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第 38 章
辛願也沒有着急開口, 而是掃了眼秋月,面色凝重。
秦慕秋稍作思量,示意秋月先去外面候命。
秋月此番是去追查唐二回來,事态不算緊急, 辛願一直在公主府內, 按理說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但看着辛願臉色不太對, 她打算先聽聽辛願要說什麽。
秋月領命出去,自覺帶上了門。
房內,辛願上前幾步,兩人之間僅隔着一張書桌。
“你剛才睡覺了?”
秦慕秋蹙眉:“發生了何事?”
辛願不答, 仍舊确認道:“你剛才睡覺了嗎?”
秦慕秋點頭,她是睡了一會兒。
“那你做夢了嗎?我是說你夢到我了嗎?這很重要!”
見辛願面色急切,秦慕秋遲疑了一下:“許是夢到了。”
她只睡了大約兩刻鐘,也确實做了夢,卻并不像前幾次。
她只隐隐在夢裏看到了一個人影, 且看不真切。
但那場景對秦慕秋來說, 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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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自離京前見過雲國師一面之後,在沒有遇到辛願的那些日子裏, 夜夜都會做的一個夢。
因着夢境很是短暫, 又知道辛願沒有睡覺, 她以為是自己日有所思, 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
思及此,她神色微冷:“你又去睡覺了?”
這個人不是才睡醒嗎?
難道是故意想與她共夢?不對!
若辛願有心算計,不會跑過來不打自招。
秦慕秋一開口,辛願便臉色大駭:“看來是你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從你房間離開以後, 就想在公主府轉轉……”
辛願低聲把自己遇到的一切細細講來。
她想着自己能随意走動了,就邀了郭小伍一起閑逛, 雖然不一定還有機會逃走,但多了解一些公主府的布局,萬一以後用得着呢。
兩個人懷着這樣的心思,把公主府後院的幾個院落都走了個遍後,就去了前院。
然後就看到東跨院外守着的不是公主府護衛,而是幾個道士打扮的人。
辛願猜測住在東跨院的人應該是雲國師,便沒進去,只在外面看了看。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忽然頭腦昏沉了一下,就看到一道緋色身影,與她遙遙相望。
她想努力看清那人是誰,兩人之間卻好似隔着薄霧一般,看不真切。
再後來,她是被郭小伍掐人中掐醒的。
據郭小伍所說,她忽然就呆立在原地,兩眼失焦般地望着不知何時走到院門前的雲國師,怎麽叫都沒有反應。
“辛願,你沒事吧,你怎麽一看到國師就跟中邪了一樣?咦,國師呢?”
聽到郭小伍的話,辛願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并沒有看到雲國師,反而如墜夢中,看到一個疑似秦慕秋的人。
反應過來,她想也不想就來找秦慕秋,恰好遇到了回來複命的秋月,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聽完她的話,秦慕秋面色一變:“你說你沒有睡覺,站在國師院外就宛若失神一般,夢到了本宮?”
辛願點頭,她也覺得不敢置信,所以才第一時間來找這個女人确認。
難道她們共夢的契機,不只是都睡覺,清醒着也能行?
秦慕秋凝眉沉思,片刻後,冷聲喚道:“玄墨何在。”
“殿下。”一道人影從半開的窗戶外閃過來。
來人一襲黑袍,面上還戴着銀白色的面具。
辛願看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不由吓了一大跳。
“附耳過來。”秦慕秋眉眼沉沉,低聲吩咐一番。
那叫玄墨的黑袍女人便身形一閃,離開了書房。
辛願這次看清了,原來不是大變活人,而是從窗戶進出的,這身法也太快了。
要不是她一直盯着,根本發現不了。
不過,有這樣的高手跟在秦慕秋身邊,她之前挾持秦慕秋的時候,這個叫玄墨的怎麽沒現身?
這麽想着,她忍不住問道:“那人是一直跟着你嗎?”
秦慕秋掃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玄墨是暗衛統領,半數暗衛是父皇留給她自保的底牌,古往今來,暗衛都只效命于皇帝,所以不是必要時刻,她不會啓用暗衛。
平常,她們大多分散在公主府中,以侍女身份走動,并不顯眼。
只有少數人另有重用,比如站到人前的秋月和湘竹,要時常伴她左右,貼身保護,顯露武藝也無妨。
再比如玄墨,沒有她的吩咐,便一直在公主府的書房待命,等閑不會現身。
而雲國師手段詭谲,若想不驚動他,秦慕秋只能讓玄墨出馬。
原本,她對這些暗衛是十分信任的,可自從出了唐二叛變事,她便忍不住疑心身邊的人。
但那些疑心只是一時的,有道是疑人勿用,她始終還是相信父皇的,父皇再受國師蒙蔽,頂多是禦林軍有問題,因為唐二就出身于禦林軍。
對于皇家暗衛,秦慕秋還是放下了懷疑,父皇再相信國師,也不會讓他插手暗衛隊。
只是有一事,另外那半數暗衛到底去了哪裏,竟連玄墨都不清楚。
兩百暗衛,男女各半,一百名女暗衛由玄墨帶領,效命于公主府。
一百男暗衛卻都失去了蹤跡……
秦慕秋斂眉,父皇到底留了多少後手,又都留給了誰?
她無意識地看向辛願,眼裏明明滅滅,那些暗衛會在國師手中嗎?
如果玄墨現身,那半數暗衛會出手嗎?還是繼續藏着?
被她這麽看着,辛願有莫名些不自在:“你剛才都吩咐了什麽,知道是哪裏出問題了嗎?”
秦慕秋回神,淡淡道:“待玄墨回來就知道了。”
問題不在她們這邊,那就是國師那邊了。
既然她們沒有同時睡覺,辛願又是在國師院外出現的異常,且據郭小伍所說,國師又出現在院門那裏看了辛願一會兒。
那就只能是國師做了什麽。
不一會兒,玄墨去而複返。
“如何?”秦慕秋起身,望着她問道。
“回殿下,國師在院內擺了許多紅幡,卑職探聽到,那些紅幡是用于招魂。”話音一頓,玄墨又補了一句,“國師此刻身邊并無暗衛的蹤跡。”
秦慕秋點點頭,玄墨便又飛身離開。
房內靜了靜,辛願好奇道:“那個國師真會招魂?”
這西島國還是正常皇朝嗎,竟然有人能招魂?也太匪夷所思了。
“興許會吧。”秦慕秋神色肅然,據她所知,雲國師之所以被先皇奉為西島國師,就是因為他那些異于常人的神通。
比如能呼風喚雨,比如能淩空飛天,比如能招魂問命……
只是這些神通,都來自一些老臣們的口口相傳,又在民間傳揚至今,她并沒有親眼見過。
“這麽厲害的嗎?也太離譜了…”辛願喃喃一聲,古代竟有這種神人嗎?
她怎麽感覺不太真實呢?
聞言,秦慕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死而複生,國師會招魂有什麽好離譜的。”
辛願一滞,尴尬地笑笑:“也對,不離譜,一點都不離譜。”
氣氛又是一靜,秦慕秋似是乏了,嗓音難掩疲憊:“此事,本宮會留心,你今後也避着點國師。”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辛願滿口答應,識趣地離開。
在她走後,秦慕秋聽完秋月的禀報,知曉唐二如今在雲國師身邊做事,還是雲國師收養的孤兒後。
她沉思片刻,又喚了聲玄墨,唐二那邊暫且不用理會,當務之急是理清眼前的事。
“殿下。”玄墨現身。
秦慕秋揉了揉眉心:“今晚,陪本宮去國師那裏瞧瞧吧。”
她想知道這是偶發事件,還是國師可以随意控制她們入夢。
辛願靠近招魂幡的時候,她恰好在睡覺,若是換過來呢?
國師到底在招誰的魂?
玄墨應了一聲是。
秦慕秋又叮囑道:“若是覺察本宮有任何不妥,馬上把本宮喚醒帶回來。”
既然辛願可以被郭小伍掐醒,換成她遇到同樣的狀況,應該不會有例外。
尤其有玄墨跟着,她很放心。
另一邊,辛願心事重重地回了房。
秦慕秋所擔心的,她也想到了,但她不敢再去冒險。
想來秦慕秋應該會去試探一番,畢竟那個女人比她更在意那個夢。
想通這一點,辛願也不糾結了,吃吃喝喝過了半天,入夜就躺到了床上。
夜深,墨色籠罩大地。
前面東跨院裏,雲國師喚來自己此行所帶來的人,交代道:“你們即刻啓程回飛雲觀,院門就開着吧。”
飛雲觀是先皇命工部所建的皇家道觀,就在京城內,由雲國師管轄。
“師父,您一個人在這裏…徒兒不放心。”一個小道童稚聲道。
雲國師笑笑:“不用擔心為師,只要為師不願,這天下還沒有人能留得住為師,去吧。”
是真是假,今夜便能見分曉了。
待衆人離去,雲國師便房門大開,席地而坐。
他面朝着院中那圍成一圈的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詞片刻,猛地甩了一下拂塵,大喝道:“吾奉陰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七魂歸一,去。”
霎時,風聲獵獵,紅幡招展。
後院,綠蕉苑,才剛躺下的辛願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整個人猶如被操控的木偶人一般,無知無覺地出了門。
同一時間,秦慕秋帶着玄墨來到東跨院外。
秦慕秋擡手,點點頭。
玄墨直接摟住她肩,提氣,縱身一躍,兩人便落到了屋檐後。
秦慕秋一眼就看到了院中那一圈被風扯動的紅幡。
她盯了片刻,并沒有感到任何異常。
就在這時,一名暗衛悄然落下,朝着玄墨打了幾個手勢,又消失在原地。
玄墨看明白之後,壓低聲音,宛若蠅語道:“殿下,辛姑娘朝這邊來了。”