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她跑了
第49章 049 她跑了
經年之後再次交吻。
幾千個日夜沖淡了熟悉感, 讓他們變得陌生。但仍有一部分記憶深埋在骨血和每寸肌膚裏。
四唇相貼,這些熟悉感破土而出。唇瓣被含住,洛雲姝僵硬挺直的腰身驟然軟塌下。
她的身體支配着意識, 張開緊抿的唇,對姬君淩敞開。
姬君淩略停,舌頭侵入。
“唔……”
洛雲姝一顫,他伸進來這刻, 她習慣地含住他舌頭。
柔軟的唇瓣包裹住青年粗粝的舌頭,輕柔地含吮。姬君淩氣息猛然一沉。他突破了禁忌,真正意義上亵渎了敬重之人, 這個只比他大五歲, 在他心中地位卻如姐似母的女子。
思緒尚停在巨大的情緒轉變中,因而未留意到細微之處。
在她含住他舌頭的一瞬間,身體裏的血液一點即燃。
違背內心倫理的沖擊感傳遍血液, 令在戰場上厮殺的将軍沸騰, 狩獵的欲望混雜着悖'倫的刺激。
姬君淩徹底抛卻數月的隐忍。
他在洛雲姝醒過神要合上唇瓣中止這個吻時繃直了舌頭, 粗粝的舌多了堅'硬,在她緊緊抿上的唇瓣間徐徐來回, 肆意摩擦着她。
“唔,你……”
洛雲姝只能張開嘴, 不再緊含着他, 但反倒方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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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君淩舌頭侵占了更多。
洛雲姝腦中一團亂麻,伸出舌尖繃直了, 要将他暧昧糾纏的舌推出去, 卻被姬君淩纏住。他施力壓住她舌面,暧昧地來回揉弄着。
偶爾舌尖輕戳柔軟舌面上。
他手仍按住她手背,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後背, 掌心越發地燙,冬日的衣裳都遮不住沁入的熱。
寬大手掌緊貼着她的衣裳,暧昧又意味深長地在她後背輕揉。
洛雲姝很熟悉這種變化,幾年前她會覺得興奮刺激,至多夾帶幾絲暗中茍'合的羞恥和緊張。
如今也興奮,但還有危險。
不能重走舊路。
洛雲姝壓下身體的情'動,打算和從前一樣咬他。
姬君淩相當熟練地退出。
甚至他都不曾覺察到這樣的熟練實在異常,只扣着她腰肢,和她四目相對,眼底暗色氤氲。
周身也透出強烈壓迫感。
晦暗眸光鎖住她,如方才含住她舌尖不放開時一樣。
“雖說極大逆不道,但——
“晚輩,想要您。”
洛雲姝睫羽重重地扇動。
被蠱深深根植在潛意識裏幾年的敬意無法因為适才那一個逾越的吻就徹底消散,姬君淩這一句放肆的話裏仍存着對她的敬重。
在她給他下蠱之前,他也曾觊觎過她,有時分寸不餘地相連着,他也愛稱她為“您”,不過這般喚不是為了調侃,就是在故意刺激她,雖讓洛雲姝感到悖倫的羞恥感,但因為清楚當時的他對她并沒有多少晚輩對長輩的敬重,在親昵時也僅限于為偷'情羞恥。
現在他的記憶被她篡改過,這聲您含着真實的敬意。
他吻她這一舉動的意義也不同了。從前是占有了有着繼母之名,卻無對繼母之實、更無敬重的女子。
如今則是占有了一個他視為長輩,發自內心敬重的人。
洛雲姝生出古怪的錯覺。
仿佛眼前成年健壯的雪狼,是她看着長大的。她正被養大的狼崽觊觎、不顧倫常地吞食她。
她肅正神色:“長公子既尊我這聲您,就該以晚輩對長輩的禮節待我,難道你之前的敬意都是作假?”
姬君淩定神看着她,因洛雲姝這一句話理智歸位,按住她的手卻收得更緊了,不欲讓她逃脫。
“敬意不假,觊觎亦是真。”
“你……”重來一次,洛雲姝還是受不了他的直接,“長公子別忘了,當初是你派人将崔郎引薦給我。”
“是我。”
即便這種時候,姬君淩稱謂裏的尊敬也沒減少,與他的侵犯的行徑判若兩人,包括放肆的話語:“晚輩也想與您保持距離、敬您如母,找人給您排遣寂寞,可惜做不到,更不想假手于人。和您同床共枕的人,只能是我。”
洛雲姝不明白是哪一處出了問題,明明他沒了關于情蠱的記憶,在他們初識時的一切暧昧接觸也忘得一幹二淨,為何還是會這樣?
甚至比沒有失憶還要過分。
不免又疑心他恢複記憶,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出征歸來不久。”
洛雲姝忐忑心緒冷靜幾分,出征歸來才開始,不是恢複記憶。
她猜是他如今比方及冠時更血氣方剛,征戰在外數年身邊又無人,身體殘存着的纏綿記憶亦讓他更容易對她生出男子對女子的渴念。
“你聽我說,你只不過——”
不同于當年的請君入甕,姬君淩這一次沒給她猶豫和商量的餘地,灼熱的吻游離在洛雲姝脖頸。
“沒有只是。”
“不行!”
洛雲姝用力推搡他,出征數年,他看似清癯如初,卻比從前還要健壯有力,她用力推都推不動他。
“郡主,崔郎——”
濯雲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姬君淩的文,他擡起頭,依舊将洛雲姝摟在懷裏,用高大身形擋住她。
放肆得連旁人眼光都不在意。
“讓他走。”
濯雲被他噙着冷意的話吓得頭也不敢擡,應了聲就退下。
姬君淩再度低下頭,見洛雲姝急切地望向門外,僅存的理智被他自己推翻,手虛虛捏住她的下巴。
“別再找他。”
這還沒算得到呢,占有欲就這麽重,洛雲姝越發認識到眼前的青年和幾年前的不同,那時他是藏于匣中,偶爾來露出鋒芒的利劍,如今這把劍已染了血,無處不銳利。再讓他繼續誤會她同崔玉的關系會适得其反。
她忙解釋:“我與崔玉是尋常朋友,急着見他也是因他曾在南方偶遇我師弟,你誤會了。”
說完又覺得不必解釋。
因為姬君淩壓根就不信,沉沉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放心,我不會對他不利。我想要您與他無關,僅是想要您。”
洛雲姝好說歹說都說不通,還讓他誤以為她是為了保護崔玉故意撇清關系,他低頭貼着她的頸側說話。
深埋意識裏無法刨除的敬意讓他僭越的姿态裏隐約流露出類似孺慕的意味,看起來十分割裂。
薄唇一張一合,低啞嗓音和溫熱氣息如無形的長指,撥弄得洛雲姝心弦輕顫:“晚輩克制過。”
話是近乎無奈認栽的語氣,仿佛自己也無法理解。他發燙的手開始一下一下地揉弄着她的脖頸,又順着脖頸往下,落在她聳起的肩頭。
力度大得似要撕碎衣衫,毫無阻隔地揉弄她的肌膚。
很矛盾。
不止洛雲姝如此覺得,姬君淩自己內心亦然,他不明白,為何偏偏對他敬重的人動了情慾,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念頭,已不僅僅是觊觎她。
他想占有她,兩個隔着輩分和倫理的男女融合為一。
就是現在,就在此處。
姬君淩自認冷靜,在軍中時戰事再焦灼也能安然不動。從未如此沖動過,想當即占有她的沖動猛烈得怪異,不像是只有數月的隐忍。
或許他早已觊觎她。
從初見起。
既然已邁出了這一步,再多深究毫無意義,姬君淩貼在洛雲姝頸側的唇倏然收了力,吮吸住她的肌膚。
用力揉捏着她肩頭的手亦然,帶着衣料篤定地往下滑。
洛雲姝半邊肩頭露出。
姬君淩輕咬了口。
久曠的身心因他這偏執的一咬被點燃,洛雲姝肩一顫,眼看着他就要挑起她的火,一旦繼續下去,這幾年的分離就變得毫無意義。
甚至因為如今他更強的侵略性,會比以前還糟糕。
洛雲姝從理智崩塌的邊緣清醒過來,使盡全力推開他。
啪——
她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畜生!”
洛雲姝怒不可遏,這人從邊境歸來後簡直越發不像人,在被蠱迷惑對她還有敬重的前提下就冒犯,就算他們依舊在一起,也不能如此。
“你當我是什麽人?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妾麽?”
前功盡棄,她的心緒被他撩撥得淩亂,內心也格外地窩火。
“想要就要,不問我想不想,不管這是哪裏就撕衣服,長公子把我當成什麽了?洩'欲的妓子?”
姬君淩略微怔住了。
平生第一次,他被人扇了一巴掌,但他并非驕矜之人,假若是其他人,他并不會如此在意。
但這是他尊重又觊觎的人。
他凝眸看着洛雲姝,亦感到困惑,他并非急'色之人。
難得地,他竟有啞口無言之時,不知如何反駁她,甚至內疚。但內疚自責也好、困惑也罷,都不足以讓他後悔今日被她刺激而沖動的一吻。
“抱歉。”
姬君淩鄭重地道歉。
洛雲姝還以為他是幡然醒悟打算回頭了,她印象中姬君淩絕非強搶民女的那類纨绔子弟,今日定是被崔玉刺激了,才如此沖動。
但她懸着的心還未能落定,姬君淩直直地看着她,篤定地說道:“但晚輩想要您,并非只因為肉'欲。”
至于究竟生于孺慕之情,還是男女之愛,他亦說不清。
洛雲姝懸着的心碎了。
她徹底放棄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但我……我實在邁不出這一步。就算你說我早已與姬忽和離,嫁入姬家的那幾年與你亦從無往來,這層長輩的身份無名無實,但有些事不是僅用名義就能圈定的。”
深吸一口氣,洛雲姝幾乎要被自己騙到了,她真摯道:“我一直把你當成和阿九一樣的晚輩,讓我和你以情人的關系在一起,我會覺得很罪惡!”
說話的時候,她都不敢看向姬君淩,在他開口前,她進一步道:“就算我能掙脫內心束縛,可我對你還沒有轉變成男女之情,你總得……”
姬君淩道:“我可以等。”
他若僅僅是想要一個宣洩欲念的女子,何至于這數月裏苦苦和自己的內心作鬥争?一次次因為她而亂了心,又一次次地克制住。
在不可告人的夢中如何瘋狂地攻陷她,醒後就會如何掙紮。
他再次走近她,将适才被他褪下一般的外袍上拉,而後克制地收回,再一次篤定地重複着。
“我會等到您願意的一日。”
洛雲姝并未松懈。
他說會等到她願意的一日,說白了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他俯下身,剛要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安撫的吻,她急忙側側身避開了姬君淩的肩頭:“小畜……長公子既然說了會給我點時日,那就應該先保持從前的關系,我實在是适應不過來。”
她拎着裙擺逃也似地出了大廳,一溜輕煙似的逃了。
姬君淩立在原地看着她透着慌亂的裙擺,眸中有了些笑意。
她說的是給她一些時日。
而非絕無可能。
未免吓着她,姬君淩并未步步緊逼,只每日派季城給她送些東西,偶爾捎一封信,常年沉溺于公事的年輕權臣并不擅長寫求愛的信,只含蓄地在信中提一兩句讓她多添衣服的話。
他實在盡力了。
這些根本看不出是情信的信送出去了二十多封,一個月過去了,洛雲姝一封信也不曾回給他。
姬君淩的耐心耗盡了。
他本就不是什麽會徐徐圖之的良善君子,征戰多年的經歷告訴他,再耗下去只會錯失良機。
不打算再給她自欺欺人的餘地,姬君淩從上京趕回洛川。
然而雲山閣中早已無人。
濯雲滿臉茫然:“回長公子話,郡主說要外出給九公子尋藥,讓您別擔憂。快則三五個月,慢則……”
她也說不清。
因為郡主不是簡單的外出,而是覺得長公子無論是失憶還是不曾失憶,都不會再放過她——她跑了!
雲山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姬君淩什麽也沒說,徑直入洛雲姝的寝居掃了一眼。
角落的箱箧中堆放着他的信。
一封不少,從未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