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接到電話時,梁思禮正在外面跟人吃飯,剛端起酒杯,還沒來得及往肚子裏灌,姜铎铎一電話就來了。
他調侃道:“咱姜院長這兩天到底是怎麽了,給我打電話頻率這麽高?”
但這也就是還沒聽說正事,等姜铎铎一席話說完,梁思禮再沒半分打趣的心思,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挂完電話一回包廂就給大家告了歉:“對不住,鐘亦喊我,得先走了,下次我坐莊。”
圈裏誰不知道這倆人什麽關系?
滿桌人都在聽到鐘亦的名字後迅速換上了暧昧的笑,還給梁思禮開玩笑,說幸好他沒喝酒,不然開不了車去晚了,還得挨罵。
會場裏。
張行止堆糖之餘一直注意着鐘亦,發現他跟人一杯接一杯喝的很快,張行止蹙了蹙眉,心說就算都是些起泡酒,也是空腹喝酒,早知道來之前就該帶人往肚子裏墊點東西。
他現在也不可能過去攔着人不讓喝,只能是安安靜靜地在這個角落裏等鐘亦來找他。
但等到他慢慢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梁思禮已經出現了。
天知道校長聽說梁思禮都賞臉來自己生日宴時有多亢奮,三步并兩步便朝會場門前的人迎了過去,那叫一個紅光滿面,殷勤的不得了:“這是什麽風把梁總都吹來了,稀客啊!”
到了一定程度以後,無論是生日、婚宴、還是随便任何一個帶有社交性質的聚會場所,幾乎都等同于資源置換。
他的生日宴雖然有發邀請函,但其實只要擁有邀請函的人向侍衛表示随行人是他的朋友就能一起帶進來。
以梁思禮的知名度,就算他事前沒跟任何人打過招呼,在門口随便抓一個都認識他。
這會兒梁思禮也不玩藏着掖着那一套,對校長一番簡單的祝福問候便直接言明了來意:“我是來找鐘老師的,有點急事,準備的壽禮稍微慢了我一步,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這話一出口,那些排在校長後面蠢蠢欲動着準備再遞上一波名片的登時全消停了,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目送梁思禮順着壽星指的方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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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人時,鐘亦正面色如常地和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誰聊天,梁思禮湊過去第一個動作便拿走了鐘亦手裏的酒杯。
鐘亦看到他來也不意外,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來了?”
梁思禮先是聞了聞手裏香槟杯裏的液體,後來幹脆嘗了一口,入口甜膩的他眉頭立時便皺了起來。
鐘亦對面那人以為他是擔心度數高了,失笑道:“只是白葡萄酒。”
但梁思禮的眉頭一點沒因為男人的話緩和下來,甚至皺的更深了,握住鐘亦的手腕便沖人道:“抱歉,我找鐘老師臨時有點事,下次有機會再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人自然沒法不答應。
鐘亦聽着梁思禮的屁話也不反駁,跟着人離開時嘴角都還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絲毫看不出異樣。
周瑞自己沒吃晚飯,挨不住餓,已經混了好幾盤蛋糕進肚子了,但同樣是沒吃晚飯的人,張行止卻在他身邊堆了一盤又一盤的糖,當真是為了鐘亦一句會來找他“守身如玉”,惹的周瑞一陣唏噓,正打算再嘴欠上幾句就見好友忽然站直了腰。
順着視線看過去,果然是鐘亦,但現在他正被一個梳着大背頭的商務型大帥比牽着往外走???
“卧槽這長腿歐巴誰啊,我都沒摸過鐘老師的手。”周瑞當時就站不住了,放下蛋糕就一巴掌拍到了張行止胳膊上,“上啊兄弟!昨天晚上能坐懷不亂就算了,你連這都能忍???”
但張行止就跟腳下生了釘一樣穩穩當當地紮在原地,把周瑞恨鐵不成鋼的不行,咬牙道:“你他媽光跟向日葵似的用眼睛看着人家有個屁用啊,要行動!行動!不能再悶……”
“悶什麽?嗯??”周瑞話沒說完就被姜铎铎打斷了,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周瑞道,“我怎麽還把你這個小兔崽子搞忘了,光自己拿獎教不出學生有什麽用,成天不教些好!”
周瑞看清來人後一秒就慫了:“那我教張老師,跟教學生有撒子關系嘛……”
“還頂嘴!還頂嘴!”姜铎铎每說一下就往周瑞身上抽一下,“自己彎就算了,非把張老師也往溝裏帶!”
畢竟軟工資掌握在人家手裏,硬剛顯然不合适,周瑞閃身就躲到了張行止身後,直舉白旗。
可就是夾在兩人中間,張行止也看着那兩人離開會場大門的方向。
姜铎铎一見他這沒出息的樣就又是一陣牙疼,心裏一橫,索性是對張行止落井下石道:“看見了嗎,人家這兩個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要再往裏湊了!”
周瑞不是當事人聽着都是心頭一跳,姜院長這是不是說的也太狠了……
雖然張行止嘴上沒說什麽,但周瑞沒有錯過他身側緊握的手心。
姜铎铎擰眉:“我提前回來就是要親自看着你,今天晚上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待着,哪也別想去。”
那頭梁思禮一路把鐘亦拉到自己臨時停在會場外的車裏才稍稍消停,明顯根本沒打算久留。
這個時候就是再借梁思禮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人往副駕駛帶,但坐進後排的鐘亦還是扒着車窗幹嘔了起來,梁思禮皺眉幫他順背道:“吐我車裏也沒關系。”
雖然兩人都知道,鐘亦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吐,就是單純生理性的犯惡心。
看着面色慘白的人,梁思禮心疼歸心疼,更多的,還是生氣,他鮮少對誰講話如此嚴厲:“下次不要喝了,這還是在外面!”
鐘亦好不容易緩下來一點,合着眼側頭歪在車窗沿上,聲音已經低啞的不成樣:“姜铎铎不是把你叫來了嗎……”
“那我要是趕不過來呢!姜铎铎根本不知道你不能喝這些,叫我來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梁思禮嘴上這麽兇,其實手裏的礦泉水早就擰好了,看着月光下鐘亦的模樣,态度很快就強硬不起來了,嘆道,“說好以後只在我們面前才喝的,真的太危險了鐘亦……”
可鐘亦不僅不當回事,甚至是忽然就笑了,薄唇彎出一抹弧度道:“沒見你拉我出來的時候還有人幹瞪着嗎。”
梁思禮怔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鐘亦說的是誰,面色頓時臭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現在不想跟你談他。”
鐘亦還是笑:“我都不知道你也會自己騙自己。”
梁思禮是定定地對着跟前合眼靠在他車座上的人對視了好半晌才接上:“我都不知道你就這麽信他,你們才認識了幾天?”
“結果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過程哪裏還重要。”
這一次,不管鐘亦嘲笑他什麽,梁思禮都不想繼續往下了,扔下一句生硬的“回家了”就要起身去駕駛座。
但鐘亦伸手就把人拉住了,笑着說:“我今天不想回家。”
梁思禮眼睑一沉:“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今天想在外面過夜。”說完,鐘亦放開梁思禮的衣袖,合着眼就是輕飄飄一句,“進去叫張行止出來吧。”
梁思禮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怒火中燒的感覺了,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沉重無比:“不可能。”
到這裏,鐘亦才幽幽睜開那雙狹長的鳳眸,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就深深地映照在眼底:“你連讓我睡個好覺都辦不到,還說這麽多做什麽。”
梁思禮當時後槽牙就是狠狠一緊,一口牙幾乎要被他咬碎。
鐘亦望着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看不出一絲情緒,飄忽的聲音裏甚至像是藏着憐憫:“車鑰匙給他吧,今天你自己打車回去。”
半遮半掩的月光裏,兩人對視了許久,梁思禮直到最後下車也沒能找回自己低啞不堪的聲音。
鐘亦,殺人誅心,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結果那榆木疙瘩甚至連進會場的機會都沒給他,梁思禮剛走到會場門口,迎面就撞上了大步從裏面出來的張行止。
張行止剛在周瑞舍命陪兄弟的協助下逃出來,就見到了本該帶着鐘亦離開的人,都沒來得及錯愕便被面色不善的梁思禮塞上了車鑰匙:“門口白色賓利。”
這是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
張行止怔愣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喝了酒的緣故,他都說不上自己是怎麽想的,竟是站在大門口就對着人問了:“你跟鐘亦到底什麽關系。”
氣氛凝固了幾秒,梁思禮就深深的看着他,片刻後道:“你不會想知道的。不要給他甜酒,也不要給他咖啡。”
但張行止的眼裏再次露出了那種執拗的光:“為什麽回來找我。”
梁思禮的面色徹底沉了下來:“不要誤會了,只要是能讓他睡個好覺的人,不管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誰,我都會找。”
張行止話都到嘴邊了,就聽梁思禮打斷道:“車不用還我,送你了。”
看着說完就迅速扭身消失在夜色裏的人,張行止望向手裏的車鑰匙時眼神閃了閃。
梁思禮哪能不知道張行止含在嘴裏的話是什麽,無非問他為什麽不自己來。
實際這個問題很簡單,他心裏也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從來都不願意承認。
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張行止在車後排找到鐘亦的時候,他正側倚在椅背上,雙眸緊閉,白皙的面上找不出一絲血色,像是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鐘老師:虐嗎,我就是想讓張老師安心過個聖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