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鐘亦更沒譜了,老太太說這話到底是看出來了,還是單純擠兌他們放着好好的電梯不坐,非背着爬樓梯?
主要他腳踝腫得一眼就能看出來,鐘亦覺得自己要是這個時候格外解釋一句好像又有點欲蓋彌彰。
老太太今天在人家院子裏打麻将,打得正盡興,就被問了自己親孫今天要背回家的人是誰,老太太面上不動聲色的,實際卻是一推牌局就要起身回家。
想也知道肯定是鐘亦,但應該事出有因,結果等她回來一看……
行。
她是覺得再怎麽事出有因,也不至于支撐這兩個人一個背着另一個爬完他們家門口九百九十九階的臺階。
鐘亦不知道什麽意思,張行止能不知道?
感覺到鐘亦捏自己肩膀,張行止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故意的,只得對着他阿奶強行找話題:“阿奶今天怎麽提前回來了?”
結果老太太頭也不回就扔了一句:“不提前回來做飯還等你做?你那手藝阿亦又不愛吃。”
兩人皆是一愣:“您怎麽知道……”
老太太:“幺兒早就給我說了,你經常找他去家裏做飯。”
鐘亦當時眉心就是一跳,先前他光關注姜铎铎去了,這才記起來還算漏了一個張裏奧。
走到大院門口,老太太回頭睨了張行止一眼:“還不打算放下來?”
饒是鐘亦也不好意思了,拍着張行止就想讓人把他放下來,他只是腳崴了一下,扶着一樣能走。
結果張行止既不吭聲,也不肯撒手放人,背着鐘亦就邁腿踏進了自家大門。
鐘亦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敏銳如他,阿奶和張行止間微妙的氛圍讓他不得不在意,心說這是真的知道了點什麽吧……
他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慘兮兮坐在張行止家大門口的孩子,對比之下,張裏奧告狀的概率比姜铎铎就高太多了,尤其他最近總在晚上被裏奧私聊。
雖然聊的都是工作相關,但實際并不是多要緊的事,張裏奧真想商量,去找朱紅綽綽有餘,完全用不着給他一個不在組裏的彙報的這麽事無巨細。
想也知道這孩子的心思,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回消息的速度,判斷一下自己晚上是不是在跟他哥幹些不得了的事,明擺一副越挫越勇、賊心不死的架勢,再這麽下去,鐘亦真要覺得這倆人是親兄弟了。
“你這到底是跟誰學的,怎麽就能這麽倔。”季皓川看着今天也在努力擠牙膏,琢磨有什麽能拿去騷擾鐘亦的裏奧,他是的的确确有點無奈到了。
裏奧脫口而出就是一句:“跟我哥學的。”
季皓川:“…………”
行吧,敢情他這幾天堅持不懈拿着他的筆記給這人補的課,全白補了呗。
自從進組,張裏奧作為攝像總指導反而空下來了,每天什麽事沒有,只需要盯着手底下幾個新招進來的實習生幹活,當當監工,比親自上鏡錄節目的季皓川閑多了,所以經常被他叫着送送吃的、遞遞喝的,改善一下艱苦的練習生生活——現在全劇組上下就沒有不知道季皓川特權身份的。
雖然季皓川是不随便宣揚自己跟梁思禮的包養關系了,但到底那天在現場看到他跟梁思禮撒潑的人不在少數,眼下明明屁股後面跟着個助理,人攝像總指導還總跑來給他送東西,劇組工作人員基本也是能照顧就照顧,瞎子也道季皓川“來頭”不小了。
幾撮人私底下再互相一八卦,季皓川“立博太子”的頭銜立馬就起來了。
不懂“太子”深意的楊幼安第一次聽說時還在心裏驚了一下,以為季皓川這就暴露了,直到他聽見別人給他解釋。
現在是吃晚飯的點,後勤那邊訂的盒飯出了點問題,得等等,大家也樂得多休息一下。
衆多練習生早已分堆分塊把各自的小團體抱緊了,大多都是按照經紀公司劃的,畢竟先前就認識。
楊幼安雖然沒簽公司,但他性格好、舞跳得也好,當然,最關鍵是他的臉蛋不是特別出挑的類型,滿身無公害,跟他待一起完全不用擔心被搶戲,大家自然都願意跟他玩。
季皓川卻是直接連演都懶得演了,每次休息都把裏奧抓到自己邊上,反正跟他同公司的幾個也都不太聊得來。
這會兒他就冷眼看着不遠處跟人聊天的楊幼安,對裏奧吐槽道:“這姓楊的怕不是真是個傻子。”
裏奧這才擡頭朝那邊看了一眼:“你幹嗎總說他。”
考慮到季皓川的身份,裏奧最初是能理解季皓川對楊幼安的敵意的,但到後來裏奧就不太看得懂了,就他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楊幼安何止是沒惹過季皓川,簡直是繞着道走的,壓根沒幹過什麽讓人讨厭的事,據說現在還跟梁思禮鬧掰了,季皓川應該完全沒道理再讨厭他了才對啊。
“我就是看他傻裏傻氣的忍不住想罵兩句,讓他清醒清醒。”季皓川越跟裏奧相處,就越沒防備心,好幾次差點說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撇嘴道,“一看他就是又在幫我給別人解釋,讓他們別到處說我跟梁思禮的關系。那幫人要真那麽好心能聽他的,也不至于每天把他抓在身邊當綠葉襯了。”
裏奧眼下還考慮着今天有什麽可以跟鐘亦閑扯的,說話也沒怎麽過腦子:“你要看不慣別人欺負他,你就把人抓在自己身邊嘛。”
季皓川:“?”
季皓川的音量一秒拔高:“我哪有看不慣別人欺負他?!”
裏奧被他吓了一跳,掃了眼某人因為心虛光速飄上紅暈的臉蛋便慢吞吞道:“要不等你什麽時候去曬個跟我一樣的膚色,再來打腫臉充胖子?”
季皓川:“…………”
近段時間裏奧情緒都不高,蛋花眼不見了不說,還經常怼的季皓川沒話說,兩個人總是聊着聊着就開始互相傷害。
“你現在不聽我的對你哥死了這條心,以後就等着哭吧。”季皓川沒好氣睨他,“你也不想想,你跟你哥認識多久了?你哥要是會答應你,早答應了,哪還等得到現在碰上鐘亦???”
裏奧癟嘴:“鐘亦黑料那麽多,其他人都可以,就他……操!”
裏奧以前是不講髒話的,現在被季皓川帶的也開始了。
季皓川嘴上損歸嘴上損,但一見裏奧這樣,立馬問了:“怎麽了?”
震撼我裏奧:“我阿奶竟然答應放我哥進組去阿爾尼邁了?!”
鐘亦也沒想到這麽簡單就能得到老太太的首肯。
他前腳剛被張行止背過門,在餐桌邊上放下,身子都還沒扭正呢,就聽老太太沒頭沒尾對張行止說了一句:“想去就去吧,不去你總惦記在心裏。”
張行止愣了:“……阿爾尼邁?”
老太太看他:“你還有別的地方惦記?”
一時間,原本都已經做好苦戰準備的兩人都蒙了。
鐘亦是不知道張行止背地裏那些小九九,只奇怪老太太怎麽自己出去打了圈麻将就想通了。
那時裏奧又正好給他發消息,鐘亦順手就把這個消息轉達了出去。
結果幾乎是下一秒,剛端起飯碗的老太太就接到了自家幺兒的電話,向她求證答應他們去那邊了是不是真的。
畢竟裏奧先前一知道姜院長把這事告訴他阿奶了,隔三差五就會來給他阿奶做做思想工作,但毫無例外的就沒說通過。
裏奧是不信鐘亦真有那麽邪乎,搞到他哥就算了,現在竟然把他阿奶都搞定了???
老太太講電話的工夫,張行止把視線投向鐘亦:你說的?
鐘亦眨眼:是啊,給他找點事操心,別一天天的總煩我。
張行止:他總煩你?
鐘亦不置可否: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給你阿奶說了咱們倆的事。
張行止:…………那不會。
這個問題張行止除了告訴鐘亦不是,确實一句多的話都幫裏奧解釋不出來,現在讓他再坦白當初讓左師傅幫着把行李先送回來,其實是為了搞小動作,給他阿奶提前打個預防針,應該也已經是死罪了吧。
電話裏,老太太也沒多講,給自己幺兒擺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就把電話挂了,舉起筷子招呼兩人吃飯的模樣一點看不出異常,鐘亦完全琢磨不透老太太的想法。
吃完飯,鐘亦腳不方便,張行止索性把人直接扶到了他們家後院的浴室,找了張小板凳讓鐘亦等等他:“崴腳扭傷,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能沾熱水,我去幫你把換洗的衣服拿過來,今天先簡單擦一下,明天消腫了再洗。”
鐘亦以為張行止交代這麽一大攤子,是幫他拿來衣服就要走了的,哪想這人再次進淋浴間時,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鐘亦謹慎道:“你幹嗎?”
張行止說的理直氣壯:“幫你。”
鐘亦這才看清他遞進自己手上的衣服裏,還有他自己的。
鐘亦閉着眼睛都知道這人想幹什麽,一字一頓地強調道:“我只是腳崴了,又不是手斷了,毛巾擦一下而已,真的不用你幫我。”
張行止也不争,果斷改口道:“那你幫我。”
鐘亦:“?”
趁着鐘亦今天坐在板凳上動不了,張行止硬是賴在淋浴間裏“幫”完了,雖然鐘亦平時雙腳健全的時候,在他面前也沒什麽戰鬥力就是了。
從浴室出來的路上,鐘亦都還在說他,兩個人分開洗,加起來也就半個小時,這一個“一起”,就“一起”出一個小時了,他也沒看出哪便捷。
張行止把人扶回客房,鐘亦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上整整齊齊疊好的被子。
他順嘴就接着罵了:“你是有強迫症嗎?反正馬上就要睡了,幹嗎還特地幫我疊起來?”
張行止他們家裏沒下人,他們一早出門的時候張行止也沒踏進過他的屋子,那就只能是這人剛剛進來拿衣服的時候順手疊的了。
誰知道張行止聽完他的話反而怔住了,問:“不是你自己疊的嗎?”
鐘亦蒙了:“啊?”
張行止看他:“……我進來的時候就是疊好的。”
鐘亦:“???”
泉市豪宅的時候,張行止就從沒見過鐘亦疊被子,他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鐘亦是到了自己家,特地一大早起來疊的。
對視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裏僅剩的第三個人。
鐘亦的臉頓時燒了起來,比起老太太沒給他打招呼就進了他客房這件事,鐘亦更羞惱自己起床不疊被子這事被老太太知道,有點丢人。
第二天一早,鐘亦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跛着腳把自己的被子疊了。
但他已經一萬年沒疊過被子了,眼下對着自己折騰出來的被褥團子怎麽怎麽覺得拿不出手,索性跑到隔壁把張行止叫來了。
于是整裝待發,預備出去打麻将的阿奶就在路過客房時,見到了自己親孫幫客人疊被子的畫面。
鐘亦本是很認真的在邊上觀摩學習,直到他不經意一擡頭就看到了門口的阿奶。
天知道鐘亦當時有多心虛,恨不得一把就把被子從張行止手裏搶回來,讓人家長輩看到自己指示人家家裏的孩子幹活,這得是有多敗好感。
不承想阿奶竟然只是背着手悠悠哉哉沖兩人問了一句:“和好了?不打算分房睡了?”
鐘亦:“?”
張行止:“…………”
老太太:“當初就該早點告訴我,免得費我半天工夫多收一間客房出來。”
鐘亦:“???”
張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