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具體哪間房?”
第52章 “具體哪間房?”
上午, 葉珂在被陸判“逐客”後,很是生氣地回到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她需要靜一靜。但事實是——她一直靜不下來。
她抱着幼時、母親買給她的米白色小熊布偶,曲起雙腿坐在面向窗戶的書桌前,在腦海裏整理今天接收到的繁雜信息。
國際刑警組織正在偵查BTPC實驗室一案。
周自謙和宋萬裏雙雙失蹤。
其中, 宋萬裏定位器失效, 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 推測他目前的處境或許不是太好。
好在從周自謙透露的信息可以得知——新的BTPC實驗室仍在星海市, 或附近區域。相比以往, 搜尋範圍已經大大縮小。
至于別的……
從周自謙口中可以知道, 媽媽失蹤的這幾年,一直在BTPC實驗室“工作”。
但在葉珂看來, 這個工作需要打一個引號。
葉芝的生命安全應該沒有受到威脅,但葉珂合理推測,在BTPC實驗室,她嚴重缺乏人身自由權。否則, 她一定會設法聯系上葉珂,至少, 會及時向她們報平安。
葉芝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但絕不是自私任性、一走了之,再不管她和桐月、易堯,任由三個小輩整日擔心她的人。
她就算抛棄丈夫, 也不會抛棄孩子!
當然, 這件事, 葉珂一直沒敢向她爸趙金傑透露。
這五年,她一直有很好地保守秘密——不過主要原因在于, 她确實不清楚媽媽的具體去向。她知道她是回去找許教授了,但許教授在哪、新的BTPC實驗室的位置, 她全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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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同了。
國際刑警組織插手調查BTPC實驗室一案,又抓到周自謙這條線,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應該……會有收獲吧?
葉珂在略有些刺目的陽光下,若有所思地将下巴搭在懷中的小熊布偶的頭頂。
這只熊和她現在的體型相比太小,她輕易便将它的腦袋壓的一歪。
于是,她将這只因為清洗了太多次,而顯得軟塌塌的卷毛熊從懷裏拿出來,放在桌上攤平,接受太陽的照射——這會讓卷毛熊身上帶上一種好聞的味道。
說實話,葉珂……其實也不知道周自謙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
她很意外。
在這之前,周自謙只是她記憶裏一個存在感很高、印象卻極為惡劣的同桌。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個普通人。
不!他不是普通人類,他是低級進化者。但和普通人類也相差不了太多。
葉珂短暫地陷入過往的回憶中,卻無法從中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她蹙了蹙眉,幹脆拿起手機,試探着再次給周自謙撥打了一個電話。
直到機械的女聲響起,顯示對方并不在服務區。
這道聲音再次提醒葉珂——在方才短短數分鐘內,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并非虛假。
葉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是靜靜等待國際刑警組織偵查後,給出一個結果,還是如何?
前者,作為一個守法公民,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後者……即便她想做什麽,她也做不了。
她手上并沒有更多的線索向他們提供,她也沒有相應的能力參與案件偵查。
她只能等待一個結果。
……會是什麽呢?
葉珂習慣性把很多事往好處想,她想到或許不久,她就會見到媽媽葉芝,不免有些激動。
她開始聯系桐月,電話剛打過去,就被挂斷了。
約莫半秒後,一道簡略的消息發了過來。
桐月:[什麽事?我現在正在上班。]
桐月假期一直在外面兼職,前段時間是在市裏一家咖啡廳打工,最近似乎換了家教的工作。
葉珂順勢看了眼手機時間,上午11點23分,她知道自己不立刻回複,桐月或許會不放心,在自己工作時間給她打回來,于是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回道:[沒事,你先工作。]
消息發出去,葉珂也冷靜了下來。
在結果出來前,這件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桐月了吧。
太複雜,而且其中涉及到媽媽。以後有機會,媽媽願意的話,可以讓媽媽自己給他們講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就像當年,他們聚在一起,聽媽媽講睡前故事。
他們已經很久沒聚在一起了。
想到這,葉珂決定聯系遠在聖瓦的易堯。她已經冷靜了下來,因此沒有直接一通電話撥過去,而是在手機上慢慢打字。
她打了很久,但最終只是一句十分簡單的話。
[你在幹什麽?]
消息發送出去,聊天界面暫時沒有新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葉珂漸漸有了困意,趴在桌上,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直到被桐月打來的電話吵醒,迷迷糊糊接起,嘴裏哼哼唧唧地應着。意識混沌間,似乎聽到了桐月的笑聲,聽到她說:“那你繼續睡。我周天下午來你家找你,我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
葉珂閉着眼睛“嗯哼”了一聲,電話挂斷,她正要将手機丢到一邊,突然想起睡前給易堯發了消息,問他在幹什麽,濃重的睡意一下便消散不少。
她睜開眼睛,看見尚未暗下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幾條未讀消息。
是易堯發來的。
[我在工作,今天是周四。]
[是有什麽事嗎?]
[有急事給我打電話,我都會接。]
葉珂細數着他發來的這三條消息,看消息發送時間,都是他趁着午休時間回複的。
要怎麽回呢?
葉珂覺得這是一件重要又不重要的事。
[我不知道今天是周四。]
這是實話,葉珂最近一直待在家裏,對于具體的工作日并不清楚。但從桐月那,她已經猜到他應該也正在工作,所以才選擇給他發文字消息。
消息發送出去,她繼續打字回複:[……确實有一件事,等你回來,或者有了好結果就告訴你。]
會有好結果吧。葉珂想。
接着,她又繼續睡覺——昨天晚上想到要和周自謙見面,從他嘴裏套話,她一直沒有睡好。只是這次,她選擇到床上去睡,幾乎是剛挨上枕頭,便又有了困意。
葉珂計劃是淺淺睡個午覺,但午覺是很難控制的,現在家裏又沒有長輩,家裏的傭人在叫了她幾次沒有回應後,便沒在強求。
于是葉珂一覺睡到傍晚,被樓下汽車的聲音吵醒,躺* 在床上,迷迷糊糊間睜開眼睛,然後繼續發呆——直到她反應過來,聽聲音,那車是直接停在了她家樓下。
葉珂瞬間清醒過來,匆忙下床穿上拖鞋,走到窗前查看。
她幾乎是跟着進門的齊翰前後腳上了三樓。
……
葉珂最開始,是沒想偷聽的。
但事實是,她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偷聽。
三樓露臺,齊翰看着前方玻璃門後靜靜垂落的湖綠色窗簾,下意識側頭看了陸判一眼。然後,他大步朝前方卧室走去——這次,他清楚聽見某個人倉惶逃離的腳步聲。
他進入卧室。
陸判在約莫半秒後,也跟着走了進來。
屋內沒人。
“我剛才又沒有發現她的動靜。”齊翰道。
這裏有陳鵬坐鎮,別墅裏不可能無故多出其他人,那麽從僅餘的葉珂、兩名住家傭人、陳鵬四人可以輕易推測出,剛才躲在房間裏偷聽的人是誰。
“她應該是跟着我的動靜上來的。和上次官曼曼來時,她在暗中偷窺一樣,只要她有意不讓人察覺,我們很難反應過來她就躲在不遠處、甚至是綴在身後。”
這很古怪。
葉珂确實不具備任何攻擊力。但她躲在暗處,或者是你視線看不見的角度,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時,即便你是進化者,也總是無法輕易發覺她。
這從某種角度看,其實也可以視作一種“威脅”。
難怪當初官曼曼會如此暴怒。
齊翰轉頭看向陸判。
接觸到齊翰看來的目光,陸判神色不變,只淡淡道:“怎麽,是覺得滲人嗎?”
他其實猜到了齊翰的心思。齊翰确實覺得這有點滲人,但這只是其中一部分。
“不全是。”齊翰說,側頭瞥了眼一旁垂落的湖綠色窗簾,道:“她剛才好像吓着了。”
“你為什麽說這個。”
如果齊翰沒有看着他的眼睛說出這句話,陸判或許不會給出什麽回應。
“沒什麽。”齊翰笑了一下,說:“我只是覺得,你們的關系似乎比之前更進了一點。上午的時候,她在你房間裏……”
“她一直是這樣。”陸判回道。
齊翰沒有反駁。
安靜片刻,他問:“你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嗎?”
“二樓。”
“具體哪間房?”
“你可以敲門。”陸判道,“我不可能知道這個問題。”
當齊翰下樓,依次敲響二樓房門時,躲在房間裏的葉珂聽到屋外有着既定節奏、逐漸逼近的敲門聲,心情差到了極點。
她走上前,在齊翰即将敲響她所在的卧室房門前,将門打開了。
“吱呀”一聲輕響。
正在敲隔壁房門的齊翰循聲朝身側看去。
他和葉珂的目光,随着逐漸敞開的房門,準确相遇。
葉珂披散着頭發,略有些蓬松的黑色長發下,是一張極為精致的雪白臉孔,像文藝複興時期、櫥窗裏被手藝人制作出的脆弱而精美的藝術品。
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躲避齊翰的目光。
于是齊翰也沒提她剛才偷聽的事,走上前,隔着一道半敞開的房門,道明了自己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