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晚上的,別鬧了行不行
第10章 第十章 大晚上的,別鬧了行不行
方旬大腦像漿糊一般,都沒反應過來,林光逐就上前幾步摟住了他。
人類皮膚細膩光滑,腰肢精瘦,他幾乎是下意識擡起手臂攬住這人的腰。等指腹明顯感覺到濕透襯衫的摩擦性,他又跟燙手一樣松開。
太陽于他而言已經不是炎熱了,是火球。
海水也不是滾燙,而是熔爐岩漿。
身體起了一些微妙的反應,像雞皮疙瘩攀附在手臂之上,抖擻精神在叫嚣着什麽。
滿足感。
他從未發現,原來僅僅是擁抱,都能讓空虛的心充斥滿這般恐怖的滿足感。
正手足無措耳根子燒到發癢時,他聽見林光逐埋在他肩頭,在他耳邊說:“謝謝你。”
方旬頓時氣壞了,含糊不清嘟囔道:“我都要愛上我自己了,你卻在跟我說謝謝。”
林光逐退開一段距離,雙手仍然搭在方旬的肩膀上,疑惑:“你說什麽?”
距離太近,纖毫畢現。
人類青年長着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漂亮桃花眼,以往這雙眼裏除了平靜淡泊的笑意,瞧不出任何其他情緒起伏。可現在不一樣,人類看着他的眼神,絕對他媽的比看狗更深情!
方旬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争氣了。
明明栽過一次跟頭,可當自己的身影再一次倒映入這雙桃花眼時,他還是會心跳加速。
靜默間,方旬突然間面色微變,手掌輕輕推開林光逐,嗓音變沉:“你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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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逐:“嗯?”
方旬:“退後!”
這一聲疾言厲色,林光逐十分順從後退數步,怕自己另一邊耳朵也受害被咬。
方旬卻單手撐着額頭落了下黑睫,喉結上下動了動,嗓音變得更沙啞:“你……你離我遠點兒吧,暫時不要靠近我。”
林光逐以為他又在鬧別扭,說:“好吧,我不該沒經過你同意抱你。”
方旬破天荒解釋道:“不是這個原因。不是你的原因。”他眼底茫然輕輕搖頭,含糊說:“我有點不舒服,應該是魚尾受傷過重的緣故。你剛剛離我太近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
林光逐:“有點什麽?”
方旬面色緩慢浮紅,擡眸氣惱道:“不是說做魚湯嗎?你魚都抓到了還在這幹嘛,怎麽?你愛上了我舍不得離開我半步?”
林光逐頗覺意外眨眼,掀唇一笑。
“老實說是差點愛上了,剛剛。”
方旬:“……”
林光逐擺了擺手,“開玩笑的。那我先去煲魚湯,晚上來送給你。”
等林光逐走後,方旬将自己整個人都沉入了海水中。原先覺得海水滾燙無比一秒都不想在裏面待,可現在又覺得,身體遠比海水更加滾燙,急需涼水輔助降溫。
“我受傷這麽嚴重嗎?”方旬不可置信地檢查自己的魚尾鱗片,的确已經皮開肉綻,且得不到好的救助,某些鱗片居然開始脫落。以前他受過更嚴重的傷,也遠遠達不到鱗片脫落的程度。
……他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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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逐回憶看過的營銷號內容。
在野外生存的時候,鍋碗瓢盆這種東西如果沒有,可以用其他東西替代。
例如較大的蚌殼作為鍋。
樹枝作為筷子。
碗……碗的話實在沒有,可以就着鍋吃。
生存不易,潦草度過吧。
将蚌殼用木棍架起來,底下堆滿容易點燃的木屑,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林光逐從旅行者留下的箱子裏拿出打火石,再一次回憶營銷號教過的,開始試着生火。
折騰一小時後,他平靜打開了錄音筆。
“媽,我想念打火機和火柴。”
打火石完全生不了火。
在視頻裏顯得輕松簡單的一個行為,放在現實裏真正實施起來,難如上青天。
煲魚湯的想法徹底泡湯,林光逐将好不容易抓到的魚放生。趁着天色尚且明亮,游走在叢林的周圍撿拾酸蘋果,昨天洗過的沖鋒衣與外褲已經晾幹,墊在闊葉之下勉勉強強能夠取暖。
平躺在闊葉上,他再一次打開錄音筆,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些有關于父親的想法,他平時不太和母親坦白。
最後只能跳過這一段故事,眉眼溫和說:“大小姐給了我很大的驚喜。我甚至覺得這可能不是人魚與人類的差異,而是他個人的性情,與所有其他生物有差異。他在人魚族內應該也是特殊的,敏銳,共情能力十分強。”
“他活得熱烈。”林光逐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輕聲說:“和他相處我覺得放松。”
雖說魚湯沒有,但原本約好了晚上送湯,總不能一聲不吭直接失約。因此林光逐雖疲憊想入睡了,還是套了一件沖鋒衣,冒着黑回到礁石邊,簡單解釋了一下怎麽回事。
方旬顯得無精打采,依舊是分開時的那個姿勢,好像一整天一動不動。
“……你說什麽?”方旬腦子裏嗡嗡的,明明看見林光逐在說話,視野裏卻只剩下後者形狀好看的薄唇張張合合,他一直在走神。
林光逐只能重複重點:“我用不來打火石。”
方旬不在意點了點頭,視線又落在後者濕透的外褲與沖鋒衣上,問:“你衣服哪兒來的啊。”
林光逐:“島上來過人,他們留下的。”
沖鋒衣的尺寸明顯不合适,也許來過島上的是骨架天生大的歐洲人,導致大碼的沖鋒衣套在林光逐身上,肩頭外衣都微微向下滑。
露出一截在黑夜裏着實醒目的白皙皮膚。
方旬眉頭微微一挑,眼神暗下來,“你裏面沒穿衣服?”
林光逐點頭:“襯衫濕了,明天曬。”
方旬避嫌般移開視線,腦子嗡嗡得更狠。
白天林光逐離開之後,他的情況沒有半點兒好轉,反而變得更加嚴重。總感覺很不舒服,可是具體哪兒不舒服又說不上來,尾鱗還特別癢,最後只能歸結為受了重傷,傷口正在愈合。
現在林光逐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這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倒是緩解了不少。
“你感覺好點兒了嗎?”林光逐問。
方旬皺眉,有些洩氣:“沒有,特難受。”
林光逐也沒辦法,嘆了口氣說:“那你好好養傷,多喝熱水。我先回去睡覺了。”
方旬:“……”
方旬:“你等等。”
林光逐轉身看他,道:“還有事嗎?”
方旬沉默片刻。
“之前你說的互幫互助,還作數嗎?”
林光逐愣幾秒,笑了。
方旬看見他臉上的笑,只覺得海風都輕緩了下來,撇過臉悶聲說:“我反悔了,互幫互助就互幫互助,虧誰都不能虧到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太難受了,肯定是魚尾傷口惡化導致,你要是今晚上沒事兒做,幫我上一下藥吧。”
林光逐逗他,“我萬一有事兒呢?”
方旬猛地轉回臉,惡聲惡氣:“你晚上除了睡大覺還能有什麽事兒!”
林光逐笑得溫柔,繼續逗他。
“好吧,我幫你上藥。可是既然是互幫互助,你現在動彈不得又能幫我什麽?”
方旬:“……”
這話好像是他之前對林光逐說過的,回旋镖繞了塔斯曼海一周,又打到了他的魚膝蓋上。
方旬也想不到自己這種情況能做什麽,魚腦筋飛速轉到冒煙,最後憋出一句:“……我會用打火石。”
“成交。”林光逐向他走來。
方旬傻了,沒想到這麽簡單,“這都行?”
林光逐說:“你不會用打火石我也幫你,畢竟你受傷是因為救我。”說着擡起方旬的手臂,往自己的肩頭搭。
“!!!”皮膚接觸的那一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
方旬指尖掠過林光逐後脖頸時,渾身都顫栗,尾鱗癢到痛。
“你幹什麽?!”他面紅耳赤擡起手臂避讓,大喊。
林光逐茫然道:“把你帶回我的住所啊。那邊半邊是海水半邊是岩石,好給你上藥。不然現在黑燈瞎火的,我在海裏怎麽給你上藥。”
道理是這個道理。
但是……
但是!
方旬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滋味,只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太對勁,林光逐不在的時候不舒服,林光逐在的時候好了點兒,林光逐碰他的時候卻更不舒服了!
而且還是完全不一樣的不舒服。
他活到這麽大,從來沒有過這樣異樣的經歷,舔了舔幹澀的唇說:“我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要求,你聽了後不許發火。”
“我一般不發火。”林光逐對什麽事情都能接受良好,聞言颔首道:“你說就是了,我保證不發火。”
方旬甕聲甕氣說:“你有沒有不碰到我,但能把我帶回你住所的辦法?”
“……”
林光逐平靜看着他,說:“大小姐,你的皮是金子做的?”
方旬怒:“你剛剛還保證不發火的!”
林光逐說:“我沒發火。”
林光逐又說:“其實有辦法。我可以現在去找一根木棍,我牽一頭你牽一頭,借力把你拉過去。”
方旬眼睛亮起:“那就這樣——”
話還沒有說完,林光逐就鑽到了他的身前背對着,将他的兩只手臂交叉抓在自己前胸處,“沒有必要,上藥的時候也會碰到你。”
說罷聲音放柔,“大晚上的,別鬧了行不行。”
方旬:“……”
方旬殘存的理智被這格外溫柔的一句話輕而易舉轟趴,心尖滾燙脈搏加快靠上人類的後背,這個姿勢使得人類在他的懷裏顯得格外嬌小。
浪花翻湧,耳鬓厮磨。
林光逐每走一步,方旬就會被扯動,胸膛不可避免地撞到林光逐的後背。
又有不聽話的碎發從鼻尖輕飄飄掠過,方旬丢了魂般埋進人類的肩窩深嗅,藍色的眼眸緩緩暗下,變得糜亂晦暗。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