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寧安縣捕役聞悉此事後,即刻率人趕赴現場,将其封鎖。
經當地捕役查驗,所發現之物竟是一個嬰兒的指頭,飯館老板因此被當場拘押。捕役們在飯館內反複搜尋,然而未尋得絲毫有用線索。
飯館老板亦是茫然無措,全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朝廷起初認為此案件微不足道,尚不足以派遣大理寺的特查大隊前來查辦。
怎奈縣令屢次懇請,稱因這起案件,孩童們都吓得不敢外出,甚至一些年紀稍長的孩子都不敢去私塾念書,如此情形,實在不成體統。
于是,特查大隊登上了前往寧安縣的馬車。
“眼下這案子可是毫無線索,僅僅只有一截孩童的手指,這可怎麽查?”
宋長卿眉頭緊皺着說道。
楚清漓卻翹着二郎腿,滿不在乎地開口:“這有何難?作案之人,不是熟人便是外人。不是男人便是女人罷了。”
“我真是服了你這奇特的思路。”
宋長卿被楚清漓的話逗得忍俊不禁,一旁的潘寧也跟着笑了起來。
而杜南星則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老天爺保佑,我只希望那屍體是完整的!可千萬別再給我加大工作量了,小的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你呀,少抽些煙,別來禍害我們,就算是積德行善了。”
宋長卿一臉嫌棄地瞧着他,往旁邊移了移身子。
就在這時,馬車緩緩停下,潘寧率先跳了下去,随後衆人也依次走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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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飯館孤零零地坐落在空曠的林子裏,四周荒無人煙,前不見村舍,後不見店鋪,顯得格外冷清。
“這……”
四人幾乎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嘆。
只見幾個捕役懶散地坐着值守,瞧見有人過來,仍舊不管不顧,還一只腳踩在凳子上肆意吹噓:“你們這些新來的,根本不懂辦案的兇險。想當年,我可是這一帶最厲害的,那些犯人猖獗得很,在各處行兇作惡,旁人都拿他們沒辦法。可我一出手,那還不是輕松利落,三兩下就把犯人給制服了。”
“既然您這麽厲害,那還叫我們來幹什麽?”
潘寧的聲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轉向了他,潘寧頓時有些尴尬,趕忙躲到楚清漓的身後。
“哼!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我是誰?”那捕役滿臉怒氣沖沖的樣子。
這次出行,幾人并未攜帶過多的物品,僅僅帶了自己的随身物件,還有一個車夫以及一輛馬車。
所以他們這一行人看起來格外低調。
“大娘,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兒子呀!”
那幾個捕役朝着楚清漓大聲喊道。
楚清漓一聽這話,當即就掏出一面小銅鏡,照着自己,滿臉不悅地反問道:“哼,本少卿看起來很老嗎?”
“去去去,你們往邊上站,一會兒可別擋住了大理寺卿的路。”
捕役不耐煩地驅趕着。
幾人聽後不禁面面相觑,宋長卿剛要伸手去掏令牌,就聽見一聲驚訝的呼喊。
“大哥!你還認識大理寺的人?”
“那可不,宋長卿那可是我的摯友!”
楚清漓、潘寧和杜南星聽到這話,都轉頭看向宋長卿,眼神中滿是詢問。
“一派胡言!”
宋長卿一臉愠怒,随後利落地翻身上馬車,沖着衆人喊道:“都愣着做什麽呢?咱們回去!”
幾人剛剛上馬,座位都還沒坐熱乎,一支利箭便“嗖”地從車簾中飛射進來。
宋長卿反應敏捷,擡手穩穩接住了箭,然而手心還是被鋒利的箭頭劃破,鮮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宋長卿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厲,随後用力将箭朝着來箭的方向奮力扔了出去。
那支箭宛如一道閃電,瞬間穿破簾子,在空中快速旋轉着,最後精準無誤地穩穩紮進一個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便瞬間斷了氣,脖子處的鮮血像噴泉一般不停地向外噴濺,場面十分驚悚。
“是山匪!”捕役驚恐地高呼起來。
“快跑!”喊罷,便不顧一切地撒腿狂奔。
聽到這陣呼喊,宋長卿嘴角泛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幾個沒擔當的膽小鬼、窩囊廢。”
他從容地掀開簾子,穩步走了出去,放眼望去,只見數百名山匪個個黑巾蒙面,将馬車團團圍住。
宋長卿見狀,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眉頭微微皺起,心裏思忖着應對之策。
杜南星在車裏等了會兒,見沒什麽動靜,便也大着膽子走了出去,一看到外面那架勢,脫口而出道:“宋烏龜,你到底行不行啊?”
可話剛一出口,他自己也被眼前烏泱泱的山匪給驚得呆滞住了。
不過杜南星向來比較機靈識趣,立馬舉起雙手,臉上堆滿讨好的笑容,趕忙求饒道:“大哥們饒命啊!小的們就是路過,絕不敢冒犯各位呀!”
緊接着,還沒等他們有更多的反應,一群山匪蜂擁而上,将他們幾人狠狠打暈。
随後,山匪們用黑布蒙住他們的臉,将其扛在肩上匆匆帶走了。
當他們再次恢複意識醒來時,發現幾人已經被囚禁在了一個昏暗狹小的小黑屋裏,周圍彌漫着潮濕腐朽的氣息,環境十分惡劣。
宋長卿費力地擡起頭,目光在小黑屋裏環視了一圈,卻始終沒瞧見楚清漓的身影,而他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繩索緊緊捆着,行動極為不便。
他艱難地挪動着手臂,碰了碰身旁的潘寧,壓低聲音問道:“喂,楚清漓去哪兒了呀?”
潘寧緩緩睜開雙眼,一臉茫然,有氣無力地回應道:“我也不知道啊……”
“剛剛明明還在的呀,這一轉眼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宋長卿眉頭緊皺,滿心疑惑,語氣中透着一絲擔憂。
陳舊而斑駁的小木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推開,幾個袒露着臂膀的精壯男子魚貫而入,他們的面龐上繪着風格迥異、神秘莫測的花紋,在黯淡的光線中愈發顯得野性而粗犷。
這些男子孔武有力,輕而易舉地将臺上的三人扛起,闊步走了出去。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外面一片漆黑,唯有那一排排熊熊燃燒的火把閃爍着跳躍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歡快而熱烈的載歌載舞之聲隐隐約約地傳來,好似在進行一場盛大而古老的狂歡。
三人被穩穩地放置在一個寬闊的石臺上,放眼望去,只見四周的人們身着奇裝異服,樣式古樸而獨特,石牆上雕刻着一幅幅形态各異、充滿怪誕色彩的壁畫。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驟然傳來,衆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口巨大而沉重的青銅鼎被緩緩擡至場地中央。
那鼎周身銘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紋路,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
此時,鼎下幹柴烈火正熊熊燃燒,火焰歡快地跳躍着,不時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火星四濺。
“天佑我族留存今日……”
為首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詞,一連串晦澀難懂的語句從他口中叽裏咕嚕地吐出,像是在吟誦着某種古老而莊重的祭文。楚清漓被緊緊套在一個粗糙的麻袋之中,四肢被縛,拼盡全力掙紮也動彈不得,心中滿是惶恐與不安。
透過麻袋的縫隙,她只能隐約聽到外面的人提及“祭祀”“放血”等字眼,每一個字都好似一道驚雷,狠狠擊中她的內心,讓她的恐懼瞬間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冷汗早已浸濕了她的衣衫。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滾滾而落,顆顆砸在緊裹着身體的袋子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她的雙眼圓睜,滿是驚恐與絕望,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膛。
此刻,她的大腦在極度的恐懼中卻飛速地運轉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此前從未涉足過這片神秘而恐怖的地方。
只是曾聽聞,在寧安縣周邊那片荒無人煙的區域,時常有一些行為詭秘、風俗迥異的異族人出沒。
而關于這些異族人的傳言,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他們竟有着吃人的惡習,甚至會殘忍地将活人作為祭祀品,獻給那未知的神明,以祈求庇佑或恩賜。
一想到自己可能即将成為他們邪惡祭禮上的犧牲品,她的身體便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每一根寒毛都豎得筆直,全身被冰冷的絕望緊緊包裹。
“大哥!外頭的那些人血脈混雜不純,萬一用來祭祀,恐會玷污神明之眼啊!”
一道清脆卻滿含急切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這寂靜而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衆人皆是一怔,循聲望去,這才驚覺聲音竟是從那裝着楚清漓的袋子裏傳出。
宋長卿眸光一閃,瞬間領會了楚清漓的意圖,趕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這神明何等尊貴聖潔,若因這血脈不純之人髒了祭祀的寶鼎,觸怒了神明,降罪于我們可如何是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朝袋子的方向看了看,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擔憂,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拳。
一位頭戴草藤編織頭飾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眼神冰冷而銳利,直直地盯向那只麻袋,仿佛能夠穿透它看到裏面的人一般。
突然,他猛地伸手拔出別在腰間的匕首。
寒光一閃,在搖曳的火光映照下,那匕首的鋒刃閃爍着森冷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男子邁着沉穩而堅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楚清漓所在的位置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