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吓到
被吓到
我們到家後大哥吵了奚落一頓,他難道來得比我都早,很早就停在那裏看着二哥被吵而無動于衷?
不,沈亦初一開始是在停車點寫作業的,大哥是從東邊來的,來了之後才接人上車,然後停在西邊店門前,看着我帶二哥被欺負?
我不敢頂嘴,這件事是我們錯在先,可是他為什麽把我關進卧室,非要在外面吵二哥?!
我有一個電話手表,不過很久不用了,那是爸爸給我買的,那個時候……
爸爸和父親發生了矛盾,他們覺得對方都變了,已經不是初次見面的那個人了,這是他們吵架經常提到的,以至于我深刻在心。
父親不讓爸爸見我們,我和二哥的名字都和父親一個戶口本,只有爸爸是單獨一個戶口本,我不知道那時候是實行的什麽政策,總之,我們班裏的同學只有極少數的人,他的父親和爸爸、母親和媽媽,或者父親和母親等等都在一個戶口本上。
爸爸為了讓我們偏心他,給我們買了好多好東西,二哥本來就和爸爸更親近,所以二哥站在了爸爸那邊,他們說,離婚就要帶走二哥。
二哥到現在也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他,其實爸爸在外邊找了一個父親的替身,和照片裏學生時代的父親十分相像。
我在床底下翻了很久,終于在一個大盒子裏翻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
現在聞還是香的,奢侈的香味。
我從禮盒裏拿出電話手表,下面還有一塊銀表,我不帶的原因是嫌沉,而且爸爸說了,等我長大再帶,避免小時候不懂事被人偷。
我不想帶,生我的是父親,父親也是家庭裏最有權威的那個人,他除了工作就是帶我們出去玩,而爸爸,他因為父親變了樣,想念以前的父親,竟找了小三。
我打開電話手表,幸運的是它還能打開,上面顯示沒有流量,我跪在地上,以一種要鑽進床底的姿态。
我的手心不停出汗,感覺心髒要跳出喉嚨裏了,按下緊急呼救110時,我猶豫了幾秒,大哥會被帶走嗎……?
“……不管了,二哥更重要。”我一咬牙,按了三遍才打出去,那一刻,頭腦眩暈,熱乎乎的腦門冒出了蒸汽。
“喂?你好。”
“你,你好。”我結巴了,聲音疲勞似的發出顫音,我立馬捂住嘴,拜托它能發出正常的聲音。
“不要緊張小朋友,”對面聲音一下子就正經了,“請問你周圍安全嗎?”
“安,安全……”我說完就崩潰了,院子裏好像發出了二哥的痛哭聲,我用癱軟的四肢爬進床底下,哭了出來。
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手掌怎麽也打不硬,我恨的牙癢癢。
“請冷靜下來,深呼吸,然後告訴我你的地址,我們立馬過去。”
“地址?”我愣住了,老師說過報警是要告訴家庭地址的,以前父親經常對我們說家庭地址,但現在大哥都接送我們,也沒有提過要記住家庭地址。
父親以前讓我寫過自己的名字,他的電話號碼,家庭地址,我是記住了,但十分不确定,有兩年我沒看過了。
我開始翻我身邊的所有盒子,那個筆記本我記得留着的,如果大哥打掃的時候……找到了!
“奚滿?”
外面發出了疑惑的聲音,聲音不大,和平常一樣,帶着質疑的味道,聽進我耳朵裏,就好像一個手雷彈,措不及防,如雷貫耳。
我一下就腿軟了。
大哥跪在床前,歪着頭看我,而我現在是多麽狼狽,臉上都是汗水和淚痕,被他頂着一張莫名其妙的笑臉盯着,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喂?請再說一遍家庭地址,我們立刻出發……”電話那邊的人喂了幾聲,還拍了拍對話口,那人越是發出聲音,我越怕大哥罰我越不留情。
電話手表被我砸向大哥的臉,我吓的往後退,哭聲越來越大。
大哥拿起電話手表,屏幕亮着,然後滴答一聲,又掉在地上,被大哥踢進了櫃子和床連接的死角落。
我以為他要挂斷,或者做出符合他現在氣場的行為——踩碎電話手表。
——
那天我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因為我吓暈過去了。
再起來時,我躺在床上,二哥跪坐在床上,哭聲和蒼蠅一樣,他不敢哭大聲,但又忍不住,大哥說不能吵醒我。
“哥?”我立馬翻身起床,也跟着他哭了。
“你怎麽不睡覺?大哥不讓你睡嗎?”我急切萬分,二哥見我哭,更委屈了,說的話不成音句。
我發現他的身體過于僵硬,立馬爬到他身後。
他的背部有青色紫色的棍痕,有一條非常嚴重,肉都翻了出來,不過翻的不那麽嚴重,一個星期的話就會好,那條嚴重的血痕就在背部的中間劃下一條長斜線。
“怎麽辦啊?”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二哥腰間的淤青,二哥嘶一聲,我要忍不住哭聲了。
“怎麽辦?家裏沒有能包紮的藥啊……”
“大哥給的有,”二哥拿出一盒膏藥,低着頭,慢慢遞給我,他怕自己胳膊太用力拉扯到傷口。
“你等我醒來再抹嗎?你怎麽不叫我嗚……”我崩潰的擡起胳膊擦淚,視線模糊了,怎麽也擦不幹淨。
“大哥說不能吵醒你,要等你自己醒過來。”二哥嘴唇都在顫抖。
“你什麽時候進這個房間的?”我問他,從兜裏掏出紙給他擦臉,眼睛都哭腫了。
二哥主動歪着頭蹭紙,我捧起他的臉,讓他不要亂動,很快就擦幹淨了,可惜他的眼睛就像壞掉的水龍頭,水滴永不停息。
“大哥進房間後,等我再進去你就昏過去了,大哥把你抱到床上之後就走了。”二哥抽泣着。
二哥看着我的眼睛,我們的眼睛都閃着光,“……”,他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選擇閉嘴了。
“怎麽了?疼嗎?”我趕緊拆開膏藥,還沒有想過要開燈,還好能看見彼此。
我故意轉移話題,讓二哥以為我是要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找吓他一跳,然後再問“疼嗎”,這樣他就會認為我的注意點原來在這兒。
二哥點點頭,我搽取冰涼的膏藥塗抹在他的傷口處,他疼到哭出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哭一聲停許久,再哭再停……
停下哭聲時肯定在忍,我心疼的看向他的後腦勺,他該怎麽睡覺呢……
“你不問我為什麽偷嗎?”二哥突然說話了。
我該怎麽問,可能是因為小孩的自尊,或者小孩因為還小,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二哥不想被我誤會,他開口道:“因為大哥沒有給我零錢,而我上回就和同學說好了,要給他們買三十元的巧克力作為生日禮物,畢竟過生日的那個人早就挑選好了。”
“他和我還是好朋友,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不想……”說到這,二哥泣不成聲。
“明天我給你買,第一家我記得也有,那家店以後都不要去了,哥沒錢就來找我吧,我的錢都給你花,別哭了,眼睛要哭瞎了,明天起來眼睛腫了會看不清路。”我嘀咕着,希望能安慰到二哥。
給二哥塗抹好後,我撕掉袋子,放在二哥後面肩膀處,然後把兩個枕頭一個放在二哥肩膀後,隔着白色塑料袋,應該不會蹭到傷口。
另一個枕頭放在他的臂部,還是有些害怕傷口會蹭到床單,然後拉的生疼,讓二哥睡不着覺。
大哥好狠的心,我對大哥萌生出了更多的恨意,又不是親的,為什麽這麽打二哥?
“我不想活了,我想離家出走。”
我給二哥蓋好被子躺下的時候,二哥說出了這種話。
我撫上二哥的臉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如果哥真的想離家出走,我就跟哥一起走……疼的話記得把我拍醒。”
“嗯,嗯。”二哥又想哭了,我拽着袖子給他擦拭眼淚,那是一串串不斷線的珍珠。
“哥以後想要什麽我都給哥,我的錢也是哥的。”
安慰着安慰着,我就躺在二哥懷裏睡着了,二哥把臉抵在我頭頂上,回想着當初他進屋的場景。
當時我已經暈過去了,大哥抱着我,把我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二哥進屋時看到大哥躬着身子,以為大哥會像平時一樣親我的額頭。
大哥只親我的額頭,而我只想親二哥的額頭。
但當二哥走近看時,發現大哥在親我的唇,還莫名說了一句,“只有我們才懂得彼此,我們是一類人。”
回想結束,二哥低頭看着熟睡的弟弟,眉頭逐漸皺起,有血緣關系的,也能親這裏?
以前看M國的電影,人們都通過接吻來打招呼,但在這裏,接吻是情侶才會做的事,二哥始終都想不明白,大哥到底是在像親吻額頭一樣安撫還是對弟弟有想法。
到底怎麽來的想法。
二哥重新将臉貼上我的頭頂,聲音非常小,隐約嘆了口氣,“如果你是別人家的小孩,這麽對我好我也會想親你,像大哥那時親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