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龍頭戰争篇
第46章 龍頭戰争篇
「已收錄宿主願望。」
「系統載入已完成。」
「注:「自愈」效果徹底抵達上限。」
「檢測到宿主脫離生命危險,「自愈」已進入重置。」
「任務将在重置結束後開始實施,請期間宿主保護好自身安全。」
……
這是一處荒蕪廢棄的破舊教堂,原本聖潔的白石雕像上爬滿了青苔,但卻依舊能夠從中窺見昔日的神聖與輝煌,雕像前破舊長椅上擺放着幾根已經燃盡的白色蠟燭,從灰塵和黴斑上看有些年頭了。
金色的光束從教堂破了個窟窿的屋頂中灑落,空氣中浮游着細微的粒子,牆角生長的青色植物舒展枝葉,從葉片上滑落一滴清晨的露珠。
被人放置在長椅上的少年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鴉羽般的睫毛在輕顫後睜開,露出被掩藏在下的黯淡無光的猩紅眼眸。
腦子裏的聲音平息,但耳邊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吵個沒完,讓本就模糊不清的意識更加迷惘。
“好吵……”
身體各處沒有一處不疼,想要起身卻被一只瘦削的手輕輕按住。
側過頭發現身邊站着一道修長的人影,視線漸漸聚焦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原本體弱的少年眼眶下的黑眼圈又深了許多,眉目間神色疲倦,似乎一晚上沒合眼,病弱蒼白的臉龐現在顯得更加憔悴。
緩緩眨了眨眼眸,“費佳……”
“嗯,是我。”費奧多爾從箱子裏掏出一卷繃帶,一邊為對方處理着傷口一邊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提到這一點,千島言不滿地撅起嘴唇,抱怨道:“太糟糕啦——我身上好痛,腦子裏也好痛,到處都好痛——”
費奧多爾視線落在長椅旁邊,地上散落着一大堆被鮮血染紅的繃帶,以及許多打空的藥瓶和針管。
千島言現在的體質仿佛已經剝離了那種強大非人的自愈能力,生命力變得像是普通人一樣脆弱易碎……不,還是有所不同的。
箱子裏保存着的幾袋血包都沒有派上用場,對方自愈能力似乎更像是被削弱,好比造血能力雖不及失血,但也沒有到需要額外輸血的地步。
對方注意到費奧多爾下移的視線,順着發現了那一地的東西,嘴角揚起一抹趣味的笑,漫不經心道:“費佳,你好像早知道我會身受重傷一樣,準備的十分充足。”
費奧多爾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垂下眼眸動作輕柔為對方包紮好手臂。
千島言也不在意,目光從對方臉龐下滑到脖頸處,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道明顯的血色傷口,費奧多爾沒有包紮,但是傷痕也沒有滲血,看起來并不深,只是劃破了層皮。
後者身上原本雪白的衣服上沾滿了屬于千島言的血跡,鬥篷則被他蓋在了千島言身上,現在看上去沒有曾經一星半點潔癖的影子。
像是神明被拖進了凡塵。
氣氛逐漸陷入緘默,費奧多爾手上動作不停,悉心為對方包紮好所有傷口,千島言目光望着廢棄教堂天花板上被風雨腐蝕的浮雕,仿佛在出神,整個人像是破碎的木偶任由對方擺弄。
在費奧多爾伸出手想要用酒精擦拭千島言臉頰上的傷口時,後者突然出聲。
“從我醒來開始……”
“嗯”
費奧多爾動作微頓,很快又重新落下,沾着酒精的棉簽觸碰到傷口,激起一陣刺痛。
千島言眉頭微皺,臉頰比身體其他地方更為敏感,再次響起的聲音帶着不甚明顯的抽氣,“耳邊就一直很吵,這是在哪裏”
“郊外廢棄的教堂。”
費奧多爾溫潤的音色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感受到對方不動聲色躲避棉簽的細微動作,他另一只手扶住對方的頭,有些無奈。
“不要躲,傷口會發炎的。”
“可是……”千島言看上去想要說些什麽來充當借口,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後他不甘心地嘀咕,“就是很痛嘛……”
費奧多爾擡起手,将沾着血的棉簽換了一根,“我已經盡量很輕了,如果你忍耐不了的話……”
伴随着冰涼棉簽落在傷口處帶起的刺痛灼熱感,對方優雅富含磁性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你可以嘗試着去轉移注意力。”
“唔……”千島言想了想,繼續說起之前的話題,“費佳,你不覺得外面很吵嗎好像有很多人。”
費奧多爾表情不變,“沒有,我沒聽見任何其他人的聲音。”
千島言緩緩意識到什麽,對方眼眸裏的神色并不像說謊,而且費奧多爾也沒有必要在這種方面撒謊。
他似乎把別人的心聲當成了實質說出口的話,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實在是太吵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異能似乎真的已經關不上了。
怎麽會這樣!
這豈不是意味着他從今往後都要生活在三百只鴨子一直叫的環境裏嗎!
千島言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陰郁。
“也許是昨夜的漏網之魚。”費奧多爾手上動作不停,慢條斯理地為對方處理好臉上的傷口,貼上了紗布。
就像是有人迫不及待沖上前想要分一杯羹一樣,也有在背後觀察小心謹慎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你很清楚啊……”
少年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起,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費奧多爾看上去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恰好千島言也沒有任何想要聽的意思。
“是測試我異能現在能夠做到的程度”他自言自語般的分析,“不對,按照太宰治的錄音,你應該完完整整的看清了所有經過。”
目前看來似乎确實是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外面的人是費奧多爾引來的。
後者絲毫不意外太宰治會播放錄音的舉動,他在對方把自己鎖在天臺上時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費奧多爾收拾好剩下的醫療物品,“昨晚你重傷的消息被港口mafia刻意散播,人總會在巨大利益面前抱着僥幸的心理被貪婪驅使。”
他伸出手探向對方額頭,似乎是想要感知一下對方是否仍舊發着高燒,後者神色不變,卻在同一時間伸出手觸碰到了費奧多爾脆弱的脖頸。
兩者的動作在對方接觸到自己時不約而同的止住,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紫紅色的眼眸裏神色不明,猩紅色的眼眸中帶着惡劣的笑意。
沒過一秒,費奧多爾率先反應過來,他動作自然把手心貼在千島言額頭上,從掌心傳導的溫度偏高,不是正常溫度,看起來有些發燒。
千島言淡笑一聲,伸直的手指尖順勢在對方脖子上的傷口處描摹,“費佳,你傷口不處理一下嗎”
“這裏沒有鏡子。”費奧多爾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說出的話理所當然,“而且你傷的更重。”
——這裏沒有鏡子,他沒辦法看清自己傷口并且精準的處理好,與千島言的傷勢相比,還是後者更為緊迫。
對方冰涼的指尖看似不經意地戳進了傷口裏,痛楚驟然襲來,費奧多爾抽了一口冷氣,另一只手下意識握住了千島言的手腕,擡起眼眸對上後者似笑非笑的視線。
“不要鬧,千島。”
千島言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力道,他漫不經心地轉移了話題,“好痛哦……費佳,不僅是身體……還有我脆弱易碎的心靈。”
聽起來是撒嬌埋怨的內容,暗藏深意,下一句話聽起來有些突兀,“你知道因為你……我犧牲了什麽嗎”
費奧多爾沉默了一會兒,他大致猜得到,或者說,他知道對方異能現在帶來的負荷。
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讓他們之間出現了縫隙,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本不該出現這種纰漏,但是……他低估了太宰治。
“抱歉。”
千島言的心情并未有所緩解,他靜靜盯着神色淡淡費奧多爾,無論發生什麽,對方的表情都是這樣,看不清內心一絲一毫的真實,顯得十分漠然薄涼。
耳邊嘈雜的聲音不斷催化着他負面情緒的滋長。
他情緒罕見的變得極端,想要詢問昨晚未能得到的答案,但又在看見對方那雙倒映出自己面容的眸子時消散。
已經沒有意義了。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對方回答什麽,與他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幹癟話語,因為他現在已經認定某個方向了,不是嗎
千島言反握住對方的手,拉到自己臉頰邊,側過頭輕輕蹭了蹭,想要忽略心裏的不适,嘴裏開始埋怨,“真的好吵啊……費佳……”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裏死寂一片,與過去純粹剔透的赤紅不同,更像是看清了虛幻背後的真相感到悲傷以及——
惋惜。
伴随着少年話音的落下,教堂彩色玻璃窗在一瞬間被濺上污穢的紅,外界自以為無人發覺潛伏技術高超的那些人倒在地上,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任何一聲哀嚎,他們睜大的眼眸裏充斥着難以置信。
費奧多爾聽見聲響看向窗戶那邊,從彩窗沒有玻璃的地方可以窺見外面鮮血淋漓的慘狀。
暗紅濺入了聖潔的教堂。
是威脅還是暗示
對方的異能已經不需要任何特定詞彙就能夠觸發奪取他人性命。
眼前的少年變得危險至極同時不可控了。
這樣的結果究竟是否也是他一手導致的呢
費奧多爾不動聲色地思考着,這或許應該能夠算得上是意外情況,不過這樣才好。
千島言目光沒有從費奧多爾身上移開,在除去其他人的聲音後,眼前屬于自己好友的心聲就十分明顯,但過快的語速導致因高燒而開始有些遲鈍的他聽不清任何東西。
“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吧費佳。”
少年親昵自然的态度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費奧多爾被打斷了思緒,他拿出一卷繃帶剛想遞給對方,只聽後者接着說道:“不消毒嗎會感染的哦”
一時之間費奧多爾分不清究竟是想單純報複一下自己還是對方真心實意擔心傷口。
千島言已經坐起身想要為對方騰出一些位置,在鬥篷下滑的一刻,冰涼的空氣接觸到身體,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頭緩緩低了下去。
“……我衣服呢”
費奧多爾表情無辜,“處理傷口時發時衣服和傷口被血粘在了一起,為了避免給千島造成不必要的傷勢,我只能選擇剪開衣服。”
千島言拉開鬥篷盯着裏面看了半晌,又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費奧多爾,神情沉沉,眉頭緊皺。
看上去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發生什麽了嗎千島”費奧多爾耐心地柔聲詢問。
“你覺得……”千島言問出了那個在腦海裏一直盤旋的問題。
“嗯”
“……我們誰比較大”
作者有話說:
陀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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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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