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公主共度良宵後

第88章

第088章 第 88 章

唐槿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先離去。

她理解丘涼身為臣子，應忠君之事。

她也理解辛願，追求平凡和自由, 不惹功名事。

她只是有點接受不了, 她們三個不僅僅是老鄉啊……

孤兒院的家訓裏有一條內容是：凡被孤兒院收留的孩子, 長大後若有幸相逢，當守望相助，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可辛願和丘涼之間, 卻在朝着死敵的路往下走。

唐槿來回踱步半天，到底是做不到完全袖手旁觀，去了隔壁的辛宅。

一見到辛願後，她就直奔主題：“辛願，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要認真、誠懇地回答我？”

辛願打量她一眼, 平靜道：“你想問什麽？”

“若有朝一日，百钺與西島開戰, 你會幫哪一邊？”

“我怎麽選, 并不重要吧。”辛願依舊面色平靜, 她不是百钺重臣, 在西島也不是什麽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的選擇根本不會影響到什麽。

至于丘涼的那些話，她始終覺得并非全貌，換言之，丘涼大概率還是沒把話說全。

唐槿直視着她的眼睛, 一字字道：“如果一定要選呢？”

辛願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如果可以, 我希望不要起戰亂，所以，我選不出。”

那些離她太遠了……

唐槿又問：“若你迫不得已站到了西島那邊，你會劍指百钺嗎？”

“不會。”辛願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她覺得沒有那種可能。

唐槿的臉色驟然放松下來：“我就知道沒看錯你，那就好辦了，你跟我走，我們再去丘涼那裏一次。”

話落，她拽着辛願的胳膊就往外走。

辛願跟着走出門，忽而頓住。

她好像猜到丘涼沒說完的話是什麽了。

“快走啊。”唐槿回頭，催促道。

辛願卻站着沒有動：“唐槿，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丘涼看到了我劍指百钺的畫面？”

怎麽可能呢，不說她本就不想摻和什麽戰亂，就說她一個學漢語言文學的現代人，一不會帶兵，二不會殺敵，上了戰場不是純純送人/頭嗎。

等一下！

辛願忽地想起什麽，眼睛都瞪大了。

她好像也不是只能送人/頭，因為現在根本無人能傷她，至少自保是沒問題的。

難道丘涼看到的未來是真的？

不，絕對不可能！

唐槿不知辛願的內心活動，便沒有否認。

“沒錯，丘涼之所以對你不信任，就是因為她看到了你劍指百钺将士的畫面，既然你都知道了，咱們三個就好好聊一聊，我相信絕對能想到萬全之策。”

她覺得最好是開誠布公地合作，她們本就不該劍拔弩張。

“萬全之策就是讓秦慕秋來百钺。”

冷不丁地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辛願和唐槿不由都看了過去。

原來是丘涼，此刻就站在斜對面的自家府門外，正隔街看着她們。

唐槿正想勸她們進屋好好說，誰知話還沒說出口，丘涼就走了過來，又開口道：“只要你說服秦慕秋從此久居百钺，好生與你在一起，那麽我們便不會站到對立面去，本官仍視你為朋友，亦會待秦慕秋為座上賓。”

“丘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與秦慕秋在一起，她願意來百钺久居，兩國便不會起戰亂了？”辛願望着丘涼，眼底一片了然。

不愧是百钺重臣，混跡官場幾十年，很懂說話的藝術。

很顯然，丘涼在偷換概念。

可惜，辛願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不然她也不會一再逃離秦慕秋的掌控了。

丘涼看着辛願那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沒有作聲。

見她沉默，辛願便知道答案了。

“所以，百钺一定會出兵西島，對嗎？”

那麽這所謂的萬全之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性。

因為她可以肯定，秦慕秋絕不會願意。

丘涼輕輕一嘆：“進去說吧。”

這一次，她們來到了辛宅的書房。

相對落座後，丘涼沉默地盯着辛願。

辛願很是耐心地倒茶，從容與其對視。

唐槿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人臉上來回打量，一時都沒敢出聲。

沉默許久，丘涼緩緩開口：“史書記載，西島雖小，卻遠在海上，且善于水上作戰，僅是戰船就勝過百钺許多。因此，千百年來，西島在國力昌盛之時，會倚仗自身優勢，犯我百钺邊境，搶掠鹽鐵、財物等。若遇天災人禍，西島仍會犯我邊境，設法從百钺謀得糧草，甚至抓走無數壯年，用作苦力。”

辛願聞言，心底不免感到複雜。

“實不相瞞，我穿越之初，遇到秦慕秋時，正是她從百钺籌糧回京的路上，西島今年天災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朝廷也無糧再赈災，她來百钺籌糧，是不得已而為之……”

話說到一半，她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秦慕秋是迫不得已，那麽百钺呢。

因為是大朝，因為國富民強，就該承受西島的所作所為嗎。

丘涼笑笑：“我理解秦慕秋，身為西島長公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從西島的立場上來看，她有功無過，且功德無量。但從百钺的立場上，辛願，你知道陛下是怎麽看西島，怎麽看秦慕秋的嗎？”

女帝繼位之初便說過，若西島再敢來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直搗其皇庭。

幸而，女帝為政這些年裏，西島還算安分，女帝也就沒有再惦記過此事。

直到年初，秦慕秋率兵繞到南境，打了百钺一個措手不及，逼迫百钺交糧。

此事一出，女帝龍顏大怒，這才下定了決心。

想到這些，丘涼沉聲道：“陛下說，秦慕秋此人智計卓絕，不可小觑，假以時日，西島皇位若是落在她手中，必會成為百钺之大患。”

話音一頓，她繼續道：“所以，我才虛虛實實那樣說，因為陛下心意已決，我也只能勸你們歸順。”

女帝一旦不計代價地發兵西島，任西島再怎樣擅長水戰，戰船再怎樣堅固，終有被攻破的那一天。

因為兩國實力擺在那裏，她之所以從辛願身上出發，試圖令秦慕秋歸順，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聽完這一切，辛願不由沉默。

她看了眼丘涼，盡管對方一臉坦蕩，這些話也合乎邏輯，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丘涼年長些，相遇以來又總防備于她，且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坦誠相待，所以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信任。

她思考片刻，垂眸道：“其實這件事并不在于我怎麽選，而在于秦慕秋。”

丘涼擡了擡眉：“怎麽說？”

辛願語氣篤定道：“就算我跟秦慕秋在一起了，她也不會因此而抛下西島，丘大人身為朝廷重臣，應該明白，女子也有廣闊的天地，而不是只拘泥于情/愛，至少秦慕秋不是囿于小情小愛的人。”

丘涼默了默，心裏存了一絲僥幸：“感情在她心裏占多少重量，試過才知道。”

辛願搖搖頭：“我已經問過她了，她拒絕了。”

那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她所了解的秦慕秋會給出的答案。

丘涼一愣，似是沒料到辛願已經問過了秦慕秋的意願。

既如此……

她心跳無聲加快，面上卻不顯：“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對了，你還有夜明珠嗎？”

話題轉得太快，辛願怔了怔，才點頭道：“還有一些。”

丘涼鎮定道：“之前從你這裏買的夜明珠，我都獻給了陛下，皇後一向喜歡珠光寶氣之物，陛下打算用夜明珠造一尊菩薩像，作為皇後的生辰禮，在下個月送給她，特命我再尋一些，所以你有多少都賣給我，價格不變，如何？”

辛願沒有多想：“容我回去數一數，改天再約大人交易。”

看來，不管是為了拿夜明珠出來，還是為了把丘涼的這些話告知秦慕秋，她今晚都很有必要去一下夢裏。

就是不知道秦慕秋今天會不會喝安神湯……

待丘涼和唐槿離開後，已經是正午了。

辛願吃過午飯，在書房裏研究了一下午這個朝代的小說，天色一暗，就早早睡了。

好在，秦慕秋也着急見她，并沒有喝安神湯。

“我有話對你說。”

“本宮有事對你講。”

對視的瞬間，兩人異口同聲道。

辛願詫異：“公主殿下請講。”

秦慕秋開門見山道：“本宮有要事，急需見雲國師一面，但那妖道今日卻将本宮拒之門外，命人傳話說，除非本宮把你帶去，否則他絕不見本宮。”

如今，西島內亂将起，外敵又虎視眈眈，她要盡快理清楚一切，才能應對周全些。

辛願挑了挑眉：“你不會是想讓我馬上就啓程回西島吧？”

“或許不需要那麽久。”秦慕秋默默撚了撚手指，她既然可以通過此處去到百钺，辛願興許也能通過此處回到西島。

辛願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卻沒有答應：“我不去西島。”

秦慕秋紅唇微抿，眼裏浮現一抹受傷：“你還是不信本宮嗎。”

望着眼神切切的女人，辛願呼吸一頓，移開了視線：“我是信不過雲國師，他行事詭谲，萬一強留，我們未必有脫身的把握。”

除此之外，她确實也有一點擔心秦慕秋反悔，只有一點點。

秦慕秋聞言，神情松了松：“本宮會吩咐玄墨暗中跟随，一旦形勢不對，她會第一時間帶我們離開，玄墨乃暗衛統領，雲國師從未發現過她的存在，她絕對不會失手。”

辛願面色微僵，委婉拒絕道：“凡事都沒有絕對，反而常有萬一，我還是覺得不宜冒險。”

在西島，她實在是太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