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查抄 我要去救他
第42章 查抄 我要去救他
李朝和葉嬌嬌的婚禮十分草率。因李朝要出征, 便不打算大辦,只将太子妃送入東宮即可。
葉霁雨作為葉嬌嬌的姐姐,理應替葉嬌嬌梳妝, 不過也是走個過場, 她碰了下梳子就坐在一旁同葉嬌嬌聊天。
葉嬌嬌的眼角沾了金燦燦的金粉, 眨巴眼睛看她, 唇上塗了正紅色的口脂。
“公主殿下呢?我沒有在那堆人裏看見她。”
那堆人是葉嬌嬌的好友和葉其康熟絡的同僚,烏泱泱一堆男人待在葉府喝茶,年輕的就哀嘆自己的愛情,年長的就誇贊葉其康有兩個好女兒。
葉霁雨:“她和你同日成親,現下應該在宮中準備。”
葉嬌嬌:“成親?”
葉霁雨答道:“你不知道嗎?長寧公主被送去和親, 那日你回來說太子要帶兵打仗,我還疑惑。”
葉嬌嬌明白了,抿唇收斂驚訝:“太子殿下并未告知我……他說, 我只用做好他的正妻, 其他的都不要管。”
“可長寧公主是我的朋友啊……雖然她以前總欺負我, ”葉嬌嬌喃喃自語,目光落在葉霁雨身上,眸光微動,“我早就原諒她了,她還救了我...為什麽連唯二的朋友也要被迫離開我?”
葉霁雨挑眉:“那外面那些人呢?他們說是你的朋友, 賴在家裏吃茶。”
“那些男子, 有在路上撞到的, 有在那買過東西的,還有很多都只是一面之緣。”
葉嬌嬌很迷茫。
“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可我根本不在意他們啊,他們就拿我當作他們未過門的妻子了,都說是我的密友……他們好會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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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太子殿下和他們是一類人。”葉霁雨終于将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姐姐,我知道。可我沒有退路了……”
“他是太子,我不能拒絕。父親也很高興我能成為太子妃…我不想讓你和父親受到傷害,身不由己也所謂。”
葉嬌嬌拿起桌上的青黛筆,細致描眉,眼底黯淡無光。輕聲詢問葉霁雨:“為什麽非要嫁人呢?婚姻真的那麽美好嗎?”
葉霁雨起身去拿蓋頭,在床上的一堆瓜果中将大紅蓋頭扯出來,望向銅鏡中的妹妹,有些遲疑。
“……如果雙方相愛,可能是美好的。”
銅鏡中昏黃的臉背過去,而那張姿容卓絕的臉正扭頭看她,帶了凄涼:“怎麽才算相愛?”
[主線任務已完成]
葉嬌嬌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們應該是相愛的,也許吧。
自己的想法或許沒那麽重要。
蓋頭一蓋,滿目灼紅。葉嬌嬌的心被燎燒,連帶過去一同極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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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并未下雨,是個難得的豔陽天,照得人唇角發幹。送親的葉霁雨緊跟在花轎後面,頭皮被太陽烤得生疼。
已經走了半個時辰,穿過街市到宮門口,她聽見身後侍女的疑問。
“前面那轎子裏的人是誰?”
循着幾人目光擡頭看,葉霁雨瞧見迎面過來的花轎,宮人擡了一大堆禮品跟在後面。
“長寧公主。”她說。
這條路窄,兩隊人不能同時通行。那邊的李凝如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擡手讓宮人靠邊停下。
小太監拿了紅包過來分給葉霁雨她們,彎腰說道:“公主殿下讓太子妃先走,還讓奴才把這個給太子妃。”
小太監拿出背後的赤紅羽扇。
葉霁雨點頭默許。
“謝謝夫人。”
她看着那個小太監快步走向花轎。門簾被微掀開一角,裏面的葉嬌嬌聽了他的話,接過那把赤紅羽扇,另一只手将自己的白玉柄團扇遞出。
等團扇被送進馬車,葉霁雨讓轎夫繼續走,走了一定距離,那小太監又跑過來叫住她。
“夫人……”他氣喘籲籲,“公主有話對您說。”
葉霁雨與身旁嬷嬷對視,說:“t你們先走,不用等我。”
提起裙擺跟在小太監身後,鎏金步搖的紫玉墜子晃得肩膀生疼,她反而走得更快。
不知為什麽,一早醒來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還愈發強烈,不斷刺痛她的神經。
蹲在牆角休整的宮人見到她,掀開半邊簾子,李凝如還是和平常一樣,一邊熱得扇風一邊罵人。
“走這麽慢,還以為你腿斷了。”
她沒回這句,抱臂問道:“你要說什麽話?”
那晃着的團扇在陽光下給李凝如的額前增添陰影,像是一朵濃烈的烏雲,密密麻麻積在頂端往下壓。
“我這一走以後也不會回來。生母愛惹事,替我照顧好她。”眸光暗下去。
葉霁雨答:“會的。”
李凝如忽地放下扇子,聲音是啞的:“如若她犯了什麽大錯,就不必管她。于你和你丈夫而言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卷入無謂的争鬥。”
“以前我總纏着太子,後來發現他其實并不在意我,可惜那些人已經将我定型,說我跋扈善妒。”
葉霁雨同李凝如對視,心下莫名慌張。
“所以要明哲保身啊。”李凝如慢慢放下門簾。
明哲保身?
……
将葉嬌嬌送進宮後,她坐上馬車回府。
指尖緊掐虎口的軟肉,頭痛欲裂,窗外的日光曬得她心慌,垂眸拭去鬓邊的薄汗。
“還真是奇怪,都要入冬了,竟然還這麽熱。”侍女坐在側邊嘀咕,見她在用手帕擦汗,道,“夫人回家可要吃一碗冰酥酪?蘭馨姐姐……教過我。”
葉霁雨眼睫一顫。
可惜了。
從前她還對此沒有太多感覺,自從蘭馨走後情感便與日俱增,還是忘不掉蘭馨在廚房做糕點的樣子,多好的一個女孩子。
從某些方面來說,小時候她以為自己長大後會像蘭馨那樣善良、開朗,做一朵夾縫生存的花。
輕嘆道:“可以。給大人也做一碗吧,麻煩你了。”
她去關窗戶。手剛放在窗框上,呼嘯的馬嘶震得指節發抖,劍柄劃過紗簾,輕紗凸起的痕跡如游蛇,陰影看見窗外騎在馬上比馬車高出一大截的人。
就那麽一瞬間,游蛇掠過,耳畔響起刀劍碰撞聲。
“外面是怎麽回事?”她問簾外的馬夫。
“夫人,啊——”
馬夫倒了進來,胸口插着一把箭,鮮血吐個不停,抓住侍女的腳踝掙紮。
受驚的馬在街上肆意狂飙,車內三人相撞一片混亂。
跑!
葉霁雨眼疾手快抓住侍女亂晃的胳膊,掀開簾子跳下馬車,兩人滾落在地。
她的手被擦傷,擡起腦袋見到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人正騎馬過來,便迅拖着侍女躲進小巷。
取下岫玉耳環塞在侍女手心,葉霁雨厲聲說:“快跑!跑得越遠越好,工錢給你結了。”
她甩開侍女糾纏的手,跑出巷子見那堆人下馬去查脫缰的馬車。撞開人群,捂嘴往反方向跑去。
緊繃的神經在此刻斷掉,腦袋霧蒙蒙的一片,只管跑,頭也不回的跑,不管路人的目光。
又撞上個男人,他原本戴着的帷帽掉落在地。
祁歌不由分說地抓住葉霁雨:“快跟我走!”
“不行……”
她回頭看向江府的方向。
江玄還在家裏等她,她承諾送完親就回家的,她還想和他在一起。
“我要回去救江玄。”
“少卿府已經被查抄了,”他抓住她的下巴,逼她擡頭看天,“早就被燒得一幹二淨,你現在回去有什麽意義?!”
濃重的煙霧遮蔽半個天空,黑魆魆壓得人喘不過氣。
明明早晨還好好的,躺在一起想以後的日子,江玄說要給她買蛐蛐和小貓,要每天早起給她做早點。
“我一定能比城東的那家做的好吃,到時候就不用擔心老板休假買不到了。”他用唇去親她酥軟的手心,直白的愛意全灑出來。
“不想要蛐蛐……就養只小貓,小貓可喜歡我了,我小時候還和一只流浪貓是朋友。小狗就不用,我善妒,怕你覺得它更可愛些。”
“姐姐,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想你以後的時光中都有我。我希望你先離世,痛苦就都留給我,只希望在你彌留之際我能陪在你身邊。”
從前他也笑,但眼睛是空蕩蕩的,思緒黏黏地溶化在濡雨的潭水。現在那雙眸子去接納窗外白花花的亮光,給眸中的葉霁雨鍍上明豔的金邊。
葉霁雨糜爛頹廢的人生終于有點光亮。
江玄像只潮濕鮮豔的蝴蝶,顫顫巍巍落在肩頭,去吻她這具膨脹腐爛的屍體,光禿禿的骨架開出水淋淋的花。
而現在這只蝴蝶偏要飛走,她用力去夠,用枯爛的肋骨去網。
怎麽可以這樣對她,她不允許。
這個騙子。
明明做出承諾。
騙子。
那把由他手腕血洗滌而成的劍,她還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