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因為天氣不好, J團的航班比原計劃晚了一天,也就是落地的當天就要演出。起飛的那天早上,于耀接到了秦澤的電話。
秦澤打聽到厲枭最近要出國談生意,于是他找了熟人故意把那趟行程提前了,厲枭今天就會離開c城。
“厲……他真的不在?”
“嗯,應該也是今天走。我想來想去,還是這樣保險一些,以免節外生枝。”
“還是秦少你想得周到,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米恩的。”于耀扭頭看了一眼一上飛機就戴起眼罩睡覺的路眠。
“你們好好演出,好好玩。有空的話,替我去看一下路眠。”
“我會的。”
路眠睡了一路,再睜眼已是c城。
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出了機場,他們就看見鋪天蓋地的,路上全是他們的演出海報,連派來接他們的大巴車身上印着的都是他們的宣傳。
大都會重開對c城的意義非同小可,全城都在期待着這場演出。
于耀為了緩解大家旅途的勞頓,吵着中午他要請大家吃最正宗的家鄉菜。
*
厲枭昨晚剛接到消息,最近一個國外合作的項目負責人把見面時間提前了,改到了今天。為了避開早高峰的堵車,司機一早就來送他去機場。
“打聽到對方為什麽提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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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他板着臉問助理。對這一次的行程變動他十分不解,也很有意見。這個項目他們已經十拿九穩,沒有理由突然提前,除非是有新的競争對手加入,讓合作方有了二心。
“老板,查不到什麽異常,對方一切正常。而且我們的報價也不低,沒有競争對手能出得到這個數。”
“嗯。”料他們也不敢毀約。
厲枭看向車窗外,一輛接駁巴士從遠處駛來。這個時間段,路上車少,車速都不慢。兩車擦肩而過時,他的視線在對面車窗裏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似乎是晃了一下神,他倏地閉上了眼。
早晨的陽光不太烈,但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依然顯得盛氣淩人。
他居然出現幻覺了。
*
機場,vip候機室。
電視上在循環播放着大都會重新開業的新聞,還有《魅影》首演的預告。
厲枭神情淡漠地放下咖啡杯,腦海中又回憶起剛剛那一幕。
“這一次來演出的j團,什麽時候到的?”
助理拿起手機查了查:“首演是在今晚。哎,今天早上剛到,今晚就要演出,這些演員真夠累的。”
“今天剛到?”
厲枭目光緊緊鎖着牆上的屏幕,眉眼間的疑色越來越濃。
“對,他們的落地時間是一小時前,應該剛出去不久。老板,有什麽問題嗎?”助理不明白,他的老板為什麽他突然關心起一個演出來。
厲枭指尖敲着皮沙發,沉默了好一陣,才冷聲道:“取消行程。”
*
當晚,厲老板破天荒地去了大都會,定下了《魅影》首演場的公爵包廂。
連助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老板居然會親自來看演出。從大都會建好到現在,這還是頭一次。
但當他想到路眠在世時,厲老板都不曾來看過一次路眠跳舞,他就有些惋惜。雖然老板不說,但他是真的看得出老板對路眠的在意。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場火災,現在一切應該都會不一樣。
觀衆席的燈光暗下來,樂池裏樂隊的指揮揮起了手,幕布拉開,舞臺亮起了一道追光燈。
這是一部古典舞劇,主角是千年之前的巫師,也是穿梭在城市中的不老魅影。他一直被居民當作不詳的象征,直到最後,為了保護城市免受災難,他犧牲了自己。
第一幕就是巫師的獨舞。
托老板的福,助理也是第一次看舞劇,連他這種沒有文藝細胞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主角是跳得真好,難怪老板一定要來看。
還是厲老板的眼光好。
第一幕落幕後,助理忍不住鼓掌,但立即就發現老板的臉色不太好。
“好看?”厲枭瞥了他一眼,沉着聲,明顯不太滿意。
“這……跳得不錯呀,老板您不也覺得他跳得好嗎?”
他老板今天一看見那視頻,就問東問西,還決定改行程。這要放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全世界都知道,厲老板是個工作狂,怎麽可能為了看戲而推掉工作。
但不管怎麽說,厲老板能主動提出一些除了射擊拳擊之外的娛樂休閑項目,厲家上下都很高興。畢竟這三年來,他們主子總是007地在工作,怪吓人的。
“不錯?”厲枭冷哼了一聲,“那你自己看吧。”
助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厲枭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轉身快步走出了包間。
*
c城大酒店裏,路眠剛給于耀吃完藥,把人哄睡。
今天吃完午飯,他們a組的團員就好幾個水土不服,這會兒都躺在酒店裏休息。其他人水土不服倒不奇怪,于耀居然也鬧肚子,說是太久不吃家鄉菜,中午一沒忍住吃多了。
還好今天是b組的場次,他們a組可以休息。
确認于耀已經沒事後,他又到隔壁房間去看了看另外的同事,見大家都适應過來了,他才放心地離開。
他沒有回房間,而是戴着口罩下了樓,想到街上走走。
這座酒店的頂層套房,就是當年厲枭想要送給他的禮物。現在再住進來,竟是完全的物是人非。
他在c城似乎搬過很多地方,他也不知道哪裏能算是他的家。
三年了,c城似乎沒怎麽變,連空氣的溫度都跟當年一模一樣。
這座他出生長大的城市,他待過二十三年的城市,如今恍如隔世。說起來,也真的算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沿着街道走,看着滿的城燈火,熱鬧的人群,擁堵的馬路。
其實他也沒那麽害怕這座城市。只不過在火災過後的頭兩個月,想起c城的一切都讓他想到火場裏的恐懼,也就在潛意識裏将兩者畫上了等號。
今天他在飛機上聽見于耀說,厲枭不在c城,他便更想出來走走了。其實說到底,他懷念這座城,只是不想再遇見他。
在街上晃了半小時,他買了束粉百合,攔了輛出租車。
*
c城公墓。
在白俪墓前,他摘下了口罩。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可以從網絡上知道舞校現在的情況。他走之後,李傑克還是按照合約把舞校收編了,現在發展得很好。但他沒辦法來看白俪,只能經常在那邊的教堂裏給白俪禱告。
白俪曾經對他的期待,就是看見他進大團,在最好的舞臺上領舞。
現在他終于實現了。
晚風很溫柔,一直安撫着這哭成淚人兒的年輕男孩。
直到于耀的電話打過來。
“米恩!你去哪裏了?”
路眠擦了擦眼淚,打起了精神:“我……我看你睡了我出來走走,怎麽了?你沒事吧?”
于耀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吓死我了你,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不要亂跑。你在哪個位置?我去找你。”
“不用,你好好休息,我給你帶點南城雞粥回去當宵夜,我就在這邊。”
“好啊,南城路店嗎?”于耀停頓了一下,驚訝地問,“诶,米恩你怎麽知道c城哪裏有雞粥?”
路眠咬了一下舌頭,找補道:“我查攻略了啊,正好給你們幾個都帶回去,病號吃這個好。”
“你別買太多,要不叫外賣吧。”
“不用,我順路買就行。”
路眠挂了電話,對着墓碑深深鞠了個躬。
“白老師,再見。”他不知道下次再來是什麽時候,但白俪如果能聽得見他今晚說的這些,一定會知道他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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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枭從大都會出來後,一言不發地在車上坐了很久。
他恨不得現在立馬把這些人從大都會趕出去。
他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看見一個幾十秒的視頻,就發了昏。
視頻上那個人,确實讓他想到了路眠。
但今天來了現場才知道,跟視頻裏拍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怎麽看怎麽不對味。
他轉過頭,把後座的外套拿了起來,捧在手裏,将臉深深地埋了進去。這麽久了,路眠的氣息幾乎都不在了。
這是路眠那一晚留下的,他一直把它留在了車上。
那是他最後一次接到路眠,卻是唯一一次沒跟路眠一起回家。
這外套的口袋裏還留着一張門票,是他當時随口說給他留一張,路眠便真的留了。
但他沒有去。
如果那天他去了黑天鵝,一定不會讓路眠去冒險。
哪怕自己死,他都不會讓路眠死。
他捏緊了那張已經有些褪色的入場票,用力得連指關節都發白。
許久,他恢複了神色,冷冷地按下了隔板。
“去酒店公寓。”
那個地方他一直保留着,時不時會過去待一晚。
因為路眠喜歡從那個房間看下去的風景。
*
路眠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看他兩手都提着東西,大堂服務生立刻幫他按了電梯。
“先生,請問房間在幾樓?”
“15樓,謝謝。”
等電梯的間隙,服務生友好地跟他聊起天來:“先生,這個我幫你拿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謝謝。”
“你是j團的吧?你們今晚沒演出嗎?”今天白天j團進來時,他們就注意到這個男生了。雖然戴着口罩,但還是能看得出是所有人裏顏值最高的,特別醒目。
“今天是另一個組的,我們組明天。”
“那你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我們酒店的房間都有spa,可以放松放松。”
“好,謝謝你。”
叮。
電梯門打開。
路眠對上了那道冰冷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今天晚了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