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34章 蜃景消散

蜃景消散

從郡守府衙正門出來右行百步之後,便能瞧見一條細細長長的羊腸小巷自兩坊間穿過,這裏通着蓮花碼頭和一處鬧市,卻因為太過狹窄曲折,就算是白日也沒什麽人走動。

小巷溝渠裏散發着傾倒過隔夜馬桶後的刺鼻味道,兩邊住戶晾曬的粗布褥單遮住了小道的一半,又混了些皂角的味道進來,熏得人頭暈腦脹。

秦九葉默不作聲地拐進巷子,走了數十步、拐了幾個彎,這才突然停下來。

她前後張望一番,再顧不上旁的,連忙上手扯開身後那少年的衣襟,前後左右地翻看他的肩膀。

“你還覺得我們的處境不夠糟糕?方才又何必當面頂他那一句!督護八成是察覺到什麽了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試探你。現下如何了?你那傷處是不是……”

秦九葉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樵那露出的半邊肩膀上細膩光滑、不僅沒有皮開肉綻,就連傷口愈合後的痕跡都瞧不見。

秦九葉揉了揉眼睛。

若她今天早上沒有親自确認過,此刻說不定會認為是自己昨夜恍惚了,記錯了很多事。但她分明今早才瞧見過那些傷處,縱使見識過不少身強體健的修武之人,但她還從未見過什麽傷口能在數個時辰之內便愈合如初的。

“你、你的傷呢?”

少年一手撐着傘,一手安靜地拉回衣襟,簡短開口道。

“今早光線太暗,你看錯了。”

“看錯了?!”秦九葉一臉不可思議,似乎頭一次聽見如此荒謬的說法,“要不要我們現下便回果然居翻翻竈膛看一看你換下的衣裳?”

李樵想了想,繼續不要臉道。

“那不是我的血。”

Advertisement

秦九葉退後幾步離開對方傘下那小片陰影、惡狠狠道。

“你若不說實話,我今早說過的話便不算數了。之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也不要再費這許多勁了。”

對方終于動搖,可話裏話外仍沒什麽要坦白的意思。

“阿姊生氣了嗎?可現下要同我劃清界限可能已經晚了。方才督護和樊大人都已經知曉你我的關系了,就算我離開,只怕更會引人猜疑。”他說到這故意頓了頓,又将聲音放輕柔道,“不過你放心,我定是不會扔下你不管的。畢竟你和你阿翁如今不也牽扯其中了嗎?”

那是我阿翁,又不是你阿翁。

何況昨夜的事,若沒有他牽扯其中,她要顧慮的事遠沒有這麽麻煩。

秦九葉氣極反笑。

“所以你今天之所以回來,就是打着算盤要在督護面前露一面對嗎?”

少年搖搖頭,權當聽不見她語氣中的嘲諷。

“我見你一直不回來,便不放心過來看看。”

論臉皮之厚,秦九葉自問難尋對手,如今卻讓她遇見了。

她抱臂而立,換了個語氣。

“這裏人多眼雜,你若是聰明些,便不該來的。”

“不是阿姊說過的麽?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秦九葉頓住,徹底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她是說過這話。但這話是要“沆瀣一氣”的意思,卻不是“同舟共濟”的意思。

危難之時互相遮掩是因為他們彼此都有些短處抓在對方手中,可不是為了什麽偉大情誼、更不是為了共謀未來。

她可不想她的未來中還要處處帶着他。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将這話說明白,可不料對方卻先發制人、反将她一句。

“阿姊既然已經決定和我一條繩了,便不該再去招惹那不知變通、逢人亂咬的督護。”

秦九葉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對方的意思,想起方才自己情急之下“配合查案”的那一番話,不由自主地開口解釋道。

“我那只是權宜之計,方才那情形你也瞧見,我若不說些什麽,他怎會輕易放過你?總不能他說什麽我都一口回絕,那豈非又落下話柄,讓他之後都有理由找我們麻煩?”

李樵皺起眉。

“可是你若答應了他,日後豈非都要同他見面?”

“見就見吧,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他們還扣了阿翁,若是我躲着不見他,到時候又要懷疑我們有些什麽陰謀。而且眼下阿翁還關在府衙,我不能坐着等死。若是能搭上查案的事,說不定還能使上些力氣。”

少年眉頭一松,嘴角卻勾起一絲嘲諷之意。

“他才走馬上任多久,便弄出宵禁這樣的規矩來,擎羊集抓了不少人,聽聞也是從未有過的。這樣的手段豈是個能任人擺布拿捏的?只怕私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阿姊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秦九葉有些納悶地看着對方,只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扭了哪根筋、非要在眼下這件事上和她對着唱。

“我若是有旁的選擇自然不想蹚這渾水,可我一沒銀子去贖人,二沒權勢去保人,三沒武力去劫人,你讓我用嘴去救人嗎?再者說,他好歹頂着那“斷玉君”的名號、又是青重山書院出身,就算只是做個面子功夫,難道不比那樊大人強上許多?”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方提到“書院”二字,對方臉上的神情一瞬間便冷了下來。

“書院又如何?阿姊難道不知道嗎?那裏出來的人早晚都是朝廷的走狗。狗就算看起來再彬彬有禮、與人為善,只要當主子的一聲令下,還是會撲上去将你撕成碎片的。這樣的人,就算手中沒有刀劍,也是要盡量遠離的。”

他說這一切的時候,眼睛自始至終盯着遠處,她便看不清那眼裏的情緒。

秦九葉頓了頓,才慢慢開口道。

“你好像對青重山書院的印象很差啊。“

難道江湖中人都是如此?對攪弄風雲、玩弄權術的高位者既痛恨又畏懼?

撐傘的少年抖了抖傘面上的雨水,掉落的水珠沾濕了他半邊肩膀,他的神色又恢複如常了。

“談不上印象差。只是這世道對窮人向來殘酷,咱們需得時刻小心些。這點道理,阿姊想必比我要懂得多。”

這番話有些刻意模糊界限的感覺,但顯然對方并不想再聊這件事了。

臉上一涼,是雨水濺落出來的感覺。秦九葉突然意識到什麽,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傘。

“你為何就帶了一把傘出來?”

李樵頓了頓,随即如實道。

“是帶了兩把的,但方才等你的時候借了一把給別人。”

眼前閃過方才在府衙時、蘇沐禾手中那把有些眼熟的舊傘,秦九葉瞬間便肯定了心中所想。

“你借傘給蘇沐禾?”

這回撐傘的少年沒說話,他只将傘向女子的方向斜了斜,無聲示意對方:一把傘也是夠用的。

秦九葉莫名有些不滿,但又分不清這不滿中更多的情緒。

“這傘是果然居的傘,你說給就給了,當我這個東家不存在麽?”

“阿姊從我工錢裏扣便是了。”

對方答得理所當然,她竟也不好再追究什麽。

想了想,她将壓在心頭許久的疑問抛了出來。

“今早我同你說的事還沒說完,你現下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這身體又是怎麽回事?那康仁壽的事究竟同你有沒有關系?”

康仁壽的失蹤同你有關嗎?還有先前這城中發生的血案是否也同你有關?你是因為行兇時被發現了所以才逃回果然居的?你是當真在尋仇還是個賊喊捉賊的殺人魔頭呢?

秦九葉說罷便死死盯着對方。她既擔心對方再次欺騙于她,又害怕他真的點點頭将一些可怕之事和盤托出。

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中權衡了一陣才開口道。

“昨夜确實有些兇險,我并非有意要搪塞你,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康仁壽的事與我無關,阿姊可信我?”

秦九葉看着眼前人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莫名覺得這樣一張臉瞧着倒是比平日裏那乖順甜美的樣子順眼得多。

從生死利益的角度來看,若康仁壽的事當真同他有關,今早那樊統手下差官來尋人時,他便可趁機離開,實在無須自己尋到府衙、送上門來。

想了想,她咬牙點點頭。

“虱子多了不怕咬,就再信你一回。你說有兇險、卻搞不明白,總還記得是在何處出的事、對方又是何人吧?”

“阿姊可還記得寶蜃樓?”

秦九葉愣住,随即反應過來什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昨日你去了寶蜃樓?可擎羊集已經結束了,寶蜃樓也早就關了,再開也要明年……”

“它沒開不代表就消失了。”李樵的聲音低低的,像是自他腳下的影子裏發出來的一般,“阿姊難道不好奇嗎?那樓裏都是些什麽人在背後運作這一切、那日樓中的一切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秦九葉一時沉默。

她光顧寶蜃樓也有些年頭了,但從未想過要去探究這背後的主使者,原因很簡單:她只是個微末之人,人生的大成便是賺些小錢養家、能夠擁有一方立身之所,多了的她從來不去想,也自知沒有那個能力去招惹。

許久,少年見她始終一言不發,再次開口道。

“阿姊若是不信,我現在便帶你去瞧瞧。”

她終于擡起頭,定定看向對方。

“你說這些,到底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李樵轉了轉傘柄,油傘上的水珠便掉落一地。

“阿姊若是想聽,我可以一五一十告知于你。但寶蜃樓的事,去晚了可能就什麽也瞧不見了。”

秦九葉沉吟片刻,終于站到那油傘之下。

“帶路,我們邊走邊說。”

******  ******  ******

雨後的四條子街後巷一片烏糟泥濘,幾個支着擔子、縮在牆角避雨的挑夫狼吞虎咽地啃着手裏的餅子,對身後不遠處藏頭藏腦的兩人置若罔聞。

“當真是這裏?”

李樵點點頭,秦九葉不說話了。

這條街她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她經常光顧的米店後街,而李樵手指方向的那處煤鋪旁不遠處,正是那老陳的黑心米行。

都說江湖無處不在,只是身處其中之人常常不能察覺罷了。

她從前覺得這九臯城太過閑散,已經是離江湖最遠的地方了,卻怎麽也不會想到,就在這城中最熱鬧的市井中,便潛藏着一支她看不清的江湖暗流。

老陳真的只是老陳嗎?她先前見過的大嫂真的就是大嫂嗎?

想到先前進出這裏數次,還妄想同對方攀些交情、貪點便宜,秦九葉的嗓子眼就一陣發緊,半晌才勉強咽了咽口水,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那道熟悉的破棉絮簾子被掀起,昏暗中走出幾個蒙着布巾、穿着草鞋的苦力工,負着幾個□□布袋子往停在巷口的牛車上運去,一個個悶不吭聲的樣子。

秦九葉遠遠觀察了一會,終于尋得機會,悄悄上前拉住一人低聲問道。

“敢問兄臺,這鋪子裏老陳可是不在這做生意了?我是來買米的……”

那人急着趕工,不等她說完便啞着嗓子打發道。

“不知道,我就是來拉貨的。”

秦九葉太熟悉這種語氣了,想了想從身上摸出幾枚銅板遞了過去。

“兄臺辛苦,我們就想知道這店裏的人去了哪裏。”

那漢子這才停下腳步,将身上摞着的三個袋子靠在牆上,伸出五根指甲帶泥的手将那銅板收入褲腰裏,然後才小聲道。

“這店裏的人啊,都死了。”

饒是心中有所準備,秦九葉聽聞此話還是一驚。

“死、死了?”

“是啊,官府今早派人來看過了,說是倉庫裏進了老鼠、鬧了疫病,那店家心虛半夜來倒騰東西,結果打翻了燭臺,燎着了隔壁的煤堆子,被煙困住活活燒死了,若非夜裏落雨只怕連門臉都要燒得什麽也不剩了。這整條巷子不少鋪面都遭了秧,不過本來就破爛,官府便沒咋管,臨走前找了附近藥堂的人幫着處理。開藥堂的哪願意管這事?只叫了我們幾個過來把這些燒剩下的東西都丢出去,找地方埋了就算完事。”

一聽老鼠、疫病幾個字眼,秦九葉下意識便退了兩步。

鼠疫可不是小事,曾有北疆古城因老鼠帶來的疫病一夕之間淪為死城。這地下米行四面透風的,确實不會像正規米行管理得那麽滴水不漏,此處又是鬧市附近,每日穿梭往返的人不計其數,若真是鬧了疫病,怕是早就已經蔓延開來。

但還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秦九葉拉着李樵站在巷子兩旁的陰影中,望着那幾個大漢裝滿牛車後匆匆離去,最後目光落在那些被火烤得焦黑、卻結結實實的米袋子上。

“你也察覺了嗎?”

秦九葉回頭望向身旁的人,兩人雖沒有再說什麽,但眼神交彙間流露出的都是同一種猜想。

她是常年光顧這種地下米行的人,不是沒見過遭了老鼠的倉庫,那些店家抓着破了洞的袋子聲聲控訴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可方才那些苦力搬運的米袋,經歷過一場火劫後竟還全部完好沒有一個破洞、袋口也紮得緊實。

這樣的米袋子,怎麽也不像是遭過老鼠的。

再者說來,鼠疫多發在北部的秋冬時節,龍樞一帶還未曾大規模爆發過,眼下正是夏初之時,也并非家鼠最活躍的時候,鼠疫一說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不少。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人謊稱此處有鼠疫,借官府之手将此處收拾幹淨,以斷旁人探究的路子,只怕真正想燒的根本不是這幾袋子黴米粗糠,而是別的什麽東西。且那火并非是從存放糧食的米店燒起來的,而是從更深的地方蔓延過來的,所以才只熏黑了那些袋子,那些鋪面從外面看上去也還算完好。

官府的人不傻,也許并非全無察覺。只是該燒的早已成了灰,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算之後有人想要探尋些什麽,也都無從下手了。

寶蜃樓、連同清平道上那只箱子、還有箱子裏那從未有人見過的秘方,就這樣消失在了九臯城午後明晃晃的鬧市中,像人群中的一抹影子、山海間的一道蜃景,轉瞬間已不知去向……

而與此一同蒸發的,還有他經歷的那一晚。

李樵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

“那密室應當已經灰飛煙滅,我方才同你提起過的人,怕是短時間內也都不會露面了。”

如今無人證物證可以佐證他的說辭,但向來多疑謹慎的女子,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再質疑他。

睡眠不足令人頭腦昏脹,秦九葉揉了揉額角,半晌才嘆息道。

“你還記得,當時他除了提到那箱子裏的東西,還有沒有說些什麽別的?比如要你小心什麽、注意什麽?”

“他說,我的時間不多,興許只有數月時間。其餘的……”他頓了頓,随即截住了話頭,“其餘的沒有了。”

幾個月的時間,是因為對方需要在某個期限內成事嗎?還是說對沾染了那東西的人來說,确實只有數月時間能夠行動自如,之後便會……

便會怎樣呢?

秦九葉的思緒翻湧着,無數奇毒秘藥、詭秘之術在心間一一掠過。

或許李樵那好得如此之快的傷口并不是件好事。

先前江湖中傳聞過許多靈藥仙丹,她都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因這世間萬物講究有失才有得、陰陽需得守恒。她也不信所謂神跡或巫術,缺失的血肉必定需要時間去重新生成,短時間之內迅速愈合,很可能是調動了一個人的全部能量和精氣、加快了新陳代謝才會如此。

這樣的消耗要麽令人短壽,要麽便會引起反噬。

李樵攻擊她并獲取鮮血的行為,是否是這種自愈能力的代償?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能力所需的代價是否會越來越大?直至有一日外界獲取的能量不足以抵消這東西帶來的反噬,便到了那神秘公子所說的大限……

秦九葉望向少年那張年輕的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搖了搖頭。

“罷了,現下去追究這些怕是也不會有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現下怎麽辦?”

秦九葉轉頭向西望去,太陽不知不覺間已經西斜,現下要出城倒也還來得及。

但是今日她不能回丁翁村。

一來老秦還被關在那郡守府衙情況未知,她實在不能放下心來,需得留在城中探查消息。二來……

“我們去聽風堂找金寶彙合,再做打算。”

“阿姊不回果然居嗎?那藥堂生意怎麽辦?算算應該已有三日沒有開張了……”

秦九葉本不想多說,但對方問到了她的痛心之處,她要是不說清楚心中便堵得厲害。

“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嗎?還不是因為你!”她停頓片刻,聲音壓低、努力平複心緒,“今日若是回了果然居,豈非又剩你我二人?你那瘋病我還沒有梳理清楚,萬一是天黑便發作,到時候我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豈非又要任你宰割?我便是有十條命也禁不住你這麽禍害啊!”

李樵沉默了。

她說得對。但不知為何,他聽完心裏就是有幾分不舒服。

不知出于何種情緒,他開口狡辯道。

“我忍得住。”

秦九葉冷笑。

“你忍得住,我怕我忍不住。我怕我忍不住先将你藥翻了,再五花大綁起來,然後每天放血割肉試藥,最後将你做成個藥人藏在金寶的床底下。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我是個見慣生死、只會鑽營的江湖郎中,最近又正巧缺銀子,逼急了我可什麽都幹得出來……”

李樵望着秦九葉張牙舞爪放狠話的模樣,竟覺得那副他先前一直瞧不上的小身板突然間變得高大了起來,同他站在一起也沒那麽違和了。

“原來如此,阿姊果然精明能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精明能幹。”

秦九葉一頓,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眼前的人腦袋瓜子方才淋雨進了水,根本聽不明白話。

“我同你說不上這許多。總之你管好自己,莫要連累我,更不要連累果然居。”她放棄了理論,擡腳自顧自向前走去,“還有,不要叫我阿姊了。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就我們倆人的時候,你随便怎麽叫吧。”

李樵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子離開的方向,腳步在原地遲疑了片刻。

她的背影看起來瘦弱卻冷硬,依稀還是以前的樣子,但又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他以為經歷了昨晚的事,他們之間的關系明明應該更進一步了。畢竟以他的過往經驗來說,沒有什麽比共同的利益更牢靠的關系根基了。可為何她反而不再像那日寶蜃樓中那樣肆無忌憚又全心全意地對待他了呢?

保持距離、公私分明,現下她的表現對他來說才是更合适的。但為何他總是有些不舒服、不甘心呢?

思索沒有帶來什麽有意義的結果,但他對自己有信心。

早晚有一天,他會找到答案的。

想到這裏,少年再次恢複了往常模樣,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