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身上穿着他沒見過的男……
第28章 第 28 章 她身上穿着他沒見過的男……
孫助理無語望天, 雙手尴尬地相互搓着,幾乎要被這無形的壓力逼得倒地不起時,沈言非終于回頭, 漆黑的瞳仁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聲音沒什麽情緒, 卻讓人下意識地打個冷顫:“她沒有說什麽時候休完假回來嗎?”
孫助理徹底崩潰, 原本就已經覺得壓力如山大, 來之前恨不得做了兩個小時的心裏建設才敢來見沈言非,可他卻像是突然智商倒退100,完全聽不懂人話的樣子。
心累, 滿滿的心累,錢難賺, 屎難吃。
他深吸一口氣,一個沒忍住,腦子裏的話順着嘴就說了出去:“蘇總說不會再回來了……”
沈言非猛然擡眼, 一雙眼睛震驚震怒又仿佛帶着說不出的郁悶, 一眼過去, 仿佛要把他吃了,吓得他立馬閉嘴, 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他學乖了, 無論場面有多冷,他都緊緊閉嘴,絕不多說一個字。
半霎, 沈言非喉結動了動,自己先開了口,語氣裏有深深地疑惑:“她為什麽說不回來?”
他無語望天,場面一度又冷了幾分, 在意識到沈言非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真心在向他詢問的時候,他心裏一咯噔,抿了抿唇弱弱開口:“沈總,您是不是忘了之前您和阮小姐已經官宣了……”
一句話未說完,沈言非眸子又深了幾分,眼神更為不解:“我已經跟她解釋過,都是炒作,她是知道的。”
“可是別人都不這麽想啊!”孫助理十分無語,終于忍不住吐槽:“外面的人都以為阮小姐才是您的女朋友,您不知道最近阮小姐的片約和代言都堆積成山了,她選不過來,也不給別人答複,不少圈內的人都在悄悄抱怨呢!”
他這話說的不好聽,但實際上已經是比較委婉的說法了,自從官宣之後,阮昕薇在各處都以沈言非的女朋友自居,享受着來自其他人各式各樣的追捧,仿佛自己是娛樂圈的中心,把所有好的資源都攬在自己名下霸占着,既不說要也不說不要,就這麽霸占在手中,自己不要,也不給別人機會。
可能是因為受的追捧多了,讓原本就飄到不行的态度開始更為變本加厲,現在在片場只要稍不滿意,就開始擺譜罷演,因為臺詞不背,被導演多說了一句,就大發雷霆,鬧着要換導演。
種種行為,弄得上至導演下到其他演員,全都怨氣沖天,公司內外苦不堪言,偏偏她又是沈言非的“女朋友”,大家敢怒不敢言,整個行業都叫苦不疊。
沈言非垂眸,視線落在窗外,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只是喃喃地說:“別人這麽想就算了,她也會這麽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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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站在落地窗前,視線落到窗外很遠的地方,側臉線條鋒利英挺,卻帶着一絲說不上來的憂郁。
明明是很欠揍的一句話,不知為何,他說出來卻顯得有些落寞。
孫助理原本特別想上前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搖醒,告訴他:總裁,時代變了,你這麽虐夫人,夫人肯定會麻溜逃跑的!
但是此時此刻看着沈言非的樣子,他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又這麽沉默了幾分鐘,沈言非疲倦地用手指捏了捏眉心,雙眼閉阖,一副很困擾很累的樣子,聲音低低:“好了,你出去吧。”
孫助理如獲大赦,立馬邁着矯健地步伐向門口疾馳,臨關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囑咐了一句:“沈總,您想吃東西跟我說一聲,我讓他們送過來。”
之前他跟蘇予笙說的不是假話,自從她離開之後,沈言非就沒認真吃過一頓飯,整個人瘦了一圈。
沈言非沒說話,只是随手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出了總裁辦公室大門,孫助理一邊往電梯走,一邊又覺得心裏怪怪的,一方面他真心實意覺得沈言非做的的确實太過了,蘇予笙忍無可忍,一走了之沒有任何問題,一方面又覺得沈言非看上去有一丢丢慘,特別是頂樓原本是兩個人的辦公室,現在突然變成了一個人,空落落的感覺微妙。
算了,神仙打架輪不到他這個小兵來操心,他一邊搖頭,一邊按下電梯鍵,突然一條短信跳了出來:【幫我看看她最近去了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
發信人是沈言非,他雖然沒寫名字,但是孫助理不用想就知道這指的是誰。
夜晚,夜色酒吧二樓,還在之前的位置,還是同一款酒,沈言非并不怎麽善于喝酒,唯一願意喝的只有這種琥珀色的路易十三。
四周喧嚣一片,一樓的人都在随着音樂狂歡,唯獨他像是聽不到一樣,冷白的修長手勾起透明的酒杯,灌了一杯又一杯,卻固執地繼續加了一瓶又一瓶。
袁京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奪走他手中的酒瓶,毒舌開口:“你少喝一點吧,蘇予笙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喝死了,她都不會來的,趁早死了這條心。”
“是啊”,程譽也蹿到他身邊勸:“非哥,不至于,真不至于,蘇予笙那麽愛你,根本不可能舍得離開你,你放一百個心,她估計是在作而已。”
袁京聽着感覺像是哪裏不對,怪異地看了程譽一眼,總覺得這小子勸人的時候話裏夾雜私活。
他和沈言非當了那麽多年的朋友,對蘇予笙也是了解的,她就不是什麽會作妖的人,哪會拿分手來作妖。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持保留意見的,他覺得蘇予笙生氣歸生氣,畢竟姓沈的做事太狗,連他都有點看不下去,官宣的那天他直接打電話問沈言非是不是腦子抽了,整這麽一出,結果沈言非一句話沒說把電話挂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蘇予笙一氣之下走了。
但是,生氣歸生氣,他覺得蘇予笙不會分手,畢竟這些年這女人有多愛沈言非他是看在眼裏的。
前幾年沈言非拍戲胃病犯了,蘇予笙風雨無阻去劇組送粥三個月,愣是把沈言非的胃病給整好了。
明明她那時候早已身家過億,找個人煮粥送過去,根本不在話下,可她偏偏要親自去做這件事,這除了因為喜歡還能有什麽?
還有幾年前他們從前公司解約出來,後面雖然慢慢好起來,但離他成為頂流還差一口氣,那時候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炒cp,還直接幫他聯系了炒cp的女明星。能做到這個份上,不是因為特別喜歡還能是什麽?
這些年蘇予笙愛沈言非他看在眼裏,确實是情真意切犧牲很大,離開沈言非對她來說沉沒成本太大,并不是最優解,所以,他也覺得蘇予笙那麽一個聰明的女人,不會輕易提分手。
沈言非喝的醉醺醺的,但是也感覺到程譽的話不太對勁,對這個從高中時期就跟着他的跟班,他念着舊情,向來不苛責,但是這次卻直接變了臉,對着他神色一冷,語氣如冰:“滾出去。”
聲音不大,卻把程譽直接罵懵了,沈言非這麽多年從來沒開口罵過他。
他一雙眼珠滴溜溜地轉,腦子也轉的飛快,馬上湊到沈言非跟前“啪啪”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哭喪着臉:“非哥,我喝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腦子不清楚胡說八道,對不起非哥,我再也不亂說了。”
“沒有下次。”幾縷碎發挂在沈言非的額前,他眼眶通紅,像條被冒犯的孤狼,臉上的戾氣一目了然。
程譽吓得一激靈,馬上閉嘴,不t敢多說一個字。
沈言非的手段他早就見識過,無論是高中時候在巷子單挑所有來找茬的人,還是成年之後在商界碾壓所有對手,種種手段,都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
可以說,他程譽有今天全是沈言非給的,他想要收回去,就是一句話的事。
“行了,行了,你也少發點瘋”,袁京翻了個白眼,心裏不怎麽情願,但是還是不情不願的勸和。
他并不怎麽待見程譽,但是也不想激化沈言非。
說完,他看向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謝寧安:“謝大少爺,你這麽悠閑,不如也來勸幾句?”
謝寧安攤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
袁京驚訝:“你這是什麽意思?有什麽意見你就直說,故作深沉。”
謝寧安無奈,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
“是是是,是我讓你謝大少爺說的”,袁京沒好氣:“快說說你們家明藝瑤到底是怎麽說的,蘇予笙到底是怎麽想的?”
在場都知道謝寧安和明藝瑤是一對,在某個酒會上相識,一見如故,如膠似漆。
袁京的問題問完,連一直沉默喝酒的沈言非也突然擡起頭,一雙黑色的眸子亮的驚人,期待早已經寫在臉上。
謝寧安被這一雙雙眼睛看得有些受不了,又灌了一口酒,才幽幽開口:“藝瑤說……蘇予笙下定決心離開,不會回來了。”
“啪”,話音未落,沈言非手中的玻璃杯突然被捏地粉碎,玻璃渣四濺,渣進程譽的手背,可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沈言非手心被玻璃渣劃的鮮血直流,滴在他10萬塊錢一雙的皮鞋上,還有幾塊碎玻璃深深紮進肉裏,血肉模糊一片。
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只是茫然又急切地擡頭:“明藝瑤還說什麽了嗎?”
袁京見狀直想罵人,一邊飛快地找紙巾給他止血,一邊罵罵咧咧:“沈言非,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什麽時候了還問這些?”
謝寧安立即叫服務生去送包紮用的棉紗和鑷子,程譽站在旁邊吓傻了,捂着流血的手背一句話不敢說。
終于,沈言非也意識到失态,一聲不吭地任袁京包紮。
“你他媽還搞那麽多玻璃渣在手上,我真是服了!”
“你信不信你把手弄成這樣,媒體第二天就會說你官宣之後幸福來得太突然,承受不住,割腕自殺?”
沈言非沒說話,懶得聽他逼逼,腦子裏亂哄哄地只有一句話“蘇予笙她不會回來了”。
為什麽呢?他在心底問自己,真這麽十惡不赦嗎?
一想到這,心裏就憋悶的難受,他一只手任袁京翻來翻去地包紮,另一只手翻出手機,對着那個熟悉的兔子頭像,發了這段時間裏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問話:【什麽時候回來?】
毫不意外,和前幾次一樣出現一個紅色感嘆號,下面還有一句【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他苦笑了一下,暗滅手機。
真好笑,他和蘇予笙認識将近十年,怎麽短短一兩周而已就連朋友都不是了?
正頹喪着,忽然手機“叮”地一聲,自己亮了起來,沈言非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壓抑許久的心都要跟着亮了起來。
飛快地拿到手邊一看,卻不是那個熟悉的兔子頭像,黑色瞳仁裏好不容易亮起來的光,又跟着一點點暗淡下去。
一個中規中矩帶着滿滿社畜味的水墨頭像,發來了一大段話:【沈總,我問變了周圍的人,也沒問到蘇總的行蹤,最後通過我們常年派在機場蹲守的記者找到了蘇總的去向,我找航空公司查了下,她應該是周二的時候飛去了眉間市,周三的時候返回江城,身邊有一個陌生的男士陪同。】
陌生的男士?沈言非心頭一凜,覺得這些字眼看上去又難受又小衆,幾乎叫人看不懂。
陪同?什麽叫陪同?怎麽陪同?
問題還沒問出,孫助理就把照片發了過來。
照片上,蘇予笙彎着眼睛和身旁戴着黑色金屬框眼鏡的男人說說笑笑,兩人并肩從機場走出來,看起來心情都挺不錯。
他下意識地伸手放大,然後指尖攥緊,蘇予笙身上穿着一件他沒有見過的男士沖鋒衣!
再往旁邊看,那個戴着黑色金屬框眼鏡,身姿提拔,笑容和煦的男人他見過,确切的說,見過還不止一次。
沈言非眉頭深深皺起,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着照片上男人的笑臉,腦中瞬間閃過十年前的畫面。
第一次見蘇予笙,是在高中開學沒多久的時候。
那一天,他請假剛料理完他爸的後事,從殡儀館出來的時候,幾個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唏噓地對他說:“同學,你爸雖然離開了,但你未來的日子還長,要往前看。”
十五歲的少年低下頭,咬牙努力忍,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胡亂擦了一把眼淚,眼神哀痛又執拗,身體止不住顫抖,語氣卻依舊決絕:“叔叔,我爸真的是冤枉的,他沒有貪污那些錢!”
警察長嘆一口氣:“我們也沒想到他會走的那麽突然,原本案子還有些疑點,現在他突然去了,我們線索也斷了。”
少年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抓住警察的胳膊,雙眼通紅:“叔叔,我爸爸是冤枉的,錢不是他拿的,是那些人做的!”
警察拍了拍他的手,表情凝重又無奈:“你說的對,他們有很大的嫌疑,如果順着線索追查下去,是有可能會翻案的。”
“可是你爸爸突然去了,這條線索就斷了,沒法繼續查下去。”
過早的經歷這些事,讓眼前的少年的臉上有種不同于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成熟,噩耗傳來,他料理父親後事,沒日沒夜地東奔西跑,讓本來就清瘦的他,變得更是瘦脫了相。
“叔叔”,少年表情哀痛,眼神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只有我爸一個親人,現在連他也走了,我該怎麽辦?”
警察深深嘆了口氣:“好好生活,最重要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你爸爸要是泉下有知,也會希望你好好的。”
少年沉默地點了點頭,接受了這些安慰,但是同時也知道,餘下的人生,只有他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