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監護人

第14章 車禍

車禍

那場還沒開始的争執最終以馬智博把我狠狠推倒後逃跑為終。

那時我倒在地上，疼的擠眼睛，被人扶起後我看到馬智博逃跑的背影，從他的校服褲兜裏掉出一個東西，那東西朝後旋轉落地，金屬碰撞瓷板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吵鬧的食堂裏。

有人撿了起來，還對逃跑的人說:“哎！你的剪刀還要嗎？”

——

從那之後，我都很在意馬智博，但我發現我關注他的時候，他就變得和平常一樣，倒顯得我跟有病似的。

後來我就不關注他了，那天，二哥因為加入架子鼓社團的事八點才放學，借老師的手機給二哥打過了電話，大哥抱着無所謂的态度同意了。

潘瑜這幾天也不跟我乘坐一個公共汽車，他說不要我問什麽原因，希望我可以理解，不理解也沒關系。

由于我要等四年級的成宇，所以很大概率是和四年級的潘瑜也乘坐一個車，但潘瑜就是要等下一趟。

再加上沈亦初跟我說因為最近社團開放，他要進籃球部，所以不陪我一起回去了，他一開始是不喜歡運動的，不曉得他是因為什麽原因要進籃球部的。

所以只有成宇能陪我一起回去，這幾天都是如此。

某一天，成宇跟我說他談戀愛了，那個女孩兒是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

WTF！我一整個震驚住了，神馬情況？他和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是怎麽認識的？

“我不是經常在大課間去找你嗎？你班的英語課代表給我寫了情書，她長得也挺漂亮，我就喜歡上了。”成宇馬馬虎虎解釋一通，背後就蹦出一個女孩子，她紮着雙馬尾，雙眼靈動活潑。

陳子桃，我和她并不熟悉。

“所以你不回家要幹什麽？”我瞪一眼成宇，他好像還覺得很爽，笑的更開朗了。

成宇撓撓腦袋，“我帶她去買吃的，還有她想看的漫畫和小說。”

陳子桃挽住成宇的胳膊，“我也帶有錢，我也給你買你想要的東西。”

真甜啊，這兩個人擠在一起都冒出粉色泡泡了。我嫌棄的揮揮手，“好吧，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我手腕上的電話手表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成宇跟我唠叨注意安全什麽的，就被我轟走了。

這個電話手表是大哥給我買的，上面只有大哥的電話，從那次他喝醉的第二天就給我買了，書上說，醉後忘事，看來也不全是。

大哥沒有說這是什麽品牌的，或者多少錢一個，我也沒想過要知道，但我那次進了班之後，一兩個男生立馬沖了過來，興奮的喊着什麽PayWatch、inWatchRun的，他們這麽煩了我兩天。

——

我好像看到了大哥的車，他的車有些扁，是純銀色的，但我不太确定，畢竟我已經坐公共汽車回家了半個月之久，如果大哥來了肯定會給我打電話通知他要來接我。

再者，可能大哥對我周圍的人際關系非常熟悉，他知道我今天要一個人回家了……怎麽可能，我也太多疑了吧，不管怎麽樣，大哥都是疼愛我的……

公共汽車還沒來，我就接了這個打了兩遍還要打第三遍的陌生電話。

“……”我擡手，将手表對着臉，忍住了先說“喂？”的沖動，對面什麽聲音都沒有。

“張奚滿，你完了。”

對面挂斷了電話。

我還沒聽清到底是誰，手表屏幕就返回了原樣……我努力回想着那個聲音，好像和一個人八分對得上——馬智博。

什麽是我完了的意思？

一陣風從我耳後穿過，我猛的回頭，一個削的像山峰一樣尖的鉛筆劃過我的眉骨，鉛筆的尖端瞬間斷了，它卡在了我的眉毛邊上，嵌進了肉裏。

還沒有流血，傷口完全被鉛筆堵住了。

我疼的啊一聲，下意識往後退，那個臺階，我并沒有注意，臺階很高，我本要掉下去的，腳竟然還歪了，鑽心的疼從腳心穿透我的頭頂，我感覺我的腳腕錯了骨。

然後一把刀從馬智博身後掏出，他将水果刀叉在了我手心上，力氣不夠大，并沒有穿過我的手背，但他發狠的轉動了刀柄，我聽到了手中骨頭咯吱咔嚓的聲響。

“啊啊啊啊啊啊。”我痛斥着将手往後拉，根本拉不出來。

那一瞬間，本來我是要倒下去的，那個拿尖銳頭鉛筆和水果刀的馬智博猙獰着臉，猛的推我下去，一個開出租車的司機猛加速度經過，我突然暈血，眼前一黑……

學校有減速帶，為什麽司機還要開這麽快，這也是馬智博請的演員嗎，不可能吧，小學生哪有這個錢……

這時，臺階上面沖出一個男人，他身材比我們這些學生要高大的多，男人一伸手，就拽住了我的手腕，猛的把我拉了回來。

馬智博一開始想把我推下去，然後自己也跟着倒下去，把我壓在身下狠狠地揍我，他情緒太過激烈以至于忘了馬路上随時都會有車開過來。

于是我倒在男人懷裏，動作太過迅速，我眼前仍是一片烏七八黑。

男人直接将我公主抱起，朝前方走去，我聽到了慘烈的叫聲，随後我就被放進了車裏，等車關上的時候，我看到了車外面發生了一場車禍。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能看到的場景也越來越模糊，車在往醫院的地方開。

出車禍了，撞到了幾個人？學校放學後的人流量那麽的大，不會要死好幾個人吧。

我是躺在大哥的腿上的，我睜開眼盯着大哥，他真的很帥氣，沒想到是真的為我緊張，他是怎麽知道的？

算了，太疼了，血都把我衣服染透了，不想再想這麽多……說不定我要死了。

“哥，哥，我不會死吧……”我突然哭了，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抓緊了大哥的衣角，抓來給我自己擦着淚水，眉骨也發出一陣陣痛。

“已經最快了，別多想。”大哥專心開車，車會猛烈偏移幾下，我相信他比我還着急。

畢竟他不會知道我的想法，他只能這麽安慰他剛才自己心中所出現的想法罷了。

“哥……”我淚水嘩啦嘩啦得流不停。

“現在知道叫哥了，以後我都來接你，別接陌生人的電話……”

大哥變得越來越啰嗦了，我頭疼的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等我醒來後，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床上，這是私人病房，旁邊沒有任何人。

我的手指發抖，自覺的擡起來摸了摸我的眉毛邊，那裏被白色紗布蓋着，但我還是能摸出，它是腫着的。

我要變難看了怎麽辦？

我沒辦法去想，我什麽都不想去想了，我的手心被紗布纏着，但同樣，我能感受到那些被醫生縫過的線，它們相互緊致拉扯……

還有我的腳腕，沒想到真的歪了，現在我的那條腿，小腿到腳包裹着石灰，紗布纏了很多次，挂在了牆上，我的腿就搭在了那個紗布耷拉下來的圈圈裏。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屋內燈光明亮着，我放棄了一切關于我的身體會變得怎樣的怨恨愧疚之心，我開始勸自己冷靜。

如果是大哥的話，他很疼我的，一定會把燈關掉，以往我和二哥不早睡的話，大哥就會進屋幫我們關燈，讓我們早點睡，不然等着挨訓。

大哥覺得不關燈睡覺是一種非常不健康的行為習慣，所以我斷定，大哥一定剛出去，燈也是剛打開沒多久的。

“啪嗒。”

門被打開了，大哥拿着三袋的東西，反手把門關上了。

大哥走過來，把裏面的東西一個一個的拿出來，都是些湯和水果，還有一些……小孩子才會喜歡的玩具。

不得不說，我确實喜歡這些玩具，我也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

“怎麽又哭了？”大哥用手幫我抹淚。

“哭了？”我疑惑道，大哥的手濕熱至極，再次抹淚時觸碰到我的皮膚，我才确信，我真的哭了。

想起在車裏哭的要死要活，抓着大哥的衣服不放的樣子，就莫名很掉檔次，我扭過頭，解釋道:“不是心理作用，這是生理上太疼了才哭的。”

“知道。”大哥嘆口氣，“怪我沒預料到。”

之後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大哥喂我喝湯，我不太樂意，大哥通過我的微表情看出端倪，怕這碗太沉，拿出小盒子……怎麽還有小盒子啊？！

我覺得他不相信我能拿得住，有些生氣，但還是被大哥慢慢扶起，用那只完好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喝湯。

大哥安靜的給我削水果，我看着那把水果刀，記憶好像噴泉一樣湧入我的腦海中。

“哥，馬智博怎樣了？”

大哥是弓着腰的姿勢，他兩個胳膊肘壓在叉開的雙腿上，聚精會神的削着水果，聽到我問這句，裝作沒有聽見。

“哥？”我加大了聲音，“那個出車禍的男孩也在這個醫院嗎？”

畢竟是縣裏最高級的醫院，還是離小學最近的一個醫院，我估摸着，馬智博也在這個醫院。

“死了。”大哥了冷着臉，嘴角确實微笑着，只是眼神讓我感到陌生。

“怎麽，怎麽就死了？就他一個人嗎？還有人死嗎？”我驚訝道，大哥立馬用手蓋在我的肩膀上，他輕輕施壓，“別動，好好躺着，讓你坐起來已經夠寬容了。”

……這哪裏坐起來了，四十五度都沒有，明明算躺着吧，不就起了一點點弧度嗎。

“就他一個人，我聽你們班的同學說，死的那個孩子，最近一直找你的事呢，你還要可憐他這種人嗎？”大哥嘲諷道。

“可是！那是條人命啊！”

怎麽就他一個人，這麽一輛汽車，開過去……可能是有人提前疏散了？如果是大哥的話，他确實不會故意傷害無關緊要的旁人，他只會攻擊目标對象一人。

大哥見我激動起來，語氣變得緩和了很多，“這還是人嗎？說是畜生都不為過吧。”

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創傷，其實大哥不知這一次用剛才語氣跟我說話了，但每當這時，我還是會感到受挫，可能我內心深處已經把他當家人了吧。

“不管怎樣，那是一個活人。”我快要愧疚死了。

“太聖母心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大哥根本沒把我說的話聽進去。

等等？！同學？哪個同學？不會是沈亦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