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王妃腳踏幾條船?(16) 我的公主……
第51章 王妃腳踏幾條船?(16) 我的公主……
謝慈瞳色如幽深的海洋, 轉瞬間,又恢複了空洞,他低下頭, 矯揉造作地捏着嗓音:“祝羲?你在哪兒?”
破綻?他才不管。
事實上, 謝慈此時是不得不低下頭,零星的火氣燃燒在他的眼睛中,深入其他骨髓,讓他不得不壓抑住那股怒意:祝羲、大小德羅維爾和絲絲長得一模一樣, 至于像索爾達斯他們的五官,雖然長相不同,一些微小的細節卻一樣,比如索爾達斯的眼睛像絲絲, 弗蘭德裏斯的下颌走線像之類的。
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對不起, 讓你難過了, 我送你回去。”男人的話歷歷在耳。
謝慈想起別在耳朵後的嬌豔紅花, 咬牙切齒地磨着唇上的軟肉, 混沌的聲音響在耳邊:
“那東西還會試着送你進來的, 我把它捏碎了。”
原來全是騙他的。
不止是騙他, 甚至還緊追不舍地跟到了下一個副本,就知道系統這東西不靠譜, 表面上公事公辦,實際上根本完全偏向厲鬼,像巴不得他們死在裏面一樣。
他垂着頭,眸中情緒變化太快,不想讓祝羲一下子看穿他已經複明的真相。
等他的靴子踏到了面前,睫毛顫動間,餘光描繪着修長筆直的腿, 不是布滿鱗片的蛇尾。
“小新,快起來吧,地上涼。”祝羲嘆了一口氣,将謝慈從地上抱了起來,他也沒反抗,乖乖地待在他懷裏,“今天這幅畫沒出現在會客廳,而就是在大廳,看樣子,公爵是很滿意了。”
“畫裏的內容是什麽?”他明知故問。
“……”祝羲的話中聽不出什麽情緒,“你。”
“伯爵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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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謝慈心漸漸沉下來,現在這個狀況,他也實在了解甚少。
“其他人呢?”
祝羲:“再等等?也許很快他們就會來了。”
“……”謝慈勾起一個笑容,“你們四個昨晚打在一起,誰贏了?”
謝慈是故意的。
“幾個小鬼而已,解決的很輕松。”
謝慈不再說話,內心已經冰涼一片,現在想來,幾個人的沖突雖然厲害,看似也是真刀實槍的再打,但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當然了,這一切都是他的僞裝,他想讓誰活就讓誰活,也許是覺得謝慈對“祝羲”這個身份接受度更高,才決定使用這個身份接近謝慈。
剛在畫廊裏恐吓、利用謝慈,轉頭就以隊友的身份安慰他,這一切仗着的資本,都是因為他謝慈看不見。
千言萬語在內心翻湧而過,從絲絲的舉動來看,謝慈不信他沒有記憶。
還有這幅以他的臉而作的畫,幾乎是蹬鼻子上臉,之前那個金發少女,估計也是用的他的臉吧?
謝慈的目光黏在了畫布上的畫作,幾乎是無限接近現實生活中謝慈的狀态,是以他為原型,還是他以這幅畫為原型。
他在現實生活中得的怪病,是不是也與這幅畫有關?
也許是目光太過灼熱,祝羲順着謝慈的視線看向畫:“你感受到了什麽嗎?”
謝慈頭緩緩垂下,重新揚起頭的時候,嘴上挂着堪稱甜蜜的笑容:“惡心。”
“很惡心,我不喜歡這幅畫,它的一切我都不喜歡,我甚至能嗅到畫用的多麽劣質的顏料,畫它的主人很讨厭。”
他一句一句重複着當初對絲絲說過的話,幾乎稱得上一比一複刻,那甜蜜的笑容背後蘊藏的是砒霜,歡天喜地去品嘗的人,只會得到滿嘴的苦澀。
祝羲卻很沉得住氣,比起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的心碎,他甚至能面不改色道:“我也跟你一樣。”
謝慈:我信你個鬼啊。
祝羲的臉皮已經進化到有城牆那麽厚,指望他再思想覺悟估計也是不可能了。
“什麽跟我一樣?”謝慈故意問,就是要在人傷口上撒鹽。
“我跟你一樣,也特別看不來這幅畫。”祝羲說的很輕松自然,完全看不出來有一點不情願的樣子。
“哦。”祝羲綠色的眸子裏似乎有陰翳一閃而過,裏面隐隐有着冰冷的嗜血的獸意,謝慈幾乎是下意識想躲,卻又很快意識到這會暴露破綻,他生生的忍住了這股沖動,剛想說什麽打圓場,男人卻抱着他往後退了兩步,低聲說,“有什麽刻薄的話,等會兒再說吧,他來了。”
聽祝羲的語氣,這個“他”明顯不是隊友們,索爾達斯他們又是“死人”,那就只能是公爵了。
還不是你不想聽我繼續罵你,才讓公爵出場。
謝慈冷笑一聲,耳朵漸漸捕捉到了聲音,起初是一點模糊的雜音,然後一切變得清晰,熟悉的優美的鋼琴聲如白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熟練地灑過這一番空間,聲音越來越大的同時,鋼琴聲也越來越尖銳,仿佛破舊的老風箱。
“嘭——”的一聲,琴聲截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鞋踩在臺階上,一階一階朝下的聲音。
咚、咚、咚。
謝慈當自己看不到,視野卻被樓上下來之人輕而易舉地吸扯而去,那是與祝羲長得一模一樣的德羅維爾,黑色的鬥篷掀開,銀色長發飛揚,不像祝羲紮成小辮,同樣的綠色獸瞳,如出一轍的俊美妖異面容。
随着他走到二人不遠處,目光在祝羲和謝慈之間來回打轉,然後便凝在了謝慈身上:“這是我最滿意的畫作,你有什麽不喜歡的嗎?”
撒謊,系統并沒有提示任務已完成,就證明公爵對這幅畫依舊不滿意。
他的神色滿意、卻并不癡迷。
謝慈笑了一下:“我不是說過嗎,太惡心了。”
祝羲突然攥緊了謝慈的手腕,像是怕他出意外似的,謝慈卻毫不怯弱,盡管他還記得要裝瞎子,也裝的沒什麽耐心。
公爵面無表情地回望他,嘆了口氣,對着手下的畫作道:“你不懂,他就應該是黑發黑眸的精靈,被拘束在這裏,殘忍又美麗。”
謝慈幾欲作嘔。
“別怕。”祝羲看的心軟,小心翼翼地看着壞種謝慈額頭上滴下的細密汗珠。
雪白如桃花一樣的臉頰,汗水像花露,纖細如琉璃,那雙空洞的眼睛似乎也有了神采,謝慈不知道的是,一個人若靈魂太多炙熱,會從眼睛裏反應出來。
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得他徹底死心到麻木,估計才能完全僞裝盲人。
“我幹嘛怕——”
他話還沒說完,大廳的門突然被急急忙忙的推開,一下子又回彈了過去,謝慈下意識望過去:
那是個跑的氣喘籲籲的人,是侯爵,他擡起頭,在祝羲、謝慈、公爵三人中快速地瞟了一眼,幾乎是用盡全力對謝慈吼道:“快跑,我們基本上團滅了,祝羲根本不是人,他就是畫鬼!”
他吼的聲嘶力竭,謝慈想不聽到都難,祝羲仍是一臉冷靜,公爵看了一眼侯爵,又看了一眼謝慈,好整以待地等着他的反應。
“你能看見了?”祝羲問道。
瞞是瞞不住的,謝慈擡起眼,眸中似有萬千星湖,祝羲看的一怔,頭一次覺得,這雙眼晴還是看得見,要好看些。
“那又如何?”謝慈道。
兩人氣氛間隐隐有暗潮湧動,卻完全忽視了還站在門口的侯爵。
“謝慈!快跑啊!”他焦心地吼道。
有什麽禁忌被打破,謝慈看向侯爵,語氣平靜:“我從來沒說過我的名字,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侯爵一時卡殼,下一刻,謝慈瞳孔一縮。
他的脖子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血線,腦袋挂在上面搖搖欲墜,整個人的嘴巴咧開,化為了像素風,大團大團顏色像馬賽克似的組合在一起,仍然能看出是人的輪廓,就像謝慈被殺時看到的女仆一樣,一片模糊中,只有嘴角的笑容是這麽清晰:“With happiness every day!”
謝慈面無表情,像素人卻關上了門,唱着歌謠跑遠。
手心出了冷汗,謝慈道:“他們都變成這樣了嗎?”
“時間久了,會被同化的。”祝羲回答地很輕松。
謝慈扯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指了指公爵和祝羲:“你們是一個人吧?”
被指的公爵淡然一笑,突然全身如同被腐蝕了一般,化為透明的顏料。
整個大廳,又回到了只剩祝羲和謝慈兩個人的狀态。
“嗯。”
“索爾達斯,弗蘭德裏斯,尤安,畫鬼,公爵,都是你吧?”
祝羲仍是笑着的,那笑容卻有什麽不一樣了,就像是本來在僞裝謙謙君子的人揭開了真面目,露出了裏面殘忍、惡劣的本性。
“他們也是我。”
謝慈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誰?”
“伯爵,侯爵,伯爵夫人,侯爵夫人都是我。”祝羲的眼神完全屬于獸類了,“學的不像嗎?”
“為了逼真一些,玩家真的會做玩家該做的事,鬼怪也會做鬼怪該做的事,應該沒有破綻才對。”
謝慈內心裏湧上無限涼意,祝羲靠近一步,他便退後一步,直到被逼到牆角,視線被祝羲完全占據,他笑意盈盈道:“新蒂瑞拉的故事,應該很好玩才對啊?”
“你不喜歡嗎?我的公主。”
喜歡?一直奮力想要躲藏,想要去從中尋找真相的故事,只是厲鬼的一場游戲而已。
謝慈渾身發冷,抑制不住在顫抖,冷靜,冷靜,冷靜。
他幾乎要把唇咬破皮,祝羲卻愛慘他這副樣子,倔強美麗,果然還是看的見比較好,眼睛裏閃爍着什麽光芒都好看。
他沉醉于欣賞謝慈的美麗之時,顫抖的羔羊卻擡起了頭,勇敢又大膽地直視了他,語氣冷漠:“絲絲,你不是說好要放我走嗎?”
絲絲?他在說誰?他和他曾經也和他們現在一樣嗎?
祝羲皺起了眉,沒有心在跳動的胸腔悶得慌,再開口時,話中是藏不住的殺意:“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