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劉協:朕不行的,朕做不來這些
第73章 劉協:朕不行的,朕做不來這些
東漢時期, 三公九卿制度的三公不再是漢初的丞相、禦使大夫和太尉,而是司徒、司空和太尉。
其中,司空是由禦使大夫更名的。不過兩者職權略有不同, 比之禦使大夫更多了工程建築的修築職責,算是擴大了權力。
反觀司徒和丞相, 則是司徒只掌丞相一部分的職權。有些朝代的司徒可以勉強被視為宰相之一,但在東漢肯定是不夠格的。
東漢時期将相權進行了劃分, 所以在曹操稱相之前是沒有丞相的。
始皇為天子除去心腹大患, 獲封司徒,又兼任錄尚書事。
所謂的“錄尚書事”,是給原本有官職的人增加特權,讓他可以監管尚書。初設是在漢昭帝時期,算是給權臣霍光、金日磾與上官桀的特殊優待。
那個時候叫做“領尚書事”,後來以領為錄, 錄是總領之意,意味着權力更大了。
尚書掌管群臣奏章和文書, 算是皇帝的高級秘書。漢武帝時以宦官擔任, 不讓三公碰這些東西。
東漢起初劉秀打壓相權,才給三公改成如今的模樣。結果他孫子倒好, 又給三公增加職權, 而且從這時候起,三公基本都會加錄尚書事。
削權削了個寂寞。
劉協詢問過老臣們的意見之後,才按照王允的舊例給始皇封了司徒加錄尚書事。他對始皇還是很有期待的,希望始皇不會和王允一樣居功自傲、妄圖掌控皇帝。
為了拉攏始皇, 其他功臣也獲封了不同的官職。
譬如秦正之子秦梓桑, 獲封九卿之一的太仆,管皇帝的車馬和軍隊的馬匹馴養。在東漢, 這是司徒下面的屬官。
司徒手下三個卿,太仆、廷尉和大鴻胪,分別管馬政、刑獄和禮儀。
劉協見過秦梓桑,覺得他是一個柔軟的謙謙君子,送去管刑獄肯定不合适。大鴻胪又是個權力比較低的官,不如太仆實在,所以便封了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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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去看過廷尉的工作量之後,認為太仆也挺好的。這個官職很适合他偷懶,而且對他來說很容易做出業績。
扶蘇直接征用了蒙英他們的汗血寶馬,往負責馬匹培育的小吏跟前一丢,示意他們随便折騰。
小吏們看到寶馬眼睛都綠了,哪裏還管頂頭大長官每天只來官署點個卯其他啥事不管?
只要太仆能經常給他們弄來寶馬,其他一切都好說。要不是點卯須得本人前來,他們都肯幫忙答道。
不過除卻馬匹選育之外,太仆還要管皇帝的車馬出行。所以扶蘇也不能太閑了,還得時不時去劉協跟前晃悠一下。
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給劉協洗腦。
始皇對兒子很放心。
他家太子最擅長這個,其他位面的始皇帝都差點被這小子說服,更何況一個不谙世事的小皇帝。
扶蘇就借着太仆的職責時不時出入宮闱,偶爾還會帶橋松一起過去。
劉協如今開始學習理政了,正是苦于學業煩悶的時候。只要能休息偷懶,哪怕是和小孩子玩他都樂意。
這一年劉協才13歲,然而忠心的群臣對他期待值過高,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士孫瑞勸說:
“老臣觀秦司徒并無對陛下不敬之意,難得有忠心臣子願意輔佐陛下親政,陛下自該好好進學,不要辜負列祖列宗打下的基業啊!”
不趁着現在臣子忠心好好學,等以後萬一又出個特別能打的諸侯,打進長安把他們這批忠臣一鍋端了。到時候皇帝又一次成為了傀儡,漢室還能好?
士孫瑞期待着劉協能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帝王,哪怕再遇到董卓那等亂臣賊子,也能有抵抗之力。
總不能回回都指望外頭有忠臣救駕,還得陛下自己成長起來。不少反賊不懂權謀,這樣陛下說不準可以韬光養晦,暗中布局,最後一舉翻盤。
劉協壓力更大了。
他只是個資質平常的少年人,從小也沒學過這些。就像一個十三歲才開始上學的少年,結果你跟他說“我希望你幾年後就能考上清華北大”,簡直強人所難。
但大家都覺得,你是皇帝,你就得做到這些。司空士孫瑞是這麽說的,太尉楊彪也是這麽說的。
就連始皇也告訴他:
“陛下遲早要學會這些,便是如今不學,以後也得學。”
三公都這麽說,劉協也只能埋頭苦學。
這就導致他特別期待扶蘇來找他玩,只有扶蘇不會勸他學習,還會想辦法偷渡玩具給他。
劉協也知道三公是為他好,可他真的學得太苦了。擔憂扶蘇給他帶玩具的事情敗露之後會遭到三公的訓斥,劉協特意叮囑了身邊的侍從不許往外說。
梓桑人美心善,他是好意的。而且每次給他帶玩具,梓桑都會叮囑他不要玩物喪志,絕對不是某些小人說的那種秦梓桑想帶壞陛下。
這天扶蘇入宮來:
“這幾日秋色正好,陛下日日關在別宮中實在苦悶。我已經說服了太傅,允許陛下出宮走走,也免得悶壞了。”
劉協眼前一亮:
“當真?”
扶蘇笑着引他出門,車馬已經準備好了。随行護衛的是超級能打的呂大将軍,還有沉穩持重一看就很靠譜的蒙英将軍。
劉協記得呂布,當初就是呂布替他除去了董卓。可惜呂布鬥不過王允,不僅被王允排擠得根本見不着皇帝的面,後來還遭到部下的背叛,導致郭李攻入了長安。
從王允到郭李,全都在說呂布壞話。各種敘說此人如何如何不服管教,怎麽怎麽背信棄義。
一開始劉協還會相信,但随着這幾人自己不幹好事,劉協就逆反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敵人讨厭的肯定是好人。而且呂将軍還跟着秦司徒一起解救了他,這是呂将軍第二次解救他了。
劉協于是對呂布觀感極佳,親切地和呂布打了聲招呼:
“溫侯!許久不見了!”
呂布有點意外這個小皇帝對他這麽友善,難得給了個好臉色,抱拳行禮口稱見過陛下。
劉協頓時确定了,呂布果然是個忠耿臣子。
這次始皇入長安後,除卻扶蘇被封了九卿之一,其他人也各有斬獲。
呂布的官職沒什麽好加的,之前和王允分庭抗禮的時候就已經大權在握了。雖然後來郭李撤了他的封賞,不過現在已經恢複,要再加封也只能加些食邑戶數。
然而大漢如今連州郡都管不了,還給人封地呢。封再多也只是面上好聽,能正經拿到封地上貢的稅糧的,屈指可數。
其他将軍也被加封了一些軍中官職,表現格外好的還增設了食邑。
始皇帶來的謀臣們則被填充進了各個官署之中。
正好經過董卓一黨的摧殘,官署十個職位裏少說也空了五個。只有人不夠的,沒有官職不夠分的。
三公便以皇帝的名義廣發征召,邀請各地的大才入京任職。已經有主公的不管,主要是面向那些隐居避世的人才。
不過暫且願意過來的人不多。
秦正剛剛平定直隸的亂象,誰也不知道太平能持續多久。
而且秦正是剛冒出來的,無論是能力還是他的人品,都得打個問號。萬一這人是董卓二號,他們這個時候過去投誠豈不是羊入虎口?
暫且觀望一番吧。
就連颍川士族都沒動,因為颍川的世家們基本都各自有一個族人去了秦正身邊。世家永遠不會押寶在一人身上,所以其他子弟自然各有去處。
只要每個勢力身邊都有自家人就行,沒必要一股腦都去一個地方。
荀氏原本是無人前來的,荀家長輩都來詢問荀彧是否要派一名子弟過去了。結果沒等他們商量出結果,荀家那個游離在外的荀攸已經在洛陽領了尚書令。
荀彧有些訝異:
“公達何時去的直隸?”
之前荀攸密謀刺殺董卓,和衆人商議說現在殺了董卓,我等就可以效仿齊桓公、晉文公那樣挾天子以令諸侯,成就一番霸業。
可惜被董卓提前識破,一群人全部下獄了。畢竟大漢有個“密謀就必定會敗露”的debuff在,無人幸免。
入獄沒多久,董卓就被殺了。荀攸得以釋放,之後他就棄官返鄉。
之後荀攸的行程十分飄忽,先是被征召升遷為任城相,沒去赴任。後來又自請去當蜀郡太守,結果道路不通沒去成,就一直在荊州待着。
——道路不通是因為劉焉要在巴蜀當土皇帝,讓人把入蜀的路都封了。
如今聽聞直隸的變故後,又收到了趙俨等人的來信。思索良久,還是選擇親自前來一看,結果來了就走不脫了。
荀攸有大志向,不是荀彧那種循規蹈矩的臣下。他野心勃勃,正适合加入造反小團體,所以趙俨極力勸說他前來。
此前颍川遭逢大難時,颍川士族紛紛選擇遷居避禍。其中趙俨起初就是去的荊州,還在那裏待了不少時間。
趙俨在荊州結識了和他同為颍川四大名士之一的杜襲,還有他們的同鄉繁欽,三人因此結為莫逆之交。
後來回颍川,三人也是結伴回來的,并被一起打包捉來了始皇身邊。
趙俨想起來自己在荊州時還結識過荀攸,雖然雙方關系沒有那麽好,但有荀彧這層關系在,也不是不能拉攏。
荀攸來了之後才知道他叔父荀彧沒留在洛陽,而是繼續擔任兖州的官職。
雖然是被騙來的,不過問題不大。
荀攸直接提議:
“曹操已經拿下徐州了,不可讓其一人占據兩州之地。主公既已許諾将兖州還給曹操,不如幹脆将我叔父封為兖州刺史。”
言下之意荀彧和曹操是一夥的,兖州刺史交給荀彧擔任,也算是變相地還給了曹操,他們不曾食言。
至于之後曹操會不會因此對荀彧生出什麽猜忌來,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戲志才已經跟着秦正跑了,難保荀彧是不是也改投了他主。倘若曹操對荀彧不夠信任,此舉就是陽謀離間。
衆人不由側目:
“公達,那可是你親叔父。”
荀攸老神在在:
“我這是為叔父好,叔父跟着那曹孟德能有什麽前途?自然還是得早日入主公麾下為妙。”
他家叔父就是太重感情了,對曹操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不肯背棄曹操而去。所以不如讓曹操先傷他的心,這樣才能把人拉攏過來。
荀攸認為,家族選擇多方押寶的行為算不上錯。但前提是各方諸侯實力相當,無法确定最後花落誰家。
如今眼看着秦正不可能輸,那當然應該在秦正身邊多下注,而不是到處留後手、反而惹得秦正不滿。
始皇最終采納了荀攸的建議。
于是很快,荀彧和曹操分別領了兖州和徐州的刺史之職。他們私底下怎麽交流的,洛陽這裏就沒多管了。
現在擺在面前最要緊的是蝗災。
今年春季曹操親眷遭受陶謙部下的襲擊,随後初夏時節曹操就出征了。這期間三輔之地大旱,自四月至七月都無雨。
三輔之地就是直隸西部。
因為三個月的大旱,糧食産量受到極大的影響。
越是接近秋季的時候,庶民家中越沒有餘糧,前一年的存糧基本消耗殆盡。大家都等着新一年的糧食補上,結果一場大旱化為烏有。
而且夏季的大旱一般攜帶着高溫,導致三輔之地的黎庶連進山找吃的都很困難。樹木枯曬而死,旱災發生之地又是自然環境不太好的黃土高原西部。
總之重重困境疊加,在歷史上就出現了“人相食啖,白骨委積”的慘狀。
當時郭李當政,他們手中握着郿塢大量存糧,可是指望他們救災那是做夢。郭李只會自己掌控着糧草,絕不分出一絲一毫。
三輔的旱災帶來的惡劣影響是深遠的。
不僅是當地人口銳減,還引發了遮天蔽日的蝗災。蝗蟲群自西部高原而下,一路侵襲了直隸、兖州、冀州等地。
當時曹操正和呂布對峙,結果遭遇蝗蟲入侵,不得不暫時止戰。
但漢末的災害遠不止于此。
第二年各地接着大旱,因而第三年又出現蝗災。而且這一年還遭遇了漢水洪澇,江淮地區的庶民開始被迫吃人。
幸好在這之後,類似的災害就十多年不曾再現。頂多出現一點天象上的異常,像是日食之類的,對百姓倒是沒什麽影響。
直到建安十四年荊州地震,又拉開了新一波的災害序幕。
始皇奉迎天子時正是八月初,他接手朝政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三輔赈災。
當地已經沒了能吃的東西,再不赈災就真的要“人相食啖”了。而且這裏也不需要他們赈多久,九月份桑複生椹,大家就有東西吃了。
除卻赈災之外,還得安排人除蝗。不然放着不管,蝗蟲跑出去要禍害各郡莊稼。
直隸忙得不可開交。
郭嘉拿着三輔桑樹重新結果的奏報,表情十分詫異。那邊情況都嚴重到無物可吃,桑樹居然沒枯死,還能結果,實在是非常離奇。
他看看扶蘇:
“嘉記得,梓桑原名似乎是扶胥?”
郭嘉和荀彧關系要好,很多內部消息他都知道。比如秦氏父子是公子高後人,再比如秦梓桑原名是秦扶胥,而不是現在用的秦胥。
扶蘇一聽就知道這家夥要說什麽:
“就算我的名字是桑樹,桑樹結果和我也沒關系。”
他沒那個本事幹擾樹木的生長。
郭嘉不贊同這個說法:
“主公才下令赈災,不出一個月,桑樹就結果了,這能是巧合嗎?”
扶蘇:不然呢?還能是我阿父做法讓桑樹結果的?
扶蘇提醒他,這裏是洛陽,不是五鬥米教這類的迷信邪-教場所。
郭嘉意味深長:
“秦正與秦扶胥,殊不知許是先祖顯靈降世呢?”
倘若人死可以複生,那麽重歸陽世的老祖宗有點獨特的神仙本事,也是很合理的。
扶蘇微笑:
“若真如此,那倒是件好事了。祖父給我與父親如此起名,确實飽含期許。可惜我為人懶散柔弱,遠不如昔年那位長公子。”
扶蘇可不怕露餡,本位面的公子扶蘇是個堅毅剛勇的漢子,與他堪稱大不相同。
郭嘉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唉,嘉還以為世間真有神異之事呢。”
誰不想見識一下始皇帝的風采?可惜生錯了時代,晚生了四百年啊!
郭嘉也就是心血來潮試探一下,畢竟桑樹生果确實太離奇了。加上又有秦氏父子的情況在,腦洞大開一下就忍不住多想。
但理智也告訴郭嘉,這都是想多了。
別的不說,如果秦正父子真是那對歷史上出名的皇家父子,那秦信他們呢?秦信這本事總不會是李信吧?那就得是韓信了。
可韓信是漢室的開國功臣,又不是他們大秦的。除非死後韓信和老劉家鬧掰了,扭頭去投靠了秦始皇。
郭嘉琢磨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不可能。但沒道理只有秦始皇能回陽世,劉邦他們不行,漢高祖應該不會眼睜睜看着始皇帝推翻大漢重建大秦。
不過有一點郭嘉是确信的。
——主公回頭有機會篡漢了,肯定會選擇建立秦朝。到時候他們這群幫忙反漢複秦的家夥,也不知道會不會遭到天下人唾罵。
畢竟新建一個王朝和複辟前朝,那可不是一個概念。
為了不挨罵,只能盡量把國家治理得更好一些。做出了實績,別人就沒底氣罵他們了。
因為蝗災即将到來的緣故,中央加快了廢除州牧制度的推進。
這實際上是在逼迫益州反叛,而益州如今的州牧劉璋确實人比較傻。服氣劉璋的人也不多,他剛上位,甘寧等人就發兵進攻他了。
還有漢中的張魯,也是驕縱不聽號令,和劉璋打擂臺。而後益州就陷入了內亂,給了外部可乘之機。
如今裁撤州牧的政令下來,本就壓不住手下人的劉璋處境越發艱難。大家更不服他的管教,益州提前亂了起來。
始皇讓韓信等人秘密屯兵在入蜀的要道附近,只等一個最合适的時機就可以出兵,收複益州了。
明年還有旱災,後年又生蝗災。最遲也要在後年之前拿下益州,總不能全靠直隸的糧食來進行赈災和災後重建工作。
同一時間,扶蘇想辦法說服了太傅不要拘着劉協不許出門。
扶蘇勸說道:
“如今民生多艱,陛下正要多看看民情才知天下亂象,更有進學的動力。”
給劉協一點責任感,培養他的愛民之心。而不是光拿祖宗之類的東西壓他,或許小孩子就願意主動學習了。
太傅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同意下來。于是扶蘇接連幾天帶着劉協出門,去看看底層庶民都在過什麽日子。
劉協大受震撼:
“朕常聽先生們說萬民苦矣,又說董賊等人荒淫無道,未成想他們将天子腳下也糟蹋成了這副模樣。”
天子腳下本來該是日子過的最好的,結果如今這邊的難民比地方上更多。也難怪諸侯坐大,畢竟換他是難民他也往地方上跑。
直隸無人,十室九空。沒有人,就越發衰敗下去。反倒是地方,人多富足,欣欣向榮。
劉協于是大受刺激,發誓要好好學習,哪怕是為了天下百姓也不能放棄。
扶蘇只含笑看着學渣劉協宣布自己的決心,并不擔憂對方就此奮發圖強。他接連幾天帶劉協出來可不是真的為了劉協好,而是另有所圖。
今日再度出門,終于讓他等到了。
扶蘇看着天邊密密麻麻飛來的蟲群,立刻指給劉協看:
“陛下!蝗蟲來了!”
劉協一愣,就被扶蘇推進了馬車之中,将車門車窗鎖死。其他人和馬匹也紛紛躲入周圍的建築內,關緊門窗,避免蝗蟲進入。
蝗蟲可能會過境的消息,官府早就傳達下去了,周圍的庶民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也立刻進屋躲避。
大家已經提前将糧食收了下來,損失倒是不大。只要人能及時躲避,應該也不會出現受傷死亡的事件。
劉協呆愣愣地坐在裝了琉璃窗的馬車之中,隔着窗戶看那鋪天蓋地的蟲群路過。琉璃上一度爬滿了黃黑色的蝗蟲,看得人頭皮發麻。
等到大部隊過境之後,原地留下了少許蟲子散落在四處。而周圍的草葉等都被啃得不剩什麽,放眼望去光禿禿一片。
劉協徹底傻了。
扶蘇假好心地關切了一句:
“陛下可還好?”
劉協卻是面色慘白:
“這、這是什麽東西?”
扶蘇嘆了口氣,同他說起蝗蟲的危害。什麽把莊稼植物啃食殆盡,什麽成災的蝗蟲還會咬人雲雲。
又着重強調了蝗災之後萬民日子會有多難過,嚴重的話得靠吃人為生。之前他們去三輔赈災時,有些災情嚴重的地區,好多人都被吃得只剩骨架了,到處都是屍首。
直把小少年吓得面無人色,回去之後就病倒了。
扶蘇愧疚地對太傅說:
“都怪我,我不該帶陛下出門。沒想到會恰好遭遇蝗災,讓陛下受了驚。”
太傅也是才知道原來前幾日就有官吏提醒庶民及時躲避蝗蟲,像他們這種養尊處優的高官哪裏會關注這些民生疾苦。
他以為扶蘇也是不知此事,并未多怪。
太傅還安慰扶蘇:
“便是那日不曾出門,在宮中也會遭遇蝗蟲。”
遮天蔽日的蝗蟲又不會刻意避開別宮,只在野外活動。它們飛到哪兒算哪兒的,如今別宮裏還有不少侍從在清掃捉蟲呢。
過了幾日,劉協的病痊愈了。
許是這次出門受到了太多驚吓,劉協開始膽怯起來。他拉着扶蘇說自己能力不足,恐怕無法承擔起黎庶重任。
只要一想到大災之後還要當皇帝的出面去部署赈災事宜,一旦哪裏沒做好就是成百上千的百姓因此死去,劉協就怕得發抖。
這個負擔太重了,他扛不起來。
劉協惶恐地說:
“秦司徒和諸位愛卿做得就很好,這些事情交由你們負責就好。朕、朕不行的,朕做不來這些。”
扶蘇耐心安撫了他一陣,哄着他去學一些簡單的東西。若是政令他真的搞不明白,也不急于一時,可以慢慢來。
等回到府中,扶蘇被終于有空回家的父親給逮住了。
始皇拎住他的耳朵:
“朕聽聞蝗災那天你跑出門去了?”
扶蘇:糟糕!忘記提前告知阿父了!
那麽危險的情況他還在外頭待着,一個搞不好就要被蝗蟲咬得遍體鱗傷,父親不生氣才怪。
扶蘇光想着用這招把小皇帝吓破膽,以後再不敢插手政事,倒是忘了這一茬。
扶蘇乖乖認錯,保證絕不再犯:
“阿父,我沒有受傷,你別擔心。”
始皇卻不為所動,只從外頭叫了個人進來。說以後無論扶蘇去哪裏,都得帶着他。
扶蘇擡頭一看,是涉間。
涉間這家夥只聽阿父和蒙恬的話,以後必然要管着他,不許他做危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