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2章 第 62 章
氣氛靜默了片刻。
辛願自嘲般地笑了笑, 攥着衣領的手卻沒有松:“秦慕秋,我以為你即使不認同那些觀點,至少也會考慮尊重一下別人,看來是我異想天開了。”
金尊玉貴的長公主殿下, 哪會懂得尊重。
秦慕秋一臉茫然:“本宮幾時沒有尊重人?”
過去三天, 她跟辛願都沒有交集, 難道是湘竹那邊出了什麽事,惹惱了這人。
猜測間,衣領忽地被攥緊,又帶來一陣窒息感。
辛願眼神冰冷:“幾時?那麽請問公主殿下, 你所謂的毒/藥到底是什麽,解藥又是什麽,你幾時尊重過我。”
縱使一開始彼此戒備,有所保留,那過後呢?
她們幾次達成和平共處的協議, 結果當真的只有她。
這個女人仍舊把她當傻子。
秦慕秋看着神情不忿的辛願, 一時啞口無言。
關于毒/藥,她當時只是突發奇想, 借此威懾辛願, 後來卻不得不自己把謊言圓回來。
“秦慕秋, 如果你喜歡這種把別人當成傻子玩弄的感覺, 那你找錯人了。”辛願收緊手指,扯着秦慕秋的衣領,單手把人往外一拖,直接推到了地上。
秦慕秋本就被綁住了手腳, 這麽一拖一摔,人落地的瞬間, 胳膊無法及時反應,直接壓到了手。
劇痛襲來,她緊咬唇角,忍住了痛呼,臉色卻漸漸發白,額上也隐隐泛出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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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願冷笑一聲:“公主殿下是不是又要失控了,如果你還想演戲,那就不要怪我假戲真做,以後,我不會再跟你開玩笑。”
既然這個女人那麽喜歡演,還愛演失控,她倒要瞧瞧,若把戲做成真的,這張假惺惺的臉上會不會變得精彩些。
話落,她起身,居高臨下地欣賞着秦慕秋的表情。
秦慕秋嘴唇緊抿,額間已布滿冷汗,眼神隐忍,面色努力保持着平靜。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紅唇翕動了幾下,忽然淚如雨下。
辛願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沒好氣道:“少裝可憐,這一套早就不管用了。”
她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了。
秦慕秋用力咬住唇角,淚光潋滟的眸子好似失去了生機一般,緩緩閉上。
她就那麽側躺在地,淚落無聲,脆弱,無助。
辛願看得煩躁,伸出手去,又停在半空中。
“說話,再裝可憐,我就不客氣了。”
秦慕秋卻似沒聽到一樣,仍閉着眼睛不理會,淚水卻止不住,無聲無息地滾落,凄清,悲涼。
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哭腔,不願發出一點聲音來,沒想到卻适得其反。
不一會兒,她便壓不住哽咽,肩膀聳動,呼/吸/急/促,整個人都開始抽搐起來。
辛願攥了攥拳:“秦慕秋,我說了裝可憐沒有用,別逼我動手。”
這個女人的戲真是演得越來越出神入化了,她差點都要信了。
可惜,過往的經歷告訴她,對這個女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辛願很氣,氣憤之餘又覺得心煩意亂。
看着秦慕秋蒼白如雪的臉,她煩躁之下,語氣也越發不耐煩:“如果你執意要這樣解決問題,那我奉陪。”
說着,辛願伸出手,直接扯開秦慕秋的衣領,俯身靠近。
她當然不會就此做什麽,此舉不過是為了試探,也是為了警告。
試探這個女人的真實意圖,警告這個女人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丢了芝麻又丢西瓜。
緋色長裙如火般散落,露出嫩黃色的薄紗裏衣,襯着那白皙勝玉的肌/膚,如沉在水中的寒冰,猶抱琵琶半遮面。
清透,瑩潤,讓人想親手去了解那是怎樣的美妙的觸感。
可是,即使辛願做到了這一步,秦慕秋仍在繼續自己的演技,還越來越不可自抑一般,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好似要喘不過氣來。
辛願不自覺地皺緊眉頭,這個女人真能演,夠狠,
那就看看誰更勝一籌吧。
心裏憋着一口氣,她不管不顧地将人按住,去解那最後一層單薄的輕紗。
卻不料,她的手剛壓住秦慕秋的肩膀,就聽到一聲凄楚無比的慘叫。
“啊!”
像鳥兒被折斷了翅膀,凄慘又驚惶。
辛願不由一頓,眼裏升起探究,隐約覺得秦慕秋演得有點過頭了。
她遲疑了一下:“你……”
“本宮好疼,好疼……”
辛願才說出一個字,就被秦慕秋的呼痛聲打斷。
秦慕秋淚眼婆娑,面色慘白,仿佛整個人都在顫抖。
痛苦,不像是裝的。
辛願手指攥了攥,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秦慕秋張了張嘴,聲音低啞又幹澀:“辛願,本宮疼。”
“哪裏疼?”
“手,胳膊,心口…哪裏都疼。”
辛願一聽,就先去檢查她的手,便看到她的左手腕紅腫得不成樣子,好似斷掉一般,左手無力地垂落。
辛願趕緊把她扶起來,心裏也慌成一片,脫口而出道:“怎麽會這樣?”
秦慕秋淚眼盈盈地望着她,不發一言,就完成了控訴的過程。
辛願一滞,明白了,應該是她把人從床上推下來的時候,剛好壓到了。
“抱歉,你趕緊去找大夫處理一下。”
說罷,她便揚起手,想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辛願!”秦慕秋适時開口,喊住了她,“你相信本宮,相信我好不好,一開始是我思慮不周,行事有失考量,但我絕無玩弄你的心思,我尊重你,我不想傷害無辜,我只是不想受制于人,我不會再隐瞞你半分,我們以後一起面對這個夢境,好嗎?”
她語速很快,兩眼凄凄地望着辛願,好似不經思考,想一口氣把話說清楚,只想讓辛願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
辛願默了默,什麽都沒說,不再猶豫,給了自己一巴掌。
夢境散去,現實中已過了一整晚。
辛願輕嘆一聲,下床穿衣。
她不是傻子,秦慕秋确實是因為她受了傷,卻也借此來了一招苦肉計。
她看得明白,自然也就看出那苦肉計半是真心,半是無奈之舉。
“師父,我們等下就到百钺的京城了嗎?”
辛願心不在焉地想着,一開門,就看到不知何時等在外面的小惠鳶,滿臉好奇地問道。
辛願暫時抛下腦子裏那些梳理不清的想法,溫聲笑道:“對啊,我們馬上就到百钺的京城了。”
師徒兩個有說有笑地吃完早飯,便坐上了馬車。
湘竹仍舊騎馬跟在後面,再往後一段距離,是默默跟着她們的馮角。
一個時辰後,京城到了。
入目是一座巍峨的城門,門樓高闊莊嚴,城牆華麗又不失古樸。
城門樓的正中央刻着兩個燙金大字:上京。
城門下,等待驗查身份的百姓井井有序地排成兩隊,還沒進城,仿佛就已經能看到裏面的輝煌與繁華。
辛願的心情也激動了一些,如果她沒有猜錯,這皇城裏有跟她一樣來自現代的人,惠昙師太口中的貴人,應該就是她接下來想找的人。
進城後,車夫按照吩咐,把車停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樓外,也就是名列百钺兩大皇商之首的樓上樓。
辛願給他結過銀子,便帶着小惠鳶走了進去。
看到價格後,她忍不住一陣肉痛,好貴,住一晚竟然要五兩銀子,飯菜也貴得離譜,這一天下來,她們師徒倆光是吃住就要十兩銀子。
老鄉這酒樓是真賺錢啊!
在心裏感嘆一聲,辛願還是選擇住了下來。
一是因為樓上樓是出了名的安全,沒人敢來這裏撒野。
二是因為這樓上樓的大東家,那位丘涼丘大人八成就是她的老鄉。
付了三日的銀子,辛願就帶着小惠鳶上了樓。
身後,湘竹一咬牙,要了跟辛願相鄰的房間,至于馮角,對不起,殿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送銀票過來,她的銀子也不寬裕,還是顧好自己吧。
馮角很是從容地要了跟湘竹相鄰的房間,反正這銀子都是以湘竹的名義找綠柳姑娘借的,他花起來一點負擔都沒有。
二樓,跟着酒樓的店小二來到自己的房間,辛願正要進門就聽到不遠處有人高聲喊道。
“丘涼,你說清楚,不然我就不幹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掐着腰怒吼。
“唐槿,唐大掌櫃,我就是随口一提,再者那不是你的專長嗎?”面容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卻滿頭銀發的中年女子無奈地笑着。
年輕女子名叫唐槿,是樓上樓的大掌櫃,她氣呼呼道:“少廢話,你不經我同意就給我安排這要命的差事,你考慮過我家娘子的感受嗎?”
滿頭銀發的中年女子名叫丘涼,正是樓上樓的東家,她好聲好氣道:“你別氣,我們坐下慢慢聊,怎麽扯到你家娘子身上去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走上三樓。
辛願望着那兩道背影,腦子裏閃過她們的臉,最後和記憶中那張照片上的兩個面龐重合。
丘涼,唐槿……
她在心底默念着兩個人的名字,心跳快了快,是她們,真的是她們!
反應過來,辛願拔腿就往三樓沖。
“師父?”小惠鳶一愣,這門才剛打開,師父怎麽就丢下她跑了。
辛願頭也不回道:“惠鳶你先進去等我,為師去去就來。”
店小二眨了眨眼,眼瞅着辛願沖上了往三樓去的樓梯,忙追了上去。
“客官留步,三樓不能亂進的啊。”
随着店小二的呼喊聲落下,守在上面樓梯口的兩個護衛齊齊伸手攔住了辛願。
“客官請留步。”
辛願望着那兩道身影就要進門,靈機一動,高聲喊道:“丘涼學姐,唐槿學姐。”
這一聲,成功地讓那兩人回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