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他得意地笑道:“你知道韓嫣的表字王孫是誰給他取的嗎?”
瞧他神氣的模樣,我心下也猜了大半:“難道是陛下?”
他點點頭,想起過去他笑得開懷,說道:“他剛進宮的時候,我還是膠東王,那會兒正碰上我心情不好,看他長的跟個小姑娘一樣,我就故意逗他,他當時還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經逗,把他惹火了上來就要跟我打架,我說打就打,誰輸了誰就是孫子,他自然打不贏我,輸了也不肯認賬,怎麽都不肯叫我‘大父’,氣得我當場又把他狂揍了一頓,後來還是傅母将我倆拉開的。知道我的身份後,他吓得直哭,說什麽‘我是膠東王的孫子,不是你的’,可把我給樂壞了,當即給他取了王孫這名,再然後我嫌‘韓嫣’這個名字是女人用的,要他改成王孫,他說名字是父母取的,死活都不肯敢,最後被我逼着才将王孫做了他的表字。”
我聽着也覺得有趣,輕輕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道:“從小就會欺負人,難怪長大這麽霸道。”
“啊!”他捂着胸口,佯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又在我臉上啃了一口,又道:“那韓嫣的事,咱們就算翻過去?”
我無奈道:“只要陛下心裏明白,不被他诓了騙了就好!”
“朕又不是那種是黑白不辨的昏君,豈會那麽容易被人诓騙,再說了,就算朕被人诓了騙了,不是還有你嘛,你還會讓朕一直錯下去?”
我低頭淺笑,又調侃道:“可是妾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呀,到時候陛下有了別的美人,不喜歡我了,不願意聽妾我說話了怎麽辦呢?”
他仰起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老了,那朕也老了,我們就像民間的老夫老妻那樣,要是我不聽話,你就擰耳朵,擰了耳朵我就聽話了。”
“我可不敢,萬一把陛下擰疼了,陛下一不高興,我的小命就沒了。”
“怎麽會?”他攬我入懷:“我要牽着你的手,一起白頭到老,才舍不得要你死。”
我心中歡喜,靠在他懷裏道:“我有一事想求陛下!”
“有什麽事盡管說!”
“我在永巷時,也曾受過幾個家人子的恩惠,馬上又有一批家人子要放出宮了,我想求陛下一個恩典,見見那幾個家人子,有喜歡的就留下,沒有喜歡的就破個例,也将他們放出宮吧!”
“這事你說了算,人我就不見了,你直接跟永巷令吩咐一聲,見着那些漂亮的,你不喜歡的就都放出去,我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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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反問他:“陛下方才不是說,男人都會對漂亮女子動歪心思麽,陛下這裏”,我戳了戳他的胸口:“就沒什麽想法麽?”
他一手牽着我,一手緊緊摟住我的腰身,低頭吻我道:“我只對你有想法!”
我臉上一熱,又緊緊地将他擁住,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裏。
玉蓮的死,在後宮也鬧了一場風波,韓嫣的那套說辭在宮裏也流傳甚廣,說是我為了家人誣告韓嫣,最終害死了玉蓮。
我不知道這颠倒黑白的話是誰傳出來的,我沒有做過,自然問心無愧。通過這一次,我也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人心叵測,不管是韓嫣還是玉蓮,乃至這宮裏傳謠的每一個人,都讓我感覺深不可測,讓人想一想便覺得可怕。
我召見了那些與我熟識的家人子,一一詢問過意願後,願意出宮的我放她們出去,不願意出宮的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留在永巷待沼,永巷的事我插不上手,以後的命運如何,就只能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除了辛竹想回到南宮公主家以外,田惠蘭和她同寝的三個人之前都曾與我交好,也都表示願意回自己的家,過去她們或多或少都對我有些幫襯,所以我給她們每個人都贈送了百金和一些珠寶首飾,算做她們以後婚嫁的添妝,着永巷令安排她們出宮。
送走了她們,這未央宮我是不願待着了,沒兩日我便回到了上林苑。
季春的上林苑,山花爛漫,草長莺飛,最是能宜人心脾,養人心性。我現下也算明白了,難怪劉徹沒事就愛出游,離了那些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到這山清水秀之地頤養身心,于這健康長壽上,也多少有些助益。
三月中旬,大姐衛大姐單獨來了五祚宮一趟,主要是為了二姐,言下之意是覺得陳掌品行相貌都不錯,想撮合他和二姐。
大姐抱着衛長公主,解釋道:“那陳掌本是開國功臣曲逆候陳平的曾孫,只不過是庶出,現在長安城驿館內司職。”
我拿着鼗鼓逗孩子開心,說道:“他的家裏是個什麽情況?”
“曲逆侯的爵位現在是他大哥陳何承襲,他自成家以後便從家中分了戶出來,帶着老母妻兒單過,妻子兩年前也因難産去世,他至今未曾再續”,大姐略有遲疑,又說道:“家裏到不複雜,只不過他前頭還有個兒子,老母親疼得跟寶貝似的,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去病,怕他去了會受委屈。”
我猶豫道:“我到并不擔心去病,以二姐那個性子,誰敢欺負去病?再說了,還有我們呢,斷不會叫這孩子委屈了。我現下擔心的倒是二姐,之前被那霍仲孺傷過,現下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大姐笑道:“你要覺得可以,我就去跟少兒說,她和陳掌認識,應該會願意的!”
“只要二姐喜歡就行”,我叮囑道:“不過陳掌哪兒還是要讓大哥和大姐夫多把把關,二姐已經傷過一次了,不能再傷第二次了。”
大姐道:“這我知道,陳掌的人品,子叔可是再三跟我保證過的,你要是不放心,我讓大哥再去打聽打聽。”
子叔是公孫賀的字,既是公孫賀保證過,那人品應該是信得過的。
我想了想,又說:“也叫大姐夫去探探陳掌的心思,需得兩邊都願意才行!”
大姐點頭,很快便落實下去,三方打探,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便有了結果。
大哥覺得陳掌品性純良,忠厚可靠,是個可托付終身的人。而自那日陳掌救過二姐以後,二姐對陳掌自是另眼相待,陳掌那邊也對二姐贊不絕口。如此一來,這門親事便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閑談之時,我把此事告知劉徹,劉徹立馬來了興致,搶着下旨賜婚,又召陳掌至少府,司禦府令一職,掌天子金錢珍寶等。
七月初,江都王,清河王,趙王等入朝,适逢劉徹生辰,劉徹便借機在未央宮大擺筵席,宴請諸王百官,為諸王接風洗塵,劉徹提前好幾日就回去準備了。
我并沒有回未央宮,諸侯王來朝,劉徹須的給衆人樹立一個齊家治國的形象,帝後伉俪情深,後宮和睦便是首要,有我在劉徹就很難做到和皇後伉俪情深,而且我也并不想去看劉徹和別人伉俪情深的樣子,所以幹脆就離得遠遠兒的,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劉徹回去不過兩日,突然派人來到五祚宮,将我和衛長公主火急火燎的接回未央宮,回去之後,劉徹還要我在壽宴當日,代皇後出席。我一臉詫異,經細問才知道,原來劉徹又和皇後大吵了一架。因為劉徹大半年都不曾踏入過椒房殿一步,現在有需要來才去找她,所以擺起了小君的譜,不肯配合。帝後先是大吵,而後皇後居然動起手來抓傷了劉徹,劉徹推了她一把,她便要自殺尋死。
劉徹說的義憤填膺,我聽的瞠目結舌,再看他脖子上的那幾道抓痕,雖不深,但都見了血,真的讓人大為震撼,我不知道皇後還有多少東西是我想不到的,除了心疼劉徹,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此種情況,替皇後出席壽宴,我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我細心幫他抹着上藥:“陛下昨日說了什麽,以至于讓皇後動怒抓傷了陛下?”
“朕能說什麽,是她自己沒有肚量,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同意,說非要出席的話,就說她病了,讓我帶你去,我同意了,她就發起狂來!”
我聽了覺得無奈,說道:“陛下以後和皇後說話,能不能不要提我,你明知道她和我不對付,你這麽說不就是火上澆油嘛。”
“我沒想提,是她句句都不離你,我也是沒有辦法。”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朕昨日就聽了一堆的教訓,今日你還來教訓我,真的委屈死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在他的傷口上輕輕吻了一下:“還委屈麽?”
“委屈!”他撅着嘴道。
我又啄了一下他的唇:“現在呢?”
他嘴角一彎,伸手環住我的腰,順勢就要親吻過來。
我自然不會讓他得逞,攔着他道:“陛下受了委屈,我可以撫慰陛下,但壽宴我是去不得呢!”
“為什麽?”方才露出的一絲笑容此刻又沉了下去。
“陛下要我代替皇後,是陛下偏愛我,我謝過陛下,可祖宗禮法在前,皇後才是陛下行過六禮的正妻,如今皇後還在,陛下就讓我代替皇後,外人會怎麽議論?”
“就說她病了,不能出席,你去也沒什麽不可,我看外人誰敢議論!”
“你要是沒跟她吵架,這個理由或許還能湊合,但是你跟她吵了一架,很快這宮裏就都知道,你再說這個理由,別人會信麽?”
“朕管他們信不信!”劉徹微怒:“此事說到底,是皇後不成體統,就是傳出去,丢的也是皇後的臉。”
“那皇後不也是陛下的皇後麽?”我撥了撥他的衣領子,又哄道:“再說了,此事縱然是皇後有錯在先,可陛下也不是全無過錯,陛下也推了皇後,若再不保全皇後顏面,這要傳出去,再被人添油加醋,說成陛下為了寵姬而毆打正宮皇後,我到無所謂,總有陛下護着,可陛下覺得這個名聲好聽麽?”
越說他越氣:“她要敢這麽說,朕就讓大家看看,皇後是怎麽毆打皇帝的,正好給了朕一個廢後的理由!”
“又胡說,為這個事就要廢後,你是要氣死太皇太後不成?”
“那你說怎麽辦?”劉徹又笑了起來:“你不去的話,朕就一個人去,反正朕不要一個不喜歡的人在旁邊,看着礙眼。”
我輕輕推了他一把不想哄了,起身道:“那你就一個人去,我可不想被別人的口水唾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