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046章 第 46 章
可惜, 此時的辛願已經遠遠離開京城,短時間內根本收不到有關惠昙師太的消息,甚至于,很快就收不到任何消息了。
當然, 即使收到了, 她也不會做什麽。
這是惠昙師太的選擇, 也是她的選擇,惠昙師太為的是小惠鳶,而她為的是自己。
“法師,照這個速度, 再有兩天就到東海邊上了,前面就是錦州城了,要不要停下歇一晚。”傍晚,車夫問道。
辛願想了想,道:“勞煩施主了。”
她現在有了度牒, 就跟在現代有了身份證一樣, 不怕進城了。
而且,惠昙師太肯定不會告訴秦慕秋, 她要帶着惠鳶去哪裏。
所以, 秦慕秋現在應該還是圍繞着京城, 在附近找人。
最重要的是, 今晚恐怕不會太平,趕夜路也不安全。
找了家客棧住下來,又簡單吃了晚飯。
洗漱過後,辛願找店家要了一根麻繩, 一頭綁在床腿,一頭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打了個死結。
小惠鳶好奇地看着她,忍不住問道:“無願法師,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綁起來啊?”
辛願笑笑:“惠鳶乖,以後就叫我師父吧。”
“好的,師父,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綁起來啊?”
見小惠鳶眼巴巴地想知道答案,辛願一本正經道:“為師有夢游的習慣,有時候一覺醒來就跑到荒郊野外去了,所以得綁着。”話音一頓,她繼續道,“惠鳶若是看到我無知無覺地想往外走,就使勁把我打醒好不好,打疼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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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那個夢,她怕的是雲國師,那所謂的招魂,上次招的不只是魂,還有身體。
如今離京城那麽遠,她又把自己綁了起來,就不信那個老道還能把她招回去。
小惠鳶懵懂地點點頭:“好,我一定把師父叫醒。”
師徒兩個趕了大半天的路,也累了,很快便挨在一起睡去。
夜半,小惠鳶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床一震,吓得忙睜開了眼睛,就見原本躺在自己身側的辛願,已經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她詫異地看着辛願在夜色中下床,朝着房門走去,麻繩眨眼之間就被扯得繃直。
“師父,你是在夢游了嗎?”
辛願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開始去解手腕上的繩結。
小惠鳶反應過來,忙爬下床,攥住了辛願那只沒有被綁住的手。
“師父,不能解,不然你就跑去荒郊野外了。”
可小孩子的力氣,哪裏能攔得住辛願一個成年人。
小惠鳶冷不丁地被甩開,摔倒在地。
她顧不得疼,眼裏滿是着急,最後試着攥住小拳頭,朝着辛願腰上打了一下。
“師父,我打你啦。”
拳頭不痛不癢,根本影響不到辛願。
眼瞅着辛願解不開手腕上的死結,竟低頭去咬,小惠鳶靈機一動,撲上去就朝辛願的手背上咬了一大口。
“嘶!”辛願猛地驚醒,“惠鳶快松口,為師醒了。”
這孩子真下得去口啊,疼死她了。
小惠鳶才松開嘴巴,嘴邊滿是血漬。
再看辛願的手背,已經血肉模糊。
“師父,疼嗎?”小惠鳶眼神怯怯的,臉上布着不安。
辛願勉強笑了笑:“不疼,惠鳶做得很好,下次也大膽去幹。”
“嗯,師父放心,我下次再用力一點,你就能早點醒來了。”小惠鳶一臉認真地點頭。
“好。”辛願笑得更勉強了,她趕緊清洗傷口,把手背包紮起來。
該說不說,這一招還真管用。
同一時間,京城飛雲觀。
雲國師皺着眉收起拂塵,院中的紅幡似感受不到風的鼓動,無精打采地垂落着。
招魂術竟然失效了!
他的功力又退步了?還是女兒那邊提前做了應對?
良久,他苦笑一聲,目光無奈又驕傲,不愧是他的女兒,即使沒有記憶,即使沒有恢複到從前,依然不是別人能擺布的。
看來今晚是不行了……
夜,更深了。
辛願又加固了一下繩結,這才放心睡去。
恍惚間,眼前燭光氤氲,紅紗帳暖。
懷裏的女人眉眼如畫,薄紗松散,胸前美景若隐若現,腰肢纖柔,緊緊貼着她。
辛願眸光一凝,心裏滿是無語,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才應付了雲國師那個老道,這個女人就來投懷送抱了。
這倆人不是商量好的吧,真能折騰。
“想說什麽就說,老實一點別亂動,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她一把推開懷裏的女人,冷着臉坐了起來。
秦慕秋被推開,斜斜地躺在床上,紅唇緊抿,眸光溫柔又冷靜。
明明是任人宰割的處境,臉上卻流露出幾分從容不迫來。
“回來。”她緩緩啓唇,嗓音綿啞,語氣低弱,落在人耳朵裏,莫名透着些威懾感。
辛願直接翻了個白眼,幹脆地回了兩個字:“做夢。”
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回個鬼。
秦慕秋眼神微冷,張口想說什麽,忽地眉頭一蹙,臉頰倏然變紅,像被人潑了一碗水樣的胭脂,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都染上了粉霞。
宛若被鮮血浸潤的白玉,驚心動魄,美不勝收。
緊接着,她抓住辛願的胳膊,借力一扯,整個人又撲到了辛願的懷裏。
辛願呆住,就很猝不及防。
“你少來這套,起開。”
辛願想把人推開,胳膊卻被攥得發麻,原本柔弱無力的女人突然有了神力一般,竟推不開。
她心底一驚,仔細打量起秦慕秋,隐隐察覺到了不對。
秦慕秋唇角緊抿,眸底柔情片片,霧氣起伏,眼角滾落一顆清澈的淚珠,似高高的天上月,不甘被拉入井底,卻又無可奈何。
不等辛願反應過來,她便傾身/壓/了下來。
唇/齒/相/觸,帶着好聞的冷香,誘人沉醉。
辛願驀地睜大眼睛,這個女人竟然對她用強!
豈有此理!
辛願心裏一惱,用盡全力,翻身,攥住對方的雙手。
位置交換,唇角分離。
秦慕秋眼眶泛紅,長睫微眨,淚水無聲落入鬓間,表情無助又脆弱。
辛願呼吸一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你是又失控了,還是給我演戲呢?”
這個女人前兩次不是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嗎,還可以開口說想說的話,怎麽這回又突然失了心智似的。
讓辛願心生懷疑,也讓辛願有些招架不住。
秦慕秋卻好似聽不懂一般,雙眸含淚,眼神委屈,嘴角緊緊咬着,直勾勾地望着她。
辛願咬了咬牙,語氣不耐道:“你要是演的就趕緊說話,要是不說,我就當你失控了,別怪我再綁你一晚上。”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是個假的出家人,不是真的色即是空啊!
秦慕秋墨發散亂,臉頰潮紅漸深,呼吸也愈發急/促,眼底又盈滿淚水。
似星辰被人打碎,淚光點點,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辛願失神了一瞬,心中忙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不再猶豫,伸手就把秦慕秋腰間的衣帶扯開,打算把人綁起來再說。
“辛願---”
軟糯又婉轉的低吟,帶着幾絲哭腔,透出惑人的意味。
秦慕秋長腿輕擡,向內一勾,纏住了辛願的膝蓋後窩,玉足冰涼,貼在了她的小腿肚上。
辛願不由動作一頓,心跳陡然間變快。
“你…你想說什麽?”
秦慕秋睫羽扇了扇,嗓音發/顫:“辛願,本宮…準你胡來。”
辛願:!!!
這個女人在說什麽?
是她幻聽了,還是這個女人瘋了!
愣神間,秦慕秋伸手摟住她的肩,輕輕一拉,呼吸相聞,臉頰貼在一起。
辛願瞬間忘了思考,感覺到對方的睫毛在自己眼睑下眨動。
女人呼氣如蘭,像熱茶冒出的水汽,撲在她的鼻尖,化作無形的大網,絲絲縷縷,繞在她的心頭,密密地拉扯着她的理智。
“辛願,你說過…會對本宮負責。”
近在咫尺的對視,女人眸光深邃,含情。
像會施法的妖精,蠱惑着辛願沉淪,放縱。
辛願呼/吸/緊/了緊,腦子像被丢進了火焰上,滾/燙,炸裂。
“秦慕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想幹脆利落地把人綁起來,想果斷堅決地把人推開。
可不知道為什麽,手腳跟不聽使喚一樣,就那麽僵着,提不起一絲力氣。
秦慕秋緩緩閉上眼睛,微微仰頭,沒有只言片語地回應,卻又用行動表明了一切。
似豔絕天下的高嶺之花,主動舒展開花瓣,邀人采撷。
勾魂奪魄,惑人心神。
辛願艱難地移開視線,手裏的衣帶卻鬼使神差地松了松。
“嘶!”劇痛襲來,眼前一黑,旖旎勾人的場景驟然消散。
辛願捂着手坐起來,大口呼吸幾下,心跳怦然,怔怔回不過神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
“師父,你是不是被夢魇着了?”
耳邊傳來小惠鳶天真又稚嫩的聲音,辛願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哭笑不得道:“是,惠鳶真乖,又救了我。”
這孩子牙口也太好了,剛包紮起來的手背,又往外滲血了。
小惠鳶甜甜一笑:“我本來都快睡着了,就聽到師父你的呼吸聲變得特別重,還特別急,我一猜就知道你被夢魇着了,師太說這種情況要趕緊把人叫醒。”
說到惠昙師太,她語氣低了低,難掩失落。
辛願心底一軟,摸了摸她的頭:“惠鳶乖,快點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師父讓你操心了。”
小惠鳶懂事地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辛願心底一嘆,徹底沒了睡意。
百裏之外,京城,晉陽長公府。
秦慕秋靜坐半晌,仍心緒難平。
她手指無意識地撚了撚,內心一片複雜,有惱怒,有羞憤,還有說不清的彷徨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