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厭惡4
厭惡4
我在床上和二哥說了許多次,不要偷東西,因為這個東西會早晚會被人發現,自己還會像一根繃緊的弦,總有一天得斷。
他總是悶着頭說知道了,保證以後不會偷東西了,我不放心,準備把自己存的錢給二哥用,但先不告訴他,不然他今晚會興奮到睡不着覺。
可就當二哥睡着,我下床拿出鐵箱,輸入密碼後打開一看,裏面沒有紅色的票子。
也有,鋼镚也算錢,還有一些十塊和二十,不過只有寥寥幾張。
“……”我氣得抓住自己的頭發,裏面的三千多呢?!潘瑜的生日也快到了……
不可能是二哥拿的,二哥不知道密碼,況且他說過自己不動我的錢……
那一晚我失眠了很久,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我會想大哥接我們時的表情,可怎麽也想不起來,似乎還是平常的樣子,恰好那天我把這事忘了。
大哥沒有說我們,是這事解決的不錯嗎?
——
二哥又偷東西了。
沒過幾天,我放學等我二哥,沒等到,沈亦初趴在等車的建築物下寫作業,我把書包放凳子上,跟他說了聲我去找找我二哥。
然後我就看到了西邊第四家店的老板抓着二哥的胳膊嚴厲的喊着,“讓我看看你兜裏裝的?”
二哥不讓,店主強制翻看,因為兩人都站在前排,前面的架子本就容易晃動,二哥一不小心摔倒,我正好看到這個場面,愣了一下,忙跑過去叫哥。
前排的架子倒了,東西都掉在了地上,都是一些成盒的筆和筆芯。
“哥,你沒事吧。”我扶我哥起來,幫他打了打身上的灰塵,二哥哭了,臉特別紅。
店家聽我喊哥,知道了我們的關系,手裏拿着我哥逛了五分鐘偷放進兜裏的一盒巧克力,這盒巧克力看着小,可貼着的價格要三十元。
店主不停地向我呵斥二哥,張嘴閉嘴就是大人常說的那些話,“小時候這種毛病改不掉的話長大是要吃牢飯的,現在能偷三十元的東西,長大就能偷三萬的東西。”
我二哥摔倒了,店主沒有關心一句,一直在自說自話,我先是按着二哥的頭,我們一起向店主鞠躬道歉,随後我瞪着店主。
因為店主還是沒有停下斥責,甚至因為我們的道歉更加生氣了,聲音越來越大。
周圍還沒有散去的學生都圍了過來,店主是不是表演型人格啊?我拉着我哥的手,“帶上帽子。”
二哥哭着把連着衣服的帽子戴上,我拉着兩邊的繩子給他拉緊了,除了一個鼻子能呼吸外,沒人能認出他的。
我拉着二哥的手要走,店主不想放過這個熱鬧的時段,或許是他的生活過于平淡,每天都是重複性動作和思維,終于抓到一個有趣的事情了,怎麽能不好好玩玩呢。
店主擋在我面前,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了自己班裏很讨厭的人,就是馬智博,他站在人堆裏,看到我後還疑惑得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想,不出意外,也就是他這個人沒有被什麽善良的鬼替身的話,明天班裏肯定會傳出我,或者我哥,也許是我和我哥偷東西被抓的事情。
無所謂,現在二哥心情很不好,他一直在哭,心裏肯定很害怕。
他偷東西是不對,但他會改的,人都是會改的,教育一下就行了,為何要給予人陰影?
我換個位置拉着我二哥硬要走,店主又擋在我面前,怒道:“打電話叫你們家長來,這種小孩就得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身後的架子可是你二哥撞倒的,得給我拾起來放好,少了什麽還得找你們算賬!”
二哥聽到“家長”二字後,腿都在顫抖,他自己對自己說不要抖,可還是抖個不停。
“他偷東西不對我知道,為什麽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教訓他?還叫家長,你知道家長知道了他會被打成什麽樣嗎?”我面色有些冷,手心開始發涼,心髒也出奇的冷靜。
店主裝做沒聽見,先是撓撓耳朵,把小拇指上的髒東西彈開,頭腦搖晃着嘀咕道:“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我從兜裏拿出一張二十和一張十塊,“這個錢就當做補償了,和這盒巧克力一樣的價格,對不起。”
“呵,叫你們家長來,這小子從我店裏肯定偷的不只這一件,我估摸着得有三四百了吧,你有三四百嗎?”店主看到錢的時候明顯眼神都發光了,但又擺出了嫌棄的樣子。
我這伸出的手他一直都沒接,于是我又裝了回去。
嫌少?
“這錢你不要罷了,不過我今天就要帶他走。”我繞過店主,店主抓住我的胳膊,疼的我嘶一聲。
“他偷……”
店主笑的猥瑣,他還沒說完,我就怼了上去,聲音提高了些,把圍觀的孩子吓了一跳。
“對,他今天确實偷了東西,他平時都帶着錢的,今天的錢沒有自然會對求之不得的東西實行偷的辦法。”我捏緊我二哥的手,身體逼近店主。
店主沒有退半步,他還在用蔑視的眼神看着我,已經忘記了我身後的人,我冷冷地望着他,嘴角歪向鄙視的表情,“我給你錢,我們給你道歉了,我看到的是你自己硬要翻看,拉扯過程中根本注意安全問題,你的櫃子邊都是尖的,他今天要是把腦袋磕上去了流血了你還在乎這三十塊錢嗎,住進醫院那費用看看到底是誰在掏!”
“現在竟然還在這裏要求我們打電話叫家長,你以為你是誰啊?警察?不如就叫警察來,把這裏的監控調出來看看,如果他往日裏确實偷了很多東西,那我們認,偷多少三倍我會進行賠償,問題是他以前偷沒有,偷的有這麽多沒有?!”我拿出兜裏的三十扔在店主手裏,拉着二哥就往外走。
店主自己聽的臉紅了,是被氣紅的,更讓他尴尬的是,這三十塊錢他還沒有接住,掉在了腳上,然後他躬身去撿這三十的時候,錢又從鞋子上掉到地上,他只能再躬一些,撿一次沒撿到,撿第二次才撿到,這時候手已經變紅了,腦袋像充血一樣。
“他娘嘞……!”店主在擡頭尋找我們的身影時,已經找不到了,他踮起腳尖看,也找不到相似的人影。
店主抓起櫃子上的蒼蠅拍,朝門口的空氣揮舞三下,用力非常猛,說話的嗓子好像還卡痰了,“都看什麽看?這麽閑?都散了散了,再看就拿蒼蠅拍趕你們!”
我沒想到二哥的車就停在這家店門口的馬路上,中間隔着一群學生,等學生都散了以後,大哥已經帶着我們開車走了。
沈亦初在後面坐着,我這次沒有坐在前面,我和二哥也坐在了後面,因為都是孩子,不算擠。
沈亦初帶了耳機,一直在寫作業,他似乎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這個耳機一看就是大哥的,大哥用的東西都有一種神秘高貴的漂亮。
二哥哭個不停,大哥在前面開車,我透過車鏡看到了大哥腮幫處的血管,他跟生氣,現在沒有發脾氣,肯定是因為沈亦初還在車上。
如果沈亦初不在車上,大哥一定會沖二哥喊:“哭什麽哭!煩死了,怎麽會有這種孩子,死了算了!”
“沈亦初,一會兒在我們家吃飯睡覺吧。”我摘下他一邊耳朵的耳機,将手蓋在沈亦初的拿筆的手上,他擡頭看我,又透過後視鏡看向前面開車的男人,然後搖搖頭。
“……”我愣神一會兒,盯着沈亦初,他居然選擇在這種時候聽我大哥的。
在我的印象裏,沈亦初是個不喜歡孤獨的孩子,他家裏有一個阿姨,是親戚請來照顧的,不過這個阿姨經常以自己家的孩子太窮了為理由,順走沈亦初的吃喝食物和衣服,有的生活用品也會順走。
沈亦初和親戚們說了,親戚也只是嘴上說會教訓一下,可事實上,這個家政阿姨和他的親戚也是親戚,只是和沈亦初沒有親戚關系罷了。
他的親戚對他只有“提供上學就不錯的了”這種想法,而且如果沈亦初考得不好,他們就會考慮是否讓人繼續再上下去。
而大哥,好像還資助了他不少,只要沈亦初來家裏,大哥就會勸人留下吃飯,順便睡個覺,明天一起上月,而沈亦初好像也在依賴大哥,把大哥當成了自己的哥哥一樣。
所以沈亦初聽我大哥的很正常,就像一個家庭有很多孩子,總有一個孩子很聽父母的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對立起來,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對立了,只知道他站在了父母那邊,因為他認為父母比兄弟姐妹更重要。
沈亦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大哥不讓他摘下耳機,在我問出這個問題後,大哥也沒有說同意。
而且看大哥的表情,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難道是身邊的兩位又惹大哥生氣了,為了避免尴尬所以不讓他在我家裏吃飯留宿了?
他愛莫能助,但大哥總是為了我們好,肯定是我們兩個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