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簪花 那麽她會喜歡
第6章 簪花 那麽她會喜歡
葉霁雨本以為兩人會這麽苦兮兮地走到江州,沒想到半路江府的侍從就追了上來。
江玄的貼身侍從說是李朝給他們提供的下落,趕了幾天路才追上。她并不在意這些,只是很高興不用走路。
窗外豔陽高照碧空如洗,她緩緩放下簾子,端坐在馬車的主位,偏頭看向坐在右側的江玄,他正擦拭着劍柄。
她的指尖纏繞起肩上的發絲:“你教我武功怎麽樣?”這樣那個破系統掉線時,她便能保住小命。
他的頭發比她還長,紮了個高馬尾,額前的碎發像是怎樣都梳不上去。他的嘴唇沒多少血色,輕啓詢問道:“是想用來保命”
她還未點頭,就聽見他說:“有我在,你的性命不用擔心。”
他是忘了兩人怎麽掉湖裏的嗎?
她輕扯唇角,伸手去摸他的劍柄,與他的手撞上。她繼續說:“如果你不在了呢?”
“那你也會不在。”
廢話
微涼的手緊抓住她的那只手,她看見他的眼底帶笑,可下眼睑的那顆痣被一滴不易察覺的淚水覆蓋。
好冷
…
一兩日後終于到了江州。江玄讓她穿上鬥篷戴上帷帽,她剛開始不願,他一再要求後最終還是妥協。
她掀開白紗,捏了捏面前人的臉頰肉,見他想要抓住她作怪的手,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面紗遮住她的笑。
Advertisement
“好壞啊姐姐……”
“哦,知道了。”
到了城門口,她在馬車中透過紗簾看見江玄下馬,轉身走向她後面的馬車,扶着穿上葉霁雨衣服的侍女下車。
視野有些被擋住,她掀開車側的一角,露出半個頭看着外面的狀況。
後方的箭矢離弓射出,擦過她頭上的銀釵,快如一縷風,反應過來時她只看見倒在地上的江玄,他的胸口浮上一片紅。
“江玄!”
她顧不了任何,沖出馬車飛奔向他。帷帽的白紗卷在一起,随着她的動作掉落在地。
她看見他眼角帶淚,看見城樓上數萬支離弓之箭。
讀檔
“我不戴這個…”她取下帷帽,沉默地看着身旁的他。
明明不在意任何,眼淚又為何為他而流。即便他身上有數不盡的謎,是倒黴的掃把星,她卻忍不住心疼。
自己是怎麽了……
江玄接過她手中的帷帽放在一旁,抱住痛苦到渾身顫抖的她。
“你怎麽突然…算了,不戴就不戴。”
于是城門之下,他牽着她的手一起下的馬車。
她不安地擡頭,城樓之上卻什麽都沒有。倒是城門下聚集了許多迎接他們的人,目測都非富即貴。
江州城中也并未如她猜測的一般。相反是熱鬧非常,富庶繁榮之景讓她目不暇接。
她的目光凝在一處小攤。攤主是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正專注打理着面前的荷花。
“夫人要買荷花嗎?城裏姑娘中都流行把荷花別在發髻上呢。”
她默不作聲地拿起一朵嫩荷,胭脂粉的花瓣上還帶着清新的露珠,她扭頭看向身旁的江玄。
他笑着說:“買一朵。”
侍從給了女孩錢。女孩笑着說了幾句阿谀奉承的話,她只是輕輕點頭,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旁邊的官員打趣道:“記得常太守和他的夫人最是恩愛,這別荷花的熱潮就因常夫人頭戴荷花興起。”
常太守點頭,說:“內人很喜歡花,我便常幫她簪花。說起來……丈夫幫妻子梳發簪花更能顯其琴瑟和鳴。”
語畢衆人的目光都移到葉霁雨和江玄身上。
難怪說話一套又一套,原來在這等着呢。她選擇尴尬地笑了笑,又自顧自往前走。
“哎呀前面有好玩的…”
江玄略帶失落,但仍跟着她一起往前。
幾個老官員互相對視,又紛紛将目光移向常太守,常太守羞愧地走到人群後面去了。
“我就說這樣不行。”刺史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蒼老的面龐浮現出憂慮的神色。
“繼續想辦法。”
…
到了臨時的府邸,她便拿着荷花急匆匆到內院休息去了。
江玄t進門時看見她正一手撐在桌面發呆,目不轉睛盯着桌上的荷花,花上的露珠流到桃木桌上。
注意到他的靠近,她努力打起精神問道:“那些官員表現出什麽異常沒。”
“沒有……”他的目光也看向桌上的荷花。
沉寂沒多久,兩人同時擡頭。
“接下來怎麽辦?”
“你今天怎麽了?”
“……”他低着頭不說話。
她一臉茫然:“啊什麽怎麽了…”餘光瞥見桌上的荷花,又看看他別扭的樣子,知道了大概。
“你在生氣啊…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她拿起桌上的花,撫摸着柔嫩的花瓣。
她覺得太尴尬。還有就是她不願順着那些人的意思,區區npc還想指使自己做事,她偏不遂他們的願。
他說話聲音小,又支支吾吾的:“不是難堪…是……”
她聽了半天終于聽清楚他在說什麽,然後微微颔首: “哦,我明白了。”
她起身将手中的荷花別在他的發髻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不時逗逗還挺有趣的,她心想。但要注意分寸,別真把他弄得想不開,他太脆弱了。
“既然白天查不到線索,那只能晚上出門碰碰運氣了…”她從腰間拿出手術刀,“還有仵作,你想辦法找一個,不過我猜基本上都被當地官員收買了。”
“估計你要多給些好處。”
她解下他腰間的小銅壺,解釋道:“這個我先挂着,你要接觸那麽多官員,挂着這個有點怪。”
他的耳根仍是紅的,看起來是還沒從剛才的餘韻中緩過神來。
葉霁雨看着他出了門,心中感嘆萬分。
“這人好怪……為什麽偏偏喜歡我…”
她又覺得好像也不能這樣說,他的人設是系統設定的,他沒得選。
江玄并未直接離開。他在廊下待了許久,聽着屋內她的自言自語,臉上沒有笑,機械地把頭頂的荷花扔進廊邊的水池。
水面掀起一陣波瀾後,慢慢從池底浮上個女屍。
死不瞑目的她瞪大雙眼。他饒有興致地審視她那雙動人的眼眸,嘴角的笑意被難以言說的情緒填滿,介于理智與瘋狂之間。
女人長着一張和葉霁雨一模一樣的臉。卻比她更加蒼老,那雙眸子被血絲盤繞,只剩絕望悲傷。
……
夜晚葉霁雨穿上夜行衣,出門時看見滿池塘的荷花。淺粉色的花瓣如綢緞般細膩,在月光下鑲上淺淺的銀邊。她明明記得白日池塘裏沒有花,只有浮萍。
“你喜歡荷花嗎?”江玄從長廊的陰影中走出,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深色衣服,不過是夜行衣。
荷花是常太守送的,說是常夫人的禮物,為庭院增添幾分六月春色。
葉霁雨其實不喜歡荷花,準确的說,她不喜歡任何花。美麗但是無用的東西,她不喜歡。如果荷花的汁液有毒,或是它的花瓣鋒利可以防身,那麽她會喜歡。
但她也不讨厭,因為它不足以令她讨厭,對于這種毫無用處對她無法構成傷害之物,她選擇忽視。
“喜歡。”她說了謊,是不想徒增煩惱,也是想讓他高興。演技拙劣到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江玄還是決定順從她的選擇。
有些事情不想讓人知道,可總是無法如願,而他會盡量讓她如願,直至無法隐瞞。
她也會與他一樣嗎?
他幫她戴上兜帽,将滿頭青絲藏住。
葉霁雨跟着他走到牆角,他替她找了個梯子架在角落,她便順着梯子爬了上去,擡頭見他已經在她身旁。
“你往下跳,我在下面接住你。”他跳了下去,馬尾拂過她的衣袖。站穩後他向她伸出手。
在沉默的時刻中,她往右走了些,跳下去正好落在他身側。
“走吧。”她拍了拍他僵硬的手臂,“我們分頭行動,這樣快些。”
“這樣不安全……”
“分頭行動。”她又重複了一遍。
“……”
“可以。”他答道。
她便獨自在街上逛着,偶爾會在地上見到幾個被遺棄的燈籠,借着微光在黑夜中摸索。
大路上沒有異常,她就走進一個又一個小巷,兜兜轉轉走到了巷尾。
空氣中,她聞到一縷若隐若現的血腥味,不自覺握緊腰上的佩劍。
江玄說,拔出來亂刺一頓只要刺中就行,劍上抹了劇毒,就算是再厲害的怪物也會被毒翻。
她聽見細微的聲響。慢慢靠近,在牆角發現了一個躺着的乞丐,看起來十分虛弱。
“大哥你還好嗎”她試探性地問。
一張烏青恐怖的臉映入眼簾,嘶吼聲猶如兇猛的豹子,眼球也是渾濁不堪。他突然撲向她,吓得她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葉霁雨一邊用劍亂捅,一邊往後逃跑。
讀檔
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荷葉上,翠綠的葉片将粉蓮團團包圍,碰撞中驚起一片片漣漪。
她驚恐地抓住江玄的手腕,拉着他跑進屋裏。
“怎麽了?”他不解地挑起眉毛,本想幫他戴上兜帽。
“計劃中止…”她坐在桌旁大喘氣,還未從剛才的驚吓回過神。
“那現在幹什麽”
“睡覺。”她沖到床上一躺不起。
…
半夜她起床倒水喝,被刺激到疑神疑鬼的她又被系統吓了一遍。
“我*你**幹嘛?”
“小夥伴想我沒~”
“你有病啊是不是,給我幹哪來了?這還是瑪麗蘇小說該有的劇情嗎…霸道喪屍來啃我是吧。”
她氣到又對着空氣來了一套組合拳,結果被自己的內袍給絆倒。
系統沒接她的話,繼續說:“恭喜小夥伴~支線任務進展神速。”
“能跳過這個支線任務麽。”她哭喪着臉,一想到被一大群喪屍追的場景就害怕。
系統似乎聽不懂人話,自言自語說:“請小夥伴盡情享受和江玄的甜蜜時光~”
“你@::!*~_*__~~@_*@___%^”系統自動把她的話屏蔽了。
她沒注意到靜止的時間早已恢複,也沒做過控制音量的打算。
“娘子你幹嘛呢?”江玄起身坐在床邊,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
“強身健體。”她莞爾一笑,拳腳功夫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