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閃婚
第38章 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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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答應領證的決定嚴格意義上不能算是被逼迫的, 在這充斥着趙華致搗亂的倉促時間裏,春滿極為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
假設未來她一定會和趙華致結婚,那把這個節點提到現在又何妨。
又假設未來戀愛個兩三年後他們發現彼此不合适要分手, 那更應該把這個節點提前了。
就讓這份來自婚姻的責任為他們的感情添一層約束。
吃過早飯,春滿被要求從衣櫃裏挑一件白色上衣換上, 然後由趙華致開車,踏上了去往民政局的道路。
在路上春滿才記起翻一翻黃歷,想看看今天這個日子吉不吉,趙華致注意到,打斷她:“我找人算過了,大吉, 黃道吉日。”
春滿斜他一眼, 也不知道信沒信,但還是把手機鎖屏。
反正都到這裏,他說吉那就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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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華致是不是瘋了。”這是姜早早聽春滿說完她已經領證且為什麽領證的經過後,爆出的第一句話。
從跟組狀态解放出來的姜早早仿佛剛學會說話一般, 半晌才憋出第二句話:“你有點東西。”
姜早早上下打量着春滿, 語氣認真地說出第三句:“趙華致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此時兩人正在餐廳吃飯, 只有她們兩個人,沒特意選包間。春滿看姜早早一驚一乍的狀态,着實有些後悔,該選個包間的。
“沒你想的這麽誇張, 算起來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了。”春滿說。
姜早早假意附和地點點頭:“我嚴重懷疑趙華致屬于那種能靠回憶過一輩子的人。你看他之前偷偷暗戀你這麽多年,現在只相處了兩三個月便領證也算是閃婚了吧。慢慢,你當初的救命之恩, 就是你今後的免死金牌啊。”
春滿已經不想搭理姜早早的腦洞了。
“話說他不會跟你簽署了婚姻存續期間如果自己是過錯方就淨身出戶的婚前協議吧。”
春滿眨眼,說出一個令姜早早震驚的答案:“我們沒簽婚前協議。”
姜早早滿頭問號, 嘟囔了一句“趙華致不會真的被奪舍了吧”,才認認真真給春滿科普:“他這種身份,結婚大事不提前做好協議說明,你作為妻子會占他的股權,集團那* 些股東們要鬧的。”
春滿陡然坐直,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從頭到尾沒聽趙華致提過啊。
“情況很嚴重嗎?”
姜早早說了句稍等,上網查找到相關法條給她看。
春滿半知半解,但閱讀理解能力是不錯的。
不多時,她把姜早早的手機推回去,拿着自己的手機起身去打電話。
聽春滿表明來意,電話那頭的趙華致表示:“不用擔心,律師已經在拟定婚內協議了。”
他還說春滿這邊也需要清點個人資産,并請一位律師做見證。
春滿一一記下,正事三兩句話溝通完,好在雙方思路明确,不至于亂了陣腳。
“趙華致,你真是太胡鬧了。”臨終挂斷電話前,春滿沒忍住如是評價了句。
因為這個小插曲,春滿再回到餐桌上情緒一直不高漲。
她一直認為趙華致是個很穩重的人,偶有的插科打诨時刻不過是他生活的調劑,誰曾想這次如此我行我素。
“你要理解,有的人天生就是戀愛腦。”姜早早想了想,糾正道,“這樣說不準确,趙華致可能不是戀愛腦,但他一定是戀春滿腦。”
姜早早又一次把自己的手機拿給春滿看,屏幕上顯示着她和江鎏的聊天內容。
江鎏主動提起:“你朋友和我朋友已經領證了你知道吧?”
姜早早回:“已有耳聞。”
江鎏:“今天有財經媒體對他進行專訪,他直接高調公開秀了一把婚戒。董事們聽說後緊急開會,連老趙總都是剛剛才收到消息趕過來,會議室剛吵完,辦公室接着吵。你朋友是會下蠱嗎,我那麽大一個行事穩重的老板呢?”
春滿看完把手機推回去時,掃見對話框裏新彈出來一條:“看到他倆有個好結局,咱倆的梁子也該翻篇了吧。”
見和趙華致沒有關系,春滿及時收回了視線。
姜早早拿回手機,噼裏啪啦編輯了句什麽回過去,才收起手機。
見春滿一直在看自己,姜早早心虛地調整了下坐姿:“剛才說到哪裏了。哦,你不用太有壓力。江鎏說話喜歡誇大,事情不嚴重。把協議補上就好了,只是趙華致這次行事太反常,大家比較吃驚。”
春滿點點頭,還在消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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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華致今天下班比往常要晚,春滿理解是工作量平白增多的緣故。阿姨做好了晚飯,她并沒有先吃,在沙發上一直說再等等。
趙華致到家時,夜裏十點鐘。家裏燈亮着,春滿這次沒有等睡着,抱着個流蘇抱枕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
也是巧,正播到趙華致的專訪片段。
幾個有關集團發展的問題後,記者用閑聊的語氣問了個超出提綱的問題:“我發現趙總今天罕見地戴了首飾,是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趙華致擡了擡手,狀似不經意地向大家展示,随後笑眼溫柔地說:“是婚戒。和太太今天剛領的證。”
記者詫異這展開,忙不疊地說恭喜,喜慶奉承的話不絕于耳。
春滿表情全程紋絲不動,看完了整段談話。她想記者出于對爆點話題的敏銳,應該還問了女方的身份信息等情況,只是最終沒有報道出來。
專訪結束,到了廣告時間,春滿嘆了口氣,坐直些活動了下僵硬的後背,才發現趙華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
趙華致把襯衣領口的紐扣解開兩顆,然後挽了挽袖口,以放松的狀态在家中活動:“阿姨說你要等我回來再吃飯。”
“不怎麽餓。”今天事多,春滿就算餓了也吃不下去,她緩緩起身,準備去廚房熱菜,“今天還順利嗎?”
趙華致堵住春滿的去路,攬着她的胳膊,把人擁進懷裏:“先抱一下。”
春滿配合地回抱住他,不過沒保持太久,打斷道:“好了。我要去熱菜。”
“不是不餓嗎?”趙華致不放人。
春滿:“你不吃嗎?”
趙華致為達目的什麽瞎話都可以說:“看到你就飽了。”
耳朵貼在趙華致的胸膛上,春滿聽到那節奏感清晰有力的心跳聲,不免想到他在方才那段專訪中的樣子。
這段婚姻對他而言是喜悅且驕傲的事,大大方方地公開,明目張膽地炫耀。春滿應該開心被這般隆重地對待才是。
可為什麽會突然覺得難過呢?
“趙華致,謝謝。”春滿冷不丁地出聲。
趙華致茫然地嗯了聲,問:“謝什麽?”
春滿扒拉開他的胳膊,一臉不解風情的冷淡,說:“謝謝你土到我了。”
趙華致彎唇笑起來,跟着她往餐廳走。阿姨準備的菜已經擺上桌,因為久沒有人吃,在每盤上倒扣了一個盤子減緩散熱。
趙華致回來得太遲,現在都已經涼透了。
春滿準備拿去微波爐熱一下,但趙華致沒讓她上手,把她安排在餐椅上坐好,自己把菜一道道熱好端出來。
趙華致把放在春滿對面的碗筷拿到她旁邊,自己挨着她坐下。
并肩。
春滿無所謂他坐在哪裏,沒提不愉快的事,這頓飯吃完,她才問起:“婚內協議帶回來了嗎?我簽一下。”
面對這樣一個盡職盡責的監工,趙華致沒敢拖延,當場找到手機,把協議的電子版發給她:“明天再看就行。”
春滿沒聽他的,點開文件。适合打印的格式和尺寸,手機看着實有些費眼,她起身:“我回家了,回去用電腦看。”
趙華致眼疾手快,把人拽回來:“領證第一天,也算是新婚之夜。你就這麽走了?”
春滿自己的力氣不算小,平時搬個貓糧輕而易舉,狀态好了連趙華致都能背起來,但在趙華致面前,她這點兒力氣簡直不夠看的。
趙華致只要稍微用點力氣,春滿便掙不開,小聲提醒:“忙正事要緊,我可不想你明天還加班到這麽晚。”
趙華致自知理虧,心軟了軟,仍舊沒讓她走:“用書房的電腦。”
“你處理工作的電腦,我用不合适吧。要不我還是回家拿自己的。”春滿沒立刻答應,而是說。
“沒什麽不合适。”趙華致牽着春滿起身,往書房走,“不過确實可以把你的個人用品搬一部分到我這裏,畢竟我們現在屬于合法同居。”
春滿應着,突然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跟滿郁說自己突然領證的事,得找個合适的時間安排兩邊人見面。
沒等在瑞士旅行的滿郁回國,時間先來到趙、謝兩家因為趙昭兒和謝宴遲的婚事見面的那天。
随着趙華致那段專訪的公開,春滿和趙華致的事便不是秘密。這次會面,趙隆琛和鄧婕妤的意思是叫春滿一塊去,但趙華致沒把這個安排傳達給春滿,只說了時間地點,讓她自己決定。
那天和趙華致剖白過自己的內心後,春滿整個人輕松了不少,對這種形式的見面沒有了心理負擔。
考慮到自己和趙華致的突破性進展,這樣的場合她沒辦法推脫,便答應下來。
見面的排場不算大,但無處不符合兩家人的身份地位和重視程度。
兩位當事人和兩家的長輩到得早些,春滿和趙華致到時,正巧碰見謝開陽也剛到。
謝開陽把西裝紐扣扣好,站在旁邊等他們。
趙華致先下車,謝開陽打量他春風得意的狀态,道:“恭喜。”
趙華致客氣地回了句:“謝謝。”
春滿随後下車,見沒外人在場,走近後,喊了聲:“哥。”
謝開陽點點頭,往大廳裏走時,順勢問起:“你倆婚禮定在什麽時間?”
被提問的春滿看向趙華致,發現後者同樣在看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在問她的想法。他們證領得突然,而且很快她便要去非洲當志願者,私下裏沒探讨過婚禮的事,鄧婕妤倒是跟趙華致提過,但趙華致沒跟春滿聊。
春滿含糊地回答哥哥的關心:“還沒打算。”
謝開陽疑問地觑向趙華致,後者攤手:“我聽她的。”
謝開陽明白什麽,笑了笑,沒再深究這個話題。
剛踏進餐廳大堂,服務生迎上前為他們引路。到包間時,兩邊的長輩就倆小孩的事已經聊了會兒,雖說這些年天謝和赫京鬥得你死我活,但不是沒有同仇敵忾的時候,而且兩位老總已經讓位,看開了很多,對聯姻這件事并沒有過分阻攔,溝通得還是比較順利的。
反倒是兩個當事人冷冷淡淡的,不像是大人以為的愛到死去活來非對方不可的程度。
包間裏的情形頗有一種這場聯姻完全是父母包辦的架勢。
包間門開,裏面的人看到來人。鄧婕妤笑着招呼:“你們在門口碰見的?”
謝開陽先進,長腿步子大。後方的趙華致放慢腳步,扶了下春滿的腰,讓她先自己半步進包間。
趙華致突然的動作,根本沒給春滿反應的機會。
她下意識回頭看趙華致,因此錯過了謝宴遲母親謝謹央微變的臉色。坐在她旁邊的謝揾面色如常,只是借着垂眼添茶水的動作,掩飾掉不明顯的情緒波動。
謝宴遲鄰着母親坐,要起身給謝開陽讓座。謝開陽按了按他的肩膀,坐在左邊的空位置。
春滿鄰着趙華致入座,右手邊是謝開陽。
當着一桌人的面,來的路上還輕松閑聊的兄妹倆,此刻活脫脫像是陌生人,春滿灑了茶水髒了手,謝開陽給她遞紙巾時,春滿接過時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
上菜後,大家邊吃邊聊,春滿在趙昭兒和謝宴遲的事上不方便多話,全部注意力放在吃飯上。
趙昭兒在春滿出現後肉眼可見的開心了很多,轉着菜,提醒春滿:“嫂子吃這個,這個好吃。”
春滿應着,每被叫一次便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春滿不方便一直挪動轉盤,趙華致注意到這個細節,跟旁人說着話都不耽誤往她面前的碗裏夾菜。
點的湯上來,包間裏衆人聊私事,沒讓餐廳人員服務,趙華致便拿過春滿的瓷碗先給她舀了一份。
私下裏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習以為常,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春滿适時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提醒:“不用特意照顧我。”
趙華致還以為她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說,仿佛沒聽清一般,貼心地朝她歪了歪上半身,十分在意的樣子。
同桌的人将他的态度看在眼裏,各有思量。
趙昭兒和謝宴遲的事聊得差不多了,趙隆琛問趙華致:“你和小滿的婚禮打算定在什麽時間?”
鄧婕妤建議:“要不跟你妹妹一塊?雙喜臨門,咱們幾家大操大辦一場。”
春滿擺正擱在碗上的竹筷,下意識想要拒絕,但這樣的場合,這話不該由她來說。
趙華致看了她一眼,倒是想到一塊去了:“不了。我和春滿有自己的打算。”
随着這個話題的結束,這頓飯接近尾聲。
一行人離開時,春滿和趙華致走散,在走廊碰見了同樣落單的謝揾。
在他的注視下,春滿嘴角動了動,始終叫不出那聲“爸”。
謝揾先開口,用長輩慣有的關心晚輩的語氣,問:“小趙對你還好?”
春滿淡聲:“挺好的。”
謝揾從小被謝家收養、精心栽培多年,雖然臨近成年被退養回到小家庭,但言談舉止和修養氣度已經定型,在尋常人中十分出挑。
和謝謹央結合後的這些年裏,周身的氣場被淬煉得越發成熟。春滿今天見到他,只覺陌生,在他身上很難窺到熟悉的、和父親這個身份相關的氣息。
謝揾點點頭,又問:“你媽還好?”
春滿朝走廊盡頭看了看,說:“也挺好的。”
父女倆便沒了話題,大概是想到謝開陽那句“大人有自己的無奈”,春滿猶豫片刻,主動問了句:“你這些年好嗎?”
“一切都好。”謝揾寬厚溫和地回答,仍舊是春滿陌生的樣子。
春滿點點頭,再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