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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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露:“只要是渡谷的羽毛,就可以?”
紮絲德噎了一下,即便陳露記憶受損,對眩光城的事情可謂兩眼一抹黑,難道還沒法通過自己的語氣聽出“王”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嗎?
平時看着挺精的,怎麽到了大事上這麽遲鈍?
“王每隔一段時間會将自己褪下的羽毛交給巡城隊,那些有資格、有機緣接受賜福的人會得到神羽。”
“——哦。”
陳露頗為遺憾地“哦”了一聲,看來神羽的流通是受到某種管制的,不得不放棄了從系統空間裏随便掃一根羽毛出來,參加賜福會的想法。
“如果不通過賜福會,還有什麽其他方法可以見到王嗎?”她又問。
紮絲德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從語氣就能知道,陳露問出這句話絕非出于崇敬,而是某種未知的肮髒目的。但作為鬥獸場撥給陳露的“所有物”,他還是回答:
“如果你找到‘無垢’,說不定也能見到王。”
陳露:……
還不如第一種方法靠譜。
“想通過這種方法去見王的人很多的。”紮絲德負責任地解釋,将手指向不遠處一處人頭攢動處,“那裏就都是在看王發出的懸賞的家夥,這種懸賞在很多地方都有貼,明明內容根本沒變過,還是有很多心懷幻想的家夥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對比得到線索。”
陳露望向紮絲德的手指處,眼神思索,再一問老板,買下“神羽”線索的價錢根本就是天價,幹脆應付了兩句老板,向那裏走去。
遠離了老板“沒錢沒貨裝什麽裝”的罵聲,陳露擠到高大的告示牌下,果然看見一張最大、最高的紙。
沒有畫像,甚至沒有外貌描述,上面寫着“無垢”罪行累累雲雲,陳露簡單掃過,和紮絲德描述的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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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鬼怪摩拳擦掌,嘴裏念叨着什麽,
“找到了‘無垢’的線索,王肯定能讓我加入巡城隊了吧。”
“……希望這個無垢死得連渣都不剩,沒有這個攪屎棍,眩光城根本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即便已經在紮絲德那裏有了大致了解,看到這張內容堪稱幾句想象力的紙的時候,陳露還是覺得自己人有點麻。在而充斥着狂熱和咒罵的氛圍中,這種靜靜站在人群中,對周遭一切毫無反應的怪胎,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你不看就躲到一邊去,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只鬼怪不耐地揪住陳露的鬥篷,脆弱的布料直接在蠻力之下被扯了下來。
女人腰間匕首的暗光一閃而過,露出一臉不好惹的表情。
“怎麽,我就喜歡這麽看告示牌,你有意見”
但是沒有人注意她的想法了。周圍鬼怪——甚至紮絲德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頭頂那張巨大的懸賞告示上,再緩慢移動到陳露身上,兩處往複。
人群有一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陳露擡頭一看自己剛剛沒讀完的告示:
“……補充說明:喜歡随身攜帶匕首、小刀等小型武器。人多時喜穿鬥篷進行隐匿。”
“條件允許情況下,喜穿靴子。”
“善于僞裝成不同性格、不同身份之人。如遇類似人物,請注意保持警惕。”
陳露:“……”
自己的相貌和姓名被抹去了,但行為方式總要留下來,渡谷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對“無垢”的一些小習慣可謂是摸得透透的。
為了盡量詳細地描述自己的特征,渡谷竟然連“喜穿靴子”這種癡漢式描述都敢寫出來。
“我有意見?我看是你心虛吧。”和陳露起沖突的鬼怪也不是好惹的,抓住了對方把柄,當即一聲冷笑,
“你剛剛的表現究竟是不是在考慮如何抓捕‘無垢’,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他哪管這寥寥幾條對應的線索有多大效力,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仿佛點燃了他的興奮之情,說不清是想耀武揚威,還是抓住得到王的獎賞的機會,揪着陳露的衣角就要向另一處走去。
——黑市裏沒法向巡城隊提交關于“無垢”的線索,但黑市外可以啊。
陳露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被他牽走,反而十分有恃無恐地打了個哈欠:
“我當然不是在想抓捕‘無垢’。因為我看的根本就是另一張告示。”
說着,她擡了擡下巴,将衆人的目光引向另一張四角印着繁複花紋的紙張。
“尋找醫師,診斷家人病症,對能力自信者,可自行來明燈巷第58號西側巷內帳篷處與我詳談。”
“使我滿意者,獎勵100萬熒石幣。”
漂亮精致的花體字,語氣極盡高傲,寫這張委托的人像是揮揮手把一百萬名為熒石幣的餌料撒進魚池,然後在池邊懶洋洋地看着魚類為了争奪魚餌熙熙攘攘的樣子。
鬼怪瞥了一眼那張告示,絲毫不信陳露的鬼話:
“庫爾珀亞家族少爺的委托,整個黑市上有資本去試一試的人早就全都被他扔出過帳篷不止一次了。你真有這個本事,怎麽現在才冒出來?”
陳露:“最近剛打完比賽,閑的沒事幹。”
她最後看了一眼告示上的地址,招呼紮絲德跟上了,然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鬼怪一眼:
“你如果非不信,就跟上來看看?”
不光挑事的鬼怪,一幫平時就在黑市裏游手好閑混口飯吃的鬼怪也跟了上去。
然後,陳露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了那頂寬闊高大、四角綴着金飾的帳篷。
被侍衛嚴嚴實實擋住了視線的鬼怪們只得停在外面,面面相觑。
這人真得進去了?
她還真是來接這個委托的?
原本大家只是想看個熱鬧,但現在,有些人的好奇心還真被吊起來了。
“那個人……不是鬥獸場的嗎?她還會治病?”
有人嘀咕道。
“什麽鬥獸場的?”
“鬥獸場新推出的明星選手啊!剛結束的亂鬥,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
“……那她進去是治病的還是殺人的?庫爾珀亞家的少爺不是最讨厭野蠻的莽夫嗎?”
——他們今天還真就要看看這人還會不會從帳篷裏出來了!
一幫人就這麽像什麽神秘組織似的,在帳篷的不遠處蹲了一溜。
而說明來意,被侍衛放行的陳露則打量着這頂被稱為“帳篷”的巨大建築。
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香味,像是陳露在做玩家時,玩家中轉平臺上某些高端娛樂場所散發出來的奢侈香味,還帶着些莫名熟悉的氣味。
其實剛剛站到告示牌下時,她确實注意到了這張告示,還在疑惑這種發起者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委托怎麽會沒人注意,直到那鬼怪質疑自己,她才弄明白原因。
——原來是已經被很多人注意過了,只不過無人解決。
本來陳露就想來這邊探探情報,而且,那一百萬熒石幣的獎勵真得很誘人。說實話,其他脫身方法不是沒有,但自己如今畢竟頂着鬥獸場選手的名頭,就怕有人真得一路查下去,她不好向經理交待。
幹脆借此機會轉移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反正經理也不會嫌“選手”吸引來的關注度高。
有鍋就戴到鬥獸場頭上。
跟着陳露一起來的紮絲德被侍衛們領到了另一處,陳露慢吞吞地向裏面走,迎面和一個背着白色箱子的人擦肩而過,那人還在罵罵咧咧,就被侍衛一腳踢出了帳篷們。
随後簾幕內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下一個呢?趕快進來。”
陳露掀起簾幕,才發現內室裏不止有她一位“醫師”,還有大約五六人正表情凝重的冥思苦想。
他們中間是一個半靠在高腳椅上的少年,寂靜的氛圍中,他臉色蒼白陰郁,不住地用手指敲擊臉側,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以至于周圍的醫師全都表情苦澀,豆大的汗珠一點點滾下來。
有新的人進來,少年只是稍一擡眼,然後一指身後床上的人影:
“我再重複一遍我父親的症狀。”
“最近幾個月,他經常感覺喘不上氣,精神不佳,每天要睡覺的時間大大延長,至于其他症狀,你們可以用眼睛自己觀察。如果你們中有人可以告訴我這種表現的原因,或者提供給我我滿意的解決辦法,那一百萬熒石幣,就是你的。”
“限時一小時,有了答案,就寫在那張空桌子上的紙條上交給我,開始吧。”
少年說完,給床上的父親掖好被角,又回到高腳椅上。
說話間,又一名醫師桌上的沙漏漏完了最後一粒沙子,少年“啧”了一聲,門外的侍衛離開走進來,把那人拎出了內室。
“如果沒有想法,就不要浪費你我的時間。”
屋外傳來“砰”地一聲。被侍衛拎出去的人落地了。
四周的醫師哪敢接話,要麽埋頭煞有介事地寫着什麽,要麽好像守在床邊,要把床盯出兩個洞。
陳露走到屬于自己的空桌子旁,不着急觀察床上那個靜靜沉睡的人影,反而端詳了少年一陣,緩緩擡起眉毛。
“看什麽?”直到少年冷聲詢問,陳露才老老實實低下頭,扯出那張紙開始寫起了什麽。
——庫爾珀亞,眩光城上城區以薔薇為祖徽的貴族家族。
身上某些和薔薇花相似的特征是他們的标志,而如果陳露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記得……
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什麽庫爾珀亞的少爺,而是庫爾珀亞家的家主,芙勞爾·庫爾珀亞。
庫爾珀亞家族的創建者和始祖,從屍體上長出來的薔薇花,哪來的爹。
陳露低頭看了兩秒眼前的白紙,提筆寫道:
“舊傷複發、污染加劇,導致精神不振,即将陷入沉眠,建議少動怒,多行善、常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