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腥獵手(一)
血腥獵手(一)
赫萊蒙思這座城市,雖然缺少和平與管理者,但地下的“老鼠”到處都是,只要願意花錢,很多事情都能辦好。
萊爾的手底下也有這樣的人,比如“赤色荊棘”酒吧的老板。但他不會讓這些人近距離接觸血腥獵手——那巨大的鮮紅觸手,明明就潛伏在城市之下,卻很少有人發現它的蹤跡。在他看來,那些人只配成為血腥獵手的儲備糧。
不過萊爾不這麽叫它,他親切地稱呼它為——“賽琳娜”。
夜已經深了。
萊爾一步步走在污水遍地的地下通道,身體內部沸騰的血液告訴他,他要找的對象就在前方。冬日,無孔不入的寒風驅散了此處的腐爛味道,不過萊爾本身就不在意。
他沒有帶蠟燭,或者手電筒,腳下黑漆漆一片,偶爾會踩到乳化的人體邊角料,他便随意地将其踢進水溝裏。
走到轉角處,他停下腳步,感受空氣湧動的方向,耐心等待他的“地下情人”。
“賽琳娜,”他輕聲道,“你來見你最親愛的小白兔了嗎?”
以他中年人的面相,這話聽起來十分怪異。但萊爾根本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靜靜凝望着隧道深處,帶着隐秘的滿足。
與黑暗幾乎融為一體的暗紅色觸手,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蠕動着向他伸來,在他的腰上繞了一圈,仿佛随時會絞碎脆弱的人類。
“跟我說說吧,今天見到了什麽?”萊爾抱着肢體末端,輕聲問。
血腥獵手顫動了幾下。
“發現曾經和你搶奪權柄碎片的仇人被殺死了,但你沒能拿到那塊碎片,甚至沒能知道奪走碎片的人是誰,因為有更強大的存在隔絕了你的窺探?那麽現在還能感覺到那塊碎片嗎?”
“沒關系,只要那人還在這座城市,我們總會找到他的。我會盡快……讓你拿到完整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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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石像已經死了,但龍雨感覺到,在暗處窺視着他的人更多了。
這就意味着追蹤他的和願望信徒不是一批人。
他們依舊住在思航家裏,魏烺每天早出晚歸,甚至整日不見蹤影,聽他說,庭燈将他派來是為了調查某個組織,關鍵線索剛剛才獲得,他得繼續執行任務。至于在浣花街遇到龍雨,主要是在石像身上發現了與調查目标相似的神力波動。
總之,魏烺沒空幫他。
三天後的早晨,龍雨收拾妥當準備出門時按照慣例檢查門窗,之前這麽做只是為了保險,但今天,他發現窗戶玻璃上有明顯的劃痕,大門的鎖被撬得亂七八糟,還好他習慣反鎖,竊賊沒能進來。
今日的外出計劃算是泡湯。
龍雨等修鎖工裝好新鎖,他無事可做,想起思航房間裏的窗戶不知道有沒有關好,便決定去看一眼。
思航的房間在北面,背陽,厚厚的窗簾讓室內變得漆黑一片。打開燈,顯眼的大書桌上擺着好幾個用舊的相機,一疊照片,一個方形筆筒。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幹淨而普通。
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麽……但龍雨對攝像的事完全不了解,也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他只是來檢查窗戶的,抱着對思航的尊重,他不想在這個房間停留太久,更別說翻看思航的東西。
他拉開窗簾,擡手擋住刺眼的陽光。
從這裏可以看到一座坍塌的教堂,靜靜被殘雪掩埋。
教堂的坍塌會被整個城市的人津津樂道,據龍雨所知,最近倒塌、還沒被改建成其他教堂或者用作商業廣場的,只有一個。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夜未歸的魏烺打着哈欠出現在龍雨眼前,腋下夾着一沓手抄筆記,漫不經心地問:“你在做什麽?”
“在檢查窗戶。”龍雨如實回答。
魏烺點點頭,沒有追究真假,“昨晚公寓的鎖被撬了?看來那些人對你還有幾分忌憚,不然就硬闖了。”
龍雨也估計,他殺了龐橫,那些人肯定會派人來探究,甚至設法殺死他為龐橫報仇。但他們為什麽不派更強的人來?
這個念頭在龍雨心底轉了一圈,他搖搖頭,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他輕輕咳嗽一聲,對魏烺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們知道我的住處,而且已經準備下手,這裏對我來說已經不安全了,我準備離開這裏。”
“出去住還是離開這座城市、到別的大城市去?兩種選擇都是很費錢的,尤其是去別的城市,大部分都遠離赫萊蒙思。”魏烺道,“或者你找到了一邊躲避追蹤一邊賺錢的方法?”
“呃……上個月我攢了些錢,如果要去別的城市的話,應該也不算太難?”龍雨不确定道。
“我倒是有點經驗之談,可以幫助你躲避追蹤,還能減輕生活開銷,只要你願意假裝成別的教派的信徒,幫我去各個教派打探消息,我可以把任務需要的所有行頭都借給你。”魏烺微笑道,“如果你想去別的城市的話,那我建議去海邊的鳴狩城,也是距此最近的大城市,但騎馬過去也得要五六天。”
“這麽遠?”龍雨詫異,他還以為只有雪原裏才城鎮稀疏。他臨時從俞溫那裏學來的騎術——或許連騎術都算不上,他真正熟練的只有上馬和下馬——顯然不足以支撐他遠距離騎行。上次在風雪中騎行,也是迫不得已。
權衡之下,他同意魏烺說的,留在赫萊蒙思城,幫他打探消息。
連續一整天沒休息,魏烺卻并不疲憊,反而招呼龍雨去客廳詳談。他興致盎然,給龍雨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茶。
“各個教派的勢力變化也是庭燈需要打探的消息……在此之前,我還是先和你講講庭燈吧。”魏烺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回茶幾。
“天災前,庭燈調查會和執公者協會,是秩序女神名下最大的兩個組織。秩序女神沒有教堂,也沒有神像,信徒感激秩序的無私,協會也遵從秩序的意志,除秩序信徒外,接納任何無教派人士,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資助婦女、孤幼,慢慢的,執公者協會掌握了各大城市的話語權,而庭燈調查會執公者協會的輔助存在,争取為執公者執法提供全面的信息。”
“不過在天災之後,情況出現了逆轉,執公者成了庭燈的輔助。因為強者才能擁有話語權,秩序已死,所有異能級以上的信徒全部失去了神力,再也不能控制住原本比他們弱小的人。”
龍雨若有所思:“我似乎在哪裏聽過執公者這個詞……似乎有位同鄉的父親,原本也是執公者,天災中斷了一條腿,才回到小鎮上。我還以為是被刷下來的。”
“天災之後,很多執公者接受不了現實,紛紛離開了協會,再沒過幾年,執公者宣布解散。而庭燈只是相對好一點,現在在編的,不超過二十個人。這還是庭燈加上‘接納未參與教派活動的成員’之後才有的人數。”
這情況聽起來有些嚴峻——雪原深處的願望教會都有兩三百名信徒(雖然是靠蒙騙),在城市中負責情報工作,卻不到二十人,除非各個都是這方面的高手,否則庭燈的情報很難确保可信度。
再加上魏烺之前說讓他幫忙搜集各個教派的信息,他的意圖就很明顯了,他打算拉龍雨加入庭燈。但他沒有明說,這或許意味着龍雨還在考核期,或許是他故意如此暗示但實際沒打算這麽做。
魏烺補充道:“所以這麽大個城市,才會只有我一個人執行任務。”
他又喝了口茶,談起庭燈的運作方式:“庭燈經常接到背後勢力複雜的任務,來自世界各地。投遞任務的,常常是出于某種原因無法直接出面、或者沒有足夠實力與任務對象抗衡的人,而委托不沾任何教派的中立者,既不會受到任何損失,甚至還能投機取巧,把槍口指向他人。尤其是當任務對象是當地富豪的時候,後者經常發生。”
“不過,無論雇主能否達成心願,都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按任務上寫的去做。”
“可是這樣的話,雇主不會毀約嗎?”龍雨疑惑道。
“庭燈會在接下委托的同時收取報酬,如果拒收,便是不接任務的意思。”魏烺道,“我們會根據已知信息對任務進行評級——就像人類對神力的評級一樣,再分配給合适的人。總而言之,這是一套對我們有利的運作模式。”
“那麽,你的神力等級是?”龍雨試探地問。
“很可惜,我只有異能級。”魏烺微笑道,“不過,或許你想聽一些如何更快提升實力的方法?畢竟你現在吸收了願望碎片,不快點便強的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