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韓以恪上至二樓,拉開衣帽間的門,看見藍文心在收拾衣服,地上擺着攤開的行李箱。
“又要做什麽?”韓以恪倚着門框看他。
藍文心快速将兩套衣物丢進箱子,合上,拉起行李箱往外走。經過韓以恪時,他低頭看一眼手腕上不存在的表,着急地說:“小韓,這次我真得走了,你千萬別攔我。”
他另一只的手扔握着那把磨甲小刀。
韓以恪擡腿堵着門,“有錢在身上嗎?”
藍文心搖頭,他偷了幾件韓以恪的貴衣服打算當掉,你不仁我不義,不管面對生張熟魏都是這個道理,何況面前的是瘋子,更不用講正義。
“沒事,我能解決。”藍文心說。
韓以恪一眼看透他,向他伸手要指甲鉗:“你把這個留下,別一塊兒偷走了。”
藍文心脖子紅了,把指甲鉗放他手心。
韓以恪看也不看就将它往後抛,鎖門關人。
藍文心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拉扯門把,韓以恪扛他起來,順手拍他屁股:“偷了東西就想跑,搶劫的時候明明一副遵紀守法的态度。”
“反正偷你的東西叫替天行道!”藍文心咬他肩膀。
韓以恪的肌肉緊實,咬上去就如雞蛋碰石頭,反倒是藍文心的牙齒遭罪。藍文心一腔怒火越燒越旺,擡腿往他褲裆踢,韓以恪擡手一擋,将他壓制在皮沙發上,恰好周圍有趁手的道具:三條領帶。一條綁手,一條綁腳,一條綁老二。
韓以恪說:“不用回去了,給你母親打通電話報平安。”
藍文心從頭到尾被縛,跪趴在沙發椅背,憤憤然道:“我報什麽平安,我一點兒也不平安。”
他低頭看見地上有一坨灰色物體,是偷偷混進來的小牛,它聽見動靜,睜開圓眼看藍文心,眼神帶着探尋。
藍文心壓低臉,仍懷有一絲慶幸——幸好小雞不在場,否則被它看見主人這般屈辱,肯定心裏産生落差感,覺得自己低小牛一等,從此在這屋檐下沒法快樂地成長。就憑小雞是他的貓,藍文心不允許它看這裏任何人的眼色,一屋子變态。
正想拿出點兒氣魄,藍文心便被韓以恪壓在沙發後入。
人都說事不過三,藍文心對待床伴亦是如此,從來不見同一個人超過三次。事實上,很多人僅僅見一面就可知緣分深淺,他第一次見韓以恪時,覺得可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再多就不能夠了。
現在是第三次,做完就到此為止,藍文心和任何人都不會有太深厚的緣分,就像那些讨好他的人也只是為了一時的快樂。他們都明白,他是櫥窗裏的玩偶,可以稍微駐足觀望,摸一摸,玩一玩,但如果決定要買回家,總歸是拿一個全新的比較好。那些人喜歡他,欣賞他,然後把他放下,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展出的模特,所以他永遠留在櫥窗裏做一個滿身指印的布娃娃。
藍文心相信韓以恪也是如此,他不會對這個人區別對待,也不會心裏抱有期待,他繼續兢兢業業地做櫥窗玩偶,與所有人保持僅僅皮膚接觸的關系,誰都不必讓誰痛心。
“韓……”藍文心趴在椅背低喘,“做完這次就放我走吧……反正做愛就是這麽一回事,和我做多你也會厭。我很忙的,更沒興趣發展其他關系。”
他感覺韓以恪的力度加重了些,藍文心抓撓沙發背,痛呻幾聲,韓以恪俯身靠近他嘴唇,藍文心微微偏頭,躲開了。
他別過頭,望見鏡子裏映出自己狼狽的表情,他身後的韓以恪低垂着眼,神态冷淡。藍文心不明白他擺出這副不高興的表情,究竟是喜歡才和他做,還是厭惡他,選擇用這種方法懲罰他?
到這一步,藍文心終于忍着痛,咬牙反省道:“我真是吃到教訓了,下次再也不随便和人見面了,哎呀!我也沒想到你看起來一表人才,原來心理變态,這回我是認了,下次不能只看臉,長得好又怎樣,人品差得不行。”
韓以恪撞擊的動作加快。
“唔!哼……你以為把我關起來你就厲害,但你只要關多我一天,我就——啊!我就罵多你一天……”藍文心趴在沙發忍淚,感覺屁股疼得要裂開。
韓以恪突然停下,掏出一個手機點了幾下。
藍文心悄悄地抹走眼角的淚,“你不知道這有多嚴重……”
韓以恪把手機遞到藍文心嘴邊,打開免提,那是藍文心的手機。
“我很少罵人,除非那人特別讨厭——”電話通了,藍文心瞥見屏幕上的姓名,突然話鋒一轉,對着話筒喊,“媽媽,你有沒有想我?”
沈雲難掩激動:“寶貝,你去哪兒了,這麽多天沒消息。”
“我……”藍文心感覺體內的硬物在緩緩地磨擦穴壁,像一把貼着他脖子的利刃,他搓搓臉,“我在旅游,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
“你不要太關注外人說的話,現在心情怎樣了?”
韓以恪綁緊了捆住藍文心下體的領帶,藍文心龇着牙說:“好多了。”
“寶貝,剛剛怎麽聽你說要罵人,罵人不好,你不要老生氣,生氣也不好。”
“我知道,我不罵,我沒生氣。”藍文心使勁捏韓以恪胳膊。
“你什麽時候回來,夠錢花嗎?”
“不……”藍文心的命根子被韓以恪捏着,聲色俱厲道,“還不知道呢!看我朋友怎麽打算。”
“你和你朋友一起啊?”
韓以恪掐着他後頸,藍文心咽了咽:“是的,他很照顧我。媽媽,你也照顧好自己。”
“你放心,新來的葉姑娘做事細心,把我照顧得很好。”
藍文心一怔,不确定道:“葉姑娘?”
“是新來的護工,以前的劉阿姨說想回老家,她介紹小葉姑娘接手照顧我,雖然年輕經驗少,但到目前為止都沒出什麽差錯。”
藍文心擡頭看韓以恪,從他微揚的嘴角得到了答案。
他哽住,想起葉書書和女兒的合照,那個女人握着獵槍,眼中有湧動的殺意。藍文心一時間失去力氣,撐着椅背,手肘顫顫發抖,不懂韓以恪為什麽要把事情做絕,一點生路都不給他,他逃不了就罷,他的母親雙腳癱瘓,難道這也需要他嚴防死守?
藍文心支支吾吾地回答母親:“我知道了……”
韓以恪挂斷電話,看着他蒼白的臉色說:“我只是派人照顧你母親,不會對她做什麽。”
藍文心慢慢伏低身體,放棄了抵抗,他認輸,他認命,他把身體交給韓以恪,再無怨言。
十六歲以後,藍文心得出一個結論,長大就是一個逐漸從人類變成玩偶的過程,安靜聽話,任人擺布,他就能順其自然地活下去,不是所有事憑借争鬥就能改變走向,反抗有時只會嘗到更苦澀的壞果。
就在這刻,二十四歲的藍文心正式變成一個乖巧的玩偶,沒再拒絕韓以恪的吻。那條舌頭像毒蛇一樣,在他口腔裏折轉盤踞,纏緊他,咬傷他,最後将他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