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陛下可是實權天子,怎可唯唯諾諾
第74章 陛下可是實權天子,怎可唯唯諾諾
多了個小跟班之後, 扶蘇老實了幾天沒再鬧幺蛾子。恰逢蝗蟲群進入兖州的消息傳來,朝中又多了一州的事務需要忙碌,扶蘇便安安分分地回去給阿父幫忙了。
如今的兖州牧是荀彧, 經過上回被兖州士族背刺的事情之後,荀彧已經有了防備。所以他将兖州當地壓制得還算不錯, 士族暫時不敢給他小鞋穿。
從直隸傳來的蝗蟲消息抵達兖州後,荀彧對此十分重視。畢竟兖州也是産糧大州, 要是不早做準備, 一年的辛苦全部白費,損失可就太大了。
消息傳到士族耳中時,族中有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還不肯聽。
說什麽現在就把糧食收起來會減少産量,誰知道蝗蟲來不來。就算來也不一定是馬上來,可以等幾天再收割。
确實,直隸的消息傳來時, 其實蝗蟲還沒冒出來搞事情。始皇只是根據大旱後大概率會有蝗災,且史書記載此次鬧了大蝗, 才提前預警的。
當時還是八月中旬左右, 而最佳的收割時間則在八月下旬到九月上旬,還真就是多拖幾天的事情。
然而這種拼運氣的事, 世家敢做, 庶民卻不敢。萬一為了那點收成拖到蝗蟲過境,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得到消息的黎庶們立刻動了起來,幾乎沒什麽人敢賭這個概率。
士族中那些不着調的年輕人也被長輩教訓了。
為了和秦正争一口氣就拿自家的糧産來賭,實在是太不穩重了。利益利益, 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面子的賬可以日後慢慢算。
因而兖州的糧食收得也比較早。
收糧之後足足十天蝗蟲群都沒來,直到十多天後蝗災才過境。
蝗蟲這東西每日能飛至少100公裏, 遇到順風甚至能飛200公裏。橫穿直隸來到兖州境內,也不過就是三五天的功夫。
加上之前等待的十天,士族中年輕氣盛的那群人頓時有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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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認為之前就該聽他們的,晚幾日收割,這樣也來得及。不像現在,提前收了,結果蝗災拖了十多天才來。
秦正定然是故意的!
這次族中長輩沒再說什麽,只道既然自家因為直隸的錯誤消息造成了損失,那當然要找秦正問責。
一般來說世家間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是互相找彼此的家族商議。大家私下裏談談,看該怎麽補償。
不過也不一定會補償,畢竟蝗蟲這種事情說不好的。人家願意提前提醒你是人家好心,大家都是凡人又沒辦法确定蟲群過境的具體日期。
但發難嘛,本來就是找個借口,他們只需要一個由頭就好了。
于是兖州士族開始尋找秦正的家族了。
非得和秦氏的人說道說道不可,沒有這樣欺辱世家的道理。
大家都是世家子弟,應該互相幫助。尤其還都是兖州人,秦正怎麽能一點情分都不顧?
想想對方之前殺了多少兖州士族,如今又帶了多少颍川人士去小皇帝身邊任職。前者也就算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後者實在不能忍,秦正為什麽只招攬颍川名士?
衆人一直在等着秦正派人來兖州,好聲好氣地邀請各家送人去直隸。
畢竟要是朝廷一發征召他們就自己過去的話,在和秦正有舊怨的情況下,這樣顯得很不值錢,最好還是等秦正遞個臺階來。
結果秦正好像把他們給忽略了。
兖州士族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秦正跟他們服軟。
不行,這口氣咽不下去!
兖州家主問下屬:
“查到秦氏一族的去向了嗎?”
下屬搖頭:
“不曾,各地戰亂流離,消息太難打探了。”
家主頓時皺眉:
“遷居避禍必然是往太平的地方遷,如何就戰亂流離了?且此前秦氏曾經派人護送秦正的長孫來兖州,期間途徑徐州,救下了曹孟德的父親。可見秦氏不是去了徐州,就是去了揚州。”
只有從這兩個地方來兖州,才會跟曹嵩遇險的位置撞上,所以秦氏一族的去向應當很好查才對。
他們是舉族搬遷又不是一兩人行走,大部隊遷移,動靜不可能瞞過所有人。尤其世家大族遷移時,還會攜帶不少家資,車隊必然浩浩蕩蕩,一看就不尋常。
下屬苦着臉說:
“可當初秦氏一族從兖州撤走時,我等也沒收到消息啊。”
還是秦正橫空出世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本地隐居了一個大族,而且已經離開了。誰知道是不是秦氏有什麽特殊的本事,能悄無聲息地出行。
或許是僞裝成了商隊之類的?
兖州士族怎麽打探也沒打探出蹤跡來,偏偏從秦正到底下的部曲秦信等人,又确實是憑空冒出來的,符合隐居世家的特點。
尋常人家絕對養不出這麽多飽讀詩書的大才,還能保證個個能力不俗。所以他們必定出自世家,秦氏是真實存在的。
什麽都查不到,就是最恐怖的事情。
士族們很快就把爪牙收了回去,意識到秦氏比他們以為的還要難搞。對方不知道藏了多少底牌,再這麽查下去或許會得罪這個家族。
“那秦正——”
家主立刻讓人閉嘴:
“被秦正處決的家族與我們一族也沒什麽姻親往來,我們犯不上替他們報仇。誰讓他們不長眼犯到秦正面前了,你少說些有的沒的給家族招來禍事。”
下屬:……
現在不是說全兖州世家都是榮辱與共的時候了是吧?
擁有靈活底線的士族們選擇了滑跪,也沒再等着始皇來主動服軟。不多時,各家就派了精心培養的子弟前往洛陽授官,口稱要為陛下光複漢室出一份力。
雖然陛下根本沒有心情去見他們。
劉協自從上次被蝗蟲吓着以後,好像患上了密集恐懼症。尤其怕蟲子,有時候看見燭光下飛舞的小飛蟲們都會發抖。
幸而他是皇帝,身邊的侍從會盡心盡責地給他點驅蟲的熏香,別宮中很快就見不到什麽蚊蟲了。
扶蘇的吓唬計劃非常管用。
就是缺德了一點,十三歲的小少年他都下得去手,可見政治生物的心有多髒。
但這還沒完。
扶蘇很快又帶來了南邊益州的消息。
扶蘇對劉協說道:
“昔年劉焉割據一方,不許旁人進入其中,獨自在益州過逍遙日子。可惜他入益州時只帶了三子和幼子,剩下兩個有本事的兒子都留在了直隸。”
“後遭逢董卓等賊子犯上作亂,直隸生靈塗炭。便是官員也有不少遭其毒手,劉焉的長子和次子都被李傕所殺,而三子則因狂疾而死。”
劉焉就四個兒子,三個都死了。前兩個是被殺的,第三個是因為精神疾病死的。
所以劉焉就剩一個懦弱多疑的幼子,而他自己今年也因為兒子死亡的事情受不了打擊。再加上原本的居所發生大火,被迫将益州治所搬遷到了成都,最終背瘡發作死了。
扶蘇便和劉協分析,說現在是拿下益州的最佳時機。趁着益州牧劉璋是個廢物,趕緊攻取下來,免得夜長夢多,益州世家重新扶持出一個厲害的州牧來。
劉協不懂這些,聽得頭大。
他問道:
“益州牧劉璋不曾冒犯朝廷,直接發兵攻打他是否不妥?”
扶蘇便笑了:
“陛下貴為天子,要裁撤官員的職務不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劉璋若不肯乖乖交還益州牧的官印,便是他有不臣之心,自然可以随意征讨。”
劉協感覺哪裏不太對:
“一州州牧,可以随意裁撤嗎?”
扶蘇反問:
“為何不可?帝王想要任命官員,難道還得看人臉色行事?”
劉協略有些惶恐,因為他以前的十幾年都在過看人臉色行事的日子。突然告訴他你可以嚣張任性,他做不了這個。
扶蘇循循善誘:
“先帝在世時那些如日中天的世家,也是說殺就殺了。陛下如今貴為帝王,又手握實權,不可再唯唯諾諾,叫人看不起您。”
別看劉協他爹漢靈帝是個出了名的昏聩君主,可人家當皇帝确實當得舒坦。
世家在靈帝跟前和小雞崽似的,幾乎沒什麽自保之力。許多家族為了避禍都跑去和宦官結親了,還有認宦官當幹爹的。
這種時候名節值幾個錢?
命才是最重要的!
扶蘇教導劉協硬氣起來,倒不是刻意把他往暴君上養。而是希望劉協能發揮點身為皇帝的作用,将仇恨值拉到自己身上。
直隸這邊征讨益州,如果有皇帝出面駁斥劉璋的話,那就是老劉家內部矛盾了。劉焉的部下要記恨也是記恨皇帝,和他們秦氏集團沒關系。
本來他們也是在幫大漢鞏固統治,沒道理鍋讓臣子來背對吧?
扶蘇于是極力勸說劉協行駛一下他身為皇帝的權利,不要當慣了傀儡就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傀儡了。
始皇費心讓劉協成為實權皇帝,那劉協就得做點實事。
劉協最終還是被扶蘇勸動了:
“那朕便修書一封,令劉璋卸任州牧之位?”
扶蘇指點他:
“陛下可以先告知劉璋,不可再以州牧身份行事。朝廷已經裁撤了州牧,只留刺史之職,他自然該是益州刺史。”
“接着提點他,之前是因為各地亂着,才有先主過世後迎其子上位的習慣。如今朝廷已經重新建立,自然得走正規流程。”
官位世襲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歷了,大漢建國四百年,就沒聽說過太守刺史這類高官還在家族中傳承的。
前一個刺史死了,當然是等皇帝下令重新任命一個。你益州倒好,把這個當自家皇位一代代往下傳呢?真是豈有此理。
劉協一聽有道理啊。
他于是生氣起來:
“多虧愛卿提醒朕!确實,益州乃我大漢國土,又不是諸侯王的封國,他劉焉父子委實太過分了!”
沒過幾日,小皇帝的手書送到了劉璋案前。
雖說益州被封閉了道路,但那是阻攔其他人進出的。消息自然能繼續往裏頭遞,不然對外界一無所知的話,只會陷入被動。
劉璋看完手信氣得怒發沖冠。
這個小皇帝真是給他點面子他就蹬鼻子上臉,撤了州牧不說,還言語暗示他這個刺史頂多只能再當兩三年。
小皇帝話裏話外都是過幾年等益州的亂象平定了,朝中肯定要重新任命一個刺史過來。到時候劉璋需要回洛陽去,皇帝會給他安排個新的職位。
哪怕皇帝許諾再多的高官厚祿,劉璋也不樂意。當什麽官也不如在益州做土皇帝,劉璋又不是個傻子。
而且小皇帝打的算盤也太好了吧?
什麽叫“待益州太平,愛卿即可回京述職”?這是讓他先去平定叛亂,等把他剩餘價值都壓榨幹了,然後再讓他回來,好摘桃子是吧?
劉璋都要氣笑了:
“這小皇帝話說得倒是好聽,什麽如今益州太亂,唯恐愛卿回京路上遭遇匪徒,所以不如等到境內安定了再出發。我還得多謝他替我着想!”
這麽氣人的話語,顯然是經過扶蘇潤色的。
劉協哪裏知道扶蘇是在拱火,他還覺得這番話極有道理。可見梓桑确實心地善良,是個非常不錯的大好人。
反正劉璋看完氣得更不想回去了。
周遭的劉焉舊部也習慣了在益州耀武揚威的日子,對劉協的印象還停留在他是個傀儡的階段。
部下就說:
“小皇帝如今得勢便猖狂,也不知能嚣張幾時。末将原先還當他又是被另一人挾持住了,如今看來這回來的竟真是個忠臣。”
另一部下嗤笑:
“忠臣又如何?忠臣才好對付呢,一個個都性子耿直、不懂謀算。依我看,那秦正也就一時風光了,過兩年必有旁的諸侯進攻直隸。”
其他人紛紛點頭。
大家都認為劉協年幼好掌控,天下諸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但凡不是個傻的,就不會任由劉協大權在握。
不然再過幾年劉協成年了,可就要徹底蛻變為實權天子。到時在各地作威作福的諸侯都得被清算,誰也逃不掉。
反觀如今倘若能控制住劉協的話,自己就能一直立于不敗之地。說不準哪天改朝換代,還能自己當皇帝呢!
劉焉的部下們就勸說劉璋先和小皇帝虛與委蛇,等他們将益州平定了,就可以扭頭進攻直隸。
劉璋好歹是皇室宗親,比別人更有資格接手皇位。
劉璋雖然懦弱,卻也聽得心潮澎湃。
他當即同意了這個計劃:
“好!那我們便繼續按照原計劃清剿張魯等人!”
但部下也擔憂:
“張魯勢大,還有境內其他勢力不服我等。光靠我們不一定能平定叛亂,還得想點法子。”
最終,他們商議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先向小皇帝示好,表示會遵從陛下的安排。再哭窮哭弱,讓直隸派兵入益州協助他們平定叛亂。
屆時自家就可以坐山觀虎鬥,等着張魯等人和皇帝的軍隊互相消耗,自己去做那個得利的漁翁。
這樣待到事成之後,直隸也沒多少兵力了。反觀自己這裏,兵強馬壯、休養得當,正可派去攻打直隸。
劉璋問道:
“小皇帝會不會趁機讓軍隊進攻我?”
部下覺得不可能:
“皇帝手裏能有多少軍隊?馬騰韓遂都已經回西涼去了,李郭的軍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化的。兖州兵不少都回了兖州,皇帝手下根本沒什麽士兵。”
另一個部下也說:
“使君您對陛下忠心耿耿,态度如此謙恭,陛下為何要進攻您?您都答應平定亂象後進京了,陛下只會以為您別無二心。”
劉璋:有道理!
劉璋回去就寫信向小皇帝表忠心了。
劉協收到信件很高興:
“梓桑,那劉璋竟然如此忠耿,已經答應了會讓出益州。果然你出的主意是對的,朕是皇帝,朕只要直接下令,各地諸侯就必須聽朕的號令。”
扶蘇含笑點頭,也沒跟他分析劉璋的那些小算盤。更沒提現在大家都不想擔上亂臣賊子的罵名,所以哪怕再不高興,明面上也要尊敬天子。
扶蘇只是繼續引導劉協:
“益州缺兵少糧,急需援助。奈何我直隸也捉襟見肘。不如這樣,益州隔壁的荊州富足安定,應當能騰出手來相助,陛下可向荊州的劉表求援。”
劉表也是漢室宗親,總不能幹看着吧?
劉焉死後,劉表就很有些異動,想吞掉益州。奈何袁術被始皇挑撥,正和劉表開戰,導致荊州抽不出人手來。
最近袁術戰敗退兵,似乎有休養生息的意思。這樣一來,劉表就有空去插手益州的內政了。
這些在外的諸侯勢力都得削弱一下,以後才好攻打。尤其是荊州這種別人的地盤都在打仗,就它境內不遭戰火的,不知道私底下養得多肥呢。
劉協經過劉璋的奉承後,嘗到了甜頭。他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也敢給劉表寫信求援了,不怕劉表拒絕自己。
實際上劉表也不會拒絕。
這是一出陽謀。
劉表明知道皇帝是想借別人的手幫自己平定叛亂,可架不住劉表自己想要益州。所以他還是會跳坑的,只不過他是打着滅了益州境內的勢力後自己接手的主意。
因而不多時,劉表也恭恭敬敬地發回了一封信,保證盡心竭力替陛下辦事。
劉協被這兩個心懷叵測的漢室宗親這麽一捧,對天下諸侯産生了極其錯誤的判斷。他的自信心起來了,再不覺得自己是個沒什麽人在意的傀儡皇帝。
這個時候再看其他州郡,難免生出點別的心思來。
劉協琢磨着:
“直隸有困難時,各方就該給直隸提供支援。前不久因為大漢和蝗災,府庫裏散出了不少糧食赈濟災民。冀州揚州等地富庶,是不是應該獻一些糧草出來?”
皇帝缺糧,問地方上要點不過分吧?
哪家皇帝混得跟他一樣慘的,還得向地方讨糧。
扶蘇萬分支持劉協的想法:
“陛下有所不知,天下太平時,各地本就該年年收稅送入京中。然而這些年戰亂頻發,諸侯借故扣押稅糧,已經許久不曾向洛陽進貢了。”
所以這可不是皇帝問人讨飯,這是你們地方私自扣押稅收,皇帝在問責呢!
劉協茅塞頓開:
“難怪直隸缺糧!原是因為各地不曾送來賦稅!”
沒接受過正統帝王教育的劉協發現自己缺少的常識有點多,居然連賦稅都不知道,他早該想起來的。
而且各地新一年的糧食如今差不多也收好晾曬完畢了,正适合運來洛陽貯藏。
皇帝催賦稅的诏書送到冀州的時候,袁紹正和謀士們商量後續的安排。
之前秦正進攻直隸後,皇帝就下令将公孫瓒調遣去隔壁并州當刺史了,和劉虞分開來各幹各的。
劉虞因此可以安心在幽州施行懷柔政策,拉攏周邊的部族。他只需要用少量錢糧就能讓部族不去侵犯庶民,比拿錢養公孫瓒的軍隊劃算多了。
幽州黎庶還是很愛戴劉虞的,不然也不會劉虞随便一號召,就有大量人手響應,願意跟他一起擊殺公孫瓒。
公孫瓒離開後,幽州黎庶再不用擔心被公孫瓒的軍隊劫掠了。
官府的軍隊也劫掠他們,那些部族也劫掠他們,日子真的沒法過。
如今只有劉虞劉刺史在,不僅公孫瓒跑了,收了錢財的部族也不會動他們,做夢都能笑醒。
公孫瓒起初不太樂意,他當然更想自己留在幽州老家、把劉虞丢去并州。
但始皇派來的使者勸他:
“幽州黎庶都肯追随劉虞對您下手,您當真放心待在幽州嗎?”
萬一哪天又冒出一個能號召大家對公孫瓒下手的人,就憑公孫瓒拉下的仇恨,還真說不好誰勝誰負。
上回公孫瓒能化險為夷,純靠劉虞帶兵能力太弱。但凡換個将領,比如當時劉虞的部下李左車全權負責領兵,公孫瓒恐怕就沒了。
公孫瓒想想去并州打異族也是打,到底還是同意了。然後一入并州就被那邊的亂象牽制住了,沒工夫再去找冀州的麻煩。
公孫瓒不傻,他看出了直隸遲早要對冀州下手。
雖然公孫瓒一直眼饞冀州的領地,但他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本事和直隸那位對着幹。與其繼續和冀州死磕,卷入泥潭,不如老老實實去搶并州的地。
冀州再肥也不是他能動的,還是盡早止損為妙。
北邊沒了公孫瓒犯境,南邊的袁術又被打跑到了揚州。冀州一下子閑下來了,袁紹就開始琢磨起接下來該幹嘛。
公孫瓒都能看出直隸來者不善,袁紹自然也能看出來。
袁紹于是詢問謀臣們該如何是好。
沮授皺眉說道:
“天子年幼,正是容易被人蠱惑之時。我等不如起兵清君側,将天子迎入邺城。”
到時候小皇帝在他們手裏,誰是亂臣賊子他們說了算。小皇帝要是想對他們不利,他們也能迅速把人控制住。
不像現在,皇帝在別人手裏,他們就十分被動。
郭圖卻不贊同:
“陛下如今開始掌權,那秦正也沒有掌控陛下的跡象。貿然起兵容易遭受衆人的口誅筆伐,一着不慎反而會引起群雄圍剿。”
沮授不悅:
“那郭公則以為該當如何?”
郭圖振振有詞:
“我等可靜觀其變,看直隸到底是秦正做主還是小皇帝做主。若是前者,那便不足為慮,可以號召群雄擊殺反賊秦正。”
“若是後者,主公更不可輕舉妄動。反而要足夠恭順,降低直隸對我等的防備。只要我冀州對上乖順,小皇帝也沒有理由出兵讨伐我等。”
許攸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當初董卓作亂時,群雄聯軍也沒能奈他何。如今換成秦正,秦正又不行天子廢立之事,哪裏拉得起聯軍來?”
董卓是因為随便廢立皇帝才被衆人聯手讨伐的,後頭的郭李沒幹這種事,哪怕他們在關中作威作福,群雄也沒去聯手攻打。
唯一打了他們的,一個是馬騰,人家以前公然造過反,當然不怕進攻手握皇帝的郭李二人。另一個是拿到了天子诏書,光明正大清君側的秦正。
方才沮授的意思是他們也可以僞造皇帝诏書,借此起兵讨伐逆賊。但是指望聯合其他人一起出兵,那就是做夢了。
袁紹聽得許攸冷不防提起當初關東聯軍一盤散沙的黑歷史,臉色難看了一瞬。
這個許攸仗着和他自小親善,什麽話都敢說,一點都不知道給他留面子,實在是太沒有分寸了。
袁紹按下了脾氣,沒有發作出來。
那邊田豐順着話題往下說道:
“哪怕皇帝大權在握,也不可就此輕忽秦正此人。”
田豐懷疑秦正可能不會傻到把野心表露出來,到時候表面看着是皇帝執政,實際上還是秦正大權獨攬。
然而田豐這話袁紹壓根沒聽進去。
袁紹笑道:
“元皓多慮了,那秦正為人仁善,不是工于心計之輩。他确實是個忠臣,這一點本州牧很确信。”
田豐:?
田豐于是問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袁紹回答:
“曹孟德告訴我的,他與秦正共事許久,給的消息不會有錯。”
正逢此時天子使者前來,帶來了小皇帝讨要賦稅的诏書。
郭圖立刻斷定道:
“某所言不錯,這直隸是皇帝主政。諸位且看那诏書的措辭,顯然出自陛下本人,而非秦正代筆。”
言語間頗顯稚嫩,符合十三歲小皇帝的心理畫像。
而且如果是朝中讨要賦稅,也不會這麽直白地要。肯定會各種委婉暗示,拿皇權壓人。
審配十分贊同郭圖的判斷:
“應是陛下初掌權柄,還不懂這些。”
袁紹沉吟許久:
“既如此,那我等先恭順一些。借口蝗蟲過境糧草不豐,賦稅少交些,暫且不和直隸起沖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