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殺 帶着你的劍出去
第10章 刺殺 帶着你的劍出去
給病人做完手術後葉霁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身旁的呼叫鈴卻響了。
時間已到午夜,科室的護士長也已回家。她關閉呼叫鈴的按鈕,系上外袍扣子拿着記錄本獨自走出辦公室。
走廊的燈因電壓不穩而忽閃,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盡頭的窗戶未關,風迎面吹來。
坡跟鞋踩在粘稠濕潤的地板上,她拐彎走進病房。
這是一間二人間。門口的床鋪空着,靠窗的床鋪拉上淡藍色的布簾,隐約看見裏面的人影。
床頭的警示燈亮起,心電監護儀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您怎麽了?”
無人應答,她猶豫片刻拉開布簾。
男人坐在病床上,手腕上的口子不斷流出血跡,白色床鋪被染成血紅。
“父親…”她怔怔盯着男人,意識到這是夢境。
“好孩子,讓父親抱抱。”男人嘴角咧起一個難看的弧度,頭頂的燈将他臉上的溝壑和貪欲暴露無遺。
那種刻入骨髓的惡心感又折磨起她。以為早已逃離,卻發現還是在原地打轉,抛去的記憶又重新被找回。
她抓起床頭櫃上的手術刀,瘋狂捅向他。
那令她畏懼的眼睛t,那總是試圖掌锢她的手,那顆腐爛的心……一下又一下,一滴又一滴淚水落下。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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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醒醒。”
葉霁雨緩緩睜開眼,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
她偏頭不敢看他。指尖擦淨眼角的淚水,想從腰間取下手帕,卻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裏衣。
天上明月高懸,兩人似乎昏迷了很久。她扭頭看江玄,他也是一樣只穿了一件裏衣。
他聳聳肩說:“應該是那個牛鐵花弄的,把我們外袍扒掉然後又丢在這荒郊野嶺,真可惡……”
“沒把我們殺掉就夠可以了…”她在地上撿了一堆枯木和落葉,遞給他。
“什麽意思?”
“生火,要不然準備冷死啊。”
他“哦”了一聲,低頭有模有樣生起火來,沒多久就冒出火星。
她本以為他不會生火,都做好冷一晚上的準備了。看着他手下的火星,她點頭笑了笑。
還是有點用
“在這休整一下,等天亮再回去。”她靠在他的肩上,閉眼不再說話。
身旁人将她抱緊了些,起伏的呼吸和淡淡的清香讓她很安心,皺起的眉頭也漸漸舒展。
“姐姐……”
“怎麽了?”
“你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她的睫毛撲閃,幾滴淚沾在睫毛上,眼皮上的血管抽搐:“算是吧。”
父親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事,只是告訴她怎樣做最好。可是看着他的神情,她知道她只能按他說的做。
他自殺去世後,她将他的骨灰跟牲畜的骨灰混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灑在地上又放回盒中。
她恨他,一生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可她又想感謝他,是他教會她人的生存法則:既然做不了正常人,就做一個理智至極的瘋子。
“睡吧,我沒事。”她摸了摸江玄的臉頰,語調溫和。
即便不在現實世界,她的睡眠還是一樣的差,睡眠淺到能夠清晰聽到江玄的夢呓。
晨光熹微時分她将他叫醒。兩人互相攙扶着往來時的路走,片刻之後遇上一輛馬車路過。
馬夫見他們打扮怪異不想載。葉霁雨解釋說被山賊搶劫,拔下頭上的銀釵遞給馬夫。
“這個釵子他們咋不搶,該不會是假的吧。”馬夫有些懷疑。
她指了指江玄手中的劍,略帶威脅地說道:“假的我就用來捅你了,還求你載幹嘛”
沒等馬夫同意,兩人便上了馬車。葉霁雨一人坐在車中,江玄在前面和馬夫坐在一起。
“等到了地方好處少不了你的。”
馬夫沖她點點頭,已經汗流浃背。
她在車中眯了一會,再次睜眼便到了府邸。侍女攙扶着她下車,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她仔細端詳面前的女孩,問:“我記得你叫蘭馨。”
她低着頭:“是的,夫人。”
“我要沐浴。”她扭頭看了一眼江玄,他正忙着吩咐侍從去衙門打探。
牛鐵花估計早就溜了。這女人還真是奇怪,說好不容易才進衙門,結果對上級領導和他家人這樣,亦或者說她一開始說的就是假話。
葉霁雨當時還沒看出來,以為她說的全是真事。但她希望牛鐵花并未說謊,她也不願意相信。
不信一個女人會拿自己艱難的處境撒謊,她也不會原諒用此來博取同情的人,但是有什麽苦衷的話,那她能夠接受。
她跟着蘭馨走進內室,脫下衣物放在一旁。解扣子時瞥見蘭馨腰上的香囊,繡的是兩只鴛鴦,做工精美。
“挺厲害的。”她指了指蘭馨腰間的香囊。
蘭馨低頭摸了摸那個香囊,臉有些紅。
“你出去吧,這裏有我一人就行。”她沖蘭馨擺擺手。
蘭馨退下後,她脫掉髒兮兮的裏衣,泡進浴池中。
蒸騰的霧氣彌漫整個房間,她整個人放松下來,感受溫暖的水流劃過她的肌膚,肩頭出了一層薄汗。
水面浮着一層花瓣,她微微擡腿,膝蓋露出水面,肌膚染成淡粉色。
她擡頭盯着天花板,注意到天花板上的裂縫。
下一秒,天花板破開個洞。
黑衣人掉進浴池中,米白色的湯浴浸成血紅,她還未弄清狀況,就被從天花板掉下來的江玄捂住雙眼。
“是刺客。”他在她耳邊說,拿過池邊的飄帶,遮住她的雙眼。
他系得很緊且是死結,葉霁雨放棄掙紮,縮在角落捂住身子。
飛濺的水花從四面八方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雜着花香,她覺得時間好漫長,想逃走,又想起光着身子。
“……還要多久。”沒一天安生日子,她只覺疲憊。
“馬上。”
水花漸漸變小,一陣漣漪後浴池恢複平靜,她聽見長劍刺入什麽東西,緊接着血就濺在她的眼前。
醬紫色的飄帶薄,血液透過紗浸入她的眼中。
她掀開飄帶,看見江玄在浴池中,而黑衣人卻消失不見。
“帶着你的劍出去。”她揉着眼睛,浸血的眼球痛到不停流出血淚。
他用浴池中的水簡單洗淨脖頸處的血,擡頭發現葉霁雨在揉眼睛,一臉痛苦“你的眼睛怎麽了?”
“血濺進去了。”她一邊眨眼一邊流淚,斜眼看見江玄還待在原地,“你怎麽還不出去,要我請你嗎?讓下人過來換水。”
好煩,原以為能放松一下,結果又搞出幺蛾子。她覺得江玄有點像親戚家的小孩,而自己則是房間被弄亂的怨種。
“我幫你吹吹……”他漸漸靠近,白皙的臉龐神情認真。
“出去啊……”
她踹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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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霁雨又洗了一遍,确保身上沒有那股難聞的腥味後,才穿戴好去正廳見江玄。
江玄面色凝重,手中的茶杯是空的。
“牛鐵花跑了。”
“嗯……”她并不吃驚,坐在他身邊的木椅上,從桌上小碟拿了一塊糕點。
“那個黑衣人呢?”
“死了。”
“屍體在何處”
江玄不回答她,她将糕點放入口中,直愣愣看着他。
總想瞞住她,又總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他不像npc,npc沒那麽聰明,也沒那麽蠢。
人工智能會不斷優化系統尋求問題的最優解,而人類總能莫名捅一堆簍子出來,又趕在截止日期前勉強完成。
她将系統叫了出來。
“怎麽啦小夥伴~”
她不作聲,看着身邊靜止的人,又扭頭看看江玄。
“別想鑽系統漏洞哦~我會懲罰你的。”
她解釋說:“不是,是有正事。”
她親了親江玄的唇角,擡眸凝視那雙如墨暈開的眼睛,眼球未動。視線向下,看着那雙白皙的臉蛋起了一層朦胧的粉紅。
還真的是真人……
系統問的有些不合時宜:“什麽正事啊?”
她嘲笑道:“沒事了,退下吧。”
“哦,我明白了。”系統沉默了幾秒,突然說,“神經病。”
“我們是官配cp,親一下怎麽了。”
“神經病。”
“神經病…”
“神經……”
她重新坐好,時間恢複後江玄很快注意到嘴角的唇印,畢竟口脂的香味實在太撲鼻。
可是葉霁雨一臉嚴肅,目不斜視盯着手中的糕點。“這個還挺好吃。”她不是心虛,是真覺得糕點好吃。
蘭馨微笑着“夫人喜歡吃就好,我還擔心不合夫人口味呢。”
“你做的可真厲害,我之前從沒吃過這種糕點。”
“這是透花糍,豆沙餡的…”
葉霁雨餘光看到江玄失落的神色,他正擦拭唇角的口脂。
侍從走進正廳,恭敬地将手中的請帖呈給江玄。
“誰給的請帖”她的視線落在大紅外封上。
“…常太守。”他答道。
兩人面面厮觑。
她心中的不安到達極點。說是請帖,于她而言其實是不得不去,明知後面會發生什麽,卻不得不看着劇情不斷發展,只能參與其中。
“你可知這請帖都給了哪些人?”她詢問侍從。
“名門世家皆有。”
…這哪是請客,分明是吃自助餐。
江玄問:“緣由呢?”
“說是常夫人有孕。”
“啊”兩人幾乎是同時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