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神有囍(25) 都怪祂
第26章 山神有囍(25) 都怪祂
他沉默了一會兒:“您老人家還會cosplay呢?”
謝慈也是一懵, 李嬸什麽時候被李潇頂替的,還是說,從頭到尾就沒有李嬸, 都是李潇?
李嬸, 不如說是李潇,陰沉地笑了一下,頭發瞬間朝謝慈刺來。
他抓好虎頭鞋,堪堪避過後閃進樓內, 頭發如銀針,直接在門上紮出密密麻麻的孔,孔中鑽出的發絲亂舞着生長,尋找着謝慈的身影, 該說不說, 這棟樓質量還不錯, 被李潇這麽折騰, 也沒碎裂。
謝慈跳過雜物, 深不見底的樓道将他吞沒, 又一腳踹下那些大箱子, 将樓道堵了個結實,頭發絲驟然被擋住了路徑, 延長的速度緩慢,可遲早能掀翻這些箱子。
外面這個,應該是李潇的分身,不然以她現在的能力,直接将他綁進胃裏不成問題。
而李潇本鬼應該還被釘在神廟裏,對于山神的能力,謝慈還是有些底的
争分奪秒, 謝慈趕緊上樓,一步一步踩得木板“嘎嘎”作響,前方看不清路,一二樓的平臺之間更是差點一腳踩空,二樓的門就在眼前,卻有一把鎖挂在上面。
謝慈抽了抽鎖,門紋絲不動,一樓突然傳來重響,像是箱子被頭發絲抽飛滾落的聲音,頭發如同鋪開的絲綢地毯,一節一節迅速而上,那些頭發纏繞在一起,乍一看像是人臉,到了拐角,在謝慈眼裏露出微笑。
心髒極速狂跳,謝慈表情平靜,又扯了一下身後的鎖,毫無反應。
于是在頭發絲眼睜睜的爬近謝慈後,他舉起手中的虎頭鞋,掂量了一下:“別着急,既然能把它當雜物一樣亂堆,看來其實對你也沒那麽重要,是吧?”
頭發頓了一下,謝慈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頗為嘲諷:“鬼嬰呢?不會是跟鼠潮搏鬥的時候,一不小心弄丢了吧?”
頭發停在樓梯口,謝慈被它凝視,有種不得動彈的感覺,下一刻,它就直接穿梯而來,呈包裹狀直鎖謝慈咽喉。
謝慈則迅速扔出手中的虎頭鞋,一條弧線抛在空中,掉在臺階上滾落“咚咚”而下,同時蹲下,頭發絲一時沒收住,砸在門上,穿出了個半人高的洞,木料“啪嗒啪嗒”簌簌掉落,砸在謝慈頭上,于謝慈的腳邊彙聚成碎屑塵土。
而李潇也沒繼續攻擊謝慈了,他似乎還聽到了底樓的一聲從喉嚨裏擠出的破碎驚叫,頭發迅速收了回去,掉頭朝樓梯下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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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拍了拍頭上的灰,要是被林霖他們看到,一定站在原地先哈哈大笑一番:“謝少這麽裝的人,竟然能有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的一天。”
然而很快,他就以更狼狽的姿勢,毫無美觀地鑽進了這個洞,剛想落腳。腿卻生生卡在了空中。
這是一個再普通簡單不過的房間,布置陳設也很簡單,只是血跡橫濺,牆上、地上,甚至玻璃窗上都糊了一大團血跡,所有光線照不進來,此處便幽黑一片。
而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紙團,空氣裏殘留着一股肉腐壞掉的腥臭味,謝慈神情恹恹,牆角那裏倒着一具屍體,一張骷髅臉正對着門的方向,已經腐壞的不成樣子,認不出性別。
謝慈想,那具屍體,估計就是真正的李嬸了。
這間屋子裏的東西很多,男男女女的東西都有,卻只有一張床,床上也髒,不明形狀的液體黏在上面,謝慈看了一眼就像嘔吐。
忍着惡心落地,床邊還有個紙簍,裏面扔的卻不是垃圾,而是有零有整的錢,旁邊桌上還有名單,謝慈扯過一看,有他熟悉的名字:
“班枞、蔣瑞……”
再看看紙簍裏的錢,和地上的紙團,謝慈突然有想跳起來的沖動。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謝慈腳麻,頭皮也發麻,趕緊翻箱倒櫃的翻,直到翻出一個筆記本,裏面的字跡淩亂,多是錯字,像是不會幾個字的人寫的,謝慈看得眼睛疼,字能寫得比他還差!令人發指的地步,可很快,他覺得這信的內容也是令人發指:
“又不是兒子……”
“到底誰可以?到底誰可以讓我懷上兒子?”
“這胎大師們說都是兒子,念念,這下媽媽在吳家可以揚眉吐氣了。”
“別怪媽媽,念念,不是兒子,你也沒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了……”
“我好慘,憑什麽,憑什麽她們都能生兒子?她們這麽好命……”
筆記本後面翻來覆去的重複這一句話,可見主人內心有多不忿,按照之前的幻境,李潇是被逼着生兒子,可從這筆記裏,分明她也想生。
謝慈思索着,在幻境裏的時間線,是她生出鬼嬰後,被老吳抛棄,然後被選中成了“山神新娘”,被村民一幹人欺辱。
現實中卻是反過來的,她是先和這些人有了一腿,至于有沒有成為“新娘”,這不好說。
謝慈理清了這一點,心底也沒什麽感覺,只是想,原來世界上不愛自己孩子的人并不是少數。
鬼嬰竟是被李潇親手溺死的,懦弱的老吳也真的抛棄了她們。
可他們竟然都能在人前鬼前扮演深情,對女兒無盡寵愛,某種程度上,二人是絕配。
吊腳樓底層突然又傳來一聲響,緊接着是木板被踩得咯吱咯吱的聲音,時間不等人,謝慈看向窗外,外面是李潇的主場,一片暫顯清澈的河水,而門後已經沒了腳步聲。
謝慈當即退到窗邊,衣角卻陡然被什麽東西別了一下,還有什麽東西在地上摩擦的聲音,異常刺耳。
他回頭一看,這一看不要緊,那具屍體不知何時從牆角爬到了窗邊,白骨手伸出,緊緊勾住了他的衣服不松開。
謝慈頭皮發麻,一時動作都有些亂,先是下意識去保護胸前,發現胸前沒東西,又去護住手腕,手腕上也沒東西,最後反應過來他根本不應該去看這些地方,扯住自己的衣角,拍開屍體的手。
果不其然,在它松開了謝慈的衣服一剎,突然詐屍了,雙臂直直擡起,一張骷髅臉,兩個黑洞似的眼睛盯着謝慈,嘴部的骨頭裂開,像是在笑。
謝慈也不想罵人了,更過分的,門上破開的洞口湧入了黑色的發絲,末端仿佛觸手,在地上游走搜尋着,頭發越來越多,他當機立斷破窗而出,“噗通”一聲落到水裏,雖然謝慈不太會水,但好在這裏比較淺。
李潇她們沒追上來,謝慈游回岸上,拔腿就開始跑。
所以在副本裏體力好也是有優勢的,就像打游戲,裏面的boss都有索敵範圍,只要跑得夠快,boss就暫時放過你。
謝慈苦中作樂,但他也清楚,除了山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卷土重來,李潇也算是徹底跟他杠上了。
就算他找到通道,估計李潇也得在通道那兒築個巢攔他,弱點,她的弱點無非就是跑掉的鬼嬰,或許是趁鼠潮與李潇搏鬥之時跑掉了,她只認人皮搖籃,唯一還見過搖籃的地方,就是村長家。
想起這個給他們“五仙”的罪魁禍首,謝慈想,要不是上次去山神家遇見了山神那玩意兒,他也不至于對那個地方有了心理陰影,放着關鍵人物不管,東繞一圈,西繞一圈。
總之,都怪祂。
內心痛斥山神千八次,謝慈也沒耽擱趕路,村長所在的吊腳樓映入眼簾,他也很直接,門都懶得敲,直接踹開了門,驚醒了裏面的動物,一雙雙眼睛目“唰唰”投來目光。
之前謝慈還有點毛毛的,現在徹底知道它們是什麽玩意兒後,也就徹底淡定了下來。
可門內的景象還是讓謝慈一驚,還是那個房間,裏面擺着一堆紙人新娘,見謝慈進來了,胭脂色的紅唇抿開,像是在打招呼,只是她們的眼睛部位是空的,牆角的山神小祭臺,多了一大堆搖籃。
而村長,這個穿着軍大衣的小老頭,正對着門口而坐,臉色蒼白,眼睛渾濁地看着他。
謝慈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村長,別來無恙啊?”
“你為什麽來這裏?”村長表情還是那麽死板,說話也有點一板一眼,吞吐不清的感覺,謝慈越看,越覺得和之前的村長判若兩人。
他道:“我來找個人,哦不,鬼。”
村長:“什麽東西?沒有見過。”
村長一張臉十分僵硬,回答問題,嘴巴一開一合,速度機械,頭垂着一旁,臉上皺紋幹枯如樹皮,聚攏在一起,是風年殘燭的氣息。
“你應該見過。”謝慈留了個心眼,看向屋子角落:“借你搖籃一用?”
他沒放過村長臉上表情的任何變化,果然,話音剛落,村長一瞬表情活了過來,渾濁的眼睛都瞪圓了:“不,不行!”
“為什麽?”
謝慈明知故問,慢慢挪到了牆角,正好能看到村長,正面的确看不出他有任何問題,但從側面角度,頭的前半部分還屬于人類,後半部分卻被挖了個圓洞,露出裏面的森森白骨,下一刻,一個肉團一樣的東西尖叫着從洞裏鑽了出來,不是鬼嬰又是誰?
原來剛才她在借着村長的屍體說話,在她爬出來的一瞬間,村長的人骨便散架了,倒的倒,斜的斜,淩亂一地。
謝慈冷着臉,快速浏覽過腳下如山的搖籃,鬼嬰只有睡在李潇人皮做的搖籃才會安靜,這些成十上百的堆了一圈,究竟哪個才是?
鬼嬰卻不給謝慈尋找的機會,呲着牙就往謝慈方向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