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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個時辰下來一個晚輩

第45章  一個時辰下來一個晚輩

扶蘇還想再說點什麽, 但他張了張嘴發現說不出來。

其實,這個位面是殘缺位面。就算死後去了地府,太子政也無法長久地停留在地府之中。

到時候他們頂多見個幾面, 等投胎的隊伍排到太子政的時候,他就必須去投胎了。

一旦投胎, 就是徹底見不到了。

始皇突然心有所感,伸手捂住了扶蘇的眼睛。父親寬大的手掌蓋在臉上, 溫暖的觸感把陷入情緒裏的扶蘇瞬間拉出來了。

剛剛泛起的一點淚意, 瞬間消散幹淨。

扶蘇伸手拉住阿父的手掌:

“我沒事。”

太子政不明所以:

“仲父?阿蘇?這是怎麽了?”

始皇解答道:

“朕的小太子又要哭了。”

兒子好面子,他幫忙擋一下。這樣太子就不會看見扶蘇眼眶泛紅的模樣,還能順便把扶蘇從情緒裏拉出來。

太子政微微一頓,伸手擁住了扶蘇:

“仲父以前就說你愛哭,我還以為他是胡說的。不是你自己說的還能再見嗎?難道是騙阿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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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沒有回答。

十八歲的太子政,已經比扶蘇高了。看上去越發像始皇, 光看外表,有些人都不一定能分清他們兩人。

所以從幾年前開始, 始皇就深居簡出, 盡量淡化自己在群臣腦海中的印象。

扶蘇被他擁抱着,切切實實感覺到了來自父親的愛意。

太子政已經不是曾經需要他呵護的小孩子了, 他即将成年, 沉穩強大,到了該他保護阿蘇的時候。

太子政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

“好了不哭了,等下次見面,我讓小扶蘇喊你仲父。”

小扶蘇寶寶現在還沒學會說話。

扶蘇:……

扶蘇推開太子政:

“我才不給他當仲父!”

即将上任的秦王政只是捏了捏他的臉:

“好, 那就不當仲父, 随便你想讓他喊你什麽。”

扶蘇別扭地說:

“算了,他還是喊我仲父吧。”

秦王政忍俊不禁。

過了幾日, 秦王宣布退位,太子政正式登基。退位後的秦王很少再出現在人前,只最初現身了幾次,後面就從王宮中消失了。

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相邦秦正。

李斯與王绾繼任了相邦之位,分別為左右相。

因為扶蘇明确告知了秦王政,他們重逢不會是在陽世,而是以別的方式重逢。所以原本只是想做出父子倆隐居假象的秦王政,到底還是順着他們的意思對外宣布了二人離世的消息。

功德塑造的身體也沒有直接消失,而是以屍體的形式保留了下來。秦王政幹脆将他們暫時合葬到了莊襄王的陵寝中,借此掩人耳目。

他打算等骊山陵建好之後,再把兩個身體挪到地宮去。畢竟莊襄王的陵寝不夠安全,不如他的地宮穩妥。

秦王和相邦的接連病逝,讓六國津津樂道了好一陣。

但他們很快就沒工夫關心這些了。

新上任的秦王有點過于武德充沛了,剛即位就發動了對外戰争。

這一次,沉寂許久的老将白起重新活躍在了戰場上。他将親自參與進滅六國的盛事之中,不再留下遺憾。

地府。

扶蘇回到地府之後,情緒也不是很高。

他靠在阿父身邊說道:

“也不知道小阿父多久才會來地府。”

沒了他們頻繁和地府通訊,按照殘缺位面薛定谔的時間流速,說不準下一秒人就來到地府了。

那他豈不是剛分開,又重逢?

這樣對扶蘇來說當然是好事,他便不需要難過太久了。

只是這樣的話,他這邊雖然才過去一瞬,小阿父那邊估計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兩邊時間不對等,也不知道要如何相處。

而且,還有強制投胎的事情擺在眼前。

扶蘇露出了糾結之色。

始皇看他為難,幹脆拉着他出發:

“先去看看他來了沒有,其他的,等見到人再說。”

扶蘇就跟着阿父過去了。

按照坐标傳送過去的時候,本以為會看到一堆鬼魂排隊投胎。結果剛踏入其中,就發現這裏在地震。

或者說,地面在震動。不過沒有地震那麽誇張,只是不斷抖動而已,人還是能站穩的。

始皇一把攬住兒子,免得他摔倒。

震動還在持續,周圍有不少魂魄驚慌四竄。好幾回差點撞到他們父子倆,始皇眼疾手快放出了功德凝聚的護盾,把人擋開了。

扶蘇十分詫異:

“這是發生了什麽?”

始皇眉頭微微皺起:

“該不會是——”

不等他說完,那位名叫幽冥的女仙就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幽冥看了一眼父子倆:

“我說這裏怎麽有一陣功德波動呢。還想着始皇帝要是來了,那震動就該停止了,不會繼續震,原來是其他位面的始皇帝。”

扶蘇迅速提煉重點:

“當前位面的始皇帝來了,震動就會停止?為什麽?”

幽冥笑道:

“你不是猜出來了嗎?”

扶蘇看向阿父。

始皇沖他點點頭:

“看來,這個位面要從殘缺位面成為完整位面了,因為阿政即将一統天下。”

幽冥糾正道:

“準确來說應該是,他一統天下的行為導致法則注意到了這個殘缺位面。法則投射過來之後,殘缺的法則主動複刻完整法則,運氣好複制到了自己缺少的那部分。”

殘缺位面,其實就是法則殘缺。只要補全了法則,就能讓位面完整起來。

每次位面中出現足以影響文明的巨大變革時,至高法則就會投射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如果殘缺法則可以抓住機會,正好把自己殘缺的部分複刻出來,那位面就能晉升為完整位面。

可如果殘缺法則運氣不佳,複刻的部分是自己已經有的,殘缺部分還是沒補全,就只能等下一次機會了。

一提到運氣,扶蘇下意識看了眼父親。

始皇握緊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聲張。

扶蘇高興地翹了翹唇角。

他覺得肯定是因為他為了殘缺位面的事情難過,所以阿父的好運才會生效。

就像上次,他因為嬴政找不到長公子而難過。阿父不想讓他難過,于是一天不到,人就找到了。

始皇直接問幽冥:

“此界震動,是因為地府空間也在補全是嗎?”

幽冥點頭承認:

“對,這個必然會趕在始皇帝駕崩之前補好。因為等他駕崩的時候,法則肯定早就補全完畢了。”

法則和地府是同時補全的。

所以幽冥才很奇怪怎麽震動還沒結束,始皇帝就來了地府。畢竟震動只會提前結束,不會延後到始皇帝出現。

現在地府還在震動,就說明始皇帝還在進行天下一統的戰争。

扶蘇安下心來:

“這邊震動多久了?還有多久結束?你能看到陽世的情況嗎?”

幽冥說看不到,具體發展她也是猜的。

扶蘇幹脆就和她聊了起來,問問秦國其他先祖都投胎了沒。幽冥大概也是閑着,沒什麽事情要幹,居然當真和他聊起天來。

幽冥解釋道:

“我一個人要管很多個殘缺位面,現在少一個,對我來說是減輕了負擔。而且地府補全的過程中需要我來盯着,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這邊偷懶了。”

在這裏盯着什麽都不用幹,幽冥還巴不得震動多持續一會兒呢,有一種帶薪摸魚的快樂。

幽冥還說:

“至于你們秦國的先祖,我記得好像就昭襄王他爹去投胎了。剩下的昭襄王、孝文王、異人都還沒排到呢,你要見他們嗎?”

扶蘇立刻拒絕了:

“不了不了,我和他們有舊怨。”

怕什麽來什麽。

前頭突然過來了三個人,扶蘇一看,連忙往阿父身後一躲,假裝他們看不見自己。

始皇倒是不畏懼這些,坦然地和三人對視,氣勢十足。

昭襄王氣哼哼地說:

“你這小子,幹了壞事一點都不帶心虛的,你兒子好歹還知道躲一下。”

始皇瞥他:

“朕幫大秦提前滅六國,為何心虛?”

昭襄王無言以對。

敢情這晚輩是真不覺得把親祖宗弄死是什麽罪過。

扶蘇悄悄露出半個腦袋:

“我也不心虛,我就是不想應付你們。”

昭襄王一看他就來氣:

“你給寡人出來!”

孝文王拉住他爹:

“父王消消氣,消消氣,阿蘇他做得挺好的,你別吓唬孩子。”

昭襄王:呵呵,你是既得利益者,你當然不生氣。

異人單獨站在遠處沒過來。

主要他和這兩個不熟的晚輩也沒什麽好聊的,就算譴責了,人家也不痛不癢。

異人其實不想來的,只是沒拗得過祖父。

幽冥正要将人驅趕走,幹什麽呢,影響她聊天。她可沒興趣聽他們的倫理大戲,都死下來了糾結這個有意思嗎?

突然,震動停了。

扶蘇精神一振:

“阿父!他滅完六國了!”

始皇答應了一聲,明顯也很高興:

“應當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昭襄王只聽見扶蘇說“滅完六國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也顧不得計較別的,追問扶蘇怎麽知道的。

可惜扶蘇沒搭理他,而是繼續和幽冥聊天去了。

扶蘇還不忘在家族群裏通報這個好消息,收獲了一堆來自先祖的恭喜。他于是回了個同喜,氣氛和樂融融。

根據幽冥的計時,震動持續了兩刻鐘。假如這對應陽世的十年,那再過一兩個時辰扶蘇就能見到小阿父下來了。

幽冥的帶薪摸魚結束,遺憾地離開了。

扶蘇和阿父找個地方坐下,開始清算之前這次任務賺取的功德數量。要等一個多時辰呢,總不能幹瞪眼,只能找點事情做。

這次的任務,起初扶蘇花掉了好多功德在商城裏購物。本來還以為會入不敷出,反而倒貼錢。

但想想反正也是幫自家大秦做事,倒貼錢就倒貼錢吧。

沒料到真正結算功德的時候,其實反倒賺了不少。因為後續扶蘇沒再亂花錢,而且他和阿父對世界線的幹預不少,影響還是很大的。

大秦這些年減少了征戰的次數,反而注重起民生發展來。這是法則最想看到的結果,商業繁榮導致文化興盛,于是賺取到的功德就很多了。

而且始皇還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他展開一則明細給扶蘇看:

“你我父子因為提前知道獲取功德的操作,拿到的功德只有百分之一左右。”

之前說過,活人如果提前得知這些,得到的功德會打折扣。一般折扣不會特別多,至少都有10%,除非昏君暴君之流。

但是亡者回到陽世就不一樣了,基本就1%的收獲。畢竟你都是死人了,允許你來陽世賺錢,已經屬于法外開恩,別奢望太多。

可,功德是固定的。

始皇和扶蘇只拿到了1%,那剩下的99%呢?沒有法則和天道私吞的道理。

因而,參與進這些政策的人們,就會額外多分一些。按照貢獻度,瓜分那些功德。

這樣的處理方法,嚴格來說也是有點不太公平的。憑什麽這些人能夠靠着亡魂的插手,多賺一些功德呢?

不過一般只要亡魂自己不計較,法則就不會插手。真舉報上去,也是直接沒收充公,還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考慮到瓜分功德的是自家臣子,始皇和扶蘇确實也沒什麽意見。

臣子多弄點功德,以後在地府日子能好過一點,也免得總需要君上接濟。反正再怎麽分,錢也是在他們老秦人自己手裏嘛。

扶蘇經父親的提醒,發現了盲點:

“那這樣的話,很多政策,應該會額外分小阿父大量功德了。”

畢竟不少政策都是太子政參與訂立和推廣的,他們三個功勞最大。他和阿父都只能拿少數的話,剩下那個就會顯得格外突出。

扶蘇覺得這樣也不錯,如果下次還能接到大秦的任務就好了。

可惜和大秦相關的任務,可遇不可求。

父子倆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扶蘇開始算現在這個點,太子政應該是多少歲。然而因為他不清楚對方統一天下到底用了幾年,估算得很不準确。

算着算着,扶蘇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對始皇說:

“阿父,現在這個位面的地府已經完善了,該不會時間流速也變得正常了吧?”

如果這裏開始施行12比1的比例了,那他等兩個時辰肯定等不來小阿父啊!

一想到可能得等好幾年,對方才會下來,扶蘇感覺自己之前真是高興得太早了。

始皇默默給兒子看了自己和幽冥的聊天記錄,這個問題他早就意識到了。只不過當時扶蘇正在算功德的事情,他就沒有聲張,先私底下找幽冥詢問。

幽冥大約在忙,幾分鐘前才回複他。

幽冥表示:

「這個不用擔心,剛補全的位面,流速還是亂的。至少要一個地府日才能調整好,所以當前地府估計會很快被塞滿。」

由于幽冥給出的答案不是壞消息,始皇就沒着急告訴兒子。直到現在扶蘇問起,他才發給愛子看。

扶蘇看完直接哽住。

整整一個地府日,陽世不知道要過去多少年了。畢竟現在時間流速太快,估計等到流速正常的時候,他們恐怕都能見到太子政好幾代之後的孫輩。

扶蘇掐着手指算起來:

“假如兩刻鐘是真的對應陽世10年,一刻鐘就是5年。一個時辰有八刻鐘,就是40年。”

一刻鐘是将近十五分鐘。

古代把一個晝夜分為100刻鐘,平均下來一刻鐘是14.4分鐘。後來縮減為96刻鐘,就正好是15分鐘了。

在此之前,古人一般也會省事把一個時辰直接按八刻鐘記。

扶蘇他們接觸過現代計時之後,覺得新記法很方便,幹脆按15分鐘的來。

“一個時辰40年,一天12個時辰,480年啊!”

當然,這個位面有他和阿父插手,說不準太子政統一天下沒用到10年呢。如果只有8年的話,就是400年不到了。

這中間的差值還是很大的。

扶蘇就和父親咬耳朵:

“不管一個時辰是30年還是40年,我覺得都夠下來一個兒孫了。”

大部分人當不了那麽多年的君主,國家基本每隔二十來年會換一次掌權者。這豈不是說,回頭公子政每個時辰都能迎來一個晚輩?

一天看完幾百年的國家發展,關鍵是這個位面的大秦也不知道能延續多少年。萬一沒延續到400年,小阿父豈不是剛來地府一天就要聽聞亡國的噩耗了?

始皇沉默片刻,提醒他:

“就算不聽聞這邊亡國的噩耗,也會聽聞其他位面二世而亡的噩耗。”

扶蘇認為這兩個可不一樣:

“別人的大秦和自己的大秦,那怎麽能一樣?”

始皇聽着寶貝兒子的嘟嘟囔囔,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什麽。雖然不一樣,但他還是希望每個大秦都好好的。

正說着,始皇和扶蘇忽然都心有所感。

兩人一致停下了話語。

扶蘇遲疑着詢問:

“阿父,我好像感覺到,我多了一個領地?”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扶蘇之前在骊山陵裏的時候,就覺得比在外面更游刃有餘。尤其是周圍的陪葬品,使用起來非常得心應手。

舉個例子,他有時候會感覺自己可以用少量功德,輕輕松松地讓遠處一個自己夠不到的東西,直接飛到手邊來。

但是離開了骊山陵範圍,想在外面對外頭那些無主的花花草草、小動物這麽做,就感覺很費勁,幾乎很難成功。

這是一種領地感。

如今,扶蘇發現當前位面多了一處他隐約能感應到的領地。

始皇說他也感覺到了:

“走,去看看。”

父子倆心裏都有猜測,懷疑是這個位面的骊山陵投入使用了。

所謂的投入使用,就是它的主人被葬入了其中。在主人下葬之前,它和地府的聯系很淡,可能都不會出現在地府空間中。

可現在的情況,似乎是始皇和扶蘇都被這個位面的骊山陵承認為了主人。

這很奇怪。

扶蘇問父親:

“阿父之前去過不少地府位面,和那些始皇帝見過面的吧?”

始皇知道他在問什麽:

“當時沒有這種感覺。”

可見,不是所有骊山陵都會認他們為主的。

應該是公子政做了什麽。

扶蘇就給黃泉府君發消息詢問情況。

他猜自己和阿父留下的軀體是不是被放進這邊的骊山陵了,所以骊山陵才會誤認為他們也是主人之一。

但府君卻說:

「你們用過的身體之前還放進莊襄王的陵墓裏了呢,你們感覺到過那邊是你們的領地嗎?」

扶蘇就明悟了,并不是屍體放進去就算數的,裏頭還有別的緣故。

扶蘇一下子來了興致,又問起別的:

「梓桑位面的骊山陵雖然是我和阿父合葬的,可那是我厚着臉皮請求阿父收留我,我才能葬得進去。按理來說,它的主人應該只是阿父才對,怎麽還有個我?」

府君翻了個白眼:

「你爹到底是大方收留了你,還是一開始就把骊山陵當你倆的合葬墓修的,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扶蘇就高興了。

其實最開始,骊山陵确實是阿父單獨的陵寝,和扶蘇沒什麽關系。

是因為扶蘇說再修個秦二世的陵墓太勞民傷財了沒必要,自請給父親陪葬,始皇看不下去才讓兒子在他這裏蹭住的。

始皇認為,堂堂大秦皇帝怎麽能葬在骊山陵的陪葬區?扶蘇卻說,那從我開始所有皇帝都給始皇帝陪葬,這樣就不辱沒帝王身份了。

始皇:……

始皇堅決不肯愛子這樣糟蹋自己,扶蘇也堅決不願妥協,他就想常伴阿父左右。

最後始皇拿他沒轍,說自己的地宮很大,可以容納愛子也住進來。

從那時候起,地宮等地的布局就都是扶蘇和父親一起商議讨論的。建出來的成果綜合了兩人的喜好,始皇也從來沒把愛子當成是借住的。

就像秦王宮那樣,在始皇眼裏一直都是他和愛子的家。而不是他一個人的宮殿,愛子只是個蹭房子的。

黃泉府君表示,地府對于陵墓的歸屬定奪,也遵循這個規則。

陵墓的第一主人認為,這個陵墓是自己和別人共用的,那麽它就屬于他們所有人。要是覺得這是自己單獨的領地,那麽哪怕帝後合葬,皇後在其中也沒什麽自主權。

——雖然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地府會非常遵循“婚後共同財産”這一原則,在女性所屬空間再投影一個皇陵的同時,把陪葬品也對半給分了,讓皇後那頭拿走一半。

衆多位面的萬歷等皇帝就遭遇了這個。

不過大部分皇陵,并不是正兒八經的帝後合葬。皇後妃嫔有自己的單獨的墓葬區,和主墓隔得比較遠,這種就各占各的地盤和陪葬品了。

府君還告訴扶蘇:

「其實這些陵墓一般都會被完整地投影到每個空間裏,唯獨陪葬品是獨一份的,不會複制很多個。」

所以那些合葬的帝後,最大的利益争端還是陪葬品的分配,有些皇帝就很不滿自己的陪葬品被分走了一半。

結果天道告訴他們:

【要不是律法只保證夫妻共同財産,沒有妾的份,你的陪葬品還要分出去一堆。】

然後那些皇帝就不鬧了。

再鬧,萬一地府律新增妾侍的相關規定,他們虧得更多。

扶蘇和始皇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骊山陵,但進去轉了一圈之後,沒找到公子政。

府君說可能是準備下葬了,但還沒有正式下葬。讓他們再等一會兒,應該快了。

扶蘇就和阿父在院子裏轉了轉。

始皇忽然想起一事:

“朕的骊山陵在女眷位面也有投影,那麽在那裏,應該是有完整宮殿群的吧?”

扶蘇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有現成的宮殿,我可不信陰嫚她們會老老實實住在陪葬區的小墓裏。陰嫚這丫頭真是不老實,我去詐一下她。”

說着就給陰嫚發去消息:

「我聽說,你搬進乾元宮住了?」

正在乾元宮偏殿裏翻話本子吃點心的陰嫚差點從軟榻上摔下來。

她立刻坐直身子,飛快否認:

「沒有的事!大兄你聽我狡辯!」

扶蘇就知道是這樣,他回了個微笑。

陰嫚頭皮發麻:

「我就是想體驗一下住在阿父的宮室裏是個什麽感覺而已!你不要那麽小心眼!」

經過盤問,扶蘇大概還原了全過程。

就是父親的後宮夫人們和女兒們嫌棄住在自己的墓穴裏太不舒服了,見始皇帝的地宮宮殿群空着,想着反正陛下也進不來她們這邊,便幹脆把宮殿瓜分了。

帶頭挑殿宇的是始皇帝陛下的愛女陰嫚公主,大家是看她霸占了乾元宮,才敢有樣學樣去挑自己喜歡的宮殿。

不過大部分沒陰嫚那麽大膽,不敢挑諸如乾元宮、太子宮、章臺宮這樣地位特殊的宮殿。

由于地宮的區域是複刻陽世宮殿的,不少女眷還是幹脆選了自己生前住慣的那間。少數想換個位置的,也是在後宮區域選別的宮殿。

倒是公主們膽子極大,看上哪個挑哪個。

可見生前确實都很受寵。

不僅膽大包天在親爹的地宮裏随便挑挑揀揀,還敢聯合起來把事情瞞下去,沒有主動向父兄坦白。

換成不受寵的公主,誰敢這麽嚣張?

始皇聽聞這件事之後:

“……是你那些妹妹們能幹出來的事。”

到底是自家小公主,當爹的又哪裏會和她們計較這點小事。愛怎麽住怎麽住吧,讓寶貝女兒住在逼仄的墓穴裏,他也怪不忍心的。

不過扶蘇很不滿。

乾元宮和章臺宮是他和阿父的家,才不讓其他人住呢。

所以扶蘇對妹妹說道:

“太子宮随便你住,乾元宮不行。”

陰嫚哼哼唧唧抱怨大兄小氣,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搬去了隔壁的太子宮。

父親生前只帶大兄一個人住乾元宮也就罷了,死後還不許她也蹭進來住一住,小氣鬼!

扶蘇就故意吓唬妹妹:

“你跑去住皇帝的宮室,知道什麽叫僭越之罪嗎?”

陰嫚根本不吃這套:

“所以我特意搬進了偏殿!你帶橋松舜華瓊琚他們三個去章臺宮蹭住的那一次,不就住的偏殿?他們住就不僭越,我住就僭越了?”

扶蘇沒能吓住聰明的妹妹,輕哼一聲。

他對阿父抱怨:

“陰嫚越發不好騙了。”

始皇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門:

“你沒事騙你妹妹幹什麽?”

始皇順便還問了一下樓桑位面的女兒,是不是也搞過類似的操作。結果這邊果然也是一樣的,只不過這邊的陰嫚住進的是複刻的章臺宮。

因為前世始皇帝駕崩得早,當時玄宸宮還沒建好。玄宸宮的主宮乾元宮,自然也只有扶蘇一人住過了。

反而是章臺宮,一直是父子倆的居所。

而且樓桑位面的地宮沒有這邊的大,宮殿數量有限,好些宮殿是兩三人一起住的。隔壁太子宮又住進了懷念兒子的楚姬,陰嫚沒地方搬了。

始皇冷酷地說:

“那你就回你自己的墓穴住去。”

陰嫚:???親爹?

始皇:給你大兄知道了,朕這個親爹很難做的。

陰嫚只好憤憤不平地搬去和她阿娘一起住了,心想父親心裏果然只有大兄一個,他們其他人都是撿來的。

為了安撫愛女,始皇許諾她可以随便去挑陪葬品用。

陰嫚:哼,我看透你了父親!

以為用一點蠅頭小利就能打發她嗎?

——是的,當然可以。

陰嫚跑去章臺宮住,不過是體驗一把而已。體驗完覺得也沒什麽特別的,只不過是懶得搬,才一直沒搬罷了。

現在能換到陪葬品的挑選使用權,陰嫚覺得賺翻了。

剛剛特意拿了個喬沒有直接答應父親的要求,就是為了多撈點好處。父親定然也看穿了她的意圖,否則不會語氣那麽強硬。

陰嫚得了便宜還抱怨呢:

“章臺宮和別的宮室也沒什麽區別,大兄為什麽防賊似的防着我住進去?”

始皇反問她:

“你從小和你娘親住的宮室,要是将闾非要住進去體驗一把,你會高興嗎?”

陰嫚立刻有一種自己的領地被入侵的感覺,那可是她和娘親的家,才不允許外人進去呢!

于是陰嫚懂了,保證以後都不往裏跑。

扶蘇站在一個雕了圖案的柱子跟前:

“阿父,你來看這個。”

始皇緩步走了過去。

扶蘇摸了摸上面的圖案:

“這個挺好看的,不知道是誰畫的。小阿父的地宮好像比我們前世那個好看不少,不過還是比不上我們現在的家。”

始皇贊同了愛子的觀點:

“家裏的不少雕刻圖案是你設計的,自然好看。”

父子二人又去研究了一些其他的立柱,扶蘇說要取長補短,學習一下別人的紋樣。

地宮深處。

早已當上始皇帝的秦帝政睜開雙眼。

他記得自己應該是死了,能活到七十已經是高壽。印象裏最後一個畫面是他的太子扶蘇神情憔悴的模樣,也不知道阿父去了以後,太子多久能走出喪父之痛。

這裏太黑了,秦帝政微微皺眉。

這是哪裏?死後的世界嗎?為何如此暗無光亮?

正想試探着伸手摸一摸周圍,看能否尋到牆壁。忽然感覺眼前一花,自己像是被什麽彈了出來一樣,猛地出現在外面。

秦帝政微微一愣,撐着身子坐起。發現身下似乎是個棺椁,他方才好像就被困在棺椁裏頭。

周圍是他熟悉的地宮停靈之所。

難道人死後,會在自己的陵墓裏蘇醒嗎?可是以前有些先祖的墓穴坍塌之後,也沒見到裏面有活死人啊。

或許,自己現在是鬼魂,活人看不見。

秦帝政從棺椁上下來,慢慢走出了這間封存棺椁的主墓室。外界是他的地宮宮殿,是他按照阿蘇當年留下的圖紙,命工匠建造的。

秦帝政熟練地從雍宮繞出去,前往乾元宮的位置。主要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便下意識回到熟悉的宮室去。

結果走到門口時,發現裏面有人。

秦帝政凝眸細細看去,見是兩名身着冕服的男子。

一位個頭稍微高些、身形也健碩一些,另一位相對纖瘦單薄、很有中原人喜愛的風雅君子之姿。

兩人的長相他還是很眼熟的,畢竟與他自己和太子的長相十分相似。但那通身的氣度,卻略有不同,而且——讓他感覺到有些熟悉。

秦帝政忽然回憶起了五六十年前的過往。

不期然的,那句“等過段時間我們還能見面”的話語在腦海中閃現。

秦帝政其實等了很多年,一直沒有等到他們回來。不過當時阿蘇也說了,重逢不是在陽世,所以他其實也做好了死後才能相見的準備。

如今,仲父和阿蘇似乎真的來找他了。

可惜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年輕人,幾十年大權在握,心态也還沒從老年帝王上調整過來。

所以秦帝政只是走上前,很家常地寒暄了一句:

“仲父,阿蘇,許久不見。”

扶蘇回頭一看,是他熟悉的十八歲太子政的模樣。他眼前一亮,立刻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小阿父。

秦帝政微微一怔,回抱住了他。

一瞬間,好像幾十年的分別都被消解了。他們仿佛根本沒有分開多久,這麽多年過去,阿蘇還是和當初一樣。

始皇伸手把兒子拎了回來。

順便解答道:

“不知陽世過去了多少年,地府倒是只過去了兩個時辰不到。”

秦帝政未曾料到差距這麽大。

他感慨了一聲:

“難怪阿蘇還和朕記憶中一樣。”

扶蘇眼巴巴看着小阿父,語氣裏頗有些委屈:

“你都跟我不親近了。”

秦帝政習慣性哄道:

“沒有,剛剛是我沒有反應過來。阿蘇你和以前長得不太一樣了,而且我剛醒,腦子還不清醒。”

扶蘇這才滿意。

三人進屋坐下細聊,主要是秦帝政分享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秦帝政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他做的那些事情,仲父和阿蘇大約都做過一次。可當真說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兩人都聽得很認真。

扶蘇吃着始皇給他買的小零食:

“小阿父,你要不要吃?”

秦帝政已經過了愛吃零食的年紀,但想到之前扶蘇抱怨他不親近自己,想着是不是自己現在年紀大了,受到了一身遲暮老者氣質的影響。

于是秦帝政決定改變一下行事作風,去做一些年輕人喜歡的事情。

他伸手捏了一片,放進嘴裏。

然後僵硬了。

扶蘇迅速放下手裏的爆辣薯片袋子,躲到了阿父身後:“哈哈哈哈!”

時隔五十年,秦帝政明顯忘了阿蘇有多性格惡劣,喜歡欺負人。毫不設防地吃了他的零食,然後就被爆辣的口感弄得險些沒崩住臉上的表情。

作為大秦帝王,他已經很久沒有破功了。

始皇輕咳一聲忍住笑意:

“阿蘇太能吃辣了,他的零食朕尋常也是吃不了的。”

說着遞過去一杯冰水,幫他鎮痛。

秦帝政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阿蘇,朕只是對你稍微冷淡了一點,你就要這麽捉弄朕嗎?”

扶蘇理直氣壯:

“這樣一來,你不就能迅速找回以前的狀态了嗎?”

秦帝政:……

好的,無法反駁。

他确實迅速從七十歲老者的心态裏掙脫出來了,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果然跟阿蘇相處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充滿活力。

秦帝政無奈搖頭:

“朕以前還暗暗擔憂過,阿蘇心态如此年輕活潑,是不是因為英年早逝。”

他當時還在心裏下定決心,絕對不能問仲父和阿蘇,阿蘇當初是怎麽死的。他怕提這件事會揭開兩人的傷疤,讓他們難過。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始皇則告知他:

“阿蘇活到了七十七。”

言下之意,他比你活得長。

秦帝政:???

“确定是七十七,不是十七,更不是七歲嗎?”

扶蘇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我怎麽就七歲了?”

秦帝政再次習慣性哄兒子:

“朕的意思是,你還是更像十七歲少年人,很有朝氣。”

說話間,又有一個懵逼的魂魄從外面走進來。看那模樣,正是秦太子扶蘇。

秦帝政一下子忘了時間流速的問題,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你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他才剛死還沒一個時辰,怎麽他兒子也死了?

雖然此時長孫已經長大成人,就算二世駕崩得快,影響也不大。但那畢竟是他心愛的長子,緊跟着父親一起離世,他如何能夠接受?莫非是父親離世對他的打擊太大,讓他就此一病不起了?

扶蘇感慨道:

“看來小阿父是真的被那個爆辣的薯片辣得神志不清了。”

始皇:……你還敢說?

這要不是你親自養大的阿政,換一個始皇帝來,你這麽冒犯父親,根本別想有好果子吃。

始皇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真擔心自己哪天沒看住,愛子就會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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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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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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