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搶親
第37章 第 37 章 搶親
沈長川是感應到玉牌過來的, 空氣中蔓延的血腥味和謝卿禮心口處熟悉的傷口,都告訴他江釉白和謝卿禮打起來了。
而這兩個人打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全身如同沾了霜雪, 冷意侵襲着整個寝宮, 他只望着江釉白的背影, 開口詢問:“小白, 你沒事吧?”
氣氛有些許詭異,謝卿禮和江釉白已經停了手,他能看到謝卿禮受了傷, 可江釉白不轉過來,他看不出纖細的少年何處受了傷,或是哪裏不對。
但江釉白沒有回應,也遲遲沒有轉過身。
倒是謝卿禮走到了江釉白的身前, 笑着随意用魔氣撫平了心口處的傷,沾染的鮮血也被盡數掃去,站在江釉白的身前,用對方的身體擋住沈長川的視線, 連帶着将江釉白身上的傷口和血跡都揮散了,兩人仿佛沒有鬥個你死我活。
他當着沈長川的面,牽起了江釉白的手, 目光落在門口那人身上:“小孔雀馬上就是我的魔後了, 你是他的師尊, 我可以暫時不計較你闖我魔宮之事,也可以留下來觀禮, 但是你要對我的魔後做別的事情,那可就不行了哦。”
沈長川冷着臉:“我在和我徒弟說話,你們尚未成親, 便如此越俎代庖嗎?”
謝卿禮嗤笑道:“你只是他的師尊,而我是他的夫君,誰更親密想必不需要我再告訴首座大人了吧?”
沈長川并不想同謝卿禮在這件事上掰扯,他仍舊望着江釉白,再如何,江釉白也不會不理他,甚至連轉過身來看他都沒有,即便生氣,對方的會冷笑着望向他,對他譏諷幾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一定有問題。
沈長川擡步就要進去,剛走了一步,江釉白卻轉過了身,将他的動作定在了原地。
江釉白回牽了謝卿禮,看着沈長川,堅定道:“我和魔尊明日就要成親了,師尊還是請回吧。”
沈長川看着江釉白,緩緩皺起了眉頭,江釉白不對勁,很不對勁,雖然對方身上沒有傷勢,但玉牌明明提醒了他江釉白有危險,他不能放任江釉白留在謝卿禮身邊。
“小白,跟我走。”沈長川緩了緩眉心,朝着江釉白伸手。
Advertisement
江釉白緩慢地搖頭:“我還要和魔尊準備成親的事,師尊有什麽事等之後再說吧。”
沈長川沒再說話,他上前幾步,抓住江釉白的手就要直接将人帶走。
謝卿禮将江釉白拉住,沉着臉問沈長川:“首座大人,你是以什麽身份從小白的未來夫君面前不管不顧地将人帶走的呢?”
沈長川從來沒有這樣被人質問的時候,也确實從來不會做出這種失禮的事,但他仍舊冷着臉道:“就憑我是他師尊,我有事要交代,不可以麽?”
謝卿禮笑了:“師尊而已,也不能不顧小孔雀自己的意願吧?我這個做夫君的都沒有強迫他,你一個師尊……首座大人的手未免過于長了些。”
沈長川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周遭冷下來的溫度和覆上一層霜雪的屋子都昭示着沈長川極低的情緒。
謝卿禮一口一個未來的夫君,令他十分不爽,而江釉白的默認,也令他生氣。
明明已經告訴過他,不要和謝卿禮成親,怎麽還是一意孤行呢?
江釉白最後又喚了一次:“小白,跟我走。”
江釉白擡眸看了他一眼,很輕,又很快落下了目光:“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長川:“……”
沈長川收回了手:“你不要後悔。”
沒人看到江釉白的眸光頓了頓,随即又湮滅。
.
魔界來了不少人,都是在外的魔族回來參加魔尊的婚宴的。
亓歡一邊看着魔宮熱熱鬧鬧的,一邊郁郁寡歡,在魔宮裏自虐一般看着那些魔族回來送祝福。
他和謝卿禮,注定得不到這些祝福。
他看着人來人往的道上,突然看到了另一個人。
一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兒的人。
沈長川。
他還記得昨天沈長川離開的時候,像是要将江釉白逐出師門了。
能把這樣清冷冷的人氣成那樣,也是一種本事。
他想着,朝着沈長川靠了過去:“仙人,你怎麽在這兒?”
沈長川的氣息沒有如同昨日那般冰冷,只是臉上的神色仍舊拒人于千裏之外。
沈長川沒有理會他。
亓歡自己笑了笑,又道:“仙人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了嗎?”
沈長川仍舊沒有開口。
亓歡覺得自己這些話這人也不愛聽,于是找了點對方愛聽的說:“我聽說江釉白是你的徒弟,可他卻是一只妖獸,你為什麽要收一只妖獸做徒弟啊?”
沈長川終于開了口:“收他為徒與身份無關。”
亓歡羨慕道:“真好。”
他看着沈長川,直到對方快要離開,他再度開口:“你其實……并不是只把他當做徒弟吧?”
沈長川動作一頓。
亓歡見狀,便知自己猜對了:“沒有哪個師尊對于徒弟要和魔尊成親是這種反應,你不想江釉白和謝卿禮成親,想将人帶走,卻連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你是在吃醋,對吧?”
沈長川輕垂了一下眼眸,将眼底複雜的情緒遮蓋。
亓歡繼續道:“既然你這麽看重他,怎麽能看着他和別人成親呢?他和謝卿禮親吻的時候,你不會心痛嗎?日後他與你再無瓜葛,你不會後悔嗎?”
沈長川這才看向亓歡,小狐貍靈動的雙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是在給他真誠的建議。
他問:“你的目的是什麽?”
亓歡終于笑了,不像在謝卿禮面前那般怯懦:“我也不想哥哥和江釉白成親啊……”
這個理由似乎十分站得住腳,亓歡是謝卿禮的人,他愛謝卿禮,必定不會想讓謝卿禮和別人成親,可謝卿禮只把他當做禁.脔,他無可奈何,只能從中作梗破壞婚宴,只為了謝卿禮不和別人成親。
沈長川并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亓歡的那些話并沒有點明他的目的,但沈長川不會聽不出來,他希望沈長川帶走江釉白,不要讓江釉白和謝卿禮成親。
可明日便是婚宴,若想破壞婚宴,只有一條路。
搶親。
.
謝卿禮的寝宮裏,兩道身影被燭光映在窗上,站得距離分外近。
謝卿禮正坐在椅子上,神色慵懶,而另一個人,一身純白弟子衣袍,臉上挂着溫和的淺笑。
竟是慕霁鳶!
“你真的要和小白成親?”慕霁鳶的笑容在此刻卻有些冰冷。
謝卿禮輕笑了一聲,吊兒郎當的:“怎麽?不可以嗎?”
慕霁鳶睨了他一眼,這一刻,那個溫和小白花的仙門弟子似乎褪了僞裝,眼底的冷意毫不掩飾地露了出來。
“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謝卿禮轉頭看他,眉頭一挑:“這麽生氣?少見啊,他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
慕霁鳶瞥了他一眼:“他是我哥哥,當然重要。”
謝卿禮笑道:“哥哥?你是把他當哥哥嗎?”
慕霁鳶的笑意緩緩淡了:“這就和你沒什麽關系了,我們之前說好的,你要沈長川,我要江釉白,明日他絕不能和你成親。”
謝卿禮并未将成親之事放在心上,只是看着慕霁鳶一向臉上如同戴了張面具,此刻頹然傾塌,十分感興趣:“我對那只小孔雀挺感興趣的,還有點想假戲真做呢。”
慕霁鳶聞言,瞳孔攀上了血色,身後的翎尾如同一把把利劍豎了起來,那是和江釉白一樣的翎羽,流光溢彩的雪白翎羽,美得讓人失語。
頃刻間,那翎羽已然抵在了謝卿禮的脖頸處:“你敢!”
謝卿禮将抵在他脖頸處地翎羽摸了摸,而後推開:“別緊張,三界和一只小孔雀,本尊還是分得清的。”
慕霁鳶這才緩了些臉色。
謝卿禮又問:“那你準備如何将沈長川送給我啊?”
慕霁鳶收回翎尾,恢複人模樣:“局都布好了,就等他往裏跳了。”
謝卿禮:“萬一……他不來呢?”
慕霁鳶搖頭:“他會來的。”
他說完便準備離開,臨走時又囑咐道:“殺了沈長川,我不希望留任何風險。”
謝卿禮目送他離開,神色在燭火中忽明忽暗:“當然。”
一夜沉寂的黑夜被白霧覆蓋,而後又被日光破開,從天外洩出來,照亮整個大地,包括魔界。
魔宮裏赤色的紅綢充斥着所有人的視線,半空中飛舞着魔族的舞姬,為這次的婚宴增添喜氣,紅色的花瓣從她們的籃子裏灑落,飄逸美麗。
整個魔宮不像是魔界,反倒像是天界。
江釉白在寝宮裏被幾個魔族侍女伺候着換上了大紅色的衣袍,又稍微上了點妝,将銅鏡裏的人襯得更加妖冶,血紅色的朱砂點在眉心,與眼尾的小痣遙相呼應。
他的神色那樣木然,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想一具人偶,任由那些魔族擺弄着。
但江釉白又能看到銅鏡裏的自己,他的靈魂被鎖在體內,看着自己被人操控着,無法破開。
最關鍵的是……
從情蠱發作被謝卿禮操控到現在,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具身體越來越軟,毫無力氣,甚至……有些狀況與他妖丹成熟那日十分相似。
他好像又發.情期了。
不,準确的來說,是他體內的情蠱将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江釉白覺得,他自己一定沒辦法走完整個婚宴的流程。
魔界……應該沒有在婚宴當場讓衆魔族看着□□的習俗吧?
雖然不曾聽說過,但江釉白看着銅鏡中映出的那種滿是情.欲的臉,還是心底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