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1
偷1
“我怎麽沒印象我給你買過這個東西呢?你偷誰的?給人家還回去!簡直給我丢臉,和你父親一個德行!”大哥手裏拿着衣服架子,我和二哥并排站着,他就這麽吼了很久。
地上是我和二哥的書包,大哥又翻了我們的書包,二哥的書全被倒了出來,一些班裏經常玩的紙質卡牌都被大哥撕得粉碎,那個貼着一百元的陀螺就在碎牌上面,二哥還沒拆。
昨天晚上他想拆,可能因為是一百元的商品,他又把它當成了寶貝,擦了一遍,放在了床底下,今早上學前就被發現了。
明明前幾天大哥根本沒有翻書包的行為,難道像電影一樣,他在我們房間裏裝了微型監控?
他沒有說到我,可我不能離開,如果我離開的話,直覺告訴我,我也會跟着挨打。
“那是同學送我的禮物!”二哥擡頭抿嘴,眼球的四周有一點血絲,我扭頭的動作不是很大,驚訝于他撒了謊。
也是,如果這麽說的話,我們就不會挨打了,但問題是……我身體開始顫抖,頭沒有移動,眼睛看向了大哥,他那張臉黑的吓人。
他不信,帶着一種差一點發狂的聲音,說道:“我最讨厭跟我撒謊的孩子了。”
“明明就是朋友送的!”
我下巴都吓掉了,連忙拽着二哥的袖子,他不會以為這麽犟下去大哥會相信他吧!
希望二哥趕緊認錯,實際上,是我不敢說出事實,在我那時的認知裏,我和二哥是共犯,誰說誰會挨打挨的更狠。
二哥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裏充滿着對未知的恐懼,好像在對我說,大哥會打死他的。
我甚至想把錯誤都推到二哥身上,估摸着二哥也想把錯誤推到我身上……
我沒有說話,等二哥先說,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我會仗着二哥對我的偏愛,栽樁嫁禍給他。
二哥的身體開始發抖,頭低了下去。
“……”我努力吸一口氣,內心的恐懼讓我感到惡心,牙齒不自覺的咬緊了,算了,二哥是個懦弱的男孩,我來保護他。
我拉起二哥的手,這麽摸着,我的手心比他粗糙多了,大概是小的時候和爸爸父親們出去爬山的時候,總是只有我攀岩的原因吧。
我咽了口唾沫,心髒要沖出來了,随後又變得如死般寂靜,然後再跳出來,“是我偷的,二哥他以前的陀螺壞了,我就想……”
“張奚落,自己偷的自己要承認,給人家還回去,就說掉下自己撿上來的,怎麽能讓弟弟上來頂罪?”大哥好像笑了,他蹲下來撫摸着我的頭發,我害怕的盯着他的臉。
我太緊張了,看到的所有東西都花花的,也忘了剛才大哥說的什麽,雖然剛才大哥的語氣變溫柔了。
二哥的手心出了汗,他怕說話,沒人再向大哥解釋了。
等腦袋上的手滑下去,我機械般朝身後看去,二哥緊閉着嘴,什麽都不會說了。
到了第二天,我和二哥一起去了西邊第二家店,悄悄把沒拆開的陀螺挂了上去。
沈亦初還在問我們,我随口回答撿到的,拿來歸還,他信以為然,也發現了奚落的表情。
“他怎麽回事?”沈亦初湊近我的耳朵,我們的腳步放慢了些,“你哥哥的眼睛怎麽是腫的?臉上還有淚痕,他是不是哭過?”
問題還挺多,哥哥加快了腳步,一個人從我和沈亦初之間撞過去,沈亦初沒有任何問題,我差點摔倒在地,被一旁的高年級拽住了胳膊。
“要小心一點。”那個高年級的扶穩我後便快步離開了。
“謝謝。”我這時擡頭,看到了那個撞我們的人就是哥哥的朋友,他們勾肩搭背,哥哥微縮的身體讓我感到害怕。
沒有了那個标價一百元的陀螺,二哥會不會被欺負?
我立即走到沈亦初身旁,手指在嘴裏死咬着,“沈亦初,今天四年級的什麽時間領保險卡?”
沈亦初擡頭思索,伸出手計算起來,“我們三年級的是早上十點,七點半一年級領,三個年級兩小時半,十點四十八的時候是四年級在操場領卡。”
我攤開手向沈亦初要着什麽,“課程表我看看。”
“課程表在我包裏,還要拿,麻煩死了,我給你背出來吧。”沈亦初挑了一下眼鏡框,真夠自信的,“語文,語文,美術,數學……”
“美術課我跟老師說出去上廁所,你不許跟過來。”我估摸着美術課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四年級就會下來領卡,我得看一眼他,确保他的安全。
沈亦初皺了一下眉,“為什麽?”
“你說你跟過來做什麽?”我不在搭理他,走路的速度快了許多,小學人太多了,來回撞我的有很多人,但我還是看着哥哥直到他安全上樓。
我們不在一個教學樓,這個小學有四個教學樓,我在最後面,高年級的都在前面,幼兒園在最西邊,還有一個小型樂園,二哥下課經常在那裏玩,我每次上廁所路過都要望一眼。
二哥的性格和我不一樣,他更軟弱,這也是我最擔憂的,就像以前爬山的時候,他看到下面就走不動,爸爸抱着他走,他直接給吓尿了,從此只有父親來帶我爬山。爸爸在家照顧二哥。
爸爸和二哥性格有些相似,二哥不去後,每次爬不同的山時他也不去,就在家裏帶二哥去其他安全的地方旅游。
——
美術課時,我和美術老師說我要去廁所,老師問了一句“要不要來個同學陪你?”
“不用了。”我擺擺手,同學們突然喧嘩起來,我好奇的回頭,看到一個同學捂着直冒血的鼻子。
他跑到了美術老師面前。幾滴血從他捂住嘴的手指縫間流出來,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老師,老師我鼻子流血了。”
“可能是天氣太幹燥了,小孩子就喜歡上火,正好你們一起去吧,張奚滿,你扶着他。”美術老師彎下腰查看這位同學的鼻子,從講臺的包裏拿出一包紙塞給我,推着我們趕緊出去。
他叫什麽來着?
我扶着他快步下樓梯,把紙掏出來給他塞鼻子裏,他腦袋往後繞不讓塞,嘟囔一句:“太醜了我不要。”
“……”我把紙塞進兜裏,白眼都翻出來了。
我想起來他是誰了,馬智博,一年級我們也在一個班,那時美術課上我沒有畫筆,他在我旁邊坐着,我找他借,他自己都沒有,用的也是別人的。
畫筆是一個女孩的,那個女孩同意給我用,他卻一直搖頭說不給,當着我的面對女孩說我莫須有的罪狀,當時我聽的一清二楚。
“上次我借給他一個蠟筆,他給我用了一大半,而且中間還斷了兩個,再也不給他用了。”
“他自己塗的不行,拿我的畫對老師說這是他畫的,打心眼裏壞……”
我當時還在想,我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事情了,是我忘記了還是他瞎編亂造?
我記憶力一直都很不錯。
他不會忘了我吧,班裏只會和女孩子打鬧只會買東西花巧老師的差生。
想到這,我煩躁的将眼球又翻了上去,垃圾。
“哇,你好白啊,我怎麽在班裏沒見過你?”他看我一眼,突然把胳膊攬在了我腰上,“想你這種的,以後會分化成Omega吧,到時候只要躺在床上舒服就行,然後在家裏生孩子帶孩子,可爽了吧,都不用出去工作……呃啊!”
還有四個臺階這一層就下完了,我伸出腿,沒成想還真拌了他一腳,真是蠢到家了。
馬智博摔到了胳膊和腿,疼的在地上蜷縮,像狗一張嗷嗷叫個不停,我連忙擺出一副擔心的樣子過去扶他,“你沒事吧?”
“你怎麽走路的?我的臉要是毀容了你賠得起嗎!”他惱羞成怒,手摸完左臉摸右臉,好像他那張臉長得非常好看非常緊致一樣。
“不小心伸出了腿。”我有氣無力的說出一句,就看到了二哥他們剛出來,看他的走向,不像是去領卡,他又有零錢了嗎,怎麽去小賣部?
大哥每周只給我們五十元零花錢,前些天二哥就花光了五十,我的零錢一直存放着沒有動,他難道借錢了?
身後還有二哥的狐朋狗友,不會就是找他借的錢吧。
“我跟你講,你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早晚分化成劣勢Omega的下等貨,給人當抹布都沒人要你……”馬智博貼近髒地的□□嘴還在叭叭個不停。
我沒有理會,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我只想跟着二哥,看看他到底做什麽的。
“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爹也好不到哪啊啊啊!!”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回來朝他肚子上猛踩一腳,“賞給你吃。”
他還以為自己挨了這一腳就要死了哈哈哈,蠢貨,這時候還在小題大做的痛斥:“等我放學堵你,我找人打你打到連飯都吃不了!你個賤人!”
我不想惹事,也害怕被人圍住,但他要是來真的,我不介意拼上命只打他一人。
——
我發現二哥和他的狐朋狗友一直在聊天,小賣部也不進去,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上了樹,學校規定嚴禁上樹,這種不安全的行為他們反而覺得可以耍帥。
“你不是說你帶了一百嗎,怎麽不請我們買吃的啊?”他的朋友堆裏發出一個尖銳的聲音。
我看過去,那張臉貪婪至極,真讓人反胃。
二哥的一百,是偷的吧,今早怎麽沒有被大哥發現呢?我看到他從鞋底拿了出來。
果然,我和二哥的房間裏怎麽會有監控嘛。
不過萬一大哥發現錢少了,我們免不了一頓打,二哥真真大膽,居然偷大錢,還要請這群垃圾朋友吃好吃的?
我握緊拳頭,偷都偷了,二哥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吃呢,他寧願請他的朋友,從早到現在都不告訴我,我中間下課看見他在幼兒部玩設備時跟他打了多少次招呼見了多少面,他為什麽不跟我說呢?
怕我告狀?我就這麽不被二哥信任嗎?
我第一次在內心埋怨二哥,也嘗到了嫉妒的滋味,原來班裏那些醜小鴨對我的排斥是因為嫉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