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兩口子嘴上嫌棄着,但誰也沒有擡屁股走人,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們鋪子裏的客人就開始擠擠挨挨,甚至結賬交錢的時候,都要排隊。
花若看着逐漸變得空曠的貨架,忍不住咋舌搖頭,“國公爺還是常來的好,瞧瞧你這在這裏坐半個時辰,咱們鋪子都快要斷貨了。”
可是男人的臉色就不如花若這樣好,他并不在意鋪子裏那些貨出的有多快,他注意到來賣面脂和胭脂的人,不全都是女人,有半數是男子。
那些人手裏拿着胭脂水粉,排隊交錢的時候,目光總是似有若無的朝着花若投過來。
發現一個紀清塵就瞪一個,逐漸的那些人偷看的動作也發謹慎,還有幾個面皮薄的書生,愣是羞愧的紅了耳朵。
紀清塵看得清楚,這些人就是沖着偷看花若來的,這會子他曉得京城裏,為什麽都喜歡讓女人帶着幂籬出門,他現在也很想找塊布,将花若從頭到腳包起來。
“時候不早了,回府吧。”
看着他一臉的不悅,花若愣了愣,她還沒吃飛醋呢,這人倒是先不開心了,她一時也想不明白,只當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場面,趕忙拿着桌子上的幂籬扣頭上,跟着人出了鋪子。
一上馬車,紀清塵情緒十分的不悅的将人拽到腿上,強壓着她坐下,像只大狗似的在她頸窩處一通亂蹭。
看着他這副架勢,花若心虛的沒有掙紮,“曉得你不開心了,日後我便不讓你過來抛頭露臉就是。”
說着她擡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眼神裏滿是歉意和安撫的神色。
突然耳垂一陣濕熱帶着微疼,花若不由得皺眉倒吸一口氣,還不等她推開抱着她的人,就聽到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日後你也少來鋪子裏,或者不準摘掉幂籬。”
花若有些不懂他的意思,茫然的看着虛空整個人都些傻,但幾息之後她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麽,嬌嗔的瞪了一眼對方。
雖然對他這會兒的行為有些無語,可終究她在京城裏長大,對于女子的規矩她也曉得,甚至和別人家對比起來,紀清塵顯然對她包容很多。
思及此花若點點頭,“我本來也沒去幾次,除了開業那天後面都沒怎麽過去呢,也就是今日陪着你過去,我才在店裏待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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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紀清塵剛才心頭升起的無名火,這會兒也都消散,突然自嘲一笑。
當初回到京城的時候,看着京城女子那樣多的規矩,他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心裏卻是嗤之以鼻,但現如今一想到外面那麽多男人看向花若,不管他們眼中是傾慕還是令人厭惡的貪婪,紀清塵都有些難以接受。
随時随地他都想将花若藏起來,藏在一個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想到這處紀清塵舔舔後槽牙,這樣變态的想法,堅決不能讓花若知曉,不然只怕會吓到這個膽小的丫頭。
他也曉得自己這有些過分,馬車裏安靜了一會兒,紀清塵似是勸服了自己,嘆息一聲。
“算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剛才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但出門記得多帶些人,世道亂免得有些不開眼的撞上來。”
看着對方主動讓步,花若也不是不曉得退讓的人,“多謝國公爺,日後我出門也會小心些的。”
見她神色比剛才好了些許,紀清塵嘴角勾出一個寵溺又無奈的笑容,擡手挑起他的下巴尖。
“叫我什麽?”
對上男人含笑的眸子,花若眼裏也染上了笑意,“醋缸。”
随後馬車裏響起一串串銀鈴般的嬉笑聲,直到快到府邸的時候,馬車裏的人不斷的喊着“夫君”,不斷的告饒這才歇下來。
下車後花若似是有些氣惱,完全不看紀清塵一眼,也不想和對方走在一起,小嘴噘着小臉通紅,眼睛裏水潤靈動,看着倒有些撒嬌的味道。
而跟在她身後的男人,這會兒卻心情不錯,噙着笑快步輕盈,目光更是一錯不錯的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這一幕讓不少下人瞧見了,雖然不曉得主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衆人都沒有因為花若的噘嘴而提心吊膽,反而見他們這副形容也跟着壓不住嘴角。
“瞧瞧,咱們夫人和國公爺的感情多好。”一婆子路過遠遠瞧見,忍不住和身邊的下丫鬟說道。
那小丫頭年紀小,聞言朝着一前一後進門的主子看去,看着花若翹着的嘴,她有些不解的問道:“夫人明顯是不開心了,你從哪裏看出來他們感情好的?我瞧着倒也不見得,這才成親兩個月,就開始鬧別扭了。”
那婆子聞言笑了笑,“你這小丫頭懂什麽,等你長大成了親便曉得喽。”說着那婆子笑的越發的開心。
花若也的确沒有生氣,只是剛才在馬車裏鬧得狠了,這會兒有些累,也怕下人們聽到了她的聲音,日後看輕了她不服管,于是故意板着一張臉,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卻不想她那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配上一雙滿是水潤圓溜溜的眼睛,哪裏還有什麽威壓,有得只是小姑娘的撒嬌味道。
因着這日的事,花若沒什麽事便也不再去鋪子裏待着,她也只管坐在府中看看賬本,偶爾會被貴妃請到宮中小坐一會兒。
二月的天數少,就這樣在忙碌中,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花若只覺得過下年來,她這身子許是累着了,越發有些不舒服,但到底哪裏不舒服她又說不出來。
随着春天的到來,花若也越發的慵懶起來,府上的事務都已經熟練掌握,倒也不似年前那般手忙腳亂,早上處理完事情,白日裏空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對于管理府中的事,李嬷嬷逐漸也不需要教導什麽,外面的便在一旁陪着花若說話,順便做些針線活。
徐媽媽快步走進來,她雖然臉色冷淡但眼神裏十分明亮,顯然今日心情不錯的樣子,花若好奇的看過去。
“夫人,寧衍和其夫人一起外門外求見。”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花若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眼神裏帶着幾分疑惑,徐媽媽解釋道:“夫人怕是忘了,你這人正是寧管家的侄子,年前曾來過府上。”
她這一說,花若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鬧到,“這一個年過下來,我算是忙暈頭了,倒是将他忘了個幹淨,他兩口子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說是要被調任了,聽他夫人的話,似是升了官職特意過來謝謝夫人呢。”
聽到這裏花若微微挑眉,她倒是不在意那點子謝禮,可這人終究是寧管家的親戚,也不好打了人家的臉面,日後說不好還有能用到的地方。
“那成,讓他們進來吧,你也且吩咐下去,備下一份中規中矩的回禮,莫要讓人空手回去。”
“是,老奴這便去安排。”
須臾兩口子在安子的引路下,來到了前廳,此刻花若也一改往日的慵懶,換了一身衣服清爽的坐在主位上。
“寧衍攜妻給國公夫人請安。”
看着寧衍帶着媳婦進門,她當即笑了起來,“不必多禮,二位快請坐下喝茶吧,這年節下忙了些,倒是忘了問一句之後的事。”
他們自然曉得花若說的是什麽,寧崇有些感激的看着花若,“我們夫妻二人正是因着這事,前來謝謝夫人呢,當日抓到了那盜賊,回去第三日府尹大人便讓我任職了捕快。”
一旁的寧蘇氏也滿是感激的起身行禮,“妾身也多謝夫人對妾身夫君的指點,這年後開衙審案,那賊人身上還有幾樁命案,也都一并查了出來,交由刑部會審,夫君也因此入了刑部大人的眼,安排他去城外辦了幾次事,這前日才剛回京,今兒便特來府上謝恩。”
花若看了一眼寧蘇氏,這人看着有些怯懦像是沒大有見識的樣子,但這話說的很好,既解釋為何過年期間不過來拜訪道謝,又說明了寧衍能力超群,入了刑部大人的眼,日後是個可造之材,這次掙功也不全是依仗着誰,他自己也是有能力在身上。
就連一旁的徐媽媽和李嬷嬷,也都冷眼看向了寧蘇氏,這人心眼子倒是多,只可惜眼皮子太淺。
寧衍臉上帶着幾分尴尬,趕忙将自己媳婦拽回到椅子上,花若垂眸看向一旁的茶盞,芊芊細指端起茶盞,一手捏着蓋子撥弄着翻飛的茶葉,裝作沒有看到夫妻二人的小動作。
寧衍按住了自己的妻子,他又趕忙帶着幾分羞澀尴尬的解釋道:“本想着過年的時候來,特去尋了大伯問過,可惜不巧當時國公府中正忙,我們二人便也沒有過來添亂,初三的時候府尹開始審案,後來我便離京辦差,這一來二去的耽擱到了如今,實屬失禮。”
說起來花若對寧衍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會兒見他如往常那般,倒也沒有介意剛才寧蘇氏說的話。
“倒也不用那樣客氣說到底這也是你的運到了,正如寧夫人說得,也是你自己有本事有能力,不然就算是功績送到嘴邊,也未必吃得下。”
一旁的寧蘇氏聞言十分贊同的點點頭,花若忍笑,寧衍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這次辦案回來刑部的張大人說,想調我過去做事,但我這沒有什麽能耐在身上,又怕一時好高骛遠貪心求多,到時候辜負夫人和張大人的指點和提攜。”
花若眼睛一閃,這人雖然的确有她的幫忙,可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能得到刑部大人的賞識,做好了事日後前途的确不可限量。
但她也聽出了寧衍夫婦今日過來的用意,對于寧衍她并不讨厭,甚至對他印象不錯,加之這人是寧管家的侄子,看在寧管家的面子上,花若也不能直接駁了對方的面子。
“怕什麽,男兒就該趁着年輕多去闖闖,去了刑部自然是上面讓幹什麽,你邊去幹,既然張大人因為這次的事看重你,也有你值得的地方,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這調令怕是十天八天的也下不來,我一個婦道人家,對着朝中的事不甚了解。”
她一邊喝着茶,一邊慢悠悠的說着,話音一落下便瞧見寧衍臉上有幾分失落之意,花若也更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但國公爺在朝中,今晚我便和他說說,讓他打聽下這位張大人,若是個好的也就罷了你且安心跟着他,總會有出人頭地的時候,但若是個奸猾之人,要不要去你自個兒也再慮慮,莫要貪心才好。”
寧衍頗為驚喜,趕忙上前行了一個跪拜禮,“多謝夫人提點提攜,寧衍深記夫人和國公爺的恩典,日後凡是用得着寧衍的,定當肝腦塗地。”
送走了寧衍夫妻二人,李嬷嬷看了一眼花若,想了想之京城裏的事兒,加上年前那起案子,混跡在宮中的李嬷嬷又怎麽看不懂花若的手段。
“年前那會兒倒是老奴眼拙了,夫人當真是好手段呢。”
花若當時之所以不想說,便覺得這事兒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當初讓安子拿錢找衙門裏的人喝酒拉關系,得知有一個牢頭人貪心卻又愛賭博,不是什麽好東西後,便讓安子多與此人接觸。
甚至幫着還了一次賭債,保下了差點被賭坊抓走的媳婦,這才讓安子和那獄卒一起喝酒,等人喝大了之後,偷了藥匙找時間“救”出了那江洋大盜。
才引出後面那一些列的事兒,不僅拿回這些年那對老夫妻貪墨的銀子,也給了花若名正言順将人攆走的理由。
順便給了寧管家一個人情,借此機會将他的侄兒提了上去,日後不管是在京兆府,還是在刑部,都會多一份人脈可以辦事。
如此看來可謂是一箭三雕,李嬷嬷越想越覺得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小娘子,不是個簡單的人,也難怪憑着那樣的身份,能坐到如今的地位,她心中那絲疑惑也瞬間解開。
紀清塵下值回來,花若也懶洋洋的不似往日那邊,見了人就迎過去,幫着一起褪下官服服侍他洗漱。
她的狀态他自然也都看在了眼中,“可是哪裏不舒服,不如讓趙康過來瞧瞧。”
花若感受了一下,也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只是懶得動,這若是也驚動府醫過來,只怕府中人都要跟着操心緊張。
“恐是天越來越熱,我這有些春困秋乏罷了,這兩日胃口也好了許多,哪裏像是病了的,剛才還讓陳師傅加了兩道涼拌菜,一道糖醋藕片,一道青瓜海涼粉。”
在徐媽媽服侍下,紀清塵梳洗好換了一身常服,聞言走到花若的身邊,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面色,氣色紅潤,一個年節下來她好像胖了一點,臉頰嬰兒肥更加明顯幾分,紀清塵也更愛捏捏。
正如此刻他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都是酸口的你也怕倒了牙。”
花若拍開他的手笑道:“越是如此越開胃,可惜年前的時候買的橘子少了,都沒怎麽吃就沒了。”
“夫人,花府那邊的巧姑姑過來了。”花若和紀清塵還沒說完話,翠雲的聲音在門外突然響起。
花若和紀清塵對視一眼,神色有些緊張,“讓她進來吧。”
說完二人也朝着寝房外的碧紗櫥走去,這裏一個冬天下來,也算是花若的一個貴客的小廳。
她緊張的看着進門的巧姑姑,紀清塵伸手握着她的手,似是安撫她此刻的不安。
被帶進來的巧姑姑卻不似他們二人這般緊張,反而笑臉盈盈的走進來。
“老奴給國公夫人和國公爺請安。”
“巧姑姑這個時辰過來,可是娘那裏出了什麽事?”花若也顧不得什麽虛禮,當即詢問道。
見她這樣擔心,巧姑姑也不敢賣關子,“姨奶奶那邊的确是有些事,不過都是喜事,老奴這個時候過來,便是給夫人和國公爺報喜的,姨奶奶有喜了呢。”
“什麽?我娘有喜了?!”花若覺得自己太緊張,竟然出現了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