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方家的社會關系調查結果顯示,他們的人際圈子極為簡單,平日裏與鄰裏相處和睦,根本沒有與人結仇的跡象,這便可以基本排除仇殺的可能性。
據了解,方英夫妻二人勤勞節儉,辛苦攢下了不少積蓄。
為了給孩子方裏一份美好的祝福,他們特意打了個純金的平安鎖,還計劃着用積攢的錢去鎮上購置一間鋪子,開啓全新的生活。
然而,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在那個可怕的夜晚戛然而止。
“金鎖?”
宋長卿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一小撮胡子,喃喃自語道。
他清楚地記得,在檢查死者屍體時,并沒有發現金鎖的蹤影,這實在是太蹊跷了。
如今,死者脖子上僅剩下一根死死黏在血肉上的紅繩,那原本挂在紅繩上的金鎖究竟去了哪裏?宋長卿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種可能,難道是兇手見財起意,殺人劫財?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現場看起來并沒有明顯的財物翻動跡象?
宋長卿和楚清漓決定再次對案發現場進行全面搜查。
這一次,他們翻箱倒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線索的角落。
一番細致查找後,令人震驚的是,屋內所有值錢的物件竟全都不翼而飛,不僅包括那失蹤的純金平安鎖,還有原本藏在家中的十錠銀子和一些珠寶首飾。
“看來,這極有可能是一起謀財害命的案件。”
楚清漓皺着眉頭,神情凝重地說道。
宋長卿微微點頭,目光掃視着四周,分析道:
“從現場情況來看,兇手想要悄無聲息地翻窗拿走這麽多財物,還不引起鄰居的懷疑,大概率是對周邊環境十分熟悉的人。而且,能如此順利地實施犯罪,極有可能是同村的人。畢竟只有本村人,在村裏進進出出,才不會顯得突兀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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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與決心。
他們深知,只要順着這條線索深挖下去,或許就能揭開這起滅門慘案背後隐藏的真相,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為無辜喪命的方家三口讨回公道。
在對村子裏三百多戶人家展開地毯式排查的過程中,楚清漓憑借着敏銳的洞察力,一個名叫謝光的男子進入了她的視線。
謝光的住所頗為特殊,就位于方家的正對面。
平日裏,他以鎖匠的身份營生,手藝也算精湛,在村裏生活多年,與不少村民都打過交道。
然而,謝光的過往經歷卻為他蒙上了一層可疑的陰影。
原來,他曾因盜竊前科,被關進過大理寺。
這樣的履歷,讓楚清漓在排查時不禁對他格外留意。
“一個有盜竊前科的人,就住在受害者對面,這難道僅僅只是巧合?”
楚清漓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覺。
她深知,在這錯綜複雜的案件中,任何看似不起眼的線索都有可能成為解開謎團的關鍵,而謝光的存在,似乎遠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她決定,對謝光展開更為深入細致的調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與案件相關的細節。
謝光被捕役一路押解,神色慌張地來到了大理寺。
審訊室內,氣氛壓抑而凝重,楚清漓目光如炬,緊緊盯着謝光,率先發問:“你和方家是怎麽認識的?平日裏可有什麽矛盾?”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謝光的額頭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說起話來也忍不住哆嗦:“我...我是搬家搬到這兒之後認識他們的。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能有什麽矛盾啊?”
“那你最後一次見到方英是什麽時候?”
潘寧在一旁迅速将兩人的對話記錄下來,不經意間低頭,竟發現謝光的兩條腿不受控制地劇烈打顫。
瞧他這副模樣,仿佛內心藏着極大的秘密,只差直接開口自首了。
“你們要幹嘛?你們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偏偏找我來?”
謝光像是被恐懼徹底攥住,不停地發問,聲音中滿是驚慌與無助。
楚清漓并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沉吟片刻,她目光在謝光身上又打量了一番,随後轉身,緩緩走出了審訊室。
她需要在這短暫的間隙裏梳理思緒,從謝光這慌亂的表現中,尋找案件的突破口。
楚清漓離開大理寺,再度回到了那個被陰霾籠罩的村子。
她深知,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或許村民們的看法能為案件帶來新的轉機。
于是,她在村口随便找了個路過的村民,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覺得謝光這個人,有可能殺人嗎?”
那村民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愣,随後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片刻後,他語氣篤定地吐出一個字:“會!”
這簡短卻有力的回答,引起了不遠處幾個正在務農村民的注意。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農具,好奇地湊上前來。
其中一位挽着褲腿,手上還沾着泥土的村民搶着說道:“他可是個鎖匠啊,咱們村裏哪家的鎖他不熟悉?想要随便進出我們的屋子,那還不是易如反掌。而且他以前就幹過偷雞摸狗的事兒,品行不端。我看啊,這事兒八成就是他幹的!”
其他村民也紛紛點頭,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着,訴說着對謝光平日裏為人的看法。
楚清漓站在人群中,認真地傾聽着每一個人的發言,心中暗暗思忖,看來謝光在村裏的口碑确實不佳,他的種種過往行為,都讓他在這起案件中的嫌疑愈發深重。
楚清漓表面上依舊神色平靜,可內心卻忍不住一陣暗喜,心想:“哇!這下穩了,兇手百分之兩百是他!”
種種跡象都指向謝光,現在只要找到關鍵證據,便可定他的罪。
緊接着,楚清漓立刻帶着捕快,風風火火地趕到謝光家,對他家進行了地毯式搜查,角角落落都不放過。
果然,在廚房的櫥櫃裏,發現了幾錠銀子。
銀子被随意地用一塊破布包裹着,藏在櫥櫃的最深處。
楚清漓小心翼翼地拿起銀子,心中篤定這就是重要物證。
她馬不停蹄地趕回大理寺,徑直走進審訊室,将那幾錠銀子“啪”地一聲,重重地放在謝光面前。
“交代吧,這些銀子怎麽來的?”
楚清漓目光如電,緊緊盯着謝光,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早就将謝光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如今鎖匠這營生并不怎麽賺錢,而謝光平日裏還時常偷村子裏的雞和菜,以他的經濟狀況,根本不可能存下這麽多錢。
這幾錠銀子,極有可能就是從方家搶奪而來,只要謝光交代銀子的來歷,這起滅門慘案或許就能真相大白。
“賺的。”
謝光低着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叫,猶豫了半天才擠出這兩個字。
楚清漓聽聞,不禁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與憤怒。
她毫不留情地擡起腳,重重地踏在謝光腿上,惡狠狠地問道:“賺的?在哪裏賺的?方家屋子裏?”
“啊.......嘶!你一個姑娘家怎麽牛勁這麽大?”
謝光吃痛,臉上瞬間擰成了麻花,五官都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愁容滿面地叫嚷着。
“你不說實話,你的腿我直接鋸斷。”
楚清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二話不說,轉身拿起一旁的鋸齒,一步一步逼近謝光。
鋸齒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光。
謝光見着那寒光閃閃的鋸齒,頓時吓得面如土色,雙腿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只聽“嘩啦”一聲,他竟直接吓尿了褲子,一股刺鼻的尿騷味瞬間在審訊室彌漫開來。
此刻的他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懼,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立馬全盤托出:“我......我是配了他家的鑰匙,進去偷了東西,但是人真不是我殺的!”
楚清漓盯着謝光,沉默了好一會兒,随後緩緩從桌上拿起之前仔細記錄并保存的腳印證據。
她蹲下身子,将證據上的腳印與謝光的腳進行比對。
果不其然,其中那枚滿是灰塵的腳印,無論是大小、形狀,還是鞋底的紋路,都與謝光的腳如出一轍。
“哦~我知道了。”
楚清漓慢慢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紙張,目光如炬地看向謝光,語氣篤定地說道,“你沒有直接殺人,但你開了門,幫助了兇手。”
頓了頓,她放緩了語氣,說道:“你就把他供出來吧,只要你配合,我們不會多難為你的。”
說着,楚清漓擺了擺手,示意謝光冷靜下來好好交代。
然而,謝光一聽這話,情緒瞬間崩潰,直接急哭了。
只見他涕淚橫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着:“真的不是我殺的!我真的不知道兇手是誰啊!我就是貪圖方家有點積蓄,趁着他們不在家,配了鑰匙去偷點東西。我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屋子裏臭得不行,我吓得趕緊就找值錢的東西,然後跑了啊!”
在接下來漫長而細致的多方審問中,無論是經驗豐富的老捕頭,還是擅長洞察人心的師爺,輪番上陣對謝光進行詢問。
問題從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抛出,試圖從謝光的回答中找出破綻。
然而,謝光的供述始終如一,每一個細節都毫無偏差,與之前所說的分毫不差。
他的神情惶恐而又堅定,言語間滿是委屈與無奈,從他進入方家偷竊的動機,到具體的作案過程,甚至是當時屋內彌漫的腐臭氣味,都描述得極為詳細且連貫。
綜合各種跡象,衆人判斷謝光撒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也就意味着,案件的調查方向或許需要重新調整,真正的兇手依舊逍遙法外,而謝光只是這起滅門慘案中的一個意外闖入者,這讓原本就錯綜複雜的案件,再次陷入了更深的迷霧之中,楚清漓等人也因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