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紀清塵的态度讓花若感到心安,在京城裏長大,所少也都聽說過一些事兒,多得是男人為了家族阖目,委屈自己妻兒的大有人在。
因為花悅榕和宋媽媽的事,花若一度以為眼前的人也是那種看重家族的,加之大房二房的兄嫂都圍了家族和大晉犧牲,唯一留下的紀宇在紀清塵心裏,應該有着很重的分量才是。
可這人今日的話,和他堅定的神色讓花若頗感意外和安心。
她再次覺得她娘有句話說的很對,她過去生修了福報,這一世才嫁對了人。
花若紅着眼圈抱住眼前人,靠在他的胸膛上緩和着心中翻湧的情緒,她曉得他的心意和想法,但有些事兒不能沖動。
安撫好自己反應內心,花若擦擦有些濕潤的眼尾,笑眯眯的說道:“夫君的心意花若曉得了,只是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斷不可因為柳嬌娘的一句話,咱們就真鬧着分家。”
紀清塵張嘴想要說什麽,花若擡起手纖纖細指輕壓他的唇,止住了他要出口勸說的話。
“國公爺當真是關心則亂,你怎麽就那麽信柳嬌娘的話?你可別忘了,她和花悅榕之間可有殺子之仇,雖說我和她關系不錯,也信花悅榕和花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但這事兒到底是沒有出,咱們若是大張旗鼓的分了家,到時候指不定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呢,畢竟我這才過門還不到一個月。”
紀清塵一雙眉頭被她說得又皺了起來,眼神裏染上了幾分遲疑,不似剛才那邊堅定決絕。
花若拉着他的手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柳嬌娘想要挑撥咱們和大房院裏人,辦法和理由也多得是,若花悅榕和花夫人沒說這樣的話,柳嬌娘未必編的出來這話,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事兒她特兒跑來和我說,我信她是有幾分擔心我的,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日後大房那邊送來入口的東西,我會慎重,至于日常飯菜不如就讓人到小廚房這裏做。”
見她心裏已經生了主意出來,紀清塵颔首,“既然你心中有了算計,那咱們就一起靜觀其變,可若是哪裏他們真的出手,那時便也不是分家這樣簡單。”
花若曉得他這是真的動了氣,牽着人到了桌邊,按着他桌下後笑着應道:“到時候你看着處理,便是要殺要剮了他們,我絕不會勸說一句。”
小廚房以前都是花若在用,現如今她管理的事情多了,花若也很少有時間做飯,這小廚房反倒是閑置了下來。
因着花悅榕的事,花若決定再次啓動小廚房,可她也沒有多少功夫去做飯,只能讓人從後廚調兩個廚子過來。
思前想後,花若心裏倒是有兩個人選,只是恐怕紀清塵心裏不樂意,于是吃飯的時候時不時打量對方一眼,心裏思索着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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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話就說,小心一會兒給我看出火來,你今晚還得辛苦。”
花若聞言嗔他一眼,這人讓她一時都要看不懂了,有時候十分知禮守節,對于房中的擺設也十分雅致,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武人。
可這人卻又不分場合時間,總是喜歡和她開些葷玩笑,比如現在,翠雲和徐媽媽都在一旁伺候着,他卻刺拉拉的說出來這樣的話。
花若臉色羞紅,卻也明白這話倒也不是他單純的開玩笑,他就像是一頭精力用不完的牛,也不曉得是不是前面三十多年憋久了,這會兒這人倒是比那十八九的青年還要勇猛。
“我想着咱們院子裏的小廚房呢,我這府中府外的事忙起來,怕是沒多少時間給你做飯,日後為了方便安全,還是得調兩個廚子過來。”
說到這裏,花若目光更是一錯不錯的看着他,“國公爺可有心儀的廚子?”
紀清塵看着她微微眯眼,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似有若無的笑意,“看來夫人這是有了偏愛的廚子。”
花若沒在他的神色裏看到不喜,但愣是有些心虛,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曉得長順曾經對她的心思,只是她現在身份不一樣,長順雖然和她仍舊熟稔,但态度上已然和之前不一樣。
長順也不是個死心眼的人,自是放下了那并不成熟的愛慕,所以花若才敢生出這樣的想法。
但這會兒花若心裏卻滿是心虛,對上紀清塵的目光心跳都快了許多,一時她都分不清這心跳是因為眼前的人,還是因為自己的心虛。
花若嗫嚅着說道:“之前廚房裏的陳師傅人挺和善的,也多有幫扶于我……”
“嗯,我若是沒記錯,他身邊的小徒弟好像的确幫過你大忙,你還給他做過衣服?”
這種小事兒花若以為他不曾知曉,這會兒被他問起來,心裏更加慌亂,“是幫過我許多,當時我身上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作為謝禮,就改了一些穿不着的衣服給他。”
男人低笑一聲,這聲音裏夾雜着嘲諷和委屈,“你從未給我做過衣服。”
說着他走到花若的面前,為了不讓她逃開自己的目光,甚至還伸手環住她的腰肢,将人按向自己。
此刻二人的鼻尖都要觸在一起徐媽媽和翠雲也不曉得什麽時候出去的,房間裏也只剩下他們二人。
花若察覺到對方呼吸的變化,也曉得自己這一遭怕是在劫難逃,态度當即變得硬氣起來,左右讨好已然無用,只會讓自己羊入虎口。
索性她就和他掰扯一下,“渾說,你身上穿着的中衣中褲現如今哪件不是我做的,腳上的靴襪也都是我一針一線給你織的,即便是讓宮裏的繡娘瞧瞧,也找不出針腳縫線,你說旁人可曾有過?!”
聽她一樣樣的數着,從身上的衣服,到腳上的鞋襪,再到他馬車裏的坐墊暖爐,車裏的點心熱茶,處處都是她貼心的照顧,紀清塵嘴角勾起眼神裏眼滿是幸福。
“辛苦夫人為為夫做這一切,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今晚好好獎賞你一番。”
“紀清塵你這個無賴!”不等她開口,人已經被他抱着走進卧房,唯有這一聲罵還回蕩在暖閣中。
年三十這日,府中上下天不亮就開始起來忙碌,一個個臉上都帶着喜色,長順和陳鳴師徒二人也都搬到了主院這邊。
花若早起人還有些飄,整個人像是沒有睡醒似的,徐媽媽看着她這副樣子,笑吟吟的遞上一碗湯,“這是今早國公爺臨出門前,特意讓老奴熬煮的,放了人參當歸,最是補氣血呢。”
看着上面漂浮着的枸杞紅棗,花若紅着臉端過去,兩三口喝了一個幹淨,朝院子裏看去,剛好看到長順端着一條剛宰殺好的魚,朝着小廚房走去,甚至連趙郎中也在廚房裏忙碌。
花若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看錯了,“剛才那兩個人是趙郎中和長順?!”
“正是他們二人,昨晚您歇下後,主子特讓人安排的,說是咱們主院地方大,房間多就讓他們直接搬過來住,負責日常飲食。”
花若心裏驚詫,他們昨晚鬧了一兩個時辰呢,最後她是怎麽睡過去的都不知道,紀清塵卻那麽晚了有安排這些。
讓長順和陳鳴過來做飯,是她提出來的,但是趙郎中……花若往深了一想也明白過來,紀清塵這還是不放心,讓趙郎中在入口的吃食上幫着把關。
想到昨晚粗魯的人,花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人就是這般粗中有細,瞧着是個粗犷的,卻總會在些日常之事上給她驚喜。
“昨日陛下不就已經封筆閉朝了嗎?國公爺這麽早出門去做什麽?”
“主子說今日宮中設宴無趣的很,他不想去參加便早些過入宮請安,和陛下與太後娘娘說一聲,今年留在府中過節。”
想起之前在行宮中皇後娘娘的刁難,花若頓時不覺得宮宴有什麽好的,即便是她現在已經是鎮國公夫人,可若是皇後有意刁難,他們二人仍舊無法躲過。
倒不如在府中,一家子坐在一起吃喝說笑,即便是宮中賜菜也有一家人幫着吃,即便吃不完第二天熱一熱繼續也沒有關系
如此想着,突然院子裏落下細細碎碎的白色小球,花若嘴角勾笑,“下雪了,可見明年應該又是一個豐收年,讓小廚房熬着姜湯,讓今日院子裏值守的人都喝一碗,也給國公爺留一碗出來。”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臨近中午紀清塵這才回來,這功夫外面的雪越發的大,人走在外面根本睜開不眼,雪沫子随着風不斷的朝着臉上拍打。
他一進門就感慨道:“幸好我先去和陛下說了今天咱們不入宮之事,這若是入宮只怕晚上回府都不好走。”
從國公府側門到這裏,短短一段路他的肩頭已經堆滿了雪,花若和徐媽媽趕忙幫着他拍落那些雪花,拿出嶄新的一副手忙腳亂的給他換好。
花若踮起腳,一手扶着他的肩頭,一手擡高摸了摸他的發頂,發絲已經濕透,她皺皺眉拽着朝着暖閣走去,“快進去暖和一下,碳爐這會兒燒的正旺,頭發幹之前不許出來。”
這功夫徐媽媽也将之前準備好的姜湯端來,“國公爺快喝些,夫人得知您出門後,就讓老奴在小廚房熬上姜湯備着,這會兒剛好能入口。”
一碗姜湯下肚,紀清塵感覺全身都熱了起來,他本就不覺得多冷,只是花若讓他喝他便喝了,這會兒坐在這暖閣裏,只覺得有些燥熱難受。
拿着帨巾不斷的擦着濕了的發絲,“我去外面涼一涼也是一樣的,這屋裏太熱了。”
“不行!你現在剛回來又加上姜湯的功效,這才覺得身上熱,若是一會兒去外面被冷風撲了,只怕是要着涼的,這大年節的你且安生些。”
說着話,花若解開他的發髻,拿着檀木梳子給他通發,一旁的炭盆烘着,沒一會兒發絲便全部幹透,她瞧着一旁案子上的發冠,皺了皺眉。
“今日又不需要上朝,你別帶那銀冠了,我給你重新挽一個家常些的發髻吧?”
聽着她雀躍期待的聲音,紀清塵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一切都聽夫人的。”
花若興沖沖的跑回寝房,拿出自己制作的蘭花頭油,又翻找出來幾根紀清塵曾經的發簪,還有她之前買的一些,都是素雅簡單的樣式,男女都可以用。
她抱着滿滿當當的兩個小匣子,胳膊上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
回到暖閣的時候,看着紀清塵已經褪去外衣,只穿着單薄的中衣,坐在桌邊打着香篆,墨發披于身後。
整個人顯得寧靜儒雅,若不說這是個武将,單憑這副畫面,任誰也不想到這便是在邊疆赫赫有名的戰神。
花若目光裏帶着幾分新奇之色,走到桌邊也沒有打擾他,待他點燃之後她才将匣子推過去,“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選一個?”
迎合着她興致勃勃的目光,紀清塵打開匣子掃了一眼,從中選出一支糯種玉簪,這玉簪通體水潤,簪身是白玉,唯有簪頭一點翠色,被能工巧匠雕琢成竹葉的樣式。
見他選中那根玉簪,花若眼睛裏閃着期待的光,當即又從包袱裏選出一根煙青色的發帶。
“你坐到繡墩上去,我幫你挽發。”
半個時辰後,暖閣的門再次白打開,守在門口的翠雲和長喜全都呆住,他們傻傻的看着走出來的人,神色裏充滿見鬼的表情。
“國,國公爺?!”長喜震驚的聲音都拔高幾分。
對上周圍人錯愕驚訝的目光,素來冷臉的紀清塵,這把兒也忍不住紅了耳朵尖。
“我還沒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