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不含半分情慾意圖去吻她(捉蟲……
第36章 036 不含半分情慾意圖去吻她(捉蟲……
又是一整夜。
洛雲姝僅懶懶“嗯”了聲, 遞出少得可憐的誠意,姬君淩便成全了她。
就當她是羞于啓齒。
但他心中仍有一點不滿未曾得到填補,往日若狩獵的過程不算愉悅, 他會從獵物身上彌補。
“啊——你幹嘛……”
洛雲姝被按住轉過去,臉趴上軟枕。她遽然睜開眼,話還沒說完,發間步搖往前一晃, 聲響清脆。
珠玉相擊之聲混着擊掌聲。
這姿态不僅屈辱,還讓人的感觸變得尤其深刻,姬君淩的天賦異禀在篤定往來之中分毫畢現。
“姬君淩……別, 別這樣……”
她受不了這樣貼合, 要翻過身卻被他按住後背,薄唇輕貼蝴蝶骨,混着喑啞低沉的淡語:“不是不敢看我麽, 如此……也不必辛苦閉眼。”
呃……混蛋, 說得怪好聽。
方暗自罵完, 身後的人似乎心有靈犀,猛一下傾身。
朱釵飛曳在地, 洛雲姝眸光在一剎間渙散,靈魂也随釵子離體。
外間燭火飄搖, 紗帳影影綽綽, 搖曳出滿室旖旎。
粗大紅燭燃了一夜,灼熱在搖曳中時而消失, 時而現出。不斷有燭淚順着燭身淌下來, 彙成一片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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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燭火燃盡。
洛雲姝化作一灘水疲倦睡去。
姬君淩坐在榻邊,他已沐浴過後穿好衣衫,本應遵守約定離去, 但還是在榻邊坐了下來。
半年以來頭一回,洛雲姝忘了在餍足後将姬君淩趕走,裹着錦被趴在榻上睡去,眼角一抹飛紅未散。
即便陷入沉睡,她手仍無意識地攥緊枕頭又松開。
姬君淩擡手覆上她手背。
沉睡的人忽然抖了抖,習慣般哀求:“別……太深。”
聞言,姬君淩目光徐徐變深,他勉強壓下死灰複燃的躁意。
是,夜已太深。
她體弱,是該讓她休憩。
姬君淩收回手,總覺得少了什麽。他俯下身,薄唇離她因餘韻潮紅的臉頰只一紙之距,又驀地頓住了。
他不是沒吻過她。
但不含半分情慾意圖去吻她的沖動,似乎從未有過。
這股沖動實在難以解釋。
出于不解,那個吻最終沒落下,他只是給她掖好被子。
-
醒後洛雲姝腰酸腿疼。
忘了後來姬君淩是何時走的,只記得他徹夜的過分。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只是解蠱用不了耗上一整夜。隐隐後悔的同時,洛雲姝決定原諒放縱的自己。
她本就不是什麽克己禁欲之人,既種了蠱,不妨順勢滿足自己。
姬君淩在這方面的确令她很是滿意,如此也算人盡其用。
此後兩個月,她開始不那麽抵觸與姬君淩縱情這回事。
但她有意着維持平衡,每每床帏之內越發放縱,床帏之外的世界,便要在他們間多豎起一層薄薄的紗。
原本她在山莊中只會在阿九和阿九院裏仆從面前會與姬君淩疏遠客套,後來在別處也留意分寸。
這不見光的暗合被她圈定在雲山閣裏她的床帳內的一小片地方。
臘月初八這一日,洛雲姝照例出城去尋那位在洛城居住的郎中,出乎意料地碰到個久未碰面的熟人。
中原也好南疆也好,她在乎的人寥寥無幾,逢人只願做表面功夫。
今日難得不自在。
對面的二人亦看到了她。
楚珣沈吟秋夫婦皆出身書香門第,是明理之人,雖因姬忽之故不想面對與姬忽有關的人,真見到了仍會如常問候:“郡主近日可好?”
洛雲姝應道:“一切都好。”
又了寒暄幾句,楚珣轉身同妻子沈氏道:“今日天冷,夫人素來體弱,先去馬車內等着,上回見七七時她有些話要我轉告九公子和郡主。”
說罷讓仆婦扶沈氏上馬車。
待妻子走遠後,他才轉向洛雲姝:“請郡主借一步說話。”
洛雲姝雖沒聽清楚珣與沈吟秋适才都說了什麽,但早已從姬君淩口中得知楚珣因擔憂沈氏身體,不欲妻子知曉真正的七七走丢的事。
她幹脆道:“楚少師有事請說,我必定會守口如瓶。”
楚珣道過謝:“內子體弱,且多愁善感。我一直未将七七走失之事告知內子,只說孩子如今安然無恙,因解毒失憶,暫需送去藥王谷調理。”
洛雲姝斂下眸,心中漫開難言的酸澀,讓她聲音比平日低沉:“世上哪有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女,此事恐怕瞞不了多久……但我會告誡身邊知情人,讓他們切勿透露任何端倪。”
楚珣再一次謝過她,略一颔首便要告辭。洛雲姝終是忍不住道:“楚大人明理通達,但我仍是想道一句……抱歉,當初若我能看緊一些,或許……”
她鮮少會因發生的事後悔。
雖也清楚此事的根源是姬忽作惡多端,若非姬忽有意隐瞞,多方派人,那孩子定能找到。如今孩子杳無音信,甚至不知死活,她這樣從不牽挂誰的人,每每想起也會難受。
這聲抱歉是對七七所說。
但因不知送往何處才能抵達,只能傳達給她的父母。
楚家夫婦是徹頭徹尾的老實人,純善、本分,無端卷入這場權勢紛争,仍保持着恩怨分明的态度。
換做她也無法做到毫不遷怒。
楚珣斂起沉重心緒:“郡主不必如此,此事與您無關。長公子死前稱二爺曾重金雇江湖中人找尋七七,如今有了些線索。待我替太子尋得良藥後,便辭了少師一職随他們前去。”
洛雲姝懷着真切的希冀祝願:“希望這一次能有消息。”
又順勢問道:“太子病了?”
楚珣解釋道:“并非殿下,是小太孫受人暗算中了奇毒。”
小太孫是太子與發妻所生,因是皇帝愛重的皇長孫,太子與太子妃對此子寄予厚望,因此心急如焚。
想起洛雲姝會解毒,楚珣順勢請教道:“敢問郡主可曾聽過‘奪魂散’,小殿下所中正是此毒。”
洛雲姝自然聽過此毒。
這毒并不算難解,甚至不需用她的血為引,不過若是不清楚解毒門道的人,恐怕會小題大做。
她思忖一二:“聽說過,中此毒後一百一十一日不會有性命之憂,之後毒性會迅速滲入肌體。
“不過,我會解此毒。”
又道:“太子妃當初曾對我多有照拂,如今她的孩子有難,我理應報答,不知楚大人可否牽線?”
楚珣本只是因毫無頭緒請教一二,并不打算開口讓她為難,洛雲姝主動開口,他亦樂見其成。
“郡主若出面,想必事情能迎刃而解。不過茲事體大,在下仍需請示過殿下,今日先告辭。”
二人暫別,洛雲姝上了馬車。
太子妃為人和善,是當初衆多中原貴族中極少數不因她是南疆公主而鄙夷的。但她們二人關系尚可,也沒到需她報恩的地步。
以她的作風,平日若非必要不會與權貴有牽扯,尤其世家大族與皇室,一但扯上便不易全身而退。
她主動請去不止是為了讓楚珣盡快了結此事,更是因為想解此毒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用天山蓮葉來做引。
這是阿九要用的藥。
天山蓮葉在她手上,而姬君淩已尋得奎山丹木下落,東西估摸着三個月就能到手,好不容易可以集齊兩味奇藥,在此關頭給出去豈不是一場空?
姬君淩雖答應過會護着阿九,但皇室可能會以救太孫為由,聯合其餘世家威逼姬家獻藥。
她要杜絕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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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去上京?”
當日,剛回山莊,姬君淩破天荒地在解蠱之外的時候來了。
問的第一句話便是此事。
洛雲姝不大喜歡在白日面對他,自從蠱蟲轉移後,她和他唯一在白日見面便是上回入洛城“偶遇”的那一回。
她垂着眸子散漫摳弄着手中團扇,點了點頭:“是。”
姬君淩目光落在她纖細十指上,她的手生得尤其漂亮,十指纖長,指端泛着淺淺的紅,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他肆意地欣賞着,直到洛雲姝拉住袖擺遮住才淡淡收回目光,道:“此事涉及皇室,未免有心人對太孫下手,太子年輕謹慎,或許會要求您解毒期間不出太子府。”
這點洛雲姝早有預料。
姬君淩又道:“但據晚輩所知,太子妃僅是待您和氣,沒想到您還是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人。”
他在暗諷她平日作風,譬如床笫之間她總是想要盡興,又不肯開口,總要暗中勾他來當這個惡人。
過後倒打一耙、獅子大開口。
洛雲姝假裝聽不懂。
正好也想試探試探,她放下了扇子:“長公子擡舉了。”
她把關于蓮葉的顧慮告知。
姬君淩認真聽着,手随意搭在竹椅扶手上一叩一叩。
他沉默地看着窗外冬景。
沒待洛雲姝道出自己的試探,他看着遠處被晚霞染紅的山巅,直截了當問:“您認為我會為了不受人制約違背承諾,逼您把藥獻出。”
并非詢問,只是平靜的敘述,因為過于冷靜,倒像噙着自哂。
洛雲姝迎上他話裏隐隐的不悅,反問他:“不會麽?”
姬君淩終于回過頭。
對上他在窗外日光映照下沉靜深邃的眸子,洛雲姝目光停滞了須臾,他眼底神情依舊泠然如霜,但含着些她從未見過的情愫。
姬君淩這人很有意思。
他喜怒不形于色,乍看給人疏離之感,其實也能看到細微情緒。雖同是覆着層冷淡的目光,但沒情緒時是如山巅霜雪般的漠然。床第間是如冰棱刺入獵物,冷冽的侵略感。不動聲色逗弄她時,則是漫不經心的早春涼風。
此刻他眼底的冷然,卻像是譏诮,又像是近似于……
——被辜負後的譏诮?
洛雲姝眨了眨眼,再擡眸時姬君淩又變得漫不經心。
他似是開玩笑般:“會。”
洛雲姝還沒見他這樣說話,依她對他的了解,他可能會因為被質疑而不悅,反問他:“您認為晚輩會輕易為了利益背棄諾言?”也可能嚴肅保證:“晚輩會想辦法,您大可放心。”
如今這樣的倒出乎意料。
洛雲姝來了興致,從厚厚冰層之下看到若有似無的人情味。
她拿起扇子搖了搖,悠悠問道:“長公子這是生氣了?”
姬君淩變回冷然模樣,微挑起眉梢,仿佛她是在胡言亂語,話語冷靜:“若是您不會解此毒,晚輩會寬慰、保證,并試圖轉圜。但您既有更簡單的辦法也已下了決定,晚輩不會做無用功,亦不懼您知曉真實想法。”
洛雲姝幽幽“哦”了一聲,頗遺憾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認為你不夠重情重義而不高興。”
他蹙了蹙眉,越發漠然:“我若是重情義之人,又豈會弑父奪權?況且,晚輩只答應替您尋奇藥,但未答應若外界向您施壓,會替您保住它。”
“這樣啊……”
洛雲姝意味不明地輕嘆一句。
姬君淩眸光微動。
兩人之間又多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但這次,牆是他豎起的。
其實沒必要。
他們之間是交易關系,他觊觎她的人,而她想用他的權,彼此心中也都有數,無需擺上臺面來說。
且從理智角度,豎起這道牆弊大于利,只會破壞交易時的信任。
但等他回過神時,這堵不理智的牆已然立起來了。
姬君淩生出細微的煩躁。
這種躁意似曾相識。
上次在洛城偶遇顧氏姐弟時她擺出輩分架勢的姿态時有過,兩個月前那夜時她不肯開口要他時,也有過。
眉心忽地被人輕點了下,打斷他的沉思。姬君淩面對洛雲姝大都随意,但那是因為他不會在與她相處時走神,因而無需戒備。
此刻的走神是例外。
她觸上之際,青年眼底習慣地掠過戒備,握住她腕子。
“啊。”洛雲姝吃痛地驚呼,破口低斥,“松手!你弄痛我了……”
姬君淩已然回過神,迅速松開她的腕子:“抱歉。”
洛雲姝揉了揉腕子,越發确定她的猜測,他種種古怪非但沒讓她覺得他很危險,反而覺得他怪有意思。
她垂着睫若有所思:“長公子,你方才……是真的生氣了?”
姬君淩看着她腕上被抓出的紅痕,她這人嬌氣,肌膚極嫩,稍微一用力就會留下印子。
他目光在那道被抓出的紅印上一掠而過,似乎不以為然,淡聲反問她:“您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洛雲姝長睫如折起蝶翼,沉默了須臾,蝶翼徐徐扇動。
她掀起眼簾,桃花眼眸光幹淨,映着姬君淩的面容,一字一句道:
“你的話并非出自真心,你也并非生來無情之前,你方才——
“是在用冷漠來掩蓋失望。”
她的話語輕柔,如蝴蝶在徐徐振翅,攪動起細微漣漪。
姬君淩冷凝眸光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