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顏瑾寧回到房間洗漱完畢後，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晚上與時嶼分別時，約好第二天上午一起去深潛，她也信誓旦旦表示，晚上要早早睡覺補充睡眠。
可現在的結果就是，睡不着還不敢給時嶼發微信打擾他。
她一直盯着對話框，打幾個字，又删除掉。
反反複複，不知怎麽說才好。
「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對話框裏顯示出時嶼發來的消息。
顏瑾寧看着消息一愣。
時嶼：「我看到對話框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顏瑾寧：「……」
她嘴角停留在尴尬的弧度。
自言自語沒發出去，居然還被逮個正着。
不對，這不正好說明他也在盯着對話框嘛，不然他怎麽發現的呢？
還沒等顏瑾寧反問，時嶼主動交代：
「顏瑾寧」
「一想到明天中午要跟你分開，我就睡不着」
時嶼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捧着手機虔誠地打字。
他總覺得能留給他和顏瑾寧相處的時間太少太少了。
他想再多看看她，趁她還對他保有好感的時候。
哪怕讓他看着她入睡，靜靜守侯着她也好。
「我想見你」
他在手機上打出這四個字，猶豫許久。
要不要這麽直白地說出口。
「我想見你」
這四個字，被顏瑾寧先發過來了。
「我也是」
他快速删掉自己打好的那一行，馬上給她回複。
顏瑾寧看着“我也是”這三個字盯了好久。
心中無端猜測，這男人到底是有多沉得住氣呢？
明明都說自己睡不着，下一句不應該就是要表露一下心意嘛。
結果還得自己先提出來，他這才不主動不拒絕地來一句“我也是”。
呵，男人。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想見面，到底在哪裏見合适呢？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顏瑾寧倒是不介意直接讓他陪床。
時嶼：「想不想去拖尾沙灘看看？」
……
等顏瑾寧換好衣服開門時，發現時嶼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大概是快中秋節了，今夜月光明亮，是個适合散步的夜晚。
兩個互相牽挂的人，只是分別了一個多小時，就已經生出想念的思緒。
“想見我，怎麽不直說？”
顏瑾寧在時嶼面前站定，語氣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想直說的。可被你搶了先。”
他老實回答，一臉無辜。
“走吧，去看看拖尾沙灘，應該很漂亮。”
顏瑾寧蹦蹦跳跳走在沙灘邊緣，嘴巴一直說個不停。
淡黃底色印着花朵的裙擺随着海風微揚抖動。
黑色長發被分散吹起，發絲散亂地覆貼在她柔嫩的皮膚上，讓她時不時騰出手來撥弄梳理。
“其實今天下午我就想來這邊看看！但是我們從村子走回來的時候太晚了，我就想，還是算了吧。”
“你知道嗎，我現在特別想用游戲裏那個技能，滑盾！可惜我不會沖浪啦。”
“時嶼，坐船在大海上颠簸的時候，你會不會有那種恐懼感？就像是……泰坦尼克號電影裏那樣，整個船都沉下去……”
“你聽這邊的海浪聲，哇！是不是很好聽！”
“快！對着海大喊！好解壓的，你也試試！”
時嶼每一句都回應着她。
他看着她這樣快樂地說着話，分享着零零碎碎的想法和感受，就感覺好幸福。
如果可能的話，他想成為她最忠實的傾聽者，希望她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給他聽。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拖尾沙灘的末尾處。
狹窄細長的一小片陸地，将大海短暫地分隔開。
一面是平靜的玻璃般的港灣。
另一面則是來自中國南海的洶湧風浪。
島上萬籁俱寂。
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看着大海和月亮，他看着她。
“顏瑾寧，我……”
時嶼原本牽着她的手，在這樣的氛圍下不受控制地、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她腰間。
繼而環向後腰，将她攏到了自己懷中。
“我好喜歡你。”
沒有前提，沒有請求。
只有表達。
海風還在繼續吹着她的長發。
她卻顧不得整理，只覺得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搞得有些許慌亂。
“喜歡？”
她想了想，雙臂繞上他的脖頸，兩人的距離又貼近了一些。
“有多喜歡？哪種喜歡？”
“非常喜歡。”
“非常非常喜歡。”
他眼中映着月光和海水，映着她的臉龐。
她的眼梢帶着笑意，黛眉微不可見地挑高了幾分。
“是因為我說的那個‘七日情人’的約定，你就喜歡上我了？”
“當然不是。”
時嶼斬釘截鐵地否認。
随後又像是下了幾分決心似的，從喉嚨間艱難地擠出了更讓她意想不到的話。
“其實我想說，是愛。”
“但我怕‘我愛你’這種話，對你來說太有負擔，怕你不相信。”
“嗯？”
她觀察着他的表情，分析着他話裏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但嘴上仍然輕飄飄地反問。
“為什麽怕我不信？相識兩天的男女，就不能産生愛情？”
她踮了踮腳，發現在沙灘上，想要夠到時嶼的高度，還真是件難事。
綿軟的沙子被踩出一個小坑。
真費勁啊！
她向下一沉，索性不踮腳了。
站直身體，手臂用力将他脖頸下勾，迫使他彎腰。
時嶼根本沒察覺她剛才抱着某些目的在用力踮腳，此時被她勾着脖子，反倒驚喜了一下。
她仰着頭，與他的臉貼得極近。
他甚至都能看清楚，她的睫毛在微微顫動，她的瞳孔中倒映着今晚的月亮。
她在如此危險的距離下，仍繼續闡述着自己的觀點。
“世界上誰規定，愛情是跟時間有關的？那些一見鐘情的多了去了。”
時嶼笑着看她這副強詞奪理的樣子，真迷人。
他能看出來，她确實不相信那句“我愛你”。
她在用他想說的話，來堵他的嘴。
時嶼問：“如果我說，我是對你一見鐘情，你信嗎？”
顏瑾寧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蹙着眉，皺着鼻子，又嫌棄似的撇撇嘴。
“你認真的嗎？咱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可不是那麽美好……”
“我覺得還可以吧。素顏很漂亮的。”時嶼故意道。
“哎，丢人丢大了真是……”
顏瑾寧垂下眼睛，低頭用手擺弄着裙子。
時嶼看着她笑。
他的一見鐘情，比顏瑾寧知道的，還要早。
“你說得對，愛情跟時間沒有關系。”
他輕輕撥動着她被海風吹亂的頭發。
“就像你剛才在路上說到的，泰坦尼克電影裏那樣偉大的愛情，Jack和Rose不也是在短短幾天內就相識相愛，雖然最後他們沒有在一……”
“唔——”
時嶼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巴就被封上了。
她柔軟的唇瓣這次沒有貼在他的臉頰，而是貼在了他的嘴唇上。
幾秒後，她的唇緩緩離開。
她看着已經僵直愣住的時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算不算是把他強吻了？
“我只是覺得……這個例子不太吉利，我不想……”
她的話也只說了半句。
話音未落，便迎來了時嶼的回吻。
那是時嶼被她誘惑撩撥後，忍耐到極限。
一觸即發的回吻。
潮熱，甜蜜，綿長。
他起先帶了些侵略的意味，像是壓抑許久之後的大爆發。
一只手掌撫壓着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則沿着她後背的脊線熨帖。
這個傾注了全部愛意的深吻似要将她整個人吞下去。
而後，在她柔軟的回應和情不自禁的哼聲中，他逐漸溫柔下來。
糾纏、探索，飽含情|欲。
連衣裙的輕薄面料讓他感受到迷人的曲線弧度，她不知何時纏在他腰腹的手臂讓他全身緊繃。
他沉浸在香甜的吻中甚至忘卻了呼吸。
胸腔悶窒，大腦像短暫缺氧般爽麻。
除她之外所有的聲音、氣味、畫面、觸感全都被暫時屏蔽。
此刻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她無法逃離，墜入其中。
海浪聲從未停歇，他喉間發出的低沉聲音讓她更加意亂情迷。
這個吻持續了多久，或許只有大海知道。
難舍難分的吻，讓她對他像上瘾一般。
要不要留下他？
或者，要不要提前跟他一起離島？
她的眼尾微微濕潤，櫻花般的嘴唇變得更加飽滿，鮮嫩欲滴。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
喉結在緩慢地上下滾動，甜蜜的感覺讓他意猶未盡。
“原來跟喜歡的人接吻，是這種感覺。”
顏瑾寧此刻的思緒正在亂飛。
她角度刁鑽：“難道你以前……親的都是不喜歡的？”
“……”
“顏瑾寧。”
時嶼将她抱緊了些，極盡坦誠。
“這是我初吻。”
“不是吧？這也太假了……”
她從他懷中後退半步，一臉不相信。
“知道你喜歡我，但也不要編這種戀愛腦都不會信的話。”
末了，她還挑釁又挑逗地勾勾他下巴，反問道，“你說是吧，寶貝？”
時嶼無奈地搖頭，覆在她腰間的手忽然開始撓她癢癢。
“不要以為叫了寶貝，就可以冤枉我。”
顏瑾寧被他這樣撓，控制不住地扭動起身體，說話終于服軟。
“我的意思是……你長得這麽帥……哈哈哈……停！”
“饒了我饒了我！哈哈哈……”
“肯定有無數女孩子喜歡你……初吻怎麽會留到現在呢！”
“我都沒有談過戀愛。”
時嶼終于停手。
她笑累了，趴在他胸口，平複着呼吸。
他見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話，思忖再三，終于準備攤牌。
“不信你可以問我姐，我真沒談過。”
他之前的打算是，在她喜歡他之前，絕不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
可現在卻按捺不住坦白。
已經接吻了，應該……算是有點喜歡吧？
“你姐？”
顏瑾寧覺得他如此認真的語氣莫名好笑。
“我上哪兒認識你姐去……好啦，信你信你。”
明明就是不信。
時嶼語氣平淡地甩出重磅身份：
“姜雪。”
“姜雪就是我姐姐。”
顏瑾寧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現在聽到“姜雪”兩個字，腦子差點宕機。
“姜雪？”
她從他懷裏緩緩掙脫。
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是姜雪的弟弟？”
“等等，我腦子有點亂……”
“你是說我閨蜜姜雪是嗎？就是那個短發，超漂亮，大概這麽高，”她比劃着姜雪的外貌特征，“現在在她自家舅舅公司上班的姜雪？”
時嶼點點頭。
“對，我就是她舅舅的兒子。姜雪就是我的表姐。”
“她舅舅的兒子？”
顏瑾寧瞪大眼睛，努力回想。
“她舅舅不是姓陳嗎？”
在她印象中，姜雪舅舅父子倆都非常難相處，脾氣古怪，一個倔爸爸一個倔兒子。
但時嶼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印象中……
“不對不對，難道姜雪還有別的舅舅？”
她思考片刻，差點就要掏出手機給姜雪發微信，問她到底有幾個舅舅了。
“呃……沒有。”
時嶼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不緊不慢地解釋着。
“我爸确實姓陳，我跟我妹妹都是随媽媽姓的。”
“不對……”
“那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姜雪的閨蜜？”
“你還對我一見鐘情？”
“怪不得聊天的時候你都沒有問過我年齡……”
顏瑾寧有些慌亂，在沙灘上走來走去，踩出一圈圈腳印。
“那你剛開始怎麽不告訴我……居然等我們已經，”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時嶼，“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才說？”
“你是不是故意瞞着我的，逗我玩，是不是？”
“當然不是！”
時嶼見她反應激烈，拍拍她肩膀，安撫她。
“我好幾次想說，但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你沒給她看過我們的合照？”
“沒有。我本來想等着回國以後我再慢慢給她看的。”
顏瑾寧蹙眉，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托着右手肘，陷入了思考。
片刻後，她得出結論。
“這麽看來……還是別給她看了。”
時嶼茫然：“為什麽？”
顏瑾寧：“那可是我比親姐妹還親的閨蜜啊。說白了，她弟弟就是我弟弟！我現在把人家弟弟給親了，這算怎麽回事嘛！”
時嶼認真思考。
“算……親上加親？”
顏瑾寧一把捂住了時嶼的漂亮嘴唇，讓他直接閉嘴。
親上加親……
她現在哪還能聽得了“親”這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