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妃腳踏幾條船?(11) 祝你每天開……
第46章 王妃腳踏幾條船?(11) 祝你每天開……
謝慈動作驀地一頓, 身體的本能讓他轉身過去,膝蓋也微微發抖,喉嚨裏不敢吐出一個字。
奇怪, 他為什麽會害怕一個小孩兒?
腦袋裏一閃而過這個想法, 謝慈只覺得記憶亂成漿糊。
直到下巴被人微微擡起,眼睫顫抖時,淺黑色的眼珠也跟着晃動,頭頂傳來有些惡劣的聲音:“你怎麽還去看他呢?他不過是下賤出身, 不值得你多花心思。”
那聲音很好聽,少年人的清亮、讓人聯想到清晨山頂蒙着的一層霧氣。
偏偏他的語氣,怎麽也不是好好說話的樣子。
謝慈擡手拍掉了那只手。
這人好煩。
他這麽想着。
“少爺,終于找到你了, 今天的鋼琴課你還沒上呢!”
不遠處傳來女仆的氣喘籲籲的驚呼, 謝慈下意識看過去, 沒什麽奇怪的, 普通的打扮, 普通的長相, 不值得多看, 他剛要低下頭,卻見女仆的眼珠轉了一下。
她的表情是緊張的、擔憂的, 但一閃而過對着謝慈的,卻是一個幾近嘲諷的眼神,像是瀕死的蟲子鑲嵌在眼眶裏,突然動了一下翅膀。
“催什麽呢?打擾到他怎麽辦?”
少年不耐煩時也好看,銀色的短發,陽光透過長廊的百葉窗灑在他的臉頰,将綠色的眼睛也染了一層金色, 與影影綽綽的陽光一樣,斑駁的暖意與危險。
而謝慈卻盯着他的瞳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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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蛇瞳。
他這麽想,看着看着,卻越來越覺得熟悉,于是不自覺地回憶起來。
哦,剛才閣樓裏的那個小孩兒,好像也是銀發綠眸,倆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雙胞胎嗎?
“喂,你怎麽不回我話?”疑似雙胞胎的少年好像有些生氣。
謝慈偏過頭。
“你最好離那條喪家之犬遠一點,否則……”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但危險的暗示已經給足了。
嗯,當沒聽到吧。
也許是謝慈無所謂的态度惹怒了少年,他漂亮的臉上挂上了冰冷笑意:“去處理掉。”
女仆應聲前去閣樓。
處……理掉?
謝慈有些難以理解,他抿緊了唇,好在身體又替他先一步說話,是驚恐的語氣:“不……求求你,少爺,他真的是無辜的……”
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對面的少年沉着臉聽完,眼神陰沉地像是要在謝慈身上啃下一塊兒肉,嘴角卻咧開,露出一個堪稱惡劣的笑:“那沒有辦法呀,我就是看不慣那條喪家之犬搶走我的東西。”
謝慈看着他。
神經病。
沒給謝慈開口的機會,胸口一熱,他有些驚訝地朝胸口看去,一雙蒼白的手剖開了胸膛,胸腔裏,一顆鮮紅的心髒還在跳動着。
沒有痛感。
少年的手、臉都沾上了鮮血,幾近妖異的殘忍:“這顆心不為我跳動的話,留着也沒什麽用。”
謝慈兩眼一黑,再次如水波蕩開一樣變清晰的時候,少年冰冷的笑意歷歷在目:“喂,你怎麽不回我話?”
他懂了。
他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絕對不能讓身體本能替他行動。
謝慈歪着頭:“我對你弟弟沒興趣。”
少年一愣,臉色由陰轉晴,但還是假意咳嗽了兩下,語氣雖臭,頭上的呆毛卻誠實地翹起:“誰管那條爛狗了?”
說着便已經湊上來要拉謝慈走。
謝慈任由他攥緊自己的手腕,心想這次總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吧?
結果“唰”一下,腹部又被什麽東西掏空,謝慈習慣性地低頭,只見跟在他們身邊的女仆面無表情地抽回了手。
謝慈回頭,女仆已經不能說是個人,雖然依舊能看出她人類的輪廓,但已經全部由像素組成,像老舊手機卡頓的畫面,只有嘴部是異常鮮紅的。
“原來,你也是在騙我啊……”
再次暈過去前,他只來得及看見女仆鮮紅的唇,和少年驚慌失措的表情。
又該睜眼了。
謝慈面無表情地迎接第三次少年冷冷的笑容:“喂!你怎麽不回我話?”
他下意識看向女仆,女仆此時仍是“正常”的,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這樣。
眼珠亂瞟的時候,就證明此時她不是女仆?
謝慈暗暗記下:“我們去上鋼琴課吧?”
“欸?不管那條爛狗了?”少年歡天喜地拉起謝慈的手,話裏話外都在尖酸刻薄地諷刺閣樓裏的弟弟。
“你不應該這麽說他。”
看一眼女仆,沒動靜,又看一眼少年,洋娃娃似的臉很快陰沉下來,蓄勢待發将要爆怒,謝慈趕緊伸出自己的手,扣住他的十指。
少年和女仆皆是一愣,所有火氣都消失殆盡,謝慈趁機說:“先去上課吧,有什麽話等會兒再說。”
一言不合掏人心髒的少年變得有些呆傻,只會懵懵地往前走,走一步,看一眼兩人牽着的手,直到走廊拐角,他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新蒂瑞拉,你……”
“唰——”
腹部再次被掏空,謝慈吐出一口老血,我這是幹什麽了,怎麽又惹這東西生氣了?
女仆又變成了像素風,她鮮紅的唇不知怎的,看出了悲傷的意味兒:“既然你已經決定跟他走,那明天會來看我也是假的了。”
少年撲向他,綠色的眸子竟然溢滿淚水,捂住了他的腹部,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手,他仍然堵住不放,像是天真的以為這樣,鮮血就不會再流出來,娃娃臉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沾滿淚珠,綠色的蛇瞳脆弱地掉着眼淚。
還算……你有點良心。
下一刻,謝慈胸前又一熱,血濺在了少年的臉龐上,像恐怖的洋娃娃:“我會留下你的心髒,遲早有一天你會複活的。”
你他爹的……
一個吻落在謝慈的額前,眼皮太重,謝慈忍不住閉上眼。
這完全就是個死局,只要他今天離開這個長廊就得被德羅維爾弄死,不離開又會被少年弄死。
估計是之前在閣樓裏,他讓身體的原主說話了,左右都是死。
吐血三升不停,謝慈再次睜開眼。
這一次,他眼前不再是少年和女仆陰晴不定的臉,而是又回到了陰暗潮濕的閣樓,胸前還藏着一塊兒黑面包。
忍着将黑面包踩碎的沖動,謝慈将他掏出來,這次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閣樓,實在是太像監獄了,關在裏面就像是關狗似的。
深吸一口氣,這幾次死亡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首先,這具身體的主人叫新蒂瑞拉,雖然暫時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但一定不是原主。
原主似乎比較喜愛關在閣樓裏的弟弟,對哥哥則是又懼又怕,身份是傭人,目前是怎麽扯上聯系的,未知。
弟弟與哥哥都是非人類,甚至弟弟還能操控其他“角色”,但他們似乎都在遵守自己的人物設定。
雙胞胎,地位卻迥然,對新蒂瑞拉似乎都抱有好感。
如果他表達出對某一方的偏愛,會被另一個人殺掉。
明白自己的處境後,謝慈回頭看了一眼出口,盡量将聲音放小:“德羅維爾……德羅維爾……”
很輕很輕的呼喚,裏面的人聽不到也實屬正常,但他如果大聲呼叫,守在門口的少年不是很容易聽見嗎?
謝慈覺得有些棘手,心念一轉,他拿起手上的黑面包,一口咬了上去,質地很硬,能把牙都蹦掉的那種,有些痛苦地捂住了牙,謝慈三下五除二地啃完面包。
嗯,很不好吃。
他在這邊吃,栅欄那邊很快也有了動靜。
比少年還要小一點的男孩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衣服勉強保持整潔,空洞的綠眸看着他的舉動。
謝慈啃面包的動作沒停,他盡量做出吃得很香的樣子,眼睛很尖地捕捉到少年在吞咽口水。
切,還挺會裝的。
“你來這裏幹什麽?”德羅維爾面無表情地看着謝慈。
“來吃東西啊。”謝慈毫不猶豫回話。
男孩兒偏過頭:“東西哪裏都可以吃,為什麽要在這裏吃?”
謝慈眯了眯眼:“因為我樂意。”
“……”男孩兒面無表情地想離開,卻被謝慈的話止住,“你不是不愛吃嗎?”
“這是我給你特意帶的,你卻看不上,我以後不給你帶就是了。”謝慈小聲說道。
不等德羅維爾有什麽反應,他迅速坐起身,提着裙擺下樓,速度很快,打開門的一剎那,他在光暈中模糊成一個點。
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謝慈走到門外,果然少年倚靠在牆邊,靜靜地凝視着他,謝慈朝他看過去一眼後,他立刻露出一個笑。
“又來看……”
“少爺該上鋼琴課了。”謝慈毫不猶豫打斷他的施法,“走吧。”
也不管少年什麽想法,謝慈直接沖出了走廊,果然上一次的三次死亡沒有發生,他好好地站在走廊外。
記住了路線,他沒再往前走,果然少年不知何時陰着臉站到了謝慈身後:“你走那麽快幹什麽?”
“怕我吃了你?”少年咬重“你”字,舔了舔唇角,語調有些興高采烈。
怕你掏了我。
謝慈目光一轉:“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呵——”少年不屑一笑,拉住了謝慈的手,硬生生将他帶去了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裏面擺着一架鋼琴,微光照耀過來,流光彩溢。
“你,就在這兒聽我彈琴。”少年揚起下巴。
他什麽時候有拒絕的權力了……
謝慈忍辱負重一笑,便在一旁站好,少年哼了一聲,坐在鋼琴旁開始彈琴,琴鍵跳動間,優美的音樂在流淌,謝慈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有兩把刷子。
只是随着樂曲到尾聲,謝慈的鼻尖聞到了血腥味兒,還有什麽東西撞擊的聲音,這才想起一個重要的事:“鋼琴老師呢?”
“哦,我覺得他今天沒必要出現。”少年不滿在乎道。
不必要出現……
謝慈有種不妙的預感,他緩緩移動到門前,果然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
将門一拉,背後的場景一覽無餘。
一個脖頸明晃晃一道血線的男人,正在牆上撞着自己的頭,見謝慈看過來,他長長的舌頭一笑:
“Wish you happiness every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