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說罷,她雙臂抱胸,靜待對方回應,周身散發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氣息。
譚允兒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地低頭仔細瞧了瞧腳上的鞋子,這才恍然發覺自己竟是被套路了。
“哼,這些鞋我就是故意做大了,怎麽着,不行嗎?”她微微歪着頭,臉上滿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楚清漓卻仿若沒聽見一般,絲毫沒有理會她,只是一聲不吭地默默走了出去,留下譚允兒一人站在原地。
楚清漓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屋內,将手中的物件撂在桌上,她雙眼滿是疲憊,眼皮似有千斤重,竭力強撐着才不至于阖上。
“那老鸨一口咬定就是她……着實蹊跷,不過一夜的工夫,這人竟似縮了水一般,體型嗓音都有變化。”
楚清漓聲音沙啞,透着濃濃的倦意。
宋長卿剝着桂圓,手法娴熟,不一會兒便剝了滿滿一盤,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呵,又不是孿生姐妹,這案子倒是愈發撲朔迷離,有意思得緊。”
說着,他将一盤桂圓遞到楚清漓跟前,又順手斟了一杯熱茶,熱氣騰騰地冒着白氣。
“喝點茶,去去心火。”
楚清漓本還昏昏沉沉,聽聞“孿生姐妹”四字,腦海中似有靈光一閃,猛地站起身來,激動道:“說不定當真就是孿生姐妹!”
言罷,便要擡腳往外走。
宋長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将她按回座位上,柔聲道:“莫急,你且歇着。我這就差人去仔細查查她們的身世來歷,定能尋出些蛛絲馬跡。”
楚清漓嘴角微微上揚,輕輕哼笑了兩聲,打趣道:“喲,你這突然的殷勤,倒顯得孝順了。”
話音剛落,困意便如山洪般洶湧襲來,她腦袋一歪,瞬間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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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時候了,還在說胡話。”
宋長卿瞧着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既覺好笑又有些無奈,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寵溺,嘴角也微微揚起,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柔和而溫暖,他輕手輕腳地為她披上大氅,靜靜地坐在一旁守着。
楚清漓在睡夢中悠悠醒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潘寧正一臉焦急地坐在自己身旁。
“你是不是剛和宋長卿鬧別扭了?”
潘寧急切地問道,眼神中滿是擔憂。
“沒有啊……”
楚清漓下意識地開口回答,然而那聲音卻沙啞粗粝得如同公鴨叫,她頓時驚愕地捂住了嘴。
“我的嗓子!”
潘寧連忙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說道:“先別管嗓子了,當務之急是想想你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宋長卿。我剛來的時候,瞧見他對着你笑得陰森森的,那模樣可太吓人了。”
楚清漓聽了這話,立刻挺直腰杆端坐起來,神色緊張地開始在腦海中仔細回溯與宋長卿相處的點滴。
想着想着,仿佛真的看到了平日裏那張冷峻如冰的臉此刻正浮現出詭異邪魅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杜南星神色興奮,手中高高地舉着一沓紙張,邁着大步走進屋內,同時高聲呼喊。
“家人們!有重大發現!”
“這譚允兒竟然有一個孿生妹妹,名叫譚韻兒。她們小時候家境貧寒,家人無奈将譚韻兒送了出去。然而沒過多久,收養譚韻兒的那戶人家做生意虧了本,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只留下兩個女兒。為了維持生計,其中的大女兒便将自己賣進了青樓,用自己的收入供譚韻兒生活。”
杜南星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故意賣着關子,挑了挑眉問道:“你們猜猜那大女兒是誰呀?”
“莫不是千雪?”
楚清漓略一思索,試探着回答道。
“喲,不愧是聰明的阿漓呀,答對啦!”
杜南星臉上滿是贊賞,笑着從一旁拿起一顆幹桂圓,輕輕放在楚清漓的面前,打趣道:“喏,這顆幹桂圓就當作獎勵給你咯。”
潘寧眉頭緊鎖,一邊在屋內來回踱步,一邊沉吟道:“倘若死去的是譚允兒……不,等等,譚韻兒從一開始便夥同千雪隐瞞我們實情。倘若真的是這兩個小姑娘在背後搞鬼,那這案子或許倒也好辦了。”
他頓住腳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困惑,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兩個小姑娘究竟有何殺人動機。
杜南星手托着下巴,目光中透着思索的光芒,緩緩開口說道:“如果事情真如我們所猜想的這般發展,那千雪的行為就顯得十分矛盾了。一個能夠為了妹妹甘願賣入青樓的人,怎麽可能忍心看着妹妹被關押在大理寺受苦呢?這其中必定還有我們尚未知曉的隐情。”
楚清漓緩緩邁出屋子,擡眼望向外面已然停歇的大雪,輕聲說道:“大雪終于停了。”
老鸨從裏面走了出來,臉上滿是一副已經看淡了的神情,她微微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我看你們也沒那本事能查個水落石出,我就自認倒黴,賠點錢把這事兒給了結了,往後大家就當沒發生過吧。”
“哼,你們之前那些啊,可都是瞎猜的,根本作不得數,我也懶得計較了。”
老鸨又撇撇嘴,補充了這麽一句,話語裏透着幾分無奈,還有一絲對他們沒能真正查明真相的輕視。
聽她說完,楚清漓俯身伸手抓起地上那潔白的雪,攥在手中,眸中閃過一抹堅定,喃喃自語道:“猜的對不對,試試不就知道了?”
言語間,已然做好了去驗證心中猜想的打算。
她先是找來一個稻草人,然後動作麻利地給稻草人仔細穿上了和譚韻兒身上那件一模一樣的薄衣,随後将其放置在大理寺的門前顯眼處。
做完這些,她又暗中吩咐捕役們去四處散播消息,聲稱已經成功抓到兇手了。
這可是全城矚目的熱門話題,消息剛一傳出,瞬間就在大街小巷裏傳得沸沸揚揚。
“哎,你們聽說了沒呀?兇手已經抓到啦,居然是個小姑娘呢!”
有人滿臉驚詫地大聲說道。
“啊?真的假的呀?那她這不得被砍頭啊?”
旁人聽聞,滿臉的難以置信,趕忙追問。
“不會砍頭啦,我聽說要讓她活活凍死呢。畢竟一個小姑娘殺人手段還那麽殘忍,能凍死都算是從輕發落了。”
又有人接話道,話語裏滿是對那所謂“兇手”的譴責。
衆人聽聞,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只是小聲地議論着,臉上皆是複雜的神情……
就在這時,一位臉上蒙着白色面紗的姑娘恰巧聽到了這番言論,頓時吓得臉色煞白,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趕忙撥開人群,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腳步慌亂,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卻也顧不上這些,徑直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到了大理寺前,她遠遠瞧見有個人跪在那兒,心急之下,不假思索地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快步奔上前去,匆忙間将披風蓋在了那人身上,待湊近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竟然只是個稻草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妹妹。
而當她回過神來,意識到情況不妙,想要轉身逃跑時,卻已經被守在一旁的人給攔了下來,此刻的她,眼中滿是驚恐,身體也因害怕而微微顫抖着。
“喲,這姑娘瞧着和畫像上的千雪長得好像啊。”
楚清漓一邊說着,一邊緩緩走到她的面前,眼神中透着審視的意味。
緊接着,楚清漓手一伸,動作幹脆利落地拽下了那姑娘臉上的白色面紗。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那姑娘見狀,先是下意識地擡手去遮擋自己的臉,随後眼珠機靈地一轉,強裝鎮定,梗着脖子反問道:“那又怎樣?我又能說什麽?”
話語裏透着一絲不甘示弱,卻也難掩心底的慌張。
“那我可就把譚韻兒殺了,反正如今已經找到了替罪羊,說不定這案子就能順利結案了,到時候我沒準還能得到朝廷的獎賞呢。”
宋長卿咬着牙,恨恨地說道。
千雪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住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見她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宋長卿臉色一沉,二話不說,猛地拔出身旁捕役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冷冷吐出兩個字:“結案。”
言罷,作勢就要朝着關押譚韻兒的地方走去,那架勢仿佛真的要動手殺了譚韻兒一般。
這下千雪徹底慌了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顧一切地朝着宋長卿跑去,邊跑邊喊着:“別,別殺她!”
楚清漓靜靜地站在邊上看着這一幕,她心裏明白,這不過是宋長卿使出的計謀,用來吓唬千雪,逼她說出實情罷了。
宋長卿雖說平日裏看着心狠手辣,可實際上他心地善良,根本不至于去濫殺無辜。
可就在這時,因為地面被雪覆蓋,十分濕滑,千雪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她顧不上疼痛,趕忙喊道:“我說……只要你們放了她,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