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更 我喊他……師尊
第25章 一更 我喊他……師尊
沈長川望向門口的盛許, 聲音似冰裂:“盛掌門,此處虐殺妖獸,你有何解釋?”
盛許掃了一圈, 籠子已經都被解開, 妖獸能跑的都跑了, 只剩下幾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妖獸, 活也活不了了。
但這場面衆人皆有目共睹,他賴不掉。
盛許見狀,給沈長川傳音:“首座, 這妖獸抽骨做法器,抽血制丹藥一事,各派一直都有暗中在做,雖不曾擺到明面上來, 卻也是不成文的規定,各派也心照不宣,這回是在下不謹慎,首座大人可否網開一面, 當然,有什麽處罰我一定配合,日後凡是首座需要, 宥青宗義不容辭!”
沈長川聽着盛許的賄賂, 眉頭鎖了起來, 金光一閃而逝,盛許整個人被抛飛了出去, 狼狽地摔在地上,一塊玉牌虛影幻化成劍的模樣,淩空降下, 指在盛許的頭頂:“盛掌門,你魔怔了。”
盛許被那虛影巨劍指着,一動也不敢動,那巨大的靈力籠罩着,令他無處可逃,懸着的劍只需要沈長川輕輕一動,便會降下來,直取他性命,不過一瞬之間。
盛許身上浸了一身的汗,人魔兩界和平了太久,導致很多人已經快忘了,沈長川的實力究竟有多可怖,手段又有多直接,那人不是上一任的仙盟首座,不是能夠和他們同流合污的人。
他的嘴唇抖了抖,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首座……別殺我,我……我知錯了。”
沈長川望着跪倒在地的人,顫顫巍巍地求饒,他眼眸深邃,淺淡的琉璃眼眸中卻不存一絲溫度,金光一閃,那虛影巨劍就要落下!
電光火石之間,狂風四起,一陣極為強悍且具有壓迫感的靈力席卷而來,如同狂風巨浪拍打過來,周圍的弟子皆臉色發白,唐慈連忙運起靈力抵擋,好在下一秒,那壓迫感便消失了,妄虛玉牌化作結界擋在所有人的面前,将那道靈力阻擋。
塵霧散去,只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盛許的身前,擋住了方才沈長川的虛影巨劍,他捋着白胡子看着沈長川,笑道:“沈小友,別來無恙啊。”
沈長川收了玉牌,淡淡看着對方,又瞥了一眼哆哆嗦嗦的盛許,并沒有身為晚輩被壓一頭的氣勢,言語間也盡顯疏離:“盛前輩。”
年輕一輩的弟子都不認得此人,只感覺對方修為強悍,私下議論起來。
“這人是誰啊?居然喚首座為小友?莫非是哪個大能老前輩?”
“盛前輩?難道是宥青宗的那位盛業老前輩?可是他不是早就飛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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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吧,我聽說是閉關了,快要突破了,這次出關,難道是突破了?!”
“那他現在豈不是……已經是仙人了?”
江釉白看着那個叫盛業的老者,想起在半山腰時,沈長川同他說的話,想來這人應當就是在山頂閉關的那位。
但飛升……
怎麽看也不像,若是飛升,應當有天地異象才對,可除了方才狂風大作,也稱不上什麽天地異象。
這人,應當是飛升失敗了,又或者,別的原因提前出關了?
至于這原因……
江釉白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盛許身上,他咬了咬牙,眸光中的戾色更甚。
難道今天殺不了這盛許嗎?如此慘無人道的手段,此人千刀萬剮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盛業沒理會周遭的目光,只對沈長川道:“盛許此事做的确實不妥,但沈小友可否賣老夫一個人情,此事我宗門自行解決,決不姑息,可好?”
在沈長川開口前,江釉白先嗤笑一聲:“若是決不姑息,何必關起門來。”
盛業的目光這才轉到了江釉白的身上,面上雖然不顯,威壓已至,他悠悠道:“老夫與首座講話,哪有你一個小輩插嘴的份?!”
江釉白被那化神境的威壓一震,臉色一白,他妖力被封,靈力也沒多少,與尋常人沒太大區別,此時抵擋不住半步飛仙的威壓,但他仍舊凝着眸光對望回去,還未開口,腰間虛影玉牌閃了閃,整個人便被那淡金色的光籠罩住,周身的威壓頓時蕩然無存。
盛業輕“咦”了一聲,有些詫異地看向江釉白:“這不是沈小友的妄虛玉牌嗎?怎麽在你身上?”
江釉白覺得這老頭不是什麽好東西,說話也有些不耐:“他玉牌這麽多,分我一個不行嗎?”
盛業笑了:“你是他什麽人啊?修士的本命法器可不随意給旁人使用。”
江釉白看了沈長川一眼,語調悠悠,不知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我喊他……師尊。”
盛業仿佛被哽了一下,随即意味不明地朝沈長川看了一眼:“師徒?尋常師尊也不會将本命法器給徒弟用啊,你這個師尊……寵的有些過頭了吧?”
江釉白沒什麽耐心:“不勞你操心,今日盛許不死也得死!”
盛業哼哼了兩聲:“狂妄的小子。”
江釉白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轉頭看向沈長川,那人凜然一身,如在雲端,他的心沉到谷底:“沈長川!你若殺不了盛許,便解開我的妖力封印,我自己殺!”
沈長川還未開口,盛業卻先是雙眸一亮,他饒有興趣地望着江釉白,一字一頓地問:“人形妖獸?”
他的語氣裏也沒多少疑問的感覺,反而已經确定,倒是那驚喜與貪婪感快要溢出來。
江釉白被對方那種當做獵物一般的視線粘在身上,只覺得渾身惡寒,下一秒便聽見盛業對沈長川道:“沈小友,盛許我可以任你處置,但你這徒弟我甚是喜歡,不如轉到我的門下,我必定不會虧待了他。”
江釉白眸光一冷,唇角的弧度緩緩挑了起來,他可太清楚這老頭在想些什麽了。
盛業确實打着江釉白人形妖獸的主意,他飛升遲遲無法突破,修為也一直停滞不前,那些妖獸根本不夠助他提升修為的,但人形妖獸就不一樣了,若是能夠與其雙修,他的修為一定有所進益,若是這樣都不行,那麽就将這人形妖獸的血提煉出來,定也有所助力。
然而他這般說,地上的盛許霎時間慌了神,他知道自家老祖這一生所求是什麽,也知道對方只差臨門一腳了,人形妖獸和他的價值,自然是那人形妖獸更甚一籌,只要沈長川同意,盛業是真的會拿他換江釉白的。
若真到了那時候,要麽他被沈長川就地正法,要麽被壓到仙盟的審戒堂,諸多刑罰加身,不死也去半條命,這輩子跟修行一途也無緣了。
他不想死,也不想被關進審戒堂折磨,于是爬到盛業的腳邊,跪着求道:“老祖,你不能不要我啊,我還可以繼續為你做事啊,我替你做了那麽多事情,全是為了幫你飛升,就算……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老祖,你不能這種時候眼睜睜看着我去死啊!”
盛業輕輕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将人踹開:“沒有我,哪來如今的你,還不給老夫閉嘴。”
盛許見盛業鐵了心不管他的死活,心如死灰。
也是,他的命和人形妖獸帶來的利益,孰輕孰重,明眼人都知道怎麽選。
知道自己生路無望,盛許心一橫,憤憤地望着盛業的背影,怒聲道:“盛業!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嗎?!為了讓你能夠飛升,是我!我苦心孤詣,把那麽多的妖獸關在這裏,只供你一個人用!可你呢?為了一只人形妖獸,你就要把我賣了?!是,我是比不過那人形妖獸的價值,可這麽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說不保我就不保我?你這樣的人,飛升了又能有什麽用?禍亂九重天嗎?!”
周遭頓時一片嘩然,盛業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轉身,手中靈力爆起,朝着盛許的天靈蓋扣去,妄虛玉牌準确無誤地擋住了盛業的攻擊,盛許當即吓得暈了過去。
盛業看向沈長川,後者不知何時擋在了那只人形妖獸的身前,維護之意昭然若揭,他重新擠出一個笑來:“沈小友,老夫如今已是化神境,何須這些普通的妖獸來助我呢?這盛許想求一絲生意,胡亂攀扯,沈小友應當是不會信的吧?”
沈長川語調淡漠:“信不信不是我說了算,仙盟自會查明一切。”
他話音剛落,一群周身纏着強大靈力的弟子有條不紊地跑了過來,将這裏的人團團圍住。
江釉白站在沈長川的身後,光明正大的将所有人掃了一遍。
這群人看起來無名無派一團散沙,花裏胡哨的衣袍并未像其他門派一般統一,但江釉白發現,這些人的胸前都有一枚淺金色的徽章,上頭的圖案似乎是一只白色的飛鳥。
那些人将盛許押住,剛要去扣盛業,盛業一個靈力威壓将周圍的人震懾住:“我看誰敢?!”
妄虛玉牌在剎那變大,一枚枚如同巨型石壁連接着将盛業圍困在裏面,靈力與靈力的碰撞下,衆人皆被那強大的氣場所壓迫,逼得後退幾步,紛紛運起靈力抵擋,江釉白站在沈長川的身後,沒被那靈力殃及,卻能清楚的看到沈長川與盛業的較量。
頃刻間,盛業的唇角便挂起了血絲,江釉白一看沈長川,那人仍舊坦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他不禁有些好奇,沈長川的修為難道也到了快要飛升的境地?
可即便兩人境界相當,沈長川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啊。
然而事實證明,沈長川便是這般毫發無損地重創了盛業。
直到仙盟的人将盛業扣下,綁上縛仙索,衆人才反應過來。
“首座也太厲害了吧!”
“就這麽……把一個同為化神境的大能拿下了?”
所有人在驚嘆沈長川的實力時,江釉白卻回頭看向了即将被押走的兩個人。
他眯了眯眼,此時不殺盛許,他就沒有機會殺了……
江釉白此刻十分想一翎羽穿透盛許的心髒,讓對方看看流血流幹是什麽感覺。
可他最終只能握着拳頭,任由指甲嵌進掌心,鮮血緩緩湧出,從他的指縫中滴落。
盛業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而盛許不過是一只走狗,雖然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但盛業一個半步飛仙,閉關這麽多年,想要飛升不可能只靠這山洞裏的幾只妖獸,一定還有其他的罪孽,還需要借盛許的口撬出來,此時這兩個人,誰也不能殺。
但這憋屈無力的感覺,江釉白很不爽,就像上輩子一樣,堵在心口。
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周圍的人看着他離開,總感覺心裏不是滋味。
“這背影怎麽感覺這麽落寞?”
“雖然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一種想要上去抱住他憐愛的沖動!”
“怎麽說呢,仇人在面前卻不能立刻殺死對方的感覺,确實不好受吧?”
“你們怎麽突然代入妖獸了?”
“這是道德感!要是我,我都要氣瘋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他攥着拳頭呢,好像流血了……”
沈長川的目光落在方才江釉白站過的地方,那裏正躺着幾滴殷紅的鮮血。
他眸光一沉,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