第45章 女俠 恨不得殺了你
第45章 女俠 恨不得殺了你
我?死了?
“還活着。”葉霁雨盡力去微笑, 臉上呈現出讪讪的神情,輕聲詢問,“你為什麽這麽說?”
阮娣答:“我知道你和少卿的事了……昨日就傳到了槐林縣, 說皇上查抄了幾位…貪官的家産, 還放火燒了府邸。當時……我在路邊買首飾, 街上的說書人在說這件事……他念到了你的名字。”
簡直是拿省略號當逗號使。
……
說書人一拍桌子:“比如說這個葉大小姐葉玑玙, 她可是個人物。她的嫡妹就是這個大家熟知的葉嬌嬌,葉嬌嬌可是有着傾城美貌啊,那為什麽我要說葉玑玙是個人物呢?”
“現下什麽最受追捧?當然是修仙,大家別覺得這東西遙不可及,槐林不遠處有座山, 叫白鶴山,山上住的是揚名天下的修仙世家。話又說回來了,這個葉小姐和修仙世家的祁公子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
“然後呢?”葉霁雨皺起眉頭。
“然後……說書人被雷劈死了。”阮娣摸了摸領口的穗子, “……也是奇怪, 大晴天被雷給劈死...”
阮娣揮揮手, 溫吞說道:“既然遇見你……我請你吃飯吧...我家就在不遠處……”
“能請三個人嗎?”
她扭頭看向身後。
江玄坐在木桌旁,肩上發帶随風飄,掠過他白得透亮的脖頸,輕撫上他淡粉色的嘴唇。對他來說,不是風動, 是她主動親上來的一吻, 發帶上有她的香氣。
祁歌在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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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娣家并不富裕。
父親是當地小官俸祿微薄, 卻仍有文人的傲骨,簡單來說就是打腫臉撐胖子,府外看富麗堂皇,府內只一片凄涼t。
阮娣的丫鬟還要去後廚幫忙炒菜。
幾人圍圓桌而坐。氣氛有些尴尬, 也有可能是她一人這麽覺得。
瞧見身旁阮娣臉上的發絲,邊替阮娣捋在而後,阮娣偏頭沖她笑,很明媚。
大腿猛地一顫。
冰涼滑膩繼續往上爬,她用餘光去看下裙,緊挨江玄那一側的裙擺被撩上來,骨節分明的手像是在挑釁她。
阮娣說:“……我去後廚看看。”
僅存的希望也走掉,她扶額給自己倒茶,嘩啦啦的水聲吞沒她的神智,溢出的茶水在不平的桌面漫延。
如一條青蛇,緩緩爬向她,最終落在肌膚。
她低頭去擦裙上的水漬,也去試着掰開江玄的手,誰料縮進去掰不了。
只能小聲說:“你瘋了?會被發現的。”
用氣聲回:“不會的。”
不會的,不會的,只能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發現也沒什麽,只是npc而已。只是npc而已,自己還是在順從他,怎麽偏偏生在這本書裏呢?如果是別的奇奇怪怪的書會更過分嗎?
葉霁雨有些無法思考,頭昏腦漲地去看在坐的人。
阮娣還有個姐姐,正安靜地坐在一旁,人一動不動頭上的步搖也一動不動,直直盯着江玄。
江玄沒空去管,仔細看着葉霁雨發顫的脖頸,薄汗沾在未梳起的發絲上,江玄的手不自覺一緊。
姐姐真漂亮,咬下去會怎樣呢?
有時葉霁雨會打他蹬他,他也不惱,反而高興地愈發起勁,從來都只是含英咀華。他不想傷害姐姐。
最近卻愈發地想。
于是他狠掐一把以作懲罰。
葉霁雨抿唇看他,對上他陰悒的眼眸,撥開他腰間的劍也去掐他,可那腿精瘦沒多少軟肉,反而自己的指尖抓得通紅。
為什麽會有這麽賤的人?
賤到懲罰在他身上都成了獎勵。成親簡直就是引狼入室,不,是深入虎穴。哪一個虎口都用在了葉霁雨身上,快把她也給染上瘾了。
瘾這種東西不好,一旦産生依賴就完了。她從前很依賴朋友,有個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那時太單純,什麽傷心事都告訴別人。
女生經常向她說自己好賭的爹冷漠的媽,她便以為她們的關系已經足夠好,可以互相傾訴心中的創傷,不該那麽以為的。
她告訴女生自己的父親是個控制狂,還在花錢養小三,後面學校開始傳她是私生女。她不是私生女,那些人又說可以在網站看到她的裸照。
那不是她。
是不是她?
父親為了控制她在房間安了攝像頭,浴室也有嗎?她不知道,只是用鐵錘砸爛浴室的玻璃洗手臺浴缸,攝像頭會記錄下這一切嗎?
父親,我好恨你。
恨不得殺了你。
“好了,把手收回去。”她對江玄說,疲憊地給他倒了杯茶,“我很累,不想玩這些。”
江玄的眼珠成了透明的玻璃球,怔愣地看葉霁雨,空蕩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睫遮蔽大半。端起那杯茶,茶面起了波瀾。
葉霁雨覺察出他的神色變化,也只是低頭發愣。
她希望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讨厭被人噓寒問暖,讨厭被人關心在意,還害怕與人談心。從前她總想永遠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只有她自己的空間。
但情緒是無法控制的,愛她的人因她而傷感她也會有所觸動。可她寧願捂住那顆跳動的心,都不願真正敞開心扉。
葉霁雨不會将事情的全貌告訴別人。
阮娣回來坐在她身邊,跟着的還有幾位端菜侍女。
菜上齊後,阮娣小聲詢問他們:“你們……怎麽不吃?”
“對啊你們怎麽不吃?”祁歌站起身給自己夾菜,不管一臉沉默的葉江兩人。
葉霁雨将傷感逼回去,揚起唇角對江玄說:“……吃飯。”
這一切同江玄沒有關系,自己不該影響他的情緒。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的,她覺得自己肯定有什麽心理疾病,情緒總是大跌宕,可只要不想到與葉泊禹相關的便沒事,真厲害啊父親。
葉霁雨想着,給江玄夾了坨魚肉,又安安靜靜地吃飯。
祁歌:“這飯太好吃了嗚嗚嗚,阮小姐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過得那叫一個慘!太感謝你了阮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阮娣嘴角抽搐,慢吞吞地說:“你聲音好大……食量也大……”
祁歌拍了下桌子,朝阮娣作揖:“一般一般,不過多謝阮小姐誇獎!我從小就中氣十足,八歲就能一次性吃八碗飯,父親常說我的體質極适合修仙。我也覺得我的體魄的确異于常人,瘸腿只用一晚上就能好得差不多!”
葉霁雨聽見阮娣的嘀咕聲。
“心真大……誰在誇你?再吃家裏就沒米…………”
“……”葉霁雨擋嘴輕笑,雙眼不去看桌上幾個空盤,擡眸瞧屋內裝潢,瞧見正中央挂着的古畫。
這副畫,怎麽和葉府的那副差不多?
也是翠衣美人,這次手中拿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劍,背對着看不清面容。而且兩幅都對她有特別的吸引力,像是目光被推着去看。
“這畫真好看。”她嘗試從阮娣口中套出些什麽。
阮娣擡頭看了一眼陳舊的古畫,略顯興奮,說話也不慢吞吞了:“我也覺得很好看,而且這幅畫不是普通的裝飾畫,每逢佳節家人都會向她上香。”
葉霁雨果真看見古畫下方的香爐,插了幾根未燃盡的香。她放下竹筷,繼續問道:“畫中女子是位神仙嗎?”
“算是吧,也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當年我母親懷着我的姐姐去寺廟上香,歸家途中偶遇山匪,多虧了她。”
阮娣的腦中展開一系列場景。
母親被山匪綁架,驚慌失措時一女子從天而降。
刀光劍影間迅速将山匪斬除,救出哭得梨花帶雨的母親,輕聲安慰:“夫人別怕,讓我護送您回家。”
“女俠,你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無以為報!”說着竟掩面哭泣。
阮娣:“然後母親便胎心不穩要生了。女俠連忙帶她去了最近的醫館,臨走時還替母親付了錢,丫鬟沖出去找她,在一家酒樓找到了她。”
“女俠可否告知姓名?這樣我家夫人也替您祈福...”
女俠吐出嘴裏咬了一半的鹽酥雞,擺手道。
……
阮娣說:“她叫鶴水寒。”
葉霁雨點點頭,心想這女俠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四川人。不叫鶴水寒,只是被鹽酥雞鹹到想喝水。
“後來母親憑記憶讓畫師作出這副畫,便一直挂在了這裏。可惜再也沒碰見鶴大俠,姐姐猜測她有可能是飛升成仙了。”阮娣長嘆一聲,略有傷感。
葉霁雨安慰她:“那是好事啊,你們一家為她祈福這麽多年,她成仙也有你們的功勞。”
阮娣眨巴眼睛:“我是在想……用了好多香火錢。搞得家裏沒多少錢了…………要債也要不回來。”
葉霁雨:“……”
“還有沒有飯?”祁歌舉起空碗。
目光齊齊落在阮娣身上,葉霁雨讪讪一笑:“我看院子風景好,阮姑娘你帶我去看看吧。”
丢死人了為什麽和這種人一塊啊……
阮娣仿佛找到了救星,抓住她伸過來的手,兩人慌慌張張走出去,開小差的侍女見阮娣不在了,也慌慌張張出去找。
只留江玄和祁歌。
“那院子有什麽好看的,還沒我家漂亮,切……”祁歌氣呼呼地夾菜幹吃。
江玄一言不發,坐在桌旁拔出佩劍,旁若無人地擦拭起來。
院子裏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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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的女人難以置信地盯着葉霁雨腰間那把劍,嘴唇止不住抽動,徹骨寒冷蔓延至全身。
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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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姐,多謝你,”阮娣真摯說道,“多虧你鼓勵我去彈琴,德妃娘娘才能對我頗為賞識……她說,等過了這陣就将我賜給四皇子……做側妃。”
葉霁雨點頭回道:“那我便提前恭喜你,禮成後可要寫信給我,讓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