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楚清漓心急如焚,一個箭步沖上前,狠狠奪過上官逸中手中的酒壺,“哐當”一聲,把酒壺重重擱在桌上。
這時,那個猥瑣的男人像只不安分的老鼠,賊溜溜地環顧着四周,嘴裏不幹不淨地嘟囔着:“你們大理寺都是變态,比我還變态。”
“?”
楚清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說什麽?”
那男人抖了抖肩膀,一臉不屑又理所當然地說道:“本來就是啊,我以為杜南星要娶女屍已經夠讓人驚掉下巴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躲在這兒思念奸殺犯的,你們這兒可真是無奇不有。”
他那猥瑣的目光滴溜溜地在屋內打轉,楚清漓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房間內,牆壁上、橫梁間,密密麻麻挂滿了jiansha犯的畫像。
那些畫像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飄起,發出細微的“簌簌”聲,仿佛是冤魂在低泣,顯得格外凄涼陰森。
每一幅畫像上的人,眉眼間似乎都帶着罪惡與猙獰,讓這原本就淩亂的房間,更添了幾分壓抑。
楚清漓實在沒轍,無奈之下,只好先半拖半拽地帶上官逸中往大理寺趕去。
幾人剛到大理寺門口,一陣嘈雜鼎沸的喧鬧聲便撲面而來。
只見整個大理寺被圍得水洩不通,一群手持鋤頭的農民氣勢洶洶,他們漲紅了臉,扯着嗓子齊聲高喊:“杜南星滾出來!”
那一聲聲怒喊,好似要将大理寺的門檻都震塌。
“咋回事啊這是?”
猥瑣男人一臉好奇,下意識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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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一個正瞧熱鬧的大哥聞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口中啧啧有聲道:“嘿,聽說杜南星猥亵女屍,死者家屬找上門來讨說法啦。”
“胡謅什麽呢!”
楚清漓一聽,頓時柳眉倒豎,下意識地反駁。
“切,搞得好像你多明白似的,全城人都知道的事兒,大家都這麽認為,那這可不就是真相嘛。”
那人滿不在乎地哼唧着,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
“那照你這麽說。”
楚清漓直直地盯着他,眼中似要噴出火來:“我現在認為你偷雞摸狗,是不是這就也是真的了?”她的眼神仿佛能化作利刃,恨不得當場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你說的又不算數。”
路人撇撇嘴,對楚清漓的話嗤之以鼻。
楚清漓狠狠瞪着這猥瑣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馬心領神會,轉過頭,同樣鄙夷地看向那路人,扯着嗓子說道:“嘿,我可也瞧見你偷雞摸狗了!”
“你們......”
那路人被氣得滿臉通紅,手指着他們,嘴唇顫抖,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不耐煩地白了楚清漓一眼,撇撇嘴,轉身走到了另一邊,繼續津津有味地圍觀這場混亂。
楚清漓費了好大勁,勉強帶着衆人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進去。
一進大理寺,她顧不上喘口氣,立刻忙活起來,打算化身“神醫”,給上官逸中煮一碗醒酒湯。
之所以被調侃為“神醫”,全因這道醒酒湯是她獨家自創的“秘方”。
這醒酒湯的味道堪稱一絕,沒有最難喝,只有更難喝。
而且每次煮,配方都随心所欲地變,令人捉摸不透。
神奇的是,無論怎麽搭配,這湯卻從來沒把人毒死過。
過了好一會兒,楚清漓終于從夥房裏端出一碗東西。
那碗裏盛着的,是一團黑漆漆的粘稠物,還不斷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惡臭,仿佛混合了各種腐壞之物的味道。
“你......在忙什麽啊?”
潘寧剛走進來,就被這股味道沖得眉頭緊皺,他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看着那令人作嘔的東西,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
“醒酒湯啊!”
楚清漓一臉坦然,仿佛這是世間最正常不過的東西:“就是這次火大了點。”
她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走到上官逸中身邊,慢慢将那碗“湯藥”喂給上官逸中。
“我們就這一個師姐,你可別把她給毒死了。”
潘寧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咬緊牙關,滿臉擔憂地說道。
楚清漓一邊費力地喂着湯,一邊暗暗不爽地回怼道:“別老和杜南星混在一起玩了,你現在說話越來越難聽了。”
醒酒湯剛入口,上官逸中原本緊閉的眉頭瞬間狠狠皺起,眼睛也猛地睜得老大,像是被什麽恐怖的東西驚到。
緊接着,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将剛喝進去的東西一股腦吐回了碗裏。
這強烈的刺激,竟讓她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她想都沒想,伸手抓起一旁的茶壺,拼命往嘴裏灌水,仿佛要把那可怕的味道徹底沖刷幹淨。
“你加什麽了?”
潘寧目睹這戲劇性的一幕,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滿臉都是震撼,呆呆地看着那碗有着“奇效”的湯。
“師姐喜歡喝鹹的,我給她加了兩大勺鹽!”楚清漓一臉得意,仿佛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你牛啊!學到了。”
潘寧一臉佩服地點點頭。
而上官逸中看着周圍熟悉的大理寺環境,整個人瞬間愣住,那些被刻意深埋的回憶,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湧上心頭。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大地仿佛被放進了蒸籠。
“師姐!你就和師父認個錯吧,為了個男人,真不值得!”
楚清漓撐着一把傘,焦急地站在烈日之下,努力将傘傾斜,試圖為長久跪着的師姐遮住那如刀割般毒辣的光線。
“不!”
上官逸中倔強地跪着,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後背早已被汗水濕透,衣服緊緊黏在皮膚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決絕:“我憑借自己的能力,間接害死了我深愛的人,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說着,她突然對着屋內的師父開始磕頭,一下又一下,額頭與地面撞擊的悶響,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刺耳。
“師父!你就放我走吧,您的教養之恩,我來世再報答!”
“來世?”
師父聽聞,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可笑的話,忍不住冷笑一聲。
“你這一世的恩都報不了,還指望有下一次?”
“師姐,他犯了錯,是個罪人。而你,畫技天下一絕,他根本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為他斷送大好前程......”楚清漓心急如焚,試圖勸醒師姐。
上官逸中緩緩搖頭,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滄桑,“你還小,不懂。”
師父氣得渾身發抖,端起桌上的清茶猛灌一口,緊接着将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茶盞四分五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師父彎腰撿起幾塊碎片,臉色陰沉得可怕,怒喝道:“你就給我跪在這碎片上一個時辰,想清楚了再開口!”
楚清漓心急如焚,伸手想要阻攔,卻終究沒能拉住師姐。
上官逸中眼神堅定,緩緩爬到碎片前,緊咬着牙關,膝蓋重重地跪了上去。尖銳的碎片瞬間刺入她的皮肉,鮮血滲出,洇紅了她的褲腿。
其實,師父又何嘗忍心如此。
他這般做,不過是想讓上官逸中知難而退,乖乖低頭認錯。
可誰能想到,她竟這般倔強,偏要迎難而上。
師父從一開始就心軟了,故意将茶盞摔在屋子裏,就是怕她在烈日下被曬暈過去。
師父看着她,心中五味雜陳,又給了她無數次機會,只要她開口服軟,便可既往不咎。
然而,上官逸中卻始終咬着牙,一聲不吭地跪着,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周圍的師兄弟們見此情景,紛紛為師姐求情,懇請師父網開一面。
興許是上官逸中決心太過堅定,沒過一盞茶的功夫,師父終究還是長嘆一口氣,無奈地揮揮手,趕走了她。
“我怎麽在這兒?”
上官逸中如夢初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身子搖搖晃晃地起身,腳步踉跄着往外走去,仿佛置身于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
楚清漓見狀,急忙上前一步,伸手緊緊拉住了她,眼中滿是焦急與懇求:“師姐,救救我!”
“我能怎麽救?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上官逸中聲音清冷得如同冬日的寒冰,每一個字都透着徹骨的悲涼。
大顆大顆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臉頰滑落,在塵土中砸出一個個微小的痕跡。
楚清漓不肯放棄,急切地說道:“你就照着描述畫一下,我們去抓犯人,很快的!”
她臉上挂着一抹無奈的笑,緩緩搖了搖頭:“我都已經好久沒碰畫筆了,你找我幫忙,還不如去另尋他人呢。”
說罷,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又繼續說道:“以前師父請來教我作畫的那些能工巧匠,他們技藝精湛,應該還在世。你去找他們,或許能更快解決問題。”
“來不及了!”
楚清漓急得眼眶泛紅,滿心委屈如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
“今日一過,就只剩兩天了。陛下下旨,說要是抓不住兇手,就要賜死我和宋烏龜。師姐,你就看在咱們以前的情分上,幫幫我吧!”
她緊緊攥着上官逸中的衣袖,眼神中滿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