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被子裏藏着人
第22章 022 被子裏藏着人
二人極近地對視, 姬君淩的目光在水霧中難以捉摸。
他的面容亦變得時而溫和時而清冷,洛雲姝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他緊抿的唇上,不自覺抿了抿唇。
有些渴。
姬君淩亦看着她, 看清她下意識的動作,青年在水霧氤氲下的鳳目漸次變得暧昧,對視一眼,洛雲姝從中捕捉到一二分姬忽的清雅。
她驀地清醒, 推開姬君淩。
姬忽已成為一個狠辣的人,那麽眼前這位長公子呢?
他是否比他父親更狠?
實在猜不透他為何來這裏,她捂了捂衣襟, 遮住紗衣之下若隐若現的弧度, 訝道:“長公子?”
姬君淩知禮地不看她薄紗下一覽無餘的身體:“抱歉,您身邊眼線衆多,晚輩只能來此處尋你。”
今日的他太過正經, 和先前每次漫不經心逗弄她的時候不一樣。
洛雲姝直覺他有正事。
她披上外袍, 确認周圍沒有眼線後, 領着姬君淩入了內室:“長公子深夜前來,是有要事麽?”
姬君淩開門見山:“晚輩想見九弟, 或者由您來代我問他幾句話。”
事關阿九,洛雲姝格外警惕:“長公子為何要見阿九, 還要瞞着你父親, 又為何讓我代為問話?”
面對她接連的發問,姬君淩很淡然, 像來到自己的地方一樣坐下:“父親曾有個貼身小厮陳大, 近日我查到九弟曾偶然聽到陳大死前和父親的對話,事關重大,只得瞞着父親前來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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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姝原本不想蹚姬家這趟渾水, 可近日姬忽越發讓她忌憚。
她答應了。
-
片刻後。
洛雲姝借故将姬忽安插在她身邊的侍婢喜雨遣走,只留下阿九。
阿九尚不知阿娘為何突然叫他過來,只當她又無趣了,洛雲姝取出一個小小瓷瓶,給他聞了聞。
這是能讓人神思陷入游離狀态的迷香,體弱者聞了此香思緒會被牽着走,有問必答。阿九到底是個孩子,嗅了迷香不到片刻,目光開始渙散。
洛雲姝手在他面前探了探,見他目光沒有波動,又試探問:“七七回了她家,阿九難過麽?”
阿九驕傲,清醒時定會冷淡地否認。此刻他卻誠實地點了點頭:“她不在的時候,我身邊太安靜了。”
說完又搖了搖頭:“不……回來的那一個,是假的。”
洛雲姝不解:“哪個?”
阿九道:“那個七七,是假的,爹爹和阿娘在騙我。”
洛雲姝頭一次被一個孩子的話弄迷糊:“什麽假的?小姑娘長得和七七一模一樣,不是七七是誰……”這孩子定是以為她和姬忽聯合起來騙他。
她啞然失笑,問起姬君淩讓她問的話:“還記得陳大麽?”
阿九身子急劇地一抖,失神的雙眸恢複了一絲清明,而後被恐懼覆蓋,像出于顧忌不願提及此事。
顧慮到他甚至猛地掙了掙,試圖擺脫迷香的桎梏。
洛雲姝直覺背後藏着大事,即便不忍傷害阿九,也不得不問。
她将瓷瓶放在他鼻尖又晃了晃,待孩子平複下來後,放柔聲音哄道:“別怕,無論你說了什麽,阿娘都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阿九眉頭松了又緊,猶豫道:“那你會告訴爹爹麽?”
洛雲姝篤定:“不會。”
阿九這才放了松,陷入關于陳大的回憶:“陳大是爹身邊的人,他死了。他死的那天我從爹那偷了你的畫像,送回去的時爹爹回來了,我怕他責備就藏在櫃子裏。”
透過櫃子的孔眼,他看到一些情形,也聽到一些事:“陳大來說他想回鄉。爹爹給了他銀子,又問了他一些話,陳大突然惶恐起來。”
洛雲姝問:“問的什麽話?”
阿九将姬忽溫和卻帶着壓迫感的語氣仿得惟妙惟肖:“陳大,你生了婦人之仁,對趙妪那孫女動了情,将她和趙妪藏起來了是麽?”
趙妪這個人洛雲姝知道,是大房那位大夫人的陪嫁傅母。
她猜到姬君淩要問什麽。
那個困惑也曾在她的內心萌芽,但她始終不願相信。
她又問:“陳大如何說?”
阿九不假思索:“陳大吓壞了,跪在地上認錯,說什麽‘二爺饒命,小的實在不忍心,小的帶她們祖孫倆回鄉,她定不會說出去!”
五歲那年的所見所聞,八歲的阿九卻仍記了個十之七八,仿佛那一幕幕早在他心裏烙印過無數遍。
他不知道趙妪意味着什麽,毫無波瀾地敘述着,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來:“還說到我與長兄。”
屏後的姬君淩倏然凝了眸。
洛雲姝亦看向他。
對視的一刻,她從他眸中看到了少見的複雜情緒。
像是不敢相信、失望,失望過後又像是松了口氣,目光變得冰冷堅定,仿佛徹底下定了決心般。
她心情也跟着亂了。
阿九繼續道:“爹爹說趙妪辦事不力。陳大說,趙妪也不知道為何會是九公子,以往都是長公子來。”
被迷藥控制的阿九不再戴着小大人的面具,歪了歪腦袋,好奇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呀。”
洛雲姝喉間突地發哽。
她無法回答阿九的問話,不是不懂,而是不忍心。
難言的哀傷和憤怒充斥着她。
她脊背陣陣發涼。
阿九神思也不甚清楚,得不到回應就不再等待,像個人偶,自顧自地往下回憶:“後來爹爹說,他可以放陳大走,但是他不能活着回鄉。爹爹給了陳大一劍,陳大倒下了,地上都是血……可是,爹爹又給了自己一劍,說陳大背主被他殺了……”
五歲的他知道那是“殺人”。
張叟說殺人是壞人才做的事,爹爹是好人,可連爹爹也殺人。
“難道爹是壞人……”
阿九茫然呢喃着,失焦的眼中溢着興奮,手也顫抖。他思緒徹底亂掉,開始胡言亂語。
“不,爹爹不是壞人,爹是除了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所以殺人也不是惡行。
“他們都說我害死了張叟,可我不是故意的,爹爹殺人,他不是壞人,我也不是,我不壞……”
阿九得到了解脫,木然的小臉上漾起釋懷的笑。
那樣的笑出現在他沒有表情的雪白小臉上,就如眉心點着朱砂的鬼童子,漂亮、詭異、毫無生氣,他興奮地陳述着自己的結論:“我不是壞人,也不是怪物,我不是……”
他太年幼,經不住太劇烈的情緒折磨,洛雲姝不顧姬君淩是否還想問別的,迅速取出解藥給他服下。
服過解藥,阿九恢複了平靜,呆坐着良久才回過神,不明白自己為何腦中一片空白,好像睡了個長覺,還夢到了陳大和爹……
他惶恐地看向阿娘。
洛雲姝雖在笑着,下巴卻懸着一顆水珠,是眼淚。
阿娘哭了。
他不解地看着洛雲姝,伸手去觸碰她的眼淚,很燙。
阿九有了猜測,他篤定道:“阿娘,你方才瞞着外面那侍婢,偷偷給我用了藥是麽?”
這孩子敏銳,洛雲姝擔心他會将此事說出去,剛要叮囑,阿九先道:“我不會告訴爹爹的。”
洛雲姝放了心。
阿九遲疑着不走,最終問出了今日就想問、但怕阿娘難過沒有問的問題:“我是不是活不到及冠?”
洛雲姝愕然看着兒子,不知不覺,面上又濕了一片。
阿九伸出袖擺像個小大人替阿娘拭淚,又有些茫然:“阿娘,你會放棄我,再生個康健的妹妹麽?”
洛雲姝搖搖頭,她深吸一口氣,篤定道:“別多想,阿娘早就有辦法,也不會放棄你。”
阿九離開了房中。
姬忽派來的侍婢喜雨再次入內候着,洛雲姝懶洋洋半趴着:“孩子大了逗起來真沒意思,我倦了,你今日也累了,歇息吧。”
說完旁若無人地走到內室,褪了外衫,掀開床幔上榻。
喜雨不敢監視得過于明顯,在屋內掃視一番,确認無後才退下。
拔步床內陷入昏暗,只有外間留着的燭透進微弱的光。
紗帳在微光中朦胧如霧。
洛雲姝蹙眉看着榻邊的人,反問:“長公子究竟只是想确認,還是早已知道真相,要告訴我。”
他既能查到陳大,來之前應當對此事也有了幾分數。
所以他來此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姬君淩反問:“重要麽?”
洛雲姝緘默,的确也不重要。
前後來龍去脈她已理清,姬忽深知以老太爺的偏心,即便是大房的人下毒,也依舊可能懷疑二房,故而他選擇在老太爺湯藥裏下毒。
只因阖府上下都知道長公子孝順,常給太爺試藥。
他需要一出苦肉計來洗刷二房的嫌疑,他一早就選中了姬君淩,不料那日阿九忽然搶着要試藥。
當時姬忽也在場。
阿九身上避毒的珠子對內服的毒藥作用微乎其微。姬忽很清楚,他本有機會阻止阿九飲下那碗湯藥,但為了他的計劃,他放任一切發生。
那時阿九才五歲……
窗外山風呼哨而過,室內燒着地龍,洛雲姝仍覺得冷,她終于體會到中原人常說的“物是人非”是何意。
姬忽他是真的變了,變得徹徹底底、面目全非!
洛雲姝指尖微微發抖。
姬君淩問得沒錯,姬忽事先打算讓哪個兒子去試藥并不重要,無論是誰,他都能狠下心。
那麽姬君淩他呢?
作為最先被選中、如今也依舊被忌憚的長子,他會怎麽做?
洛雲姝猜他八成想聯合她對付姬忽,至于要對付到什麽程度,就看他們父子情分有多深。
至少他會消除姬忽的威脅。
可連阿九的親生父親都不可信,何況同父異母的長兄?
洛雲姝刻意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重要啊。畢竟姬忽起初選中的是長公子你不是阿九,只是出了意外,不得不順勢而為。若不是事出情急,我想他也不會願意傷害阿九,但長公子你卻有可能為了穩固地位打壓阿九。因而若你想借我的刀對付你父親,我沒法相信你。”
姬君淩走近,颀長身影在榻上落下影子,覆蓋住她的身體。
他俯下身,冷冽氣息似冷霧圈住洛雲姝:“為何信不過?你也清楚,當初外界都稱您與我‘母慈子孝’。”
洛雲姝自然清楚。
那些謠言是當初她初嫁姬忽時為了鞏固地位派人給散出去的。
他在反諷她。
洛雲姝扯過錦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個三角粽坐着。
黑暗中,姬君淩低笑了聲。
洛雲姝一頓。
她知道他在笑什麽。
他們在溫泉池中都交吻了,還是她先開始的,這會還遮什麽?
她假裝聽不懂:“有話快說,不然我喊人了,那些暗衛都在外面,長公子一人恐怕難敵四手。”
姬君淩不以為然,俯下身同她低語:“但據晚輩所知,外面那些暗衛不止是防着晚輩,亦是防着您。”
他輕飄飄地揭穿了她正被姬忽監視、控制的處境。
洛雲姝氣急:“你——”
雖清楚他沒有諷刺的意思,只是在與她陳明利害——
姬忽不是她能信賴的人。
但她不會輕易上了姬君淩的賊船,既然是交易,也得平起平坐,如今他姬君淩一副施舍的姿态,真當她走投無路只能與他合謀?
惹急她,就給他們父子一人一碗毒,再帶阿九回苗疆!
洛雲姝裹着被子躺下來,留給姬君淩一個懶散的背影:“那是姬忽心裏有我,他醋勁大,才會監視我。”
姬君淩許久不語。
身後一片寂靜,洛雲姝不顧他的存在,手枕着肘,腦中一遍遍回憶今日阿九的話,心緒越發凝重。
原來阿九壓抑着嗜血一面并非本性,是姬忽造成的。
可姬忽卻因此忌憚孩子。
他自己弑父奪權,怕阿九将來也如此。才要請夫子規訓阿九,讓他日後做個良善之人。想必他十之八九不知道阿九那日看到了他殺害陳大,否則以他的謹慎……說不定連阿九都不放過。
洛雲姝倒吸一口氣。
她明顯的氣息變化讓榻邊覆在她身上的黑影動了動。
洛雲姝這才想起還有這麽個人在,壓下心緒,不耐煩地扭過頭。
姬君淩立在榻邊看她。
周遭太暗,她無法看清他面容,只見他腰間的佩刀被燭光折射,清冷劍光冷映在他眼底。
他安靜得像覆在她身上的影子,卻不真的如影子那般無害。
洛雲姝知道,他是在狩獵。
他在等她上他的船。
她倒想看看他能在此等到什麽時候,也不嫌腿酸……
洛雲姝不喜被人盯着後背看,索性翻了身和他面對着面,閉眼繼續假寐,漫然道:“長公子自便吧。”
姬君淩微低下頭。
他有耐心,倒不是非要在今夜就得到她的答案,但她在挑釁他。
既如此——
他姿态悠閑地一撩袍角,在她榻邊坐下來,語氣照舊是客套而冷淡的恭敬:“山莊防衛森嚴,來去皆不易,您先考慮,晚輩再等等。”
愛等就等。
洛雲姝扯過被子蒙頭把自己蓋住,又覺得這樣像個新婚之夜面對夫君害臊的小娘子,這不是長輩該在晚輩跟前表露的一面,再說了,她可是苗疆人,心中毫無男女大防才是她的習性,是這些年被他們中原人給拘束了。
她又撤走被子。
合上眼,思緒如風吹的蒲公英四處亂竄,洛雲姝再次想到阿九走前問的那一句話,鼻尖又是一酸。
當年她出生後,父王就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六歲被選為聖女時,她以為自己得到了父王的寵愛,被送來中原後才知道,父王一早就預料到日後要派聖女來中原為質,他選她只是因為不想日後他最寵愛的女兒被送來中原,才要犧牲掉她這一個不受寵的女兒。
她也不難過,她打小不喜歡和誰走得太近,一旦關系密切了反倒會不自覺生出抵觸。大長公主也好,姬忽也好,都是因交易而相遇。
阿九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他很像幼時的她,她希望他能無憂無慮,享有她幼時沒能享受的自由。
可他才八歲,就已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活到及冠禮的年紀。
回想他兩歲那時,小團子說話還不利落,兩眼發光,揮着胖嘟嘟的小手,摘了一朵花遞給她:“娘!看,花!花給阿娘!”洛雲姝眼睛又開始發酸……
親緣可真是麻煩。
想起榻邊還坐着個陰魂不散的人,她壓下心裏的難受,正打算趕客,姬君淩身形忽地戒備地緊繃起來。
洛雲姝警惕地朝窗戶的方向看去,才想起姬忽下了命令,吩咐喜雨每夜都要不定時來看一眼。
裏間除去這張撥步床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喜雨此時進來,就會看到姬忽的長子在她房中。
她定會認為她和繼子偷'歡。
沒一個省心的……
洛雲姝暗罵着起身去拉姬君淩,青年已默契地翻身上榻。他一個世家公子身手倒是很不錯,動作利落,快得她看不清,且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她攤開被子,将他整個人遮蓋住。手還按住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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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雨入屋越過屏風。
榻上的紗幔影影綽綽,那張床宛如夜色下的神女座駕。
她要上前替洛雲姝拉上紗幔,趁機再查驗一下房中可有異樣,洛雲姝懶懶翻了個身,不大高興地低喃:“不必看了,人沒有,鬼倒是不少……”
聽出郡主話裏的不悅和譏诮,喜雨遲疑地停下步子。
透過朦胧紗帳,她看到洛雲姝微擡起上半身,姿态曼妙,一手還在榻板上輕敲。柔似水的嗓音在夜色中蠱惑地流淌:“姬忽這個虛僞的人,說什麽擔憂我安危,不就是拈酸吃醋,怕我趁他不在琵琶別抱?端得怪清高!”
喜雨忙朝洛雲姝恭敬欠身,解釋道:“是婢子不是!暗衛們說附近有野物出沒,讓婢子進來瞧一瞧……”
山裏常有野物,本是尋常事,但郎主說過,若郡主私下見了旁人定要他們的命。暗衛是擔心有人潛入山莊,不敢不再謹慎一些。
這話讓洛雲姝聽得心虛。
什麽野物?分明是個野男人,呸,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
床很大,為避免被發現,身後的姬君淩緊貼着她身子躺下,高挺的鼻梁恰好抵'着她的蝴蝶骨,氣息時不時透過薄薄的寝衣吹拂她後背的肌膚。
有些癢。
可洛雲姝除了癢,生不出半點绮念,因為姬君淩出于戒備,手還虛虛握着她的脖頸,在她說話時極小幅度地輕揉,借以提醒她慎言。
他覆着薄繭的手心擦得她肌膚酥麻,陣陣戰栗。
洛雲姝縮了縮脖子,有意報複姬君淩,朝喜雨柔聲道:“要看看麽?說不定啊,我被子下就藏着野物。”
喜雨哪敢真的上前?見郡主從容自若,徹底打消疑慮。
洛雲姝趁機重新躺好,扯過被子蓋好他們二人:“不禁逗……下去吧,你也是替人辦事,不會怪罪你的。”
喜雨恭敬退下,洛雲姝擔心她突然折返,并不敢立即和姬君淩分開,手還往後伸去,胡亂按住他。
二人安靜地等着,外間的一豆燭火已快燃盡,帳內趨近黑暗,人的感官被放大,洛雲姝突然發覺姬君淩揉着她頸側的手掌很熱。
越來越熱,熱得燙人。
噴在她蝴蝶骨上的氣息也很灼熱,一層寝衣薄得仿若不存在,熱氣仿佛直接吹過她的身體。
洛雲姝被吹得蝴蝶骨微聳,按住姬君淩的手加了幾成力。
手心覆蓋之處越來越熱。
甚至在變化。
洛雲姝被手下的飽滿弄得一驚,這才發覺自己用力抓按着的地方,是姬君淩下腹……再往下一點。
?!
洛雲姝手僵住了。
她亂了神,手也在心亂時脫離了理智掌控,下意識地抓緊下方。
“嗯——”
姬君淩隐忍悶哼了聲。
他本能地翻過身,将洛雲姝整個壓在身下,手抓住她那只作亂的手,按在她的頭頂上方。
一如兩年前那個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