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044章 第 44 章
辛願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反正這是夢裏,都是她說了算。
現實中她是敵不過高高在上,人多勢衆的長公主。
但在夢裏,這個女人連自控都難, 單打獨鬥, 輸贏還用說嗎。
她穩操勝券。
秦慕秋聽了這話, 眸光隐隐複雜起來,半晌,那緊抿的唇角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保護。”
嗓音低啞,語調綿弱, 似用盡了全力,卻連鵝毛都吹不起。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辛願也聽懂了。
正因為懂了,她更氣了。
“不要告訴我,就憑那幾十個護衛, 卻要面對人數多出兩倍的禁軍, 更不要提那幾個一見情況不對,就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侍女, 就是你所說的保護。”
秦慕秋抿唇, 速度極緩地搖了搖頭。
辛願目光盯着她的臉, 猜測道:“你想說你也沒想到狗/皇帝會派那麽多人?”
秦慕秋似遲疑了一下, 才點頭,她想說不止這些,那些侍女都是皇家暗衛,是确認了辛願沒有危險, 才決定先行回府請示她的。
而江肆,也是以确保辛願的安全為重, 見辛願無人能近身,才命人撤開。
她吩咐了的,要确保辛願的安全。
因為她也不想去賭是否會換人共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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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她無法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只能先大致應下來。
辛願直接氣笑了:“所以,什麽都不确定,就可以用我去做那引蛇出洞的雞蛋了?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哦,你說不出來,那你能不能想想你的計劃是否周全,萬一有什麽意外,我怎麽辦,合着不是拿你的命去冒險。”
不管這個女人怎麽說,一聲不吭就把她當作引蛇出洞的棋子,這事就說不過去。
她是個人,不是随意任人支配的木偶。
秦慕秋咬住唇角,她确實沒有布置周全,吩咐江肆跟暗衛時,只說了讓他們确保辛願的安全,忘了叮囑一句,莫要讓人跑了。
不然,她何至于淪落到這種境地,任由這個人在夢裏冒犯她。
辛願不知她心中所想,還以為她意識到了不妥,語氣緩和了些,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不想再跟你計較,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礙着誰。”
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再回公主府。
一來,她不能确定這個女人因為這件事,會不會加強對她的看管。
二來,就算這個女人不追究她此次逃走,她也還是不能擅自出府。
對她來說,狀況好不到哪裏去。
她穿越來此,就算不能擁有廣闊的天地,也不會讓自己一直困在誰家府上。
牢籠不論大小,只要禁锢了人的自由,都改變不了是牢籠的本質。
辛願想到這些,快刀斬亂麻道:“我可以答應你,但凡入夢,絕不亂來,就算你亂來,我也會制止你,同樣的,你以後也不要再派人找我,你若答應,就點點頭。”
話落,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
秦慕秋雙眸漆黑似墨,湧動着略顯偏執的情緒。
她蹙着眉,許是因為逐漸能掌控自己的身體,許是因為超乎尋常的意志力,竟能緩緩地說完一整句話。
“你回公主府,本宮可以既往不咎,其他再議。”
她順利地開口,唇角不知何時被咬破,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唇色因此變深,殷紅,濕潤。
像點綴在蒼茫白雪中的紅梅,清幽,奪目。
辛願嗤笑一聲:“看來是跟你說不通了,既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她握住秦慕秋的肩頭,稍稍用力,把人扯到床上。
推倒,居高臨下。
“放肆!”秦慕秋的因為太過驚慌,聲音嘶啞又幹澀。
落在耳中,像金屬在摩擦,有些失真。
辛願冷笑:“尊貴的長公主殿下,要不要我提醒你,這件事是我說了算,我是在告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要麽你答應我的要求,要麽我就在夢裏與你夜夜笙歌,你大可試試,看我敢不敢。”
秦慕秋眼神幽深,驚懼中還夾雜着點別的情緒,讓人看不懂。
她直直地與辛願對視,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鮮血溢出嘴角,順着下颚滑到脖間,血絲無聲浸潤衣領。
見她不出聲,辛願伸手,原主幹慣了農活而有些粗糙的指腹,甫一捏住那光潔的下巴,就感覺到了肌/膚之間的差別。
觸感細膩,像絲綢,像有了實感的雲團。
秦慕秋仍舊望着她,眼簾閉了閉,眸底一片死寂。
辛願無語片刻,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剛才不是能控制自己開口嗎,這會兒怎麽連話都不能說了,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把我抓回去了。”
見放狠話沒有用,她直接攥住秦慕秋的衣領,用力一扯。
緋色輕紗嘶啦一聲,露出大片春光。
膚白勝玉,胸前若隐若現。
哪怕辛願已經做到了這一步,秦慕秋還是不發一言,始終抿着唇角,直直盯着她。
那目光充滿審視,像暗夜裏的明月,能照到人心裏去,考驗着辛願的底線。
辛願咬牙,頓時氣惱不已。
“秦慕秋,我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奉陪。”
言畢,她不管不顧地俯身,含住那緊抿的紅唇。
舌尖瞬間傳來鮮血的味道。
感受到秦慕秋身子一僵,卻執拗地不肯妥協,辛願心裏那叫一個氣急敗壞,這個女人怎麽就冥頑不靈,總不能是看透了她不會胡來吧。
辛願在心底輕嘆一聲,正要退開,卻猛地感到全身火熱。
她動不了了!
京城飛雲觀,雲國師望着夜空裏的星子,捋着胡子沉思。
将星動,紫微星光耀四方,兩星緊依,卻遲遲沒有交彙,怪哉怪哉。
難道是暖兒于心不忍?
皺了皺眉,他用力揮了一下拂塵,直指星空,口中念念有詞道:“将星為主,紫微星相輔,合歡勢成,天符聽令,去。”
随着他話音落下,将星陡然光芒大盛,漸漸朝紫薇星蓋去。
夢裏,辛願腦子昏沉,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腦子裏恍若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蠱惑她:去,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你的甘泉,不然你就會幹渴而死。
辛願每眉頭一皺,發現自己恢複知覺,可以自主動彈後,想也沒想,就甩了秦慕秋一個巴掌。
“走!”
公主府,秦慕秋猛地驚醒,臉頰一陣劇痛襲來。
她茫然抹了抹臉,便覺一片火辣辣,唇上也傳來清晰的痛意,她醒了……
那個人到最後,好似有點不對勁,像是瀕臨失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因為巴掌,是她們驗證過的,能從夢境中醒來的辦法。
可那個人不是想逼迫她嗎,為何又會……
同一時間,飛雲觀。
雲國師手中的拂塵驟然繃斷,将星歸位,紫微星複明。
“暖兒…糊塗啊!”
他錘了一下胸口,連忙坐下運功調息。
昙花庵,辛願此刻也不好受,夢醒了,她卻還被火烤着。
一股無名的燥/熱,從心頭湧遍全身。
她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起身就往門外沖,一直走到水井邊,拎起木桶往頭上澆去。
井水淋下,冷意徹骨,她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那股熱意總算是散了。
辛願望着古井,忍不住苦笑一聲。
她到底是做不來壞人。
那一次在客棧,是失去了理智。
這一次,理智尚在,不管有多難受,她都不允許自己被那道聲音沖昏頭腦。
實在不行,就學那個女人在地牢裏想對她用刑一樣!
辛願攥了攥拳,她下次就直接把人綁起來,也來個大刑伺候,她還就不信了,在夢裏還治不住那個女人嗎。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灰白的虛影。
“暖兒,你不該心軟。”
虛影是雲國師的模樣,竟能跟真人一樣開口說話。
辛願冷着一張臉:“方才是你在作怪。”得虧她沒糊塗,不然又被這老道算計了。
“為父都是為了你好,這裏是哪兒?你不在公主府?”
辛願面無表情道:“與你無關。”
“這裏也不是京城!這是哪兒,為父好不容易将你送到晉陽長公主身邊,你不能離她太遠,為父的功力早已不及當年,最多能再維持幾息,快回京城。”
辛願笑了,幾息是吧。
“一、二、三、四、五,這就沒了,吓我一跳。”
她差點就被吓住了,還以為這老道能随意出現呢,原來就五秒,功力不及當年才好,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一個虛影。
“無願法師,是你嗎?”
身後冷不丁地響起一道童聲。
辛願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轉身看到是惠鳶小師父,心才又落了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是小惠鳶啊,你是被我吵醒了嗎?”
人吓人,真是吓死人,她差點沒蹦起來。
惠鳶揉了揉眼睛,搖頭:“不是,天快亮了,我該起來做飯了,無願法師你在做什麽啊?”
全身濕漉漉地站在水井邊,看着有點瘆人。
辛願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溫聲笑道:“沒事,我洗衣服。”
惠鳶皺起眉頭,好奇怪的姐姐,竟然把衣服穿在身上洗。
“無願法師洗好了嗎,我要打水,煮菜。”
辛願忙讓開身:“洗好了。“
随後,她回房換了身僧服,把濕掉的這一身晾起來,幸好買了兩套僧服,不然都沒得換。
略作收拾,就聽到惠鳶敲門來送飯的聲音。
辛願打開門接過來放到桌上,嘗了一口就無奈地嘆了嘆氣。
煮菜煮菜,真就是字面意思啊。
這水煮青菜不僅沒有油花,連鹽都沒放。
她好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