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創傷
創傷
潘瑜的鄰居也都是高學識的人,當年井老師把握着家庭的話語權,決定在省內重點高中周圍不遠的小區買房,裏面住的基本都是那所重點高中的教師,學習氛圍非常好。
他家還有一個習慣,就是和我家差不多,每半個月家長會帶孩子出去旅游,井老師挑選的地方都是書裏的名勝古跡,去的目的好像不是為了放松心情,因為回來後,孩子們就要把相關的歷史故事和古詩詞背誦下來。
潘瑜總聽井老師說什麽現在不明白,長大後回想就會好感謝我的話。
可潘瑜覺得,妹妹也很有壓力,有時會問他為什麽和別的家庭不一樣,寫完作業為什麽不能出去玩之類的話,他有預感,妹妹要麽變得和井老師一樣,要麽叛逆直到與井老師決裂。
他覺得他自己會恨井老師,但又在試圖理解自己的母親,她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嫌棄爺爺奶奶的土裏土氣沒文化和迷信封建,所以總覺得兒子在他們手裏裏面也沾染了這些俗氣,她心裏膈應,可能井老師也在嘗試讓自己多疼愛多關注孩子……
他只會這麽騙自己,不讓自己恨母親,除此以外,他并不會叛逆。
所以潘瑜內心的不甘漸漸變大,為什麽他比妹妹更聰明更要聽話,媽媽還是明顯偏愛潘雅呢?
某天,潘瑜做了一場夢,他不小心拿菜刀把妹妹殺了,他慌張不知所措,半夜井老師正好不回來,他就把屍體裝進黑塑料袋,埋在了樓下的後花園。
因為他們的小區樓背面靠在了最後面,再後面的一條街後就是省重點的高中了,圍欄都有植物覆蓋。
晚上對面的樓也沒有學生,都已經回寝室了,而寝室在很遠處,中間還有樓層隔着,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潘瑜本以為自己已經殺了潘雅了,他努力建設自己的心理,哄騙自己接受事實,滿手的髒血好像夢到自己滿臉都是蟲子并且嵌進皮膚裏一般。
他接受了,夢也醒了。
醒來後潘瑜滿頭大汗,真的以為潘雅已經死了,看着自己幹淨的雙手,還以為是睡前自己清洗的幹淨。
等他去衛生間洗臉刷牙時,潘雅在客廳的地方大喊着:“媽媽我不想吃包子,你為什麽不給我做飯?”
“因為媽媽還要回學校批改作業,中午就回來。”
“呃。”潘瑜手抖起來,看着鏡子中還在出虛汗的額頭,感覺自己站不穩當,要昏過去了。
那之後,他甚至害怕睡覺,他确實讨厭潘雅,但不至于讓人消失,真消失了,又不是他做的,那再好不過,就怕被人發現潘雅的失蹤是他做的。
潘瑜也只敢想想,他害怕承擔責任?
——
校門口那些整天像稻草人一樣站着,時不時拿出手機裝個樣子,打開電子煙爽爽的混混,我還沒見過哪個老師出來治治他們的。
我以為是老師們都不想管這個麻煩事,畢竟前幾年學校裏還出了大事,聽說一個男生拿刀往老師的腰部捅了一刀。
但事實上,這些人當中有領導的兒子,每天打呀罵呀根本沒有起色,于是那個領導和妻子離了婚,和秘書結婚了。
不用多說,直接因素不會是這個兒子,而且他兒子肯定沒有以前老實了。
這個領導以前還是教育局的,之所以下來,是教育局內部有人故意整合他的資料,說他喜歡三,說他貪污不納稅等等。
所以那個混混已經不是他的兒子了,這個兒子不願意叫父親,這個父親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有這麽一個兒子。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我喝着學校發的牛奶,桌子上有兩個面包。
趙成宇翻翻書包,把他的雞蛋和牛奶也放到餐廳桌上,“我和他們待一起那幾天知道的,他們內部有幾人早就離心了,加我的□□,還給我打電話,罵了他們老大一個小時呢!”
“那……”我咬着吸管,想問問為什麽讨厭他們老大,我就看見有一個人朝我們走來了。
馬智博坐到我旁邊,我聽到了前面的同班同學讨論道:“什麽啊,他們這是又和好了嗎?感覺我們被當槍耍了。”
趙成宇不認識馬智博,他還在繼續說着,“我知道你好奇,我所了解的大概就是他們老大拿到他那兒富豪媽的錢後沒有請小弟們吃飯,甚至還買了好東西、貴東西拿出來了,小弟們以為是在炫耀吧。”
我拿起東西,還有飯盒,往後面挪動了三排,成宇疑惑地歪着腦袋,但還是趕緊收拾東西跟了過來。
我坐下後,看到馬智博的背影,能看出他很生氣,耳朵尖都紅透了。
呵,那些讨論聲我也聽不到,正好不用為此心煩了。
我看趙成宇又麻煩的把書包裏的東西重新拿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成宇?你不問我為什麽突然換座位嗎?”
“我是奚滿的狗啊,狗當然不問主人為什麽了。”
“……我草。”他說的怪輕松,我把手掌拍到臉上,無語道:“這不正常,以後這種話不能再說了,聽到沒有。”
“汪。”
“……草。”
趙成宇知道了我尴尬的處境,好像覺得逗主人特別有意思,直接站起來彎下腰,湊近我的耳朵又說了句汪。
“嘿嘿嘿嘿。”成宇樂呵呵的又喊了幾句,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成宇?你在幹嘛?哎呦這不奚落他弟弟嗎?”
“我在學狗叫啊?沒聽出來嗎?”成宇拆開面包,握了幾下,把面包裏的氮氣擠出許多,面包就比手心還小了,他一把塞進嘴裏。
那個男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玩笑有多過頭,他站起來,像玩弄傻子一樣把自己的餐盒打開,用筷子紮出裏面的肉丸,“哎,成宇成宇,你學豬叫,這個丸子就給你了。”
趙成宇班裏應該經常出現這種同學之間模仿動物叫聲的玩笑,他居然快速咽下面包,真打算學豬叫。
“成宇。”我冷不丁防的來一句,他們班兩三個同學剛才還在哈哈的笑聲停了下來。
成宇不明白我為什麽用這種語氣去叫他,他茫然的回頭看我,我把我的餐盒打開,裏面有很多肉丸。
我也不知道餐廳阿姨為什麽每次都給我打這麽多的飯,我也吃不完,最後都要扔掉一些,很是浪費。
“坐下,吃我的。”
成宇咽下一口唾沫,知道我生氣了,他立馬坐下,把我的飯盒又推給我,“我知道錯了,只當你一個人的狗。”
我又把手心捂到臉上,無語至極。我沒有讓他當我的狗,我就是看不慣有人像玩弄垃圾一樣戲耍站在我這邊的人罷了。
算了,可能他們班經常這麽玩,既然其他人都不在意,我又要在意些什麽。
我又把飯盒推給趙成宇,“我沒有胃口。”
成宇眼巴巴的盯着我的飯盒,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他嗯嗯一聲,把沒喝的牛奶和雞蛋推給我,怕我不要,還解釋了一番:“我吃了兩個飯盒也吃不下這些了,我怕你餓,你吃吧。”
我把這杯牛奶放進了身後的書包裏,晚上回家給二哥,還好是巧克力味的,二哥喜歡吃巧克力。
“豁————!”
周圍的人唏噓道。
我看向前面,地上有一個被拌倒的同學,我一看,這不是二哥嗎!!
我立馬過去扶二哥,沒吃完的飯盒蓋在了他的脖子上,上連着頭發,下連着白綠色校服,沒有一個完全幹淨的地方,連褲子都被湯濺到了。
“誰幹的?!”我擡起頭大喊,看到了一旁的馬智博,他還在我剛才所在的座位上,手裏沒有餐盒,鞋子被湯水撒到了。
“我就剛出來,想換個座位,沒想到你哥自己把腿撞到我腳上,這麽迫不及待得摔倒了,還把我沒吃完的飯……你看你怎麽賠我合适嘞?”馬智博的臉寫滿了暗爽。
我氣到想實實在在的夯他一拳,成宇拿着一卷紙過來了,他書包裏還放了一袋濕巾,也一同拿了過來。
趙成宇把二哥身上的髒東西都整幹淨了,還不忘記戳戳我跟我彙報一下消息,還真把我當主人了。
二哥哭了,莫名奇妙被人針對,我趕緊抓住他的手,告訴他說:“哥你跟成宇回去吧,你們去草坪那裏吃飯,把我的書包也拿走吧,裏面還有一些零食,都是給哥的,我作業都寫完了也不需要帶,在這裏會被很多人盯着,我怕你不舒服。”
成宇羨慕的拍拍我二哥,“看你弟弟對你多好,好了別哭了,走吧,我們從後門出去,放心啦,你弟弟還是很厲害的。”
二哥說不出話,被成宇牽着胳膊去後面,拿着書包再往後面就出去了。
我瞪着馬智博,“你很喜歡算計人之後颠倒黑白嗎?”
我們班的同學有一個女生站出來,大聲嘀咕道:“馬智博就是神經病,不給奚滿他哥哥道歉就算了,還有臉說要什麽,損失費?”
“呵,就那點雞毛都不算的錢,怎麽有臉提的,我也想這麽厚臉皮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