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卿 貌合神離罷了
第4章 少卿 貌合神離罷了
晨光熹微時。
葉霁雨從睡夢中醒來,坐在床上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始疊被子,然後便聽見床邊的輕咳。
擡眼與床邊的兩個侍女六目相對。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被子,侍女也自然地疊起床邊的薄被,她則懵懂地下了床。
“少夫人醒啦,奴婢服侍少夫人梳洗…”
她接過侍女手中的水杯,看向空蕩蕩的床鋪,轉頭問道:“江玄呢?”
昨晚真讓她開了眼,她又當爹又當媽的伺候了他一晚上。江玄估計是喝了太多酒,腦袋醉醺醺的瘋狂說胡話,一會哭着喊着要抱,一會又瘋瘋癫癫地在床邊笑。
想過把他打暈,看到那張哭到支離破碎的臉時還是沒忍心。
只能熬到半夜等他哭累到睡着,她才取下繁雜的頭飾随便洗漱了下,躺在床邊幾乎是要掉下去,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着的。
“少爺一大早就去上朝了。”侍女一邊回話,一邊将她的漱口水t倒在痰盂裏。
“他還要上朝啊?”她有些驚訝,以為他會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畢竟他和花樓的女人那麽熟。
她腦袋一抽來了句: “他咋不去逛花樓”
兩位侍女同時發聲:“啊?”
…
葉霁雨沖進書房,沒等江玄反應過來就掀開他的袖口。一抹朱砂紅映入她的眼簾,她難以置信地摸着手腕上的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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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說他手臂上有守宮砂,她不信,親眼看見後卻愣在原地。
什麽雷書…
江玄無辜地眨着眼睛:“你幹嘛?”
她尴尬到極點,眼神胡亂瞟着,被書桌上的文書所吸引。
江州近日多慘死,有民見怪于林,請少卿察之。
“你還是少卿啊…”她拿起桌上的文書,發現只有這一頁,扭頭問他,“有屍檢報告嗎?”
太奇怪了。
前面磨磨蹭蹭那麽多不簡單介紹一下官配職位,這合理嗎?在一本瑪麗蘇小說裏添加懸疑劇情,這合理嗎?
“姐姐好奇這個”
“…嗯”她點頭但沒擡頭。
[支線任務更新:和江玄一同調查案件]
把她弄到哪裏去了,這是這本書該出現的情節嗎?她的任務不應該是譏諷女主,給女主使絆子嗎?為什麽這種背景板角色還會有支線任務。
這才新婚第一天啊。婚假都不止一天,這本書卻迫不及待地逼她拉磨幹活。
能不能給她的新婚夫君也安排個攻略她的支線任務。
“聽當地仵作說,屍體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他的眉心微動,理了理剛剛被翻開的袖口。
她支着下颌看他:“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她才不在意,她想說的是現在是早膳時間。新婚丈夫給她端茶是應該的吧……不對,這是封建社會。
他有些欲言又止,別扭地回答道:“去江州一趟,你在府裏…”
她立馬打斷:“我也要去。”
“……”
江玄一直不同意她去。她一遍遍讀檔,勸他親他罵他打他都嘗試過,最終争取到了這個機會。
她就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領導最喜歡聽員工說這種話。
第二天葉其康在馬車前淚如雨下,控訴着自己的新女婿。
“我女兒的命咋這麽苦啊,現在朝上誰不知道江州那個地方會吃人…新婚才多久就要去受這種苦……”
……爹你不是昨天還特別高興嗎
她在馬車裏擦着昨晚熬夜趕制出的手術刀,透過紗簾看江玄實在扛不住了才出來。
葉其康見到她哭得更慘,她連忙把江既白護在身後。“是我自己要去的,你不要說他。”她維護的不多,手是虛擋着的。
葉父聽後瞪大雙眼,急匆匆地将葉霁雨拉到一旁。
“女兒,你為啥要去那種地方”
“父親是知道些什麽嗎?”她來了興致。
“嗯…”他捋了捋胡子,面色凝重,“他們都說是惹怒天神降下的災禍。”
“怎麽不降雨挺幹的。”
“……啥”
封建迷信,适用于一切無法解釋的社會存在。不過她都穿書了,也不奢求得到什麽解釋,畢竟最無法解釋的存在就是她自己。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死了都要幹活。
還結了冥婚。
還是踏上了去江州的路,這條路比預料之中的長,江玄和葉霁雨在馬車裏擦了一整個白天的手術刀。
夜晚侍從們忙着生火做飯,馬夫給馬匹喂着從府裏帶來的草料,兩個主子似乎在哪都打擾到他們幹活,于是兩人幹脆跑到懸崖邊吹風。
生前沒享受過如此輕松的時刻,大多在無限的壓力中度過,葉霁雨長舒一口氣,任由晚風将步搖吹得叮咚作響。
江既白伸手剛想抱她,空洞的眼神就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為什麽要殺我”她眼中的光冷若冰霜。
他沒有回答,皺起眉頭摸了摸她的臉頰,眼眸中只看得見擔憂:“姐姐你怎麽了?”
她只是機械般重複:“你為什麽要殺我”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她一咬牙将毫無防備的他推下山崖,閉上眼睛長嘆一聲。
三、二、一……
讀檔
刺骨的風刮得呼呼作響。江霁雨投入到身邊人溫暖的懷抱中,兩人相顧無言。
看似更近一步,不過是貌合神離罷了。江玄很可疑,冥婚對象疑點多多,她死了都不放過。
葉霁雨選擇暫時相信他,亦或者說是不得不信,那雙澄澈至極的眼睛讓她挑不出錯處。
白日他們不停奔波。離江州越近,遇見的祭祀活動就越多,還真如父親所說,葉霁雨心想。
空氣中難聞的熏香嗆得她整個人都喘不過氣。長時間吸不上清新的氧氣,她的頭都昏沉沉的,枕着江玄的腿昏睡。
鼓樂齊鳴的場景吵的睡不着,她擡手摸着他光滑的脖頸,捏着他的下巴。
“好吵,把他們趕走。”
他只是微笑:“好…”
一陣争吵後又徹底安靜下來,她只聽見馬蹄聲陣陣。
夢中她又在醫院做手術。
冷色調的燈灑在她身上,四周靜谧到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心跳。
醫用消毒水的味道麻痹了她的神經,再次睜開眼她躺在病床上,自己的位置被江玄所占,她看着他劃開她的肌膚。
“姐姐。”
她被搖醒。
看見面前的江玄嘴角有血,身後是一片火光,隐隐約約能看見十幾雙貪婪的眼睛在黑夜閃着幽光。
“中了埋伏,那些流民瘋了…快走……”
“……煩死了。”她想翻白眼。
他們不停奔跑。葉霁雨時不時扭頭看向身後的流民,數量不減反增,全都不顧一切沖向他們。
“你的劍呢。”她氣喘籲籲,幾乎是跑到精疲力盡。
摸着腰間的佩劍,他遲疑不定:“可他們是流民,是百姓…”
“誰給你的同情心”
她拔出他腰間的劍,指向包圍他們的流民。連退幾步,餘光看見身後是萬丈深淵。
還未等她在拼死一搏和讀檔中做抉擇,他便拿過她手中的劍沖進人堆。
“快走!”
她朝反方向跑。沒跑幾步耳邊的厮殺聲消失,那些人都噤若寒蟬,她轉身看見江玄跌落山崖。
讀檔
他又拿過她手中的劍紮進人堆,她拔下頭上的銀釵和他并肩作戰。
瘋狂刺向那些瘋子,她轉頭又看見将要跌下山崖的他,痛苦地飛奔向前,卻還是沒抓住他的手。
讀檔
還是跌落山崖。
讀檔
還是…
讀檔
不行,根本沒用。
不知試了多少遍,看了多少次江既白絕望的面龐,她徹底死心了。
于是她選擇丢掉手中的發釵,将在人群中厮殺的他強拉回來,拉着他主動跳下山崖。
她看着他們極速下降,他還帶着餘溫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他的聲音被疾馳的風吞吃大半。
“為什麽…”
“我欠你的。”她想翻白眼。
[江玄好感+5]
[江玄好感+10]
[江玄好感+50]
她閉上眼,感受着最後的時刻。
臉上的血漬被急流吞噬,淚水卻病态地淌出。江玄的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陰恻恻地看向懷中的她。
兩人掉入江中,葉霁雨先清醒。她看到江既白正不斷往下沉,急忙将他撈了上來,摟着他的腰一點一點往江面游。
還未到江面,她便看見不遠處璀璨奪目的燈光。看清後發現是一座畫舫,她用盡全身力氣呼喊,不久就有人注意到她。
小厮将他們救上船,她才發現懷中的他暈了過去,呼吸也越來越微弱,應該是嗆了太多水。
“江玄!醒醒…”她打了他肩膀好幾下都沒反應。
只能扒開他的衣領,用手對他進行按壓後,掐住他的鼻子給他做人工呼吸。
幾輪下來他終于有所反應,他嗆水時她就輕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睜開眼迷茫地看着她。
她給他渡了太多氣,再加上在水裏游的那一會,早已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大喘氣。
“你…”他的眼眶有些紅,撫摸着她濕漉漉的頭發,又低頭理了理衣領。
聽說救上來兩人,李朝帶着葉嬌嬌趕來。于是三人都呆住,還剩個躺在地上不知情的葉霁雨。
“姐姐!”
葉霁雨以為是江玄,擡腿本想踹一腳,中途發現是個女孩子在叫她,腿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嬌嬌!”
兩姐妹相擁而泣,過會她又收回手,看着葉嬌嬌身上的水漬。
“我身上全濕了。”
嬌嬌扭頭看向身後的李朝,他只能極不情願地朝身旁侍女擺手。
“還不伺候來江少卿和他夫人沐浴更衣。”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玄。兩人四目相對,她小聲沖他罵了一個字,後跟着侍女往客艙走去。
在侍女口中,她得知這座畫舫是李朝的,至于為什麽出現在江州附近…是太子非要去江州玩
是葉嬌嬌才對吧。npc之間信息咋還不流通,父親沒告訴她江州有危險嗎說起npc,如果葉嬌嬌是幸運星,江既白就是掃把星。
怎麽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會遇見麻煩,作為系統要求攻略的人還不得不在一起。她真不知道攻略他有什麽用,一點好處都沒有還白白複習了一t道急救知識。
一切動力都來源于自己要命的強迫症,非要完成支線任務才安心。
他那張臉也勉強算個動力。
她正泡澡,水汽忽地頓住,如雲朵般停在空中。
“恭喜小夥伴完成一項成就!獲得稱號[江玄的護花使者]”
“我*江玄是花麽…我就護”
系統字正腔圓地說:“那也不是草啊。”
她站起身,對着空氣拳打腳踢,但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憤怒和對這個欠揍系統的厭惡。
“小夥伴你在泡澡哦。”
“那又怎樣?”她置若罔聞。
“我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