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長川,我疼
第12章 第 12 章 沈長川,我疼
江釉白擡着頭夠上沈長川的唇,纖細的脖頸被迫拉長,喉結在那條線上微微凸起,明晃晃好似引誘着人。
沈長川只頓了一瞬,捏着江釉白的後頸将人拉開:“你要這麽多靈力做什麽?”
江釉白舔了舔唇,像是飽餐一頓的小獸,格外餍足:“靈力嘛,當然是多多益善咯。”
沈長川看着狐貍一般的江釉白,捏着對方的手沒有松開:“我給你的足夠多了,你拿這麽多,當心吃不了兜着走。”
江釉白權當沈長川說狠話吓唬他,不想把靈力還給沈長川,于是轉移話題:“那師尊,我們開始吧。”
沈長川瞥了他一眼,知道對方轉移話題,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他松開了手:“口訣和手勢教你,結陣法與畫符有異曲同工之妙,最重要的還是仔細與耐心,莫要心急。”
江釉白看着沈長川念着口訣,指尖運起靈力,金色的陣法在院子裏緩緩形成,那被拆解開來的陣法好似蜘蛛知網,每一步都極近詳細。
明明沈長川無需念咒,彈指間便能形成那陣法,如今卻像個初學者一般一點一點将陣法築就。
江釉白這麽看着,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了起來。
沈長川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雖然話少,但不代表他沉默寡言,只是他不喜歡說廢話,每一句都是要點。
這一點,江釉白上輩子就深有體會,即便他基礎課只聽了個一知半解,但沈長川仍舊能将那些基礎的東西融入實操講給他,他學不會才是個真蠢貨。
“……你來試試。”沈長川演示完畢,收了靈力,轉頭就看見江釉白在走神,他斂了斂眸光,并未說什麽。
江釉白笑着擡手,靈力在指尖凝聚,随着他念出的口訣,靈力忽閃忽閃着,最終湮滅。
他毫不意外道:“啊……怎麽不行呢?”
沈長川瞥了他一眼:“口訣念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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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釉白“哦”了一聲,重新念口訣,然而陣法再度失敗,他看向沈長川,又道:“怎麽還是不行……”
不等沈長川指出他靈力用的不夠,他先一步道:“師尊,是不是你教的不對啊?”
沈長川看着江釉白,心知肚明對方在耍把戲,卻仍舊問:“所以?”
江釉白道:“仙盟首座都教不好我,看來我不适合學這些,首座大人還是放我下山吧。”
他原本想指責沈長川不會教,可方才沈長川那細致的模樣,他實在是污蔑不了對方。
沈長川看了他好一會兒,直把江釉白看得心都虛了,才道:“既然如此,你學會了,我便讓你下山。”
江釉白看他突然答應的爽快,狐疑地問:“當真?首座大人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沈長川颔首:“自然。”
江釉白眼睛一眨,噙着個勝券在握的笑,轉身将封靈大陣召了出來:“首座大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解開我的妖力封印吧。”
沈長川看着江釉白輕松召出來的封靈大陣,眼底閃過一絲驚豔,江釉白雖然是妖獸,悟性與修行的天賦卻遠勝常人。
江釉白見對方沒反應,眸光一沉,他走到沈長川身前,抿着唇:“首座大人不會要反悔吧?”
“堂堂仙盟首座,上清宗的掌門,修仙界弟子的楷模,竟然诓騙一只小妖獸,這傳出去,你沈長川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沈長川看了他一眼,眸光中分不清情緒,只道:“我說話算話。”
他擡手伸至江釉白的眉心前,虛影玉牌一閃而逝,剎那間,江釉白便感覺到充沛的妖力從丹田出湧出,奔走于四肢百骸,他眼前一亮,道:“沈長川,我們……後會無期!”
說完,江釉白像是怕沈長川後悔似的,一溜煙就離開了毓靈峰。
只不過離開毓靈峰,他的腳步便慢了下來,他并不打算立刻回靈山,他體內還有謝卿禮留下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江釉白思索着先去魔界找謝卿禮,但謝卿禮必然有鴻門宴等着他,他上輩子沒同這人打過交道,只知道那人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可是不去魔界,他體內的東西不還給謝卿禮,也不是他的作風。
這麽想着,江釉白的步子很慢,天暗了下來,落日的霞光撲在他的身上,好似有一團火焰落在他身上。
不,那不是霞光,是他體內好似有烈火燃燒。
這個感覺和他第一天被沈長川帶到上清宗一樣,那個時候,是沈長川的琴音壓制了他體內的疼痛,而現在……竟然再次發作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體內的東西是謝卿禮幹的,都要以為是沈長川對他做了什麽手腳。
江釉白忍了忍,往前的步子都踉跄了起來,疼痛令他緊鎖着眉頭,最終忍不住扶着樹坐了下來。
好疼……
三道不同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打架,再這樣下去,他的經脈就會被撐爆,而他也會因為承受不住體內多股力量,爆體而亡。
江釉白的指尖滲入泥土中,渾然不覺自己維持不住人形,身後的翎羽冒了出來,那巨大的雪白翎羽落在身後,将地上鋪滿,好似一捧雪堆砌在那裏,美到不敢呼吸。
該死的謝卿禮,該死的沈長川!
他的身體現在宛如一個器皿,裏頭的力量不會枯竭,直到他這個容器炸開。
江釉白恨不能現在就殺到魔界去,管什麽鴻門宴,直接将謝卿禮一尾巴拍死就行了!
還有沈長川……
難怪這人肯解開他的妖力封印,什麽正人君子,正道楷模,分明是虛僞小人!
江釉白在心裏把兩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強撐着想要站起來,此處的樹林已經離開上清宗,雖然不遠,但也有魔族在附近徘徊,他妖獸的氣息此刻無法隐藏,沒一會兒便引來了人。
“我聞到了!妖獸的氣息!好香,好香,在那裏!”
江釉白聽到聲音,沉着臉站了起來,他背對着來人,只轉過了頭,陰沉的目光落在來人身上。
幾個魔族,都用貪婪的目光盯着他,只是在接觸到江釉白回望過來的目光後,齊齊一愣,身上一涼。
“這妖獸……有點恐怖,我們抓得住嗎?”
“等會!他是人形妖獸!!!恐怖點也是正常的吧…你,你發信號給長老,我們拖住他!”
“為什麽要讓長老來分一杯羹?咱們幾個瓜分了這只妖獸,豈不是更好?”
“對啊!尊主也有一只人形妖獸,聽說銷魂得很!我也想嘗嘗人形妖獸雙修的滋味。”
“一起啊!上!”
江釉白看着幾只魔族看他的眼神,從驚懼到貪婪,他扯了扯嘴角,嘲諷地笑了起來。
修士和魔族,于他們妖獸而言,都一樣。
說什麽三界共存,不過是兩界獵殺他們妖獸一族罷了,一邊豢養着他們,不肯讓他們滅絕,否則制衡被打破,一邊又獵殺着他們,渴望從他們身上得到天地靈寶。
虛僞,全都虛僞至極!
他看着那三個魔族朝他靠近,一個轉身,瞳孔中攀上了殷紅。
那三人的動作直接停住,不過一剎那的失神,喉間血管被直接劃破,鮮血如同水柱噴湧而出。
江釉白眼睛都沒眨一下,掠過三人的屍體,朝前方繼續走着,只是他眼瞳渙散,眼底的殷紅沒有褪去,反而越來越濃郁,幾乎占據了整個瞳孔。
下一秒,江釉白脫力的倒下,他本已不能動用妖力,方才那一下,加劇了體內的疼痛。
偌大的森林裏,小小的妖獸蜷縮着身體,輕聲嗚咽着。
“啪”
有什麽東西砸在了江釉白的臉上,緊接着,更多的豆子大小的東西砸在他的身上。
是雨,下雨了。
江釉白看不清周圍的景象,只躺在地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
好疼,和他墜下懸崖那天,一樣的疼。
他又要死了嗎?即便重活一次,改變了原來的軌跡,也逃不過慘死的命運嗎?
可如果這一切早已注定,為什麽要讓他重新活一次呢?
他不甘心!
江釉白轉頭,突然望向了那三具屍體。
既然都是容器,這三個人不可以做容器嗎?
江釉白撐着身子爬了過去,仿佛失了神智,歪了歪頭,俯身就要貼上其中一人的唇。
冰涼堅硬的東西先一步貼在了他的唇上,江釉白緩緩斂了斂神,眼瞳努力地聚焦,費了好些力氣才看清自己的唇貼上了什麽東西。
那是泛着金光的玉牌,江釉白緩緩地眨了一下,盯着那玉牌,金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眼底的殷紅似乎褪去了些許。
頭上的雨滴沒再砸到他的身上,他擡頭望了過去,油紙傘擋住了落雨,噼裏啪啦的都被擋在了傘上,撐傘的人氣息冰冷,雪白的衣袍一路行來不見分毫淩亂髒污,那人神色一如往常,淡漠如天邊月,但不知怎的,江釉白從沈長川的臉上,看到了不太一樣的神色,很淡,讓人以為是錯覺。
江釉白抿着唇,眼底的殷紅透着沉郁:“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落雨在半空凝結成了冰,腳邊的屍體也被冰封,那遍地的鮮血更是被凍了個徹底,沈長川俯視着他,問:“要跟我回上清宗嗎?”
江釉白愣了愣,好半天張了張口,也沒回答沈長川,只是輕聲道:“沈長川,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