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旅途(十一)
旅途(十一)
自從神樹吸收因陀羅的查克拉以後,這處山頂開始長出更多植物,經年的積雪融化,“春”真的到來了。
這天,山頂又是一陣強烈的震動。湖邊,水音看着湖水被一股力量攪動,浩渺的煙波中,一棵巨樹正緩緩破水而出。
大量湖水随着枝條和樹葉噼裏啪啦地砸下來,仿佛一場落雨。水音腳下,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迅速伸長長大,寬大的葉子垂至她的頭頂,正好替她擋住了這場“雨”。
“謝啦。”她對着空氣道謝,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下一刻,不知是從身旁的“雨傘”裏,還是從巨樹那裏,傳來了回應:“不必客氣,畢竟你身為人類還是很脆弱的。”
“倒也不用這麽小心。”
“不不不,你現在是傷員,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是是,”這場太陽雨停了下來,水音握着拐杖的左手微微用力,往巨樹的方向一瘸一拐地靠近了一些,“我有恪守傷員的本分啦。”
關于水音的左腿是怎麽斷的這件事,說起來非常離譜又極其合理。幾天前,在與神樹的日常嬉戲中,某條肢體控制障礙症還沒有康複的樹藤用力過猛,造成了水音如今慘兮兮地傷員身份。
雖然斷腿當場就被神樹治愈,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拄拐休息幾天。
“兩個超級大白癡。”半空中,霄風展翼滑過,佐助從鷹背上落至地面。
水音和旁邊的“傘”立馬低頭做忏悔狀。
“算了,”他把鬓邊礙事的發絲撥開,“就再修煉幾天吧。”
“佐助,頭發太長啦?”水音抿嘴忍住了笑,前幾天她就注意到了,佐助太久沒有修剪的發型不僅遮擋視線,并且,“像個藝術家。”她用最近“看電影”得到的知識,精準地做出了形容。
“作為拖慢行程的道歉,我幫你剪剪頭發吧!”水音躍躍欲試地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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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狐疑地看着她。
“沒錯沒錯,”神樹幫腔道,“佐助君你後腦勺的頭發都有點趴了,這可是你的靈魂造型啊!必須不能有閃失!”
佐助直覺這兩人奇奇怪怪的形容詞不是什麽好話。
但他的頭發确實很礙事了,“你會剪?”
“當然,我技術超好哦!”水音自信地回答。
“你,去把工具拿來。”佐助撇過頭,差遣神樹去幹活兒,自己則把白色的對襟上衣脫至腰際,撩起湖水洗頭。
“我是棵樹啊!你讓一棵樹給你跑腿??”神樹大聲吐槽道。
最後神樹是請荒川義元把剪刀和木梳送來的。
佐助濕着頭發坐在湖邊一塊大石頭上,他身後,水音一手剪刀一手木梳,看起來已經在技癢了。
“這樣碎發會比較難清理吧?”她歪頭打量了一下佐助光着的膀子,少年的身板勁瘦,有着極為流暢的肌肉線條。可惜條件有限,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合适的圍擋。
“啊,有了!”她單腿蹦跶了幾步,把剛才的“雨傘”掰了下來。
葉面中間掏出一個洞,水音把整張葉子套在佐助脖子上,周圍的葉面剛好可以接住剪下來的頭發。
“噗哈哈哈~”這造型有點搞笑,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佐助額頭爆出青筋,他閉着眼忍了下來。
後腦傳來梳子的木齒劃過的觸感,帶着指環的手輕柔地攏了下他耳邊的頭發。
這個人的手指有這麽柔軟嗎?
頭頂傳來神樹枝葉搖擺的“沙沙”聲。
世界突然之間變得過于安靜。
“我說,”他忍不住出聲打破這份靜谧,“你真的會剪嗎,剪不好……你知道有什麽後果吧?”
剪不好絕對會被追殺吧……水音囧囧地想。
“是是…”随口應着,她把佐助後腦勺翹起來的頭發壓了又壓,然後以失敗告終。
挫敗地拿起剪刀,她的手指穿過黑發,熟練地剪起來。
穩定的“咔嚓咔嚓”聲響起,聽起來就十分靠譜。在溫暖的陽光下,佐助放松了心神。
最近的日子,過于安定了些。
來的路上确實吃了些苦頭,但到達“春之裏”後,幾乎沒怎麽受過傷……除了某個白癡大笨蛋把自己腿搞斷了……
神樹雖然滿是謎團,但十分友好。一開始以為是敵人的荒川義元,也是位優秀的前輩……狹霧水音……跟狹霧水音的合作還能再持續一段時間。
“好了,接下來修修劉海吧。”
水音的聲音已經轉到了前方,聽到她說話,佐助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眯着眼,差點就睡過去了。
他睜開眼,卻因為水音過于貼近的面龐差點仰倒。
“咦,”維持着一手夾住空氣,一手握住剪刀的姿勢,水音一臉莫名,“你怎麽啦,打盹了?”
由于離得很近,佐助能清晰地看到,陽光下,她臉龐上細小的絨毛和鍍上一層暖光的雙眸。
他一手撐在後方,身子半仰着,看起來像是被吓到了一樣。
“沒什麽。”佐助若無其事地坐直了身子,依然對着水音微微仰起臉,只不過微妙地錯開了視線,避免了兩人對視。
“要不要給你剪個齊劉海?”水音執起剛剛從她手中溜走的一縷鬓發,輕笑着調侃了一句。
她笑的時候,宇智波佐助的胸腔中好像有一只蝴蝶振翅。
他沒來得及回應,“咔嚓咔嚓”剪短頭發的聲音再次響起。
狹霧水音的技術竟然還不錯。把那可笑的樹葉圍擋扔掉,佐助對着湖面觀察着湖水映照出的樣子。
“怎麽樣,我沒騙你吧?”水音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問。
“嗯,”佐助向身後瞥了一眼,評價道:“難得靠譜一次。”
他整理好衣服,撂下一句“我去修煉了”,便快步走開。
水音屈腿在草地上坐下來,“佐助看起來沒辦法接受我有這麽優秀的手藝。”她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旁邊的一株小油菜回應了她:“啧,少男心真是難以揣摩啊~”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株小油菜,又看了看湖中的巨樹,“其實我之前就很在意了……你究竟是什麽品種啊?”
“這個嘛,還沒有決定。”祂一本正經地回答,“還在成長期的我,有很多時間去思考樹生。”
“真是羨慕啊……如果人類也能決定自己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就好了。”
“對于過去的你來說,這話很過分啊。”那株小油菜說,“你成長為今天的模樣,不就是過去的你決定的嗎?”
“可是我最初的目标,是當個果農啊。”水音托着腮說道,“第一次進入果園,摘到紅毛丹龍眼番石榴荔枝榴蓮山竹洋蒲桃雞蛋果的時候,我就暗自這麽決定了。”
她一口氣報了一長串水果的名字,語調相當輕快。
“……”神樹沉默了幾秒,充滿懷疑地問:“你不會是在暗示我長給你吃吧?我告訴你絕對不行哦,長水果可比長野菜費勁兒多了,你放棄吧。”
“嘁——”她向後仰倒,躺在了這塊灑滿陽光的草地上,“今天就在這看‘電影’吧,怎麽樣?”
睜開眼,水音又坐在了那片白色的枯山水之中。她熟練地為自己幻化出水果和其它小零嘴。
“你可真是……”看她如此的熟練,一旁代表神樹的人形霧氣不由扶額。祂意念一動,周圍的濃霧相繼飄來,組成了一塊白色的大熒幕。
四周黑下來,不知從哪來的光,在熒幕上投射出一幕幕光怪陸離的影像。
今天放映的是上班族轉生成異世界小蘿莉的故事。
“所以我腦子裏偶爾閃現的奇怪名詞就是受你的影響吧?”水音指着開頭的通勤場面問道,“什麽簡歷啦,面試啦,游○王啦……”
“你我的聯系緊密,這也是難免的嘛。”
“其實,這個世界,也是一部‘電影’吧?”水音看着熒幕上男主角跌下站臺畫面問道。
“诶?!诶,你你你你在說什麽?”霧氣組成的人形好像被什麽攪散了,神樹的聲音慌亂起來。
“樹君之前也為我播放過佐助在木葉時期的經歷吧,那些畫面和我們現在看的又有什麽區別呢?”水音一臉淡定,“所以這不是你故意讓我發現的嗎。”
“完全不是!”神樹勉強聚攏了那團霧氣,“一般來說,人類發現自己是故事中的人物會崩潰吧?”
“我看着別人的故事,”水音指了指畫面中還在碎碎念的男主角,又指了指自己,“別人也能看到我的故事,這非常合理。”
“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水音笑了起來,“樹君,你的人性再怎麽豐富,也不是真正的人類啊。”她對着再次凝聚成人形的霧氣眨了眨眼,“你看,眨眼可是人類的本能。人類一般0.2秒到0.4秒眨一次眼睛,盡管可以快到忽略不計,但如果你播放的是某人的記憶,那畫面應該會有短暫的黑幕。”她再次看向大熒幕,“可事實是,所有的畫面都切換的恰到好處,仿佛有第三人在現場拍攝一樣。唔,‘拍攝’,是這個詞吧?”
“……”如果神樹有實體,那祂現在一定是張口結舌的狀态了。
“果然,人類是不能小觑的物種啊。”半晌,祂才感嘆了一句。
兩人邊看劇邊聊天,渾然不顧外面世界另外兩人的感受。
“他們,又在看所謂的‘電影’?”去而複返的佐助皺着眉頭盯着草地上的人形大繭。
詭異的藤蔓、纏繞着人形的物體,跟橫屍當場似的,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不必擔心,”長期跟神樹生活在一起的荒川義元已經習慣了這種畫風,“神樹大人有把人拉入夢境的能力,在那裏,展示一些過往的畫面比較方便。”
那可不是什麽單純的夢境。
佐助閉了閉眼,放棄了強行喚醒水音。
“原本想同她談一下荒川先生的打算。”
荒川義元擺了擺手,他雖然孤身于此,舉止之間卻還有上位者大局在握的氣勢,“無妨,我相信水音小姐會贊同的,她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他粗犷的面容露出了笑意,“哎呀,真是失禮,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一定不想被看成孩子吧,不過我已經這個年紀了,看到你們,總是會想到家裏的侄子們。”
“我不在意。”一向有些傲氣的佐助對荒川義元的态度可謂相當平和,因為對方确實是個值得尊敬的忍者。
他為人不像宇智波富岳那樣深沉,亦不像旗木卡卡西那樣腹黑,是個相當正經且寬厚的前輩。
“那麽,”佐助拔出草薙劍,“在這家夥醒來之前,再切磋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