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第 61 章
之前在西島, 辛願連自由都沒有,也就沒工夫去想別的。
方才在夢裏,秦慕秋那些試藥的話提醒了她。
如今她到了異國他鄉,而且還是地大物博的百钺, 何不也試一試, 萬一能搶占先機, 或者直接解決夢境呢,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不能坐以待斃。
不然,就太被動了。
不得不說, 在不想受制于人這一點上,她跟秦慕秋的想法很一致。
聽到辛願的問題,車夫揚了揚馬鞭,道:“姑娘這次又問對人了,我們百钺醫術最好的大夫也在京城, 就是朱雀街上那家韓氏醫館, 韓氏一族代代出名醫不說,還出過好幾任太醫院的院首……”
介紹完韓氏一族現如今比較出名的幾位大夫, 車夫随口問道:“姑娘來百钺是為了求醫?”
辛願點頭:“是。”
車夫一聽, 忙說道:“那姑娘算是來對了, 去京城找韓氏醫館的大夫準沒錯。”
辛願笑了笑:“多謝師傅告知。”
說罷, 她退回到車廂裏面,看了眼熟睡中的小惠鳶,靜坐沉思起來。
按照車夫所說,此行去百钺京城大概要十天, 眼下才第四天,也就是說還要趕六天的路。
而這六天裏, 秦慕秋現在已經能做到每隔三日才不得已進入那個夢境一次。
也就意味着,她們若是正常歇息,都不刻意避開的話,在抵達京城之前,至少還要共夢一次。
想到這些,辛願不由皺眉,因為方才不能動彈的情況,她很擔心自己在三天後的夢境裏會更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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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一時之間又想不出辦法,只能耐心等下去。
次日一早,辛願剛洗漱好,便聽到了敲門聲。
門外,湘竹遞給她一個小瓷瓶:“殿下說,這是給辛姑娘的。”
辛願心中一動,是解藥!
“多謝。”她從容地接過來,轉身就回了房,沒有理會湘竹滿臉的探究之意。
湘竹這會兒簡直是滿頭霧水,按照時間來算,她們這邊的消息最快也要明天才送回西島,送到公主府。
可是殿下的回信卻在今日淩晨就到了,所以書信在她們上岸當天就發出了。
回信的內容說明殿下還沒收到她們的消息,既然如此,殿下怎會未蔔先知,好似早就知道她們這邊的情況一樣,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殿下不僅知道她被識破了身份,還安排她就跟在辛願身邊,暫時聽從辛願吩咐。
除此之外,還給她約定了一個暗號,必要時刻可以借辛願的口來傳遞信息。
當然,為了防止辛願所說內容不實,殿下還約定了暗號,用來辨別哪些吩咐是真的。
但是,殿下是怎麽聯絡上辛願的,怎麽感覺這倆人能翻山越海,心靈相通一樣。
湘竹百思不得其解,但殿下沒吩咐,她也不敢過多去問,只能把疑惑埋在心裏。
同樣不解的還有辛願,因為這瓶解藥跟當時吃下的毒/藥一樣,也帶着一股水果香氣,不同的是,這次是橘子味。
她又仔細聞了聞,遲遲沒有送入口中。
“師父,這是什麽呀?”小惠鳶見辛願捏着一粒紅色的丸/藥,又看又聞,臉色很是凝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辛願把藥裝了回去,笑笑道:“補身子的藥,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嗯,我吃好啦。”
師徒倆這才出門,又坐上了馬車。
傍晚的時候,馬車來到一處城門口,排隊等候進城。
車夫主動解釋道:“這就是近天府的府城了,出了這地,離京城就近了,咱們百钺啊,凡進城都要驗查身份名碟,姑娘等下提前拿出來,讓守城門的官差檢查一番就行。”
“有勞師傅告知。”辛願應了一聲,回頭看向小惠鳶,“惠鳶,把假發取下來吧。”
她跟小惠鳶帶的都是度牒,若是頂着頭發接受官差的查驗,就跟度牒上的信息不符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先別戴假發了,進了城再說。
于是,等輪到了她們,車夫剛交完自己的身份名碟,正要提醒辛願,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光頭探出身來,遞給官差兩張度牒。
官差看完之後,又朝馬車裏掃視幾眼,便放行了。
車夫恍惚地駕馬進城,回頭想問什麽,就看到辛願頭上又長出了頭發。
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姑娘,這這這…”
這是什麽戲法?
辛願大大方方道:“不瞞師傅,我們本來是出家人,不過現在已經還俗了,只是還沒有更換度牒,為了方便,平時才戴着假發。”
車夫消化了一下,想到辛願在客棧裏點的那些葷菜,不由懂了,可不是方便嗎。
若是頂着個光頭吃大魚大肉,免不了會引人注目。
但是……
這師徒倆是真的還俗了,還是忍不住口腹之欲破戒了呢?
車夫在心裏八卦了一下,識趣地沒有問什麽。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們會變戲法呢,哈哈哈。”
辛願也跟着笑了笑,才道:“師傅,勞煩先帶我們找一家醫館。”
“好嘞。”
一刻鐘後,馬車停在一家醫館外。
辛願牽着小惠鳶下了馬車,走進門時,她腳步一頓,看向一直跟在身後的湘竹。
“你在外面守着,跟師傅一起看馬車,不用跟來。”
湘竹動了動嘴角,想說自己的手也需要看一看,但想到用過上好的金瘡藥,都已經結痂的傷口,默默停下腳步。
算了,不跟着就不跟着,她對辛願有沒有生病也不關心。
醫館裏,辛願進門後便走到坐堂的大夫那裏。
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老者看了眼辛願的面色,照常問道:“姑娘可是為自己診病,哪裏不舒服?”
辛願想了想道:“我最近夜裏多夢,而且還頻繁做同一個夢,勞煩大夫看一下是什麽問題。”
老者又瞧了一眼她的面色,伸出手去:“先診脈吧。”
診脈後,老者皺了皺眉,看得辛願心頭一跳。
老者沉思片刻,才展眉道:“姑娘脈象平穩,并無不妥之處,許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吃幾副安神的藥調養幾日便可。”
“當真?我沒中毒嗎?”
“老朽從醫幾十載,從未診錯過。”老者這麽說着,出于謹慎,又望聞問切了一遍,“姑娘身體康健,絕無中毒之兆。”
辛願愣了愣,怎麽會沒中毒……
她想到什麽,拿出那個小瓷瓶:“大夫,我想請您看一下,這是什麽藥?”
“此藥做得精巧,最适合憂思多夢的女子,用以安神靜氣和助眠,看來這安神的藥方不需要給姑娘開了。”
“多謝大夫。”辛願放下診金,神思不屬地出了門。
“師父,你怎麽了?”
馬車上,小惠鳶見辛願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擔心地問道。
辛願回神,勉強笑笑:“無事。”
随後,她便讓車夫又換了兩家醫館,在得到幾乎一模一樣的答案後,辛願忽地嗤笑一聲。
她真是個絕世大傻子!
“師父…”小惠鳶不安地握住她的手,師父看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雖然笑着,但卻不是開心地笑。
辛願摸了摸小惠鳶的發頂,逐漸平靜下來:“我沒事,走吧。”
上了馬車,她便閉目養神,腦子裏全是幾個大夫的話。
“你身體無礙…”
“你并沒有中毒…”
“這藥所用的藥材搭配起來只有安神助眠之用…”
好大一個坑啊,把她忽悠得死死的。
怪不得……
桂花味的毒/藥,世間僅剩一瓶解藥,秦慕秋卻自願讓給她。
這麽厲害的毒/藥,只是多喝幾碗水就能延緩毒發。
辛願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她原以為秦慕秋願意給解藥,是為了表示出和平共處的誠意,結果呢。
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還不自知,還堅守什麽底線,還對那個女人于心不忍。
“太可笑了。”辛願喃喃一聲,她真可笑。
接下來三天,辛願跟變了個人一樣,少言寡語,沒有再跟車夫閑聊。
小惠鳶看出她心情不佳,便也安安靜靜地,沒有打擾她平複自己的心情。
湘竹看出了辛願的不對勁,暗中讓馮角去那幾家醫館打聽了一下,卻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湘竹不由更奇怪了,難道這位辛姑娘身患重症了?
看着不像啊。
尤其是今天,辛願的精氣神尤其好,就跟養精蓄銳已久,馬上就要上戰場的将軍一樣,眼神都比平常淩厲。
難道是因為明日就能到百钺的京城了,興奮的?
湘竹心不在焉地猜測着,天很快就黑了。
一行人找了家客棧住下來。
奇怪的是,辛願竟然破天荒地頭一回,沒有跟小惠鳶住在一起。
師徒兩個的房間相鄰,辛願安頓好小惠鳶,便回了房。
今晚,她要好好地跟那個女人較量一番。
夜深,月色明亮,萬物俱靜。
如辛願所料,睡着後,她就在夢裏看到了秦慕秋。
跟上次一樣,睜開眼,她就發現自己不能動彈。
視線中,秦慕秋臉頰緋紅,眸光迷離地趴到了她的懷裏。
“秦慕秋!”
冷不丁地一聲呼喊,讓秦慕秋怔了怔,不一會兒,她就恢複了理智。
“本宮又試了一下藥量,你…”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大力一推,緊接着,雙手便被扣住。
不等她反應過來,腰間的衣帶瞬間被扯開,撕破。
秦慕秋下意識地蹙眉,輕斥道:“放肆!”
辛願卻恍若未聞,冷着一張臉悶頭綁人。
把人綁好後,她直接捏住秦慕秋的下巴,沉沉地盯着對方的眼睛。
秦慕秋莫名感到一陣心悸,這個人的眼神,好似餓狼要把她吞吃了一般,透着從未有過的狠厲。
難道是失控了?
“辛願,你知道本宮是誰嗎?”
辛願沒有出聲,手指下移,落在了秦慕秋的脖子上,五指緩緩收緊。
秦慕秋瞳孔一縮,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辛…唔…”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讓她徹底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她想掙紮,手腳卻被緊緊綁住,只能扭/動身體,試圖逃脫。
可是辛願卻直接坐到了她的腰胯上,讓她掙紮不得。
秦慕秋驚懼之下,淚水滾落而出,頃刻間就染濕了鬓發,就在她以為難逃此劫之時,辛願終于松開了手。
“咳咳…你怎敢…咳…本宮…”
“我為什麽不敢,秦慕秋,你的侍女只能跟着我,卻傷不了我,而我,卻能讓你死在夢裏,你說,若你在夢裏咽了氣,現實中會怎樣。”
辛願又伸手,食指一挑,擡起秦慕秋的下巴。
那白皙的肌膚上布着觸目驚心的指印,襯得脖頸更為纖細,脆弱。
辛願卻再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心軟,只有被愚弄的惱怒。
意識到辛願的反常,秦慕秋快速冷靜下來:“本宮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但我們可以商量,你有什麽條件,本宮都可以考慮,你不要沖動,想想你的親人和朋友,不要釀成大禍。”
辛願冷冷一笑:“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忘威脅我,公主殿下還真不簡單啊。”
她用力捏住秦慕秋的下巴,迫使對方仰頭,與自己面對面相望。
秦慕秋抿了抿唇,眼眶裏泛着淚光,柔弱又委屈道:“為什麽?”
這個人為什麽突然對她有了這麽大的敵意,甚至差點殺了她。
過去的三天裏,都發生了什麽?
秦慕秋打量着辛願的神色,指尖輕輕顫了顫。
受制于人的滋味,果然很不好受……
辛願不吭聲,手指一落,攥住了她的衣領。
秦慕秋眼神陡然深邃,又很快恢複如常。
她面上維持着鎮定,心跳卻幾乎停滞。
壓迫,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