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是個瘋子
第17章 第 17 章 真是個瘋子
“楊華完了,封靈大陣一開,被困在裏面的人除非魂飛魄散,否則無論如何也出不來。”
楊華在上清宗這麽多年,自然也知道封靈大陣的厲害,他僵着身子看向江釉白,目光緊緊盯着那張帶笑的臉,只覺得渾身戰栗。
封靈大陣并不是所有上清宗的弟子都會的,就連大師兄唐慈也是在掌管宗門事務兩年後才學的封靈大陣,而現在,掌門竟然将這麽重要的陣法教給了一個剛入門幾天的弟子?
江釉白對于沈長川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這個念頭在所有人心中升騰,坤堂的弟子滿是欣喜,而乾堂的人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但所有人在場的衆人皆知,楊華,必死無疑。
唯有慕霁鳶連一絲目光也不曾分給楊華,他只緊緊盯着江釉白,在衆人看不到他的時候,目光沉如深淵,仿佛将那人牢牢鎖進了他的眼眸中,不得離開。
楊華腳踩着封靈大陣,雖然心中恐懼,卻仍舊嘴硬道:“江釉白,你把我殺了,上清宗也不會放過你的,殘害同門的人,你以為自己還能做掌門的親傳弟子嗎?”
江釉白抱着臂看他,淡淡道:“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看看怎麽體面的死比較好,畢竟魂飛魄散可是很痛的。”
楊華臉色鐵青,好半晌才問:“你……你能解開封靈大陣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封靈大陣一開,無人能解,但是……萬一呢?萬一掌門也教給了江釉白破解之法呢?
楊華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封靈大陣鎖在其中,神魂無法動彈,直接慌了神,死亡的恐懼緩緩朝他逼近,激起他的求生之欲:“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的麻煩,或者,或者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啊!!!”
封靈大陣已經啓動,楊華的慘叫聲在他連話都沒說完的情況下,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
“小白!”
人群之外傳來了一道冷冽的聲音,唐慈此刻眉頭緊鎖,一貫溫和的臉上是少有的冷然,上清宗的弟子都知道,唐慈少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方才那聲“小白”,顯然動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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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弟子連忙給唐慈讓了路,恭敬道:“大師兄。”
封靈大陣裏,楊華看見唐慈,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連忙道:“大師兄,救救我!!!!”
江釉白看着不遠處的唐慈,他唇邊的笑意緩緩淡去,那人的神情他太熟悉了,上輩子他也見過唐慈這副模樣,那是和沈長川一般冷的表情。
上輩子唐慈時常因為慕霁鳶對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最後也是這樣的神色,捏碎了他的妖丹。
他将記憶中上輩子的唐慈,與現下緩緩朝他走來的唐慈重疊在了一起,他狀似随意地問:“大師兄要罰我嗎?把我丢到審戒堂抽個十鞭子?”
底下的乾堂弟子見狀,紛紛道:“大師兄,你要為楊華師兄做主啊!”
“不過是一點口角之争,江釉白竟然用封靈大陣殺楊華師兄!”
“這樣殘害同門之人,不配做上清宗的弟子!”
林爽見狀,不由得怒道:“你們少在這裏颠倒黑……”
他話沒說完,被慕霁鳶打斷了,慕霁鳶跑到了江釉白身前,擋住了唐慈的去路:“大師兄,你別怪江師兄,都怪我,是因為我,楊華師兄才會替我出頭的,江師兄也是被激了才簽生死狀的,和他們都沒有關系,要罰就罰我吧。”
唐慈聞言,神色更是難看:“你們還私自簽生死狀?把門規當成什麽了?!”
慕霁鳶連忙解釋:“只是大家一時氣頭上,原先也不過是起了點争執,真的不怪江師兄,都是我的錯,大師兄……如果不是我執意留在坤堂,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一切後果我來承擔吧。”
乾堂的人頓時聽不下去了:“這怎麽能怪小師弟你呢?明明是他江釉白要簽生死狀,還特地用了封靈大陣,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殺楊華師兄!”
“是啊,大師兄可一定要嚴懲不貸!”
底下的聲音亂作一團,乾堂和坤堂的弟子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但江釉白誰的話都懶得聽,只是望着唐慈,忽的,他看到了唐慈眼底一閃而逝的殷紅,同他使用伴生能力操控心神之術相似。
他将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到了背對着他的慕霁鳶身上。
沈長川曾說,慕霁鳶擁有和他一樣的能力,莫非……
楊華的慘叫聲還在繼續:“啊啊啊啊!大師兄,救命!!!救救我!!”
唐慈嘆息一聲,扶起慕霁鳶,将小師弟拉到身後,沒有理會對方扯着自己的衣角,走到了江釉白面前,此時的江釉白臉上沒有往常的笑意,眼底是一片漠然,那碎了星河的眼瞳與他對視,卻看不到他的身影:“小白,我知道楊華與你有舊怨,也知道你并非那種故意要殘害同門之人,只是上清宗門規不可廢,審戒堂十鞭你躲不了。”
江釉白扯了扯嘴角,又聽見唐慈道:“封靈大陣我解不開,方才我已傳音師尊,只能期望師尊有辦法吧,若是楊華不死,我還能替你求求情,可楊華若死了,十鞭子大師兄替你扛,但即便簽了生死狀,只怕,師尊也要将你逐出師門……”
江釉白看着他,半晌,反而笑了起來:“那豈不是好,若是沈長川真打算将我逐出師門,我求之不得。”
唐慈看着江釉白眼中沒有一點玩笑的樣子,不由得為自己解釋:“小白,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江釉白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只是也不能偏私,我明白,大師兄。”
唐慈:“……”
坤堂的人頓時為江釉白辯解起來:“明明是楊華他們挑釁在先,大師兄,這不公平……”
“為什麽要趕走小白,小白明明什麽都沒做,剛剛楊華難道不是下死手的嗎?小白不過是自保啊!”
“掌門!是掌門來了!跟掌門求求情吧!”
天際掠來一道雪色的身影,仿佛一只仙鶴從雲端而來,衣袍翻飛仿佛千萬朵盛放的梨花,仙人之姿,一見難以忘懷。
他落在切磋臺上,淡淡瞥了一眼被封靈大陣困住的楊華,轉頭望向江釉白,淡漠的臉上沒有絲毫神色變化,叫人分不出喜怒。
乾堂的人卻搶先道:“掌門!求您救救楊華師兄吧,江釉白要殺了他啊!”
“我們不過是一點口角之争,這江釉白竟然用封靈大陣殺楊華師兄,掌門,您可一定要救救楊華師兄啊!”
江釉白望着沈長川,絲毫沒有将那些謾罵放在心上,等着沈長川開口處決。
沈長川,這一次你還會信我嗎?
卻見沈長川仍舊如上輩子那般,并未看他,只是問唐慈:“你方才是如何處置的?”
唐慈聞言,連忙道:“師尊,小白雖然下手過重,但畢竟是楊華他們挑事在先,還請師尊不要将小白逐出師門。”
沈長川語調冰冷:“我在問你如何處置的。”
唐慈低頭:“江釉白……審戒堂十鞭。”
沈長川不置可否,又問:“楊華呢?”
唐慈一愣:“楊華……他……師尊能救他?”
若是楊華死了,哪裏還有處置一問,師尊這意思是,楊華還有救?
要是真的能救,小白就不至于被逐出師門!
在唐慈期待的目光中,沈長川卻冷聲道:“這就是你的處理結果?唐慈,你令我有些失望。”
唐慈連忙跪下請罪:“弟子讓師尊失望了,請師尊恕罪。”
沈長川垂眸,俯視着唐慈,明明他說話連一點重音都沒有,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
他只問:“江釉白何罪之有?”
唐慈此刻只能道:“殘,殘害同門……”
沈長川瞥了楊華一眼,淡淡下令:“既簽生死狀,生死各安天命,楊華尋釁滋事,殘害同門,屢教不改,即日起逐出上清宗。”
他說完,朝着江釉白走去,衣擺經過唐慈身側,留下一句話:“封靈大陣需要施法者的靈力加持,靈力越強,陣法越強,此陣無解,這是你學封靈大陣時,我教你的第一句話,唐慈,你忘了嗎?”
唐慈整個人一震,好似被一道雷劈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封靈大陣雖然無解,但需要施法者的靈力加持,江釉白的靈力只夠封靈大陣支撐片刻,現下已經隐隐有消散之勢,楊華根本不會死,是他忘了,情急之下也沒有仔細注意……
沈長川在江釉白面前停下步子,衆目睽睽之下,朝着對方伸出手:“明日便是拜師禮,今日便休息一日,回去吧。”
江釉白看着那只擺在他面前的手,他緩慢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放在沈長川的掌心,同對方握住,故意道:“師尊不趕我走?”
沈長川看着江釉白重新挽起個笑,拉着他走:“你沒做錯什麽,我為何要趕你走?”
江釉白嘆息:“真可惜。”
江釉白是真心實意覺得可惜,偏偏乾堂的人聽到不禁暗罵江釉白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不要臉。
江釉白笑了笑,在路過楊華的身側時,看見那人仍舊被困在陣法裏,朝他做了個鬼臉:“吓吓你,真好玩。”
楊華還沒從神魂被痛擊的痛苦中緩過神來,驚魂未定地看着江釉白離開。
瘋子。
回毓靈峰的半道上,江釉白看着沈長川的背影,墨發傾瀉如瀑,端方持重,根本不會有偏私這種事能和他聯系起來,他不禁問:“沈長川,你為什麽信我?是因為我體內的玉牌告訴你,我沒有起惡念?”
沈長川并未說話。
江釉白權當他默認了,嗤笑了一聲:“那你的玉牌可失靈了,我是真想殺他,只不過可惜,我靈力不夠,支撐不了封靈大陣殺死楊華,可惜可惜啊。”
沈長川仍未說話。
江釉白看了他一眼,三兩步靠近沈長川,問:“若是有朝一日,我把上清宗的弟子全殺了,你也不趕我走嗎?”
沈長川終于停下了下來,轉頭看向江釉白:“上清宗任何人都可以走,唯獨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